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6 【初稿（写完后待大修）】【串棚慎入】【俏如来X寂寞侯】止戈（10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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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樓主發表於: 2014-01-26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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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6 【初稿（写完后待大修）】【串棚慎入】【俏如来X寂寞侯】止戈（10F更新）

本文首发于百度贴吧。

目前是初稿，已经做好准备，写完后大修。

准备大修的位置：
天不孤
皇甫定涛铸剑自残
一步莲华道境之旅，增加两人互动
道魔之战过程增加不同角色镜头视角
删减部分俏如来心理活动。

这世上，往往有很多事情不能尽如人意。是以，自古有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再强大的智者，在其真正布局之时，最终的成败也有那么一两分要看天意使然，是否还有料想不到的变数。

短短的一年时间，让俏如来彻底从一个纯如白纸的少年长大了。然而，铸心之后的他，变得步履艰难起来。在明白了父亲与师尊肩膀上所担负的那些重逾千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后，他终于以一个少年之身，背负起了一切。

——————————————

阴森、潮湿、黑暗的地牢之中。

一头白发的少年紧紧的蹙着眉头，他的手中是一柄青铜制成，制式显得过于宽大的断剑。鲜血从断剑之上丝丝缕缕地落下。周围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俏如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下一片茫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厉的剑气斩断了锁链，被吊在墙上的半大孩子被解救了出来，拖着沉重的伤体，男孩挺直了身子跪在了他的面前。重重地叩首。

“请前辈收我为徒。”

俏如来惊醒了。

——————————————————————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尊默苍离，将默苍离的人头斩下，悬挂在天擎峡，诱使帝鬼来攻。并且以师尊传承下来的止戈剑流诛杀帝鬼。然而……两败俱伤之际，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真正致命的袭击，来自于他认为最不可能之人。

二弟……小空。

“为什么？”

“你见过一个父亲要杀死亲生儿子，而且是三次么？大哥，在那个时候，你是否也是希望我去死呢？”

低沉的耳语，伴随着逐渐随着血液而流逝的生命力。俏如来的意志逐渐模糊。

“师尊……对不起。我失败了。”

你以性命为我做下的铺垫和布局，还是毁于变局之下。我……令你失望了。这样的我……是不是真的很无能？

没有理由。失败就是失败。死去的人，都是因为你的无能而死。

师尊……师尊……是我的无能，让你的牺牲白费了。原本的计划之中，杀死帝鬼，夺取鬼玺约束魔世大军的计划彻底崩盘。中原大概会再次陷入腥风血雨之中。这一次……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起来吧，你伤的很重。”俏如来没有理会男孩那固执的神情，而是点了他的昏睡穴，然后背起软倒的男孩，下山求医。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正巧得知了麒麟山庄满门被灭的消息，之所以前往此地，是应了一个死去仆役的请求——来救麒麟山庄的幸存者。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对俏如来这个只是刚巧路过的过路人绝望地忏悔着，玄天九变麒麟君的消息是他一次醉酒之时无意中透出的，他未曾想到如此竟会为这原本与世无争的庄子惹来灭门之祸。

在他本能地点头答应老人的请求之后，对方便自尽了。

那时的俏如来神智还混乱着，若是清醒之时，他能够想到事情或许会这样发展，自然会阻止，然而这一次，便如同昔日在天擎峡时郭筝为了赎罪而自尽那一幕，让他满心痛苦又无可奈何。如果死亡就可以赎罪……那么他，为何必须活着？

他是俏如来，他的背上背负着太多人的生命与期许。无论前路有多么艰难，他都不能死。

墨狂在穿越之后便断为两截。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个世界也不是自己过去所在的世界了。

天意这种东西的存在，让他哪怕心头有再多的执着和不舍，也不得不放弃。但是，这样让他半生求索的一切，既然已经选择了拿起和背负，却又如何放得下？

————————————————————————

作为整个麒麟山庄最后一名幸存者，男孩只是六七岁的样子，在监牢之中被拷问的时候被施加了很多极为残酷的刑罚，又是数日夜的水米未进，早已伤了根本，性命垂危。俏如来以内息勉力维持，找了山下大夫把了脉，大夫连连摇头，只是开了些滋补的药方，道尽人事，听天命。

俏如来向大夫道了谢，心中一声叹息，若是冥医还在此处，有织命针，定能让这孩子转危为安。至于拜师之事……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他觉得，现在的他，没有资格收徒。反而……因为这场致命的失败，他能够想象未来的中原武林会是怎样一个烂摊子——即使是铸心之后的俏如来，也不免因为这场关键性的失败，而不得不面对信心崩溃的危机。如果可以，他或许会替师尊收徒，将止戈流传承下去。

但是面前这个眼中充满仇恨的孩子，并不合适。

整整三天，俏如来努力用内息维持着男孩的生机，以珍贵的药材熬煮出来的汤药替他吊着性命。男孩整整昏迷了三天，发着高烧，伤势一直在恶化。俏如来不是医生，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村之中，他也找不到更好地医生来为其医治，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俏如来一直觉得自己的天运不错，甚至之前也依靠天运赢得了不少战争。然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最后一场战争，却让他对天运二字反感至极。

如今，他不能离开伤者太远。而如此偏僻之地，他所能做的，只有向天运祈祷。

还好，俏如来的天运一向不错。

得知附近村庄来了一个极为高明的医者以后，他花了些银两，拜托村民帮忙去请来了医生。或许是这位名叫莫沧桑的女医者医术真的很高明，或许是男孩的求生欲太强，在经历了一夜的煎熬之后，男孩终于脱离了危险期，伤势平稳了下来。

俏如来开始打听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

这个世界，没有史艳文，没有独眼龙，没有墨家，没有魔世。亲人，朋友，敌人，仇人，一夜之间全部都从身边消失了。俏如来坐在床边，心头空空荡荡的。

男孩醒了。

俏如来其实是经常要照看伤员的。正气山庄那边经常会有伤员，甚至他自己在这一年里也多次重伤濒死，他明白一个受伤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喂药，喂水，又喂了些熬得稀烂，温度调的刚刚好的鱼粥。俏如来并没有将照顾伤员的事情交给其他人代劳——一来普通村民们没有经验，而他并不想太麻烦这位心地善良的女医者，二来，他需要让自己忙起来，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极端的内疚和自责，让他一旦平静下来执着于思考的时候，就濒临崩溃的状态。越是这样，越是自责，越是无法冷静。越是恶性循环下去。

冷静、冷静、冷静……在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地去思索，去应对，这是默苍离要他必须做到的、身为智者的基本素质。也是作为中原领袖必须拥有的素质。但是现在……去他妈的冷静。这个名叫苦境的世界，没有了魔世，没有了史艳文。在这里，他也不是史家的长子，不是百武会的盟主，不是所谓的中原领导者。

他的一切过去，都迷失在了时光的夹缝之中。

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与他有一丝联系的，只有面前的这个男孩。

“还请前辈收我为徒。”

“为什么？”俏如来问道。

“我想学武。我想复仇。”男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抱歉，我不能收你为徒。”俏如来摇了摇头说道，却在男孩失望的目光之中，说道：“如果你只是需要复仇的话，我可以教你武功。只是，你的先天根基受损，落下病根，即使习武，日后也无法久战。”

男孩仅仅抿着嘴，上齿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多谢前辈。”

灭门之祸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上，弱者如同蝼蚁。只有强者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你叫什么名字？”俏如来问道。

“阿寂。”男孩说，“过去的名字已经不再重要，从今往后，孤寂天涯，只有一人独行。”

————————————————-

俏如来是佛门之人。此时男孩的心理状态并不适合学习佛门的武功。

待男孩伤势好了些以后，两人拜别大夫，简单地收拾了行囊离开了小村。男孩有时候叫他前辈，也有些时候叫他恩公。俏如来不知不觉之间倒是将男孩当做了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的责任。一个人可以有仇恨，但是不能只有仇恨。

俏如来想，他要教会这个孩子，只有走出仇恨，才能拥有未来。另外墨狂剑也需要修补，俏如来带着男孩开始游历江湖，并且寻找可以修补墨狂的铸剑师。并且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开始教授这个孩子墨家的理论，以及墨家的一些基础的武功和术法。

“除了复仇之外，你想做什么。等你考虑好了答案之后，告诉我。如果答案让我满意，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止戈剑印，作为阴阳家的最高术法，其作用并不仅仅是作为诛魔之利的组成部分那样简单。它所代表的也是知识和记忆的传承。墨门历任矩子渊博的学识，亦在其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若无磐石般坚定地心智，在止戈剑印传承的那一刹那，便会被那庞大的记忆海冲散意识，成为空有躯体却没有思想的空壳。

十年时间，一晃而过。江湖上大大小小的纷争和冲突从未停止过。俏如来不断地以出众的武力与智谋化解这些争端。必要之时杀伐果断从无手软。而他对此的解释却是——

“兼爱无戮，以戮止戮。非攻无战，以战止战。”

俏如来当然知道默苍离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默苍离。然而当俏如来已经一败涂地……重新站起来的他，只能强迫自己以另一个人的姿态去完成对方弭平九界战祸的责任。

逐渐地，俏如来再次聚集起了属于他自己的追随者。

这也是默苍离在最后的最后，通过冥医交给他的托付。

以墨家矩子的身份，清理门户，重建墨家。如今清理门户这一条应该是不用做了。然而重建墨家之事却是提上了日程。

昔日因阿寂而认识的那位名叫莫沧桑的女医者日后因为阿寂的病，依旧有些来往。俏如来一直致力于弭平战祸，与莫沧桑的交情算不上非常亲密，倒也不算坏。莫沧桑为他推荐了一个可以为他重铸墨狂之人——皇甫定涛。

唯一的麻烦是，皇甫定涛乃是地狱岛服刑的罪犯，俏如来必须趁着地狱岛百年一开的机会，亲自前往地狱岛一趟。阿寂自然是要一起去的。如今的阿寂，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的幼童。并不仅仅是武功进步了，这些年跟随俏如来奔走于苦境之中，面对复杂的局势和人心，俏如来开始给他讲解自己的每一个布局。

阿寂的身体不好，习武天赋也只能算差强人意，然而在智谋方面却是能够举一反三，从最开始的每一个布局的细节，每一个行为和语言的意义都要细细解说，到了后来，闻弦而知雅意。或许只有阿寂知道，俏如来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般风光霁月。他的布局是极为狠辣凌厉的。对于敌人狠，对于自己人更狠。每一次的牺牲之后，他的手腕上缠绕的琉璃串之上，都会多出整整一圈的琉璃珠子。

即使如此，依然有无数人或是心甘情愿，或是受到欺骗和蛊惑，为他的计划去赴死，去牺牲——凡墨者，矩子有令，可赴汤蹈火而死不旋踵。

阿寂并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是特殊的那个。那次被拒绝之后，无论是他还是俏如来都没有再提过拜师或者收徒之事。然而俏如来所做的，却早已超过了普通的师父对于弟子所能传授的一切。

传道，授业，解惑。

十六岁时，阿寂回到故乡，亲手向灭了麒麟山庄的那个门派报了仇。他挑起了这个门派与附近几个门派的争端，然后以墨者的身份介入其中进行调解，以战犯的身份处决了当初灭门事件的主谋者。这件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束了，并未波及更多的人。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当他回去以后，俏如来对他说道。这句赞赏让阿寂很是开心。忍不住将此行最大的收获讲了出来：“前辈，我以为，这世间罪恶，起源于人心的贪婪。与其不断奔走弥补，不如从根源之上进行化解。”

“如何化解？”

“我……还没想出来。”阿寂摇了摇头说道。“还请前辈教我。”

他撩起了长袍的下摆，跪在了俏如来的面前。

站在上首的白衣男子沉默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然而跪在地上的少年气息一直沉稳。没有丝毫的浮躁之气。这就是他交出的答案。如今仇恨已了。他愿用一生的时间，去寻找一个让世间不再充满杀戮的方法。

这个答案，是否能够让你满意？

俏如来知道，复仇对于少年的意义，无异于一次心灵上的升华。只是，距离铸心，尚有一段距离。

“起来吧。”

“师父？”少年愣了愣，有些拿不准这位年轻矩子的意思。

“从今日起，俏如来代师收徒。你是我的师弟，你的师父，名唤孤鸿寄语默苍离。你记住了么？”

少年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在俏如来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兄”。

——————————————————————

大约由于苦境的环境与过去的世界不同，又或者在穿越两个世界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他无法察觉的变化，这十年，俏如来的容貌并无丝毫衰老。只是气度却变得更加沉稳凝练。

坐船前往地狱岛后，俏如来得知皇甫定涛已前往仙灵地界赎罪。在阿寂负责的一番交涉之后，地狱岛破例将他与阿寂引渡进入仙灵地界求见皇甫定涛，洽谈重铸护世之兵之事。墨狂原本便是半成品，诛魔之利的根本原理，乃是以护世大愿激发血之禁印，再通过血之禁印所灌注得力量运使护世之兵。激发止戈剑流的强大阵法。此法对于兵器的承受力和传导能力要求极高。一旦全力动用止戈流真阵，很容易造成剑体产生裂纹，直至破碎。

这个阵法仅仅对魔有效。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墨狂便断成了两截。由于这个世界没有魔世的原因，俏如来对于补剑之事一直不太急。然而这些天来却另有变故——道境被异度魔界入侵，战端极为激烈，便以唇亡齿寒之说求取苦境高手支援。

对抗魔界无论怎么说，也是历任矩子的责任。自己在对抗魔世的过程中失败了，总不能逃避与异度魔界的战争，而这场战争，他不想败，更不能败第二次。

其实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对阿寂说过。然而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将少年当做了自己未来的传人来培养。或许终有一天，会死在他的剑下吧，而对方，会传承属于墨者的兼爱非攻之道，走下去。

这样……也好。

若无争斗，何须有剑？若无战事，何须木牛流马？若无纷争，何须兵法韬略？若是没有苍天不仁生灵涂炭,又何须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墨者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在于化解纷争。然而，作为矩子我却希望有有朝一日，这个世间再也没有纷争，再也不需要墨者。

到了那时候……墨家矩子一脉单传，杀师血祭的悲哀，才能够真正结束。

————————————————————

皇甫定涛是一个性格高傲的人。那日，他正在吹箫。排箫。幽咽的箫声随风传来，往往让人不经意间回忆起往事，泪流满面。

在少年阿寂的眼中，师兄一向是冷静，自持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能镇定自若地去进行应对。然而，这些年下来，他却总是有一种感觉——自己面前的俏如来，从来不是真正的俏如来。他一直记着当日重伤卧床挣扎着求生之时，看到的那个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神色茫然，双眼流出血泪的青年。

那样绝望、迷茫到近乎于崩溃的感觉……仿佛一眨眼，那个救了他的性命，几乎成为当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过去的他唯一希望的青年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时的他，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了青年的手。对他说“不要离开”

那个时候，是俏如来救了阿寂。

也是阿寂救了俏如来。

少年察觉到了俏如来面容之上那转瞬即逝的悲伤情绪。

————————————————————

“对抗魔界之事……吾自当尽力帮忙。”皇甫定涛一口答应下了俏如来的请求。之后，是一遍又一遍地要求俏如来使用止戈剑印进行性状测试。

每一次通过止戈剑印与止戈沟通，对于俏如来来说都是一种折磨。生生地剥开他已经腐烂结痂的伤口，挖出最深处的脓疮。那些最为血腥，最为残酷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俏如来一口血入喉，却又生生吞了下去。

“师兄？”一旁的阿寂看出了不对。

“吾无事。”俏如来回答。然而紧握剑柄的双手那细微的颤抖已经了一切。他对皇甫定涛点了点头，“我们继续。”

皇甫定涛看着俏如来的目光之中有一丝探究的好奇，这柄剑的铸造方法以及思路在苦境之中闻所未闻——给了他很多的启发。这柄剑的背后所蕴含的故事，也让他有了探究的欲望，然而他终究是强行克制住了。

“今日便到这里吧。”皇甫定涛深深地看了俏如来一眼。“不知矩子何时有时间，我们继续。”

“明日便可。”俏如来说道，他没有拒绝皇甫定涛的好意。今日的失态，连相处不久的铸剑师都已经看出了不妥，他的确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态。

————————————————————————

阿寂一直知道，俏如来有事情瞒着自己。他没有去问过，因为他知道，若是有一天俏如来愿意说了，自然会对他说。

“阿寂，你找到你自己要走的道了么？”

“找到了。”少年抬头挺胸地说道，带着锋芒和骄傲之色。“我希望苦境的大家能够过得更好。”

“怎样才能算过得更好呢？”

这些年来，俏如来重建的墨家声望和势力都逐渐壮大，苦境本土的墨家也发起了联系——那是一群隐居避世的机关大师。倒有些像俏如来原本世界之中，黑水城鲁家的那批人。经过洽谈，他们没有直接加入墨者的队伍，却因为认同俏如来的部分理念，而愿意提供技术性方面的援助。这些年来，各种交通工具，通信工具，农具，大部分都是民用设施也有部分军用设施从那批人手中流了出来，用于造福苦境的平民，改善他们的生活。

阿寂也因为好奇而学过机关设计，雕刻和木工，他那举一反三的惊人天赋受到了墨家隐者们的交口称赞，甚至隐者之中地位最高的几人争着希望能够将他收为弟子。然而不久之后他却自行放弃了，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不是他要走的路。这件事情另苦境墨家的隐者们或是颇感遗憾，或是大为叹惋。

“我曾经见过，因为有先天人在打架，而彻底被随之而来的气劲所摧毁的村庄和田地。我也曾经见到，因为一言不合而被小门派所屠灭的家族。我更见过，在苦境的这片大地上，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小规模的，门派与门派之间因为情仇，因为利益而发生的争斗厮杀。这个世界上的武力常常掌握在愚蠢者的手中，没有任何约束，从而做出太多令人愤慨又令人无奈之事。我想……如果有一种方法能够约束所有拥有武力的人，让他们不能够任意妄为……或许这荒凉的苦境，会变得繁荣起来。”阿寂很少会说这样长的一段话。然而这一次，他是不假思索地说出的。在说出之前已经不知道在脑海之中转了多少圈。深思熟虑了多少遍。

俏如来沉思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当初成为中原领袖——实际上是被逼上这个位置的。那时他的父亲因与藏镜人的兄弟关系暴露，不得已走上逃亡之路，中原群龙无首——然而西剑流肆虐中原，必须有人领导起中原武林去抗争。所以，他接下了原本属于父亲的责任。

这是史家的命运。是他俏如来的觉悟。却从来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俏如来真正想要的，是与父亲与兄弟一同过上温馨平凡的日子。

然而他的脚步却渐渐地离最初的目标越走越远。他不能回头，因为他的肩上背着太多沉甸甸的希望和牺牲。

在魔世入侵，百武会群侠为了给他断后，给他创造生机前赴后继地去牺牲，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资格。

这条路，太难走，也太沉重。手中的琉璃串之中，每一个牺牲者，俏如来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他的记忆力太好，一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每一个名字，他都能报的出来，甚至能够依稀回忆起对方的相貌。

直到师尊以自己的生命为他铸心之后，他才真正找到，并且接受自己的，属于俏如来的道——以自己的双手，与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中原的百姓。

这是守护之道。

然后，就是惨烈的失败……这双手，能握住剑，却抓不住未来。到了最后，他什么也无法弥补，什么也无法挽回。

在那时，他扪心自问过，失去了一切动力，也失去了一切包袱，未来的他，又应该怎样走？

毕竟，在过去的那两年里——俏如来，从来不曾有过一天，是真正为自己而活。

阿寂伸出手，将双手覆盖在了他的双手之上。俏如来抬起双眼，看到阿寂那沉稳而坚定地表情。

“师兄，放下过去，我们一起去为了天下止武而努力，好么？”

俏如来的一头白发如瀑而下，虽然顶着一张青年人的面孔，却是给人一种疲惫、苍老之感。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天下止武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有数。他早已不是不知世事，只为了理想便能够不顾一切的年轻人。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热血。

“打破苦境千年以来的规则，必然会激起最为激烈的反抗。阿寂，你做好准备了么？即使面对红河血祸，你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去尝试，只为了一个或许可能充满光明的未来？”俏如来淡然问道。

“没有尝试过，如何知道结果怎样。”阿寂说道。“师兄对我讲过师尊当年的故事。师尊曾问过师兄，若是有十个病人，却只有七颗药丸，你会选择救谁？我只知道，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只有去亲手实施了，才能拯救。若是谁也不选择，谁也不牺牲……直到时间流逝到了最后，你一个病人也救不了。以戮止戮，以战止战。对于墨者而言，本就是这个世界所能提供的，最艰难也最无奈的抉择。”

“我不阻止你的尝试。”俏如来说道，“但是你的一些想法尚且并不成熟。你应该在现在去完善它们，而不是伤亡和牺牲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之后。”

阿寂的双眼亮了亮，“师兄，你真的愿意帮我？”

俏如来难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等你将切实可行的计划、以及实施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助力和阻力，每一种应变方案的优劣和利弊的考虑写出来给我后，我会将我的决定告知与你。”

————————————————————————

将护世之兵的各方面要求指标测试完毕之后，皇甫定涛将断剑丢入石磨之中进行重铸。

在重新拿回墨狂的那一瞬间，俏如来忽然感到，自己心中的某个一直处于茫然之中东西，逐渐清晰了起来。

重新握住新铸成的墨狂的瞬间，俏如来终于在苦境，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阿寂，吾将赶赴道境的战场，完成诛魔之职。这段时间，苦境墨门的事务，便交给你了。”

“师兄放心。”

在那时，无论是阿寂还是俏如来，都没有想到，这一别，便是好一段漫长的时光。

————————————————

“这位是道境玄宗现任代理宗主，六弦之首，苍。万圣岩弟子，一步莲华与善法天子，苦境佛门弟子，一莲托生……”

翠山行抱着琵琶，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为俏如来介绍起了联军之中这一辈的新秀。俏如来这些年在苦境，武功与根基不算特别出众，然而其出色的智谋，玄宗与万圣岩之人却是早有听闻。然而道魔之战到了此时，佛、道两门的联军却不可能将指挥权交入一个外来人手中——这是关乎整个道境苍生的生死胜败的大事。

俏如来的位置，就不太好安排了。

“接下来的战斗，你认为应当如何布置？”紫衣的道子眯着双眼懒洋洋地问道。

“这是考校么？”俏如来倒是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环视了一圈周围正盯着这里看的旁观者们各自不同的神情：有怀疑的，有期待的，有不屑的，也有毫不在意的。

“若你是这样认为，倒也无大错。”苍若有若无地点头道。

“我今日站在此处，是为诛魔护境而来。俏如来所长者无非在同等的情报之下，比别人多思多想一两步罢了。若论观视天机，洞悉未来，吾不如弦首。若论根基修为，吾不如在场任何一人。目前的局势如何，战况如何，吾全然无知。若是轻易便下了判断，想来诸位也会如我自己一般，对这样草率的结论不以为然吧？”

俏如来一身白袍，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坦然站在原地。

“我需要敌我双方更多、更细致、更明确的情报。”

下方传来了议论之声。对于是否能够信任这名成名时间不算太长的陌生的苦境人，尚且持有怀疑。

苍负手而立，睁开了双眼，犀利的目光如利剑般看向俏如来：“我能相信你么？”

我能相信你么？你还相信你自己么，俏如来？

“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句话，说的狂妄。然而俏如来若是还想镇住局势，此时气势便不能泄上哪怕一分。

“矩子不远万里从苦境赶赴支援，玄宗上下不胜感激。苍愿意交付你足够的信任。请不要辜负吾之信任，玄宗之信任。”苍的目光饱含深意。似是审视，似是探究，然而他仍是说道：“请矩子随吾进入一谈。待吾将之前的战事一一说明。诸位可以散去先做休整，不久之后，又会有一场恶战。”

一说到散会，顿时有的愁眉苦脸明显对战况不怎么乐观，有的揉着腿支着腰没心没肺地往外跑，也有的往这边投来几道饱含恶意的目光。“苍，吾希望你轻信他人的毛病莫要为玄宗带来更大的伤亡。”

这位矩子在苦境之中也算小有名气，做的事情最终目的倒都是正道所为，然而用的手段虽然高明，普通武林人士或许看不出来，道门的情报网之中却有显示，他的行事手段对敌对友，皆是极为残酷狠辣，丝毫不留余地，几入魔道。异度魔界之人极为擅长挑起他人心中弱点，以让对方为自己所用。人魔有别，玄宗宗主本不疑有他，前些日子苦境来的几名支援者深受重托却临场叛变，从内部与魔界里应外合破解月华故乡的守护结界，直接导致与玄宗封云山守望相助的月华故乡差一点点便要全军覆没——

玄宗之人拼死苦战，甚至玄宗长老，苍的师叔，四奇的师父选用了同归于尽的剑阵拖延时间，这才勉强挽回败局。而宗主也在这一役之中深受重伤，不得不闭关养伤，临阵将指挥权交给了尚还年轻的六弦之首。

这位金发的道子之前听翠山行介绍过，却是玄宗四奇之首的金鎏影。俏如来皱眉之际，心中已是有所思虑。

两人进入里屋，分别坐在蒲团之上。苍点起香炉，冉冉青烟升起，倒是将房中那极为简单的布置衬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金鎏影性格桀骜，不轻易服从他人。但他身为玄宗弟子，在这战事危机之际，也是最关心玄宗存亡的人之一。”

俏如来点了点头。苍便继续说了下去。

[ 此帖被蔥花在2014-03-05 02:49重新編輯 ]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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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01-26 21: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异度魔界不属于苦境，乃是建于异度魔龙背上，穿越空间而行。异度魔界与道境每隔百年，空间壁垒交叠之时，魔界之中的魔族便会大肆入侵。之前道境与异度魔界的大战，即使玄宗早已有所准备，然而未想到这一代魔界人才辈出，玄宗弟子死伤惨重，上一代的长辈几乎死伤殆尽，宗主不得不在这紧要关头闭关养伤，将指挥权暂时交由吾代理。”

苍开始一一介绍玄宗与魔界的战将性格，也说起上一次道魔之战后，异度魔界留下了一部分探哨进入苦境或是道境潜伏，这些卧底在作战之中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魔界战将如云，又有智者坐镇——说道伏婴师之时，苍所能给出的线索不多。这是一个擅长术法符咒，将智慧隐藏于黑暗之中的魔物。很少现身人前，却极难对付。

“月华故乡本与玄宗守望相助，然而这一战后，月华故乡损失极为惨重，已无再战之力。与魔界相比，道境战力远远不足，防御、保护的范围也仅限于以封云山为中心之两千里。即使这样，在魔界的攻击之下亦有疲于奔命之感。”

两人挑灯长谈整整一夜，苍问俏如来有何想法？

“只要能够暂时抵挡魔界这一波攻击，保持胶着状态，一段时日后待异度魔龙行动，两界通道自然分离。时间站在玄宗这一边。玄宗同时占有天时，地利，人和。此战能胜。不知弦首目前有何计划？”

“若是这一战的结果真能如先生吉言……吾希望，这无止境的战争，到吾这一代为止。道境之人专心修道，对于杀伐之事，不得已而为之。死在战争之中的同门已经太多太多了。”

一时之间，苍无言，俏如来亦是无言。两人同时陷入沉思之中。

“是永久性的封印之术么？”

“无错。”

“魔界兵卒战力力远胜于道境，其战将实力亦不容忽视。封印之术一旦展开，意味着以封云山与月华故乡为中心的十二处阵眼，每一个阵眼都需有高手主持，势必要分散战力，给予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吾心中有数。此事不能太急。”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就是——在那之前，尽可能地削弱异度魔界的高端战力。然而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逼出异度魔界暗藏的底牌，将这些后手一一纳入情报之中。”苍接道。“那么接下来……便该是分派任务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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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寂当上代理矩子之后，干脆补全了名号，对外自称寂寞侯。因为俏如来暂时离开苦境无法联系，苦境墨门隐者一脉派来了一个出使者——此人自称是来当人质的，却实为推销员，令寂寞侯头痛不已。

寂寞侯的确也是第一次遇上如此锲而不舍的传销人员。又是合作伙伴，还不是战斗人员武力糟糕至极，偏偏打不得骂不得，整天跟一块牛皮糖一样黏在他的背后宣传着墨门一脉的机关术是如何如何地厉害技术人员的待遇如何如何好恨不得要他马上加入科研工作者的行列，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

“咳咳咳咳……”寂寞侯最近的病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这个名叫墨宗嗣的家伙还是半点不消停。话唠的让人忍不住把他的嘴给缝上。“你怎么了？生病了？我去请医生给你开两幅感冒药来。什么？旧疾治不好？没关系快来听我的小喇叭广播，保证听一个月百病全消……从前有一个小明……balabala……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去生活balabala……”

寂寞侯感觉额头起了青筋。

“吾有心疾，需要你的协助。”

“代理矩子有何事需要吾出手？这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说错话，赴汤蹈火什么的不用了，我是非战斗人员，打架的事情与我无关，有技术性困难的工作一定要找我。保证——”

“吾曾听闻顶级的机关之术中，有方法可以操纵时空流转。”

“这种是传说级别的技术……”墨宗嗣很苦恼地皱着眉说道，然后寂寞侯看了他一眼——他立马被那一眼中含有的鄙视之情给刺激到了。

“如果只是穿越境界，甚至对于空间进行一些简单操作，努力一下还能实现，时间是神的领域……”

“直接承认你的术法学的不好便是了。”

“我是后勤人员，后勤人员也是有专精的！我的专精是实践制造，不是理论研究。”

寂寞侯转过身去。“也罢……对你，吾便不苛求了，这一次，只需要你帮忙做一样东西送给矩子。”

“没问题，有什么东西我都给你做出来！”墨宗嗣握着拳头，热血熊熊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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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在一步莲华的保护之下探查道境地形，这段时间之内，一步莲华有些惊讶于眼前这位墨家传人的功体是一身佛门的底子，甚至其所言也颇有悟性。两人交流之间，一步莲华多番指点其佛法武学，如果除去一路上的战斗，两人的行程倒是相当愉快。

三月之后，苦境来人——送信者骑着木头制成的鸢鸟，从天而降。

“代理矩子让我将这个交予你。”送信者夸张地擦着汗说道，“道境太危险，不适合非战斗人员。东西送到没别的事情我就走啦？”

“多谢。”俏如来说道，“只是……此物的运用还需专业人士从旁指导。”

“我就知道会这样。”墨宗嗣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好吧我留下几天帮忙，不过说好了，这段时间封云山这边我每天要播放心灵鸡汤小广播，你们不许拦阻啊。”

“此事还须弦首点头。”

“好啦，带我去见弦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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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宗嗣的到来，让俏如来与一步莲华暂时停下了行程，火速返回玄宗总部。

“这一次……”俏如来握紧缠绕在手臂之上的琉璃串，喃喃说道：“琉璃串之上，又要添多少新魂。师尊……这条路，我不知道，我还能够支持多久……”

————————————————————————————

魔族大军之中，收到线报的伏婴师亲自前往两境通道查探，却发现了对魔族大军极为不利的异状。

道境地气发生异变，魔界通道开始紧缩，稳定性也逐渐变差。两界之间的兵力运输日益艰难。一旦被切断道境与异度魔界的连接，道境之中的魔族军队将成为一支孤军。这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

魔界之中亦有擅长术法之人，然而以伏婴师为首，多是精于诅咒、战斗，对于阵法研究远不如玄宗。魔界另一位术法权位，现任邪族女王九祸在得知此事之后，一时之间亦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三族会议之后，现任鬼王，银鍠玄影下令，暂缓攻势，先掌握情报再作打算。为此与主攻的阎魔旱魃起了冲突，最终以强行压下了魔族之王力主强攻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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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魔界暂缓攻势以后，道境这边暂时从紧张的战争气氛之中解脱出来，墨宗嗣的小广播出人意料地受到了众人的热烈欢迎……愉快而幽默的言谈逐渐将道者们从无休无止的杀戮和战争的紧张气氛之中解救出来。

从前在墨门驻地放广播经常因为吵到同门被笤帚打出去的墨宗嗣得到了满足，于是愈发努力地勤恳工作——甚至因为粉丝太多太热情，生出了想赖在封云山不肯走了的意思。六弦之中性格相对比较跳脱的白雪飘和赤云染，以及四奇之中的墨尘音整天往广播站那里跑……

俏如来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阿寂托墨宗嗣送来的信。虽然笔墨不多但是能看出阿寂对于墨宗嗣确实相当头痛，千叮咛万嘱咐要妥善安置。不由地一声轻叹，这个世界相当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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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的命令下，玄宗开始大规模地迁移道境平民，收缩防线以及封云山守护结界的范围。魔界一方很快便发觉了异状，逐步接手了那些已经失去人烟踪迹的土地。

从玄宗留守弟子身上入手，伏婴师的情报调查有了相当的进展。

苦境墨家支援者入境后，借助墨家机关之术与六弦之首合作，改变了封云山守护结界的特性，借由结界之力引导道境地脉，发动封印之术强行闭合两境通道——这便是魔界通道逐步紧缩的主因。

“以十二处阵眼为中心布置防线，所有防线皆设在以封云山为中心的玄宗守护结界之内，彼此借地气相连，遥相呼应。玄宗果然能人辈出。”结界边界之处的一处山头之上，一个黑色的影子赞道。那是一道由符咒之中生出的蓝色光影，是一种被术者称为式神的东西。不具备真实的形体却能代替主人完成很多事情，甚至高明的术者可以以此作为传讯的媒介。

“哼。又是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另一个金发高冠，一身贵气的男子持刀而立，他是追击这道擅入结界的人影而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多次的无功而返，面对这个纠缠不清而且总是无法彻底消灭的敌人，金鎏影的语气有几分暴躁和不满。

“不服气么？以你的实力，“他”若不死，玄宗永无你立足之地。”

“这是玄宗内部的事情，而你我现在只是敌人。”

金鎏影话音未落，云龙斩已出，刀气过处蓝色光影随风而散，只余一张破碎的符纸飘落尘埃。然而那森冷如毒蛇吐信一般的笑声却并未散去。

“终有一天，你会走上背离玄宗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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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再次大举进犯。这一次的入侵，针对对象明确而直接，正是被两境联军层层守卫的最外层封印点——桃源仙境。

此时的桃源仙境，普通的平民已撤离大半，却依旧有一些怀念故土的老人不愿撤离，留下作为后勤人员全力支援防守者们。原本祥和安宁的村庄，却成为了玄宗与魔界的攻防界限中，最惨烈的战场。

道者死战不退，魔者越战越狂……甚至偶尔能看到个别一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游走于战场之上，寻找己方的伤员。死亡，一贯一视同仁。

瓢泼的雨点飘落，将鲜血浇入泥土之中。

山河血染。

“弦首，你下定决心了么？”

“哪怕不惜代价，哪怕逆天而行，苍也要改变道境这百年一次的残酷轮回。”

“吾当尽力。”

————————————————————

“桃源仙境地势平坦，根本无险可守。吾却必须下令留守此地的玄宗弟子死守结界，不得后退。”玄宗总部之内，青烟飘渺。弹琴之人琴音悲怆。听琴之人沉默无言。

魔族为战争而生，生而善战，与人类有极大的先天差距，要弥补这样的差距，除了修为以外，只剩下血性。

“吾已告知诸位同门，十二道防线，每攻下一道，结界威力便削弱一分，两境通道的封印之力也会减弱一分。待魔界攻下第一处防线之后，便会得知此事。”

以魔界的刑讯手段，自然有方法从玄宗弟子的口中问出此事。

第一道防线守了三天，便不出意外地破了。

守军退守第二道防线。苍亲往前线支援。比起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的地形乃是狭道天险，加之本身有压制魔族功体的阵法守护，对于守护者来说更加有利。是以联军这边压上了全力。然而随着伤亡的增加，魔界的攻势却缓和下来。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魔界的现任指挥者，比吾所料想的更谨慎，也更有耐心。作风有所改变，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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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战事的胶着，这一任鬼王原本便不佳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之前他亲自进攻月华故乡时，受玄宗宗主亲自阻拦，对方的豁命之招几乎逼他陷入同归于尽的危机——如今玄宗宗主闭关养伤想必不会好受，他身上中招所留下的清圣之气也是紧紧纠缠不死不休。

————————————————————

“弦首，吾今日此行，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需要向你核实——不知宗主生死如何？”

急促的琴音陡然停下。苍睁开双眼，目光凌厉地看着面前的白衣青年。

“这个问题很重要？”

“非常重要——会影响接下来的布局走向。”

“玄宗还需要师尊稳定人心，所以，宗主必须活着。”

“魔界之主伤势如何？”

“与师尊相仿。”

“吾明白了。”

————————————————————

“矩子啊，你确定完全不着急？那套机关是紧急赶工的撑不了太久。你不急我就不管了啊。”

“无妨。”俏如来感觉自己体会到了留在苦境的阿寂的烦恼。面前这名青年的技术的确相当过硬，但是……的确神烦。“此事还请墨先生代为保密。”

“没问题。我的嘴一向严得很。不过矩子我还是还想说一句，你手腕上挂这么重的琉璃串平时会不会很累？跟人定孤枝的时候会不会因为琉璃串太长不小心把自己缠起来然后很尴尬很麻烦？我以前养过一只喜欢玩线团的猫就像这样balabala……”

“还请墨先生放心，在下并不曾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难题。”俏如来连忙打断了墨宗嗣的碎碎念。他忽然觉得自家师弟派谁不好偏偏派了这位来道境支援，绝对是有预谋的。

第二天墨宗嗣弄来了两个齿轮一样的东西。俏如来有了不详的预感。

“矩子，你既然不愿意换造型也没有关系，昨日吾苦思冥想彻夜未眠，为矩子做出了一样极为有用的事物。”

“此物是？”俏如来从墨宗嗣手中接过那一串树枝形状的东西。

“是吾研制出的最新款衣架子，专门用来挂琉璃。之后可以如此这般进行折叠，不但占地面积小，需要用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出来，无需整理，不用担心拖拖挂挂balabala……”

“有劳墨先生费心了，先生最近似乎很有空闲。”俏如来强行忍住了扶额的冲动，“吾正巧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还需拜托先生。”

“先说好，我是后勤人员，跟打架有关的统统不归我管。即使你是矩子也不能强迫技术人员上前线。”

“吾不曾记得有强逼过先生前往前线作战。或许先生记岔了？”

“咳咳……”墨宗嗣一阵掩饰性的咳嗽。“矩子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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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还在继续。墨宗嗣这个皮球被俏如来以“执行任务”为理由踢回了苦境。三天后，魔界再次发动了强攻。

这一次，出现在战场上的指挥者，不再是鬼族之王，而是——魔族之王，阎魔旱魃。魔族之王久经战阵，比重伤的鬼王更加难缠。而元祸天荒，别见狂华，以及四天王等魔界战将的出现，亦显示了魔族的实力远远不止之前所表现的那样简单。

有苍亲自上阵，联军这边很快便稳住了阵脚，以玄宗奇阵辅助，削弱魔族威能。然而阎魔旱魃用上了田忌赛马的手法，以生力军拖住苍，一步莲华几名高端战力，亲自下场，却是直接朝着守护阵法的核心阵眼而来。

“尚未到底。”俏如来自语道。

四奇阵开，赭、墨、金、紫四名师兄弟各自配合无间，各踏一处阵眼，挡住了阎魔旱魃的脚步。阎魔旱魃为破阵势，出手便是极招——“阎魔斩·凶神天罡”

阎魔荒神斩过处，山崩裂石，然而破坏之力却被明显地限制在了阵法纹路之中。阵法之中清圣之气生生压住魔气，阎魔旱魃身旁随侍的那些魔族士兵刹那之间纷纷爆体而亡。

“嗯……将吾阎魔旱魃错当银鍠玄影那样需要大军保护才能有所作为的废物，你们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阎魔神荒——”第二刀落下。主持阵法的四奇之中，紫荆衣，墨尘音与金鎏影几乎同时呕血。修为稍差的墨尘音甚至一连被震退数步，已然身负内伤。

阎魔旱魃伺机而上，对离他最近的金鎏影抢出第三刀，紫荆衣倏然离位，与金鎏影合力挡下这一招。然而四大阵眼已失其二，四其阵，破。

“你们先走！”赭杉军的声音沉稳，“此地交由吾来断后。”

紫霞之涛出鞘，赭杉军敛眉执剑，向前踏出一步，将另外三人护在身后。

“哈哈哈哈——”阎魔旱魃狂笑出声，“想不到四奇之中实力最高者，是排名第二之人。反倒是四奇之首，盛名之下难符其实啊！”

作为四奇之首的金鎏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本以为赭杉军的实力应是比他稍弱一筹，却未曾想到昔日决胜四奇之首的位置的那场对决，竟是赭杉军压制了自身实力，主动谦让的结果！而如今身为四奇之首的自己，竟是在整个玄宗的面前，颜面扫地。

复杂的情绪难以压抑，金鎏影不欲服输，然而情绪激荡之下内伤加剧，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快走！”紫荆衣知他心情，然而情势紧张来不及说什么，直接拉住他的手，将金鎏影点了穴道强行带走——免得他头脑发热冲上去送死。墨尘音看了赭杉军一眼，对他点了点头，亦是转身化光离开。

“魔者，你的对手是吾。”

阎魔旱魃长发扬起，狂态毕露。“既然执意牺牲自己留下断后，不成全你岂不是可惜？赭杉军。三招，吾给你三招的机会。”

——————————————————————

“苍与一步莲华已经突破了那四名新出魔将与别见狂华元祸天荒等人的牵制，正向封印赶来。阎魔旱魃此次虽是孤军深入，实力与智慧亦是不容小觑。却不会比他的前任银鍠玄影更难对付，嗯……还有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那个人。胜率不足六成，尚需耐心等待。”

——————————————————————

阎魔旱魃的的功体特殊，攻防能力极为强悍。

前两招，赭杉军静心以对，虽暂落下风却毫不退缩，第三招之时，两人皆已打出血性，极招相对。

“紫涛云霞现道威——”

“荒神霸道——”

极招过处，阎魔旱魃后退数步，却是拼着身受赭杉军一剑，在最后一刻偏移了出招方向。

连接地脉的阵法核心随着整座山势的滑坡崩塌而彻底毁坏，乱石纷然而下。宛若一场浩大的天灾。

“撤离。”阎魔旱魃化光而走，损失惨重的魔军随即撤离战场。

——————————————————————————

魔军在第二道防线之前，被整整拖延了一个月的时间。如今结界和封印被破，这道防线也就没有了守护的意义。联军随即退守第三道防线。

俏如来来到前线查探军情，而他的身边多了一名守护者，剑僧玄莲。不过虽然跟墨宗嗣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还是有本质性地不同。剑僧玄莲谈吐风趣喜欢妄言说笑，不过关键时刻十分能拎的清主次。

“怎样？”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十二道防线守上三个月，难度不大。”

“魔界那人应该已经看出这点了。”俏如来问道。“封云山那边的布置如何了？”

“尚需半个月的时间。只是以封云山作为最后的战场，在封云山脚下避难的道境平民，临时疏散只怕来不及。”

“只要那个时候魔界不是大军压境，平民的损失不会太大。”

“尚有最后一个问题。封云山这边出事，魔城必会派出人手支援。留守魔界的高手如云，甚至包括补剑缺，鸩盘神子等退隐之魔在魔界危机之际亦有极大地可能出手相助。要撑到封印完成，你可有人选？”

“此事吾已有腹案，还请弦首放心。”

——————————————————

“金鎏影，将你的一生置于赭杉军与苍这般道貌岸然之辈的阴影之下，你甘心么？苍如此对你，你依旧甘愿为他作嫁衣裳？来魔界吧，魔界可以给你最合适的地位和身份——”

“滚！”

金鎏影这些日子诸事不顺。自从与阎魔旱魃一战后，“名不副实的四奇之首”这个名号渐渐在玄宗低辈弟子之中传开。以至于他无论走到哪儿，都可以看到玄宗的弟子们停下口中的议论，紧张地看着他。

金鎏影握紧了拳头。这些天来他在玄宗的声望下降的趋势极为严重。在他看来，这的确有可能如魔物所言是苍玩弄的手段。但是，更大的可能性却是这只神出鬼没擅长玩弄人心的魔物搞的鬼。

后来苍以粮草供应紧张为由，将他调离前线，回了封云山那边掌管粮草运输的后勤工作。这种工作量繁重而且吃力不讨好的任务让金鎏影的心情更加糟糕。

————————————————————————

第三层防线的战事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对于阎魔旱魃的突袭战术有了专门防备的玄宗道者们，让魔界的推进变得越来越难。玄宗的气氛逐渐变得乐观，而魔界的气氛却一天天地凝重了下来。

“十二道的封印之中，最核心的主体封印正是设在玄宗本部封云山。然而有地气连接而成的守护结界存在，不攻破十二道封印组成的防线，便无法进入封云山。”

“伏婴师，吾没有时间听你长篇累牍的分析。吾要的是三个月内攻破封云山切实可行的方案。”

“遵命，魔君大人。”

————————————————————————

“一切已准备就绪。”

“那么，该进行最后一步了。玄宗需要一个叛徒。听闻四奇之首金鎏影一贯与弦首不和，吾观之前弦首的所作所为，想来对此已是有了觉悟……”

“罢了，此战之后，吾必亲自登门向他赔罪。吾会派人告知紫荆衣接下来的计划。”

————————————————————————

接到了新的调令的金鎏影终于坐不住了。此次若是让苍领导的玄宗大获全胜……以苍的手段和作风来看，必是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道貌岸然之辈……当真是道貌岸然之辈。

“师兄，你在不在？”是紫荆衣的声音。金鎏影晃过神来。“既然师兄早对苍和玄宗有所不满，不如我们现在便离开此处，前往苦境如何？”

“这是叛逃。”金鎏影黑着脸教训这个经常说出太靠谱的话的师弟。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紫荆衣华丽地摇了摇扇子，说道，“吾之同修啊，叛逃又如何？如今玄宗人手如此紧张，难道还有时间追捕两个临阵脱逃的逃兵么？更何况本就不是你负玄宗，而是玄宗负你啊。”

这些天来伏婴师不断灌注的负面情绪终于在金鎏影的内心深处爆发了。想到苍代理玄宗宗主后的这段日子以来对自己的逼迫和排挤，金鎏影终于点了点头。

“我们走。”

“走之前，不妨给苍制造一个小小的麻烦吧。吾已经施展阵法之术，暂时切断封云山地脉流转，替师兄出一口气。”

“紫荆衣……你，你真是任性妄为！”

“哈哈，怎么，师兄要将我绑去给苍问罪么？”

“收拾行李，我们走。”

——————————————————————————————————

玄宗的守护阵法暂时失效，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时辰，对于魔界来说这点时间虽然极为紧迫，却也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魔君大人，属下尚不能确定此事是否是陷阱……”

“金鎏影与苍不和，紫荆衣的性格自由散漫，若是就此背离玄宗，并非不可能。伏婴师，你近来不是一直针对金鎏影有所动作么？来不及了——”

“战机稍纵即逝。吾心意已决。立即调派军中魔将，随吾一同突袭封云山，毁去封印主体！”

“伏婴师，你立即前往魔界，通知九祸派遣援兵前往此处镇守，以防万一。”

“遵命。”

————————————————————————

阎魔旱魃亲自领魔界第一殿精锐魔将十余人突袭封云山。因为时间紧迫，数万魔军被暂时留在了原地。

在封云山脚下避难的平民们在巨大的混乱之中慌忙撤离避难，阎魔旱魃完全不曾想到，封云山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大陷阱！

不同的小空间将所有的入侵者一一割裂，阎魔旱魃面对的对手是一个女人——道门当代弟子第一人，练峨眉。

“阎魔旱魃，吾劝你莫再做困兽之斗——”

“这样的对手，这样的一战，痛快。萍山练峨眉，便让吾见识一下，你究竟有何能耐结束吾阎魔旱魃的征途。”

——————————————————————————————

“矩子。吾知你尚有隐藏实力。然而此行凶险，真的不需要吾再派遣人手协助？”

“多谢弦首。此行有破戒僧一人同行，足矣。若是吾此行遭遇不测，吾之师弟，还请弦首代为照拂。”

苍面色凝重，俏如来从不妄言，既然如此郑重托付后事，便意味着这一别……恐怕是永别。

“好友……保重。”苍只是点了点头。

“临行前赠吾一曲，可好？”

琴音再响，不是激扬的战歌，也不是悲怆的哀曲。只是那种如高山流水般的一片坦率自然。他与俏如来，相逢相交不过数月。像他们这般性格作风完全不同的两人，若不是这场战争，原本只该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远去的身影从苍的感官之中逐渐消失。苍震袖收起怒沧琴。

“玄宗同修，道魔之战即将进入终局——自古以来邪不压正，玄宗必胜。即刻以月华故乡为中心，布置三角封印。”

——————————————————

魔界通道之前，邪族女后九祸一身戎装，整军待发。然而这是第一次，一名人类站在了魔界通道的中心，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你是什么人？”九祸问道。

俏如来在此之前从未出过手，因此并未真正进入魔界的视线之内。

“吾为了传达阎魔旱魃的死讯而来。”白衣翩然，白发散如一叶孤云。圣洁的气息冲散了通道之中的血气。

“阎魔旱魃带领的魔界前锋已然全军覆没。吾奉劝诸位一句，生命可贵，不必前赴后继来道境送死。”

九祸眼色示意之下，身边两名魔将合身而上，双戟各自对俏如来出招。

“止戈流，开阵。”剑影如潮水，占据了整个通道空间阻塞了通道之内的每一个角落。完整的诛魔之利一旦开启，除了大幅度加强使用者的对魔战力之外，对于魔物的压制也到了一个相当的地步。

止戈流虽强，却也拥有几个致命的弱点。比如开启后无法移动，对人无效，以及对手数量太多的情况下威力会对应削弱。两境通道之间，狭窄的地形，限制了人海战术的发挥。俏如来以一敌二，身形在被刺中的瞬间化作虚影，同时闪现到两人背后，不过一招之间便将两名魔将爆成漫天血污。

“无知、浅薄、不自量力。”清亮的眼神带着挑衅之色望向九祸：“魔界女后，让吾一观——一向扮演后方支援者的你在面临生死对决之际，还有何更加荒腔走板的应对。你在思考——吾究竟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吾的目的是什么——继续思考吧，你的天真太令人愉悦。”

“启禀女后。”是伏婴师。“道境地气有变。”

在苍的主持之下，三角封印，开始。

“你在拖延时间。”九祸脸上浮现出了怒容，“来人，杀了他……”

“若是银鍠玄影在此，甚至阎魔旱魃在此，一刻之前便能看出吾的目的所在。新继位的邪族女后，哈，果然……太嫩。”空间通道之内的狭窄地形限制了魔将们多人联手的发挥空间。俏如来犹能挥洒自如。

“十年，你还需历练十年。十年之后，你，或许有资格与吾一战。”一连串的话语，即使心机深沉如九祸，亦有所动摇。毕竟前线一向有阎魔旱魃与鬼族银鍠一脉负责，她的主职为后勤，面临这种急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关乎全军生死的决断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越是心急，越是忐忑，越是不能冷静……

“伏婴师……”

“女后，现在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大军压上，不计损失以最短的时间击杀此人，然后立即通过通道前往封云山支援。只是……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魔魂如流星一般坠入天魔池。阎魔旱魃，阵亡。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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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4-01-26 21: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两境通道之外，剑僧玄莲守在外围。

“若是你开口，即使是弦首与圣尊者也会甘愿同你前来，以他们的实力，定能给你更多帮助。为什么你会选中我？”

“第一，他们另有要事。第二，吾担心真的到了那一刻，他们会冲入通道救人——然后与吾一同陷在魔界之中。”

随着三角封印的进行，两境通道逐渐扭曲，崩裂。

一柄剑从通道之中飞了出来。那是一柄装饰极为朴素的重剑。

墨狂。

破戒僧接过了这柄剑，也接过了俏如来留给他的最后的委托。

“替吾将墨狂送至苦境墨门，寂寞侯的手中。若待封印破裂，异度魔界重开之际，吾或许会再次出现。那时，他必须以此剑——亲手杀吾。”

————————————————————

异度魔界之中，弃剑的佛者手握琉璃串站在原地，面对源源不断地攻上来的魔将们，放下了双手。

“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吾，投降。任凭魔界处置。”

刀剑停在了他身前一寸的范围之内。剑气划破脖颈，玉色的脖颈之上出现了淡淡的血痕。血液顺着肌肤流了下来，染红了纯白色的衣襟。俏如来敛眸，微微垂首，神色不动。

“女后，将他交给吾。”

三角封印即成，魔龙不愿退缩，被强大的封印之力生生震为两截。

来人正是不久之前加入魔界的袭灭天来。

“吾会为魔界拖住断层。直到女后找到方法将其接合。”

之后，发现魔界出事的朱武亦紧急返回魔界，前往即将卷入空间乱流的露城。守护那一部分的魔界族民。

——————————————

关于道魔之战的布局解释：
12封印是假的
守护结界是真的
这段模仿了苍老师剑影魔踪的布局
机关术只是做做样子

就是做出一个闭合魔界通道的趋势

让魔界以为如果不强攻，三个月以后魔界通道就彻底闭合了
魔界没有精通机关术的吧

然后利用十二道关卡造成魔界急躁的心理

因为要一道一道打不知道打到猴年马月

而且有些地形特别难搞的

强攻死人很厉害

魔界为了强攻必须拿出雪藏的底牌

其实魔界如果不强攻，也许3个月一到机关就坏掉了

但是魔界不敢赌

压缩防线，收拢难民到封云山，是为了体现封云山的地位，就是做出玄宗打算在封云山龟缩死守的假象

因为守护结界的核心是封云山

苍散播给下面的都是半真半假，包括封印，包括地脉的重要性这些……都是忽悠人的

之后紫荆衣封锁封云山地气流动，造成结界瘫痪半日时间

半日时间苍他们会在封云山全力修复结界

但是这段时间会迫使阎魔旱魃作出决定
趁着半天结界瘫痪的时间，因为根本来不及全部攻下封印，所以直接攻打封云山总封印，只要封印核心一破，整个封印都会废掉

然后直接冲进陷阱

全军覆没
因为封云山那个阵法是把所有人分割到不同的空间

人数一多，耗费就大，就不好用了

所以必须保证魔兵进不来

然后这个时候，玄宗的三角封印会发动

因为魔界高阶将领都去打封云山了

然后阿俏和另一个人选一起去魔界通道

阻挡九祸发觉不对派出来的援兵

止戈剑流的发挥……移动比较困难

必须是定点输出DPS

堵门一流
然后这时候三角封印开启，阿俏堵门，然后魔界被封印

阿俏最后来不及出去被困在魔界里面了，把止戈剑扔出去，魔界大概率不会杀他，无论他被控制了还是被魔化了都没关系如果魔界重开拿到止戈剑的人捅死他就能继承剑印继续跟魔界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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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3樓發表於: 2014-01-27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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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將兩邊的劇情和人物性格融合得很好呢!
很喜歡那句 - 也是阿寂救了俏如來
孤身流落異界和被滅門屠村某種程度上是很相像的吧?
俏如來揹著鋸子的重擔在血路踽踽而行
好險有寂寞侯懂他
只可惜弒師血祭的悲劇沒有終結
或許寂寞侯有機會?

人間最是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頂端

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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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4樓發表於: 2014-01-28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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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3樓(秋落) 的帖子

目前是写完一段弄一段大纲。所以还没想好结局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頂端

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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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4-01-28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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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侯接过了墨狂以及那封信。他没有当场拆信，握剑的指节有些发白。

“多谢大师千里送信之恩。”他郑重其事地道谢道。一面整理着自己杂乱的心情。墨狂的意义，是墨家矩子的身份的象征。以俏如来的智谋，他以为对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活下来。

俏如来一直拥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所以……寂寞侯对他，从未失去过希望。他一直记着，记得非常清楚，那日俏如来的答复——如果他希望实施天下止武，只要他的方案切实可行，俏如来甘愿，帮他。

至少他有一点元远不如俏如来。俏如来的性格魅力，可以成为所有人的中心和焦点。他的性格，他的人品，他的大愿，让每一个追随者心甘情愿为之而生，为之而死。

哪怕墨门的规模并不大，绝对实力在整个江湖来说也不强，但是俏如来却偏偏可以带领他们却可以做成无数不可能做成的事情，创造无数的奇迹。他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

而如今，这样的重担却压在寂寞侯的肩膀上了。

寂寞侯打开了那封信。熟悉的字迹——工整端秀，但是力透纸背的字体。那是一封很厚的信，长达几十页。寂寞侯隐约想象着写字之人挑灯挥笔，倾墨纸端的样子。他的手指拂过信纸。那张纸很薄，摸起来很平顺，给人非常舒服的感觉。

就如俏如来的这个人。

寂寞侯将这封长信翻来覆去看了将近十遍。长信之中，描述了一个陌生少年的短暂的一生。没有多余的评价，也没有多余的说明。但是寂寞侯知道，那个少年与他所认识的俏如来，是同一个人。

这世间，总是是离别多于相聚，失意多于欢欣。信的最后，那个人写着这样一句话。

止戈流，墨狂剑，护世之兵，救世大愿，以及代代相传的血之禁印。

“如若魔界再度开启，吾再度红尘出现于苦境，那时，请师弟务必以墨狂剑——亲手杀吾。”这是对他的信任么？无需铸心，无需考验，就如此地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他当真能下的了手？

寂寞侯用木盒将信装好封存起来。

剑僧玄莲留了下来。

或许这世上，只有两个半人知道护世之兵传承的真正秘密。俏如来是一个，寂寞侯是一个，剑僧玄莲只能算半个。但是心思通透的他，就凭几句话，便已猜出了大概。但不是全部，

——————————————————————————————

魔界。

火焰之城的地牢之中，锁着一个人。说是人，其实情况却是说不出地糟糕。身上的伤痕并不多，但是从深深凹下去的眼眶和憔悴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得出他一直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你依旧不肯说？”蓝衣的军师手执符咒，问道。牢中之囚没有回复，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他和死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区别。伏婴师解开了符咒，却又施展了第二个术法，五芒星图案骤然闪现，被囚者的身躯之上乍然如被刀锋划过，现出数道血痕。血痕出现的位置大多在肉体之上的敏感部位，而深度刚好划开皮肉，造成痛感。却是以肉体上的摧残将对方从精神折磨的酷刑之中唤醒。

囚者只是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他。过了片刻，双眼才逐渐恢复了聚焦。

无论身心都早已达到了极限。囚者呆滞地看着伏婴师，没有说话。

对于面前之人的执着，伏婴师也颇感头痛。

他需要问出关于那奇特剑阵的秘密。伏婴师一脉传承的刑讯逼供之术法不少，大部分不仅仅是折磨受术者的肉体，更是折磨对方的精神乃至灵魂。譬如他这一次对囚者所使用的符咒，可以一次次重现囚者内心深处最痛苦、最难以面对的过往记忆。

这样的手段，即使是最倔强的魔族，也无法承受超过两次便会精神崩溃。伏婴师的手段极多，自然不愿意冒这个危险——他有大把大把的方法破开对方的心防，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指示办事，彻底成为听命、服从于自己的傀儡。

然而这一次，他还是动用了这个术法，更加令他惊讶的是，面前这个功体被废，灵识被封之人，竟然整整承受了三次符咒造成的酷刑，仍旧苦苦维持着最后的意志。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看似脆弱，实则极有韧性。每一次看似达到了极限，在最后却往往能够突破，而不是全盘崩溃。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剑阵的秘密，封印的破解方式。任说一样，吾便依约放你离开此处。”伏婴师森冷的声音说道。熟悉他的人能够从他那如毒蛇嘶鸣一般的优雅腔调之中听出他的疲惫。半个月来的刑讯，无论是对囚者，抑或是对他本人，都是意志力上的考验和交锋。

一阵锁链抖动的声音。囚者的答复唯有沉默。与袭灭天来约定交人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伏婴师的手段与耐心皆已耗尽。

他打开牢门，手中符纸贴在了囚者的额头之上。这是他原本不想动用的强硬手段——意识封印。

受术者很可能会从此变成一具无知无觉的傀儡，而无法满足袭灭天来所要求的完整性。但是，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封印启动的瞬间，伏婴师的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方想断开双方意志链接，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终于……抓到你了。

就常识性而言，现在的俏如来根本不可能有反抗之力。只是俏如来本身就是违背常识的存在——他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结合灵界与魔世的顶尖术法，梁皇无忌曾经传授过俏如来此法以防止异端意识侵入，这门术法极为特殊，哪怕是被封印了一身功体，压制了全部神魂，精神和意志都因为受尽折磨已经降到了最低——

依旧可以在与伏婴师意识相连的那一刻，顺利施展出来。止戈剑流和墨家传承的秘密太过重要。如果对此没有任何防备便失陷魔界……日后纵是入了黄泉，也没脸向师尊交代。那时候，怕是要被师尊责怪，以墨狂自尽方能解脱了。俏如来的心中掠过了短暂的思绪。

伏婴师的意识猝不及防地被扯入漩涡之中。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位于火焰之城城中。

“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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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6樓發表於: 2014-02-06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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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婴师花了大半日时间研究明白了他现在身处的状况。这里是俏如来的意识空间——想要脱离此处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找到俏如来的本体意识化身，杀了他。第二种则是俏如来亲手放他离开此处。又或者……也许一段时间后，俏如来的意识会自然崩溃消失。

伏婴师一脉特有的六芒星召唤之术被封印了——或者说不是封印，而是这个空间之中的既定法则不同，无法使用。

容貌与形态改变颇大，亦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所做的变化——如果估算的没有错，他应该是取代了俏如来记忆之中的一个人。

蓝衣儒雅，羽扇纶巾。

这是一个名叫神蛊温皇的男人。

所谓智者，在基本功力相差不太大的情况下，最终决定胜负的往往只是一两个关键情报的差距。身处于俏如来的记忆空间之中，面对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又不是弈棋，这样的对决的确在大多数情况之下都不会公平。伏婴师微微眯起双眼，自己一向用惯了的招数暂时无法使用，他还得花些时间，尽快熟悉目前这个身份自带的这长的离谱的技能树。

“主人，你又在偷懒。”三分真七分假的抱怨，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俏皮。伏婴师在魔界时接触过的女子说不上多，但也绝不会少。九祸那样一身戎装能上得了战场，一身红妆能魅惑苍生的女人，孤月那般身份高贵，性格天真残忍，心性自私而极端的女人，别见狂华和华颜无道那样将自己的容貌隐藏在面具之下，以武力彰显自身骄傲的女人，或者玉蟾宫那样，以爱情之名作为诱饵，引诱世间男子为其坠入无间的女人……

魔界那样极端的环境下，是没有合适的水土培养出一个所有该点的技能点都点再正常位置的女人的。所以第一次见到这个属于自己的“女仆”时，伏婴师，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温皇了，还是觉得有几分意外。

“功名爵禄尽迷津，贝叶菩提不受尘。久居青山无白眼，巢禽穴兽四时驯。凤蝶啊，嘴上抱怨，心里想着的，却是外面的世界吧~嗯，让我猜猜，是剑无极，还是俏如来？”

“主人想多了。”

凤蝶给了故作哀怨的主人一个白眼。

————————————

“感到愉悦了么？”脑识之中，伏婴师与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对话道。

“还不够，远远不够。”

“吾需要掌握有关这个世界的情报。”

“这嘛。你可以试试，异界的来客。据吾所知，在苗疆有一处可以交易各种情报的组织所在。”

“哦？”

“我的提示只给到这儿。让吾看到一些出人意料的惊喜吧，异界之人。”

“吾名伏婴师。”

在伏婴师的支使下，凤蝶效率极高地给他拿来了九界的地图。原本便不大的眼睛微微眯起，伏婴师凝神而立，很快便找到了神蛊峰所在位置，默默记下了中原正气山庄的位置，以及苗疆都城位置。最后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小楼的图标，标注上写着还珠楼三字。

收钱买命的杀手组织？趣味，温皇，你一介风光霁月的隐士，何时与杀手组织扯上关系了？

“哎呀，”温皇的语调微扬，“你怎知我与还珠楼有关？”

“吾在神蛊峰看到了专门的书柜放置还珠楼楼主与副楼主的资料，做不得假。”

“你认为，吾与还珠楼之间是何关系？”

“吾想，应该只有仇敌才会如此不择手段地收集对方的资料，欲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后快。吾唯一觉得奇怪的是，为何你直到现在还不动手？”

“你觉得呢？”

“因为没有把握？”

“吾欲杀百里潇湘，只需一招。”

“看来，是你的游戏尚未完成。”

“你的敏锐，让吾感到愉悦了。”

“多谢夸奖。温皇若有心，不妨给吾一些人物情报方面的协助。比如……那位即将找上门来的西剑流军师大人？”

“这就要靠你自己应付啰。一向以诚待人的温皇不妨先提醒你一句，以他对吾的了解，你想在他的面前想要做到毫无破绽是不可能的。”

——————————————————————————

“好一句诚心跨出一大步，迷茫之中亦有路！神蛊温皇，吾，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今日亲自上门向你讨要一个说法。”

无边崖之上，一身红衣，手执折扇的赤羽杀气腾腾而来，身后衣川紫手捧他的灵属之器，一把有着凤凰纹饰的美丽长刀

“军师大人欲寻神蛊温皇不妨前往神蛊峰，吾只是一介无辜路人而已，何必追之不放？”

“神蛊温皇，你在玩弄什么把戏？”

面前之人的容颜装束，分明便是温皇——即使化成了灰，赤羽也能认出这个和他斗了将近一年的老对手。

“神蛊温皇，还记得上次见面，我所所过的话吗？既然你执意违背誓言插手中原战事，不要怪吾出手，让天下第一毒成为绝响！”

“吾乃伏婴师，于神蛊峰不过是一介过客，赤羽大人何必苦苦相逼？”

赤羽长刀出鞘，进展毕生绝学，凤凰之火附于长刀之上，宛如展翅腾飞。

“唉……”伏婴师一声长叹，“今日相会，吾只欲告知赤羽大人，吾愿效忠于东瀛之事。”

长刀逼命，伏婴师羽扇轻扬，拦在长刀之前，脚步却是节节后退。身形一翻，伏婴师勉强躲过这一刀，多少有些狼狈。

“为何不拿出你的真正实力来？赤凤烨舞——”

“唉……赤羽大人难道如此不欢迎吾成为你的同僚么？风神雷驰——”

拭去嘴角鲜血，伏婴师再次加码：“为表诚意，吾会在三日之内，交出剑无极人头。军师若是不信，可将凤蝶留在西剑流作为抵押。若是三天之期已到，军师大人没能见到我，大可以杀她泄愤啊。”

（转眼之间便将吾之弟子与吾之女仆一同卖掉了？神蛊温皇本人吐槽道，贪生怕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人生地不熟，吾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更何况，吾只是伏婴师，剑无极，凤蝶，无论是他们之中的谁，对吾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神蛊温皇，你打算抛弃你心爱的蝴蝶么？”

“不，我只是下定决心要对西剑流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依旧只有一点点的更新，7号以后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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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4-02-14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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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冥医前辈……”俏如来惶惶然地站在血色琉璃树下，目光之中满是哀恸之色。

“剑无极……死了！”

“吓！”冥医吓的张大了嘴，“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人怎有可能死了？”

“温皇前辈杀了剑无极，以他的人头为信物，加入了西剑流。”

“啊？让我擦擦耳朵？我没听错吧？温皇怎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啊？不对，温皇那种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奇怪……喂，我说苍离，你还打算继续在琉璃树下无所事事地擦你的镜子么？”

“吾知晓了。”树下那人擦镜的手顿了顿，随即说出了这样一句淡漠的话语。

“然后呢？”冥医忍不住问道。

“你可以离开了。”俏如来不由地愣住了，糯糯而道：“前辈？”

“一日之后，再来见吾——告诉我，你的分析和判断。”

俏如来犹豫徘徊了一会儿，琉璃树下那人的声音之中多了一分不耐：“还不走？”

“苍离，他刚刚失去朋友，又遭受了信任的前辈背叛的打击，你这样对他会不会严苛了？”冥医问道。

“这一天的时间，是给他处理感情的时间。”

“你真的不打算出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绿衣男子的声音放柔了下来。“温皇出手帮他，他便处处倚赖温皇，方有今日之祸。如今我若出手，他便处处倚赖我。长此以往，他永远也别想独立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冥医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飘忽。

“苍离啊……”

“恩？”

“最近……你似乎有点怪怪的。变得……特别有耐心，好说话了？”

“吾一贯有耐心。至于说话，难道杏花认为，吾非要每天欺负你一两次，才算正常？”

“你也知道那个叫做欺负”冥医小声嘟囔了一句，“啊……那个就省了。”

“杏花，我饿了。”

“别急，我这就去做饭。”

——————————————————————

“凤蝶，吾杀了剑无极，你怎样看？吾可是很期待能够在你的脸上看到仇恨和愤怒的表情。”

“主人……”凤蝶咬紧了嘴唇，泪珠一串一串地落了下来。

“我知道……若是主人不杀剑无极，说不定死的便是留在西剑流的我了。可是主人……”

“你是怪吾没有全力出手，或是怪吾委身西剑流？”

“凤蝶怎敢责怪主人？”粉衣少女勉强一笑，僵硬的宛如木偶。

“不愧是吾最爱的蝴蝶啊。”温皇忽然伸出手，按住凤蝶的下巴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双唇轻触。舌尖轻轻舔舐过少女干涩的嘴唇，一转而过，留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主人，你！”凤蝶推开了他，因为极度的惊讶而瞪大的双眼之中隐约可见泪水模糊。

“现在，你明白了吗？”嘴角牵出森然笑意，温皇侵略性的目光逼迫着那双带着恐惧和绝望的眼睛。

“男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挑衅。尤其是……被其他人针对认定的伴侣做出追求姿态的挑衅。”

（温皇：唉，竟然对可爱的少女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你还真是毫无人性。温皇的语调之中带着奇怪的微微扬起的尾音。）

（伏婴师：吾是魔。人类的道德对于一个纯粹的魔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我的举动，似乎愉悦到你了？）

（温皇：吾很好奇让你竭尽全力的对手究竟是何人？）

（伏婴师：俏如来。）

（温皇：今日你出乎意料地老实。）

（伏婴师：我们目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盟友，此事不必瞒你）

（温皇：我不认为他有这个资格）

（伏婴师：你口中所说是现在的他，而我说的，是二十年后，或者更久以后的他）

（温皇：看来，吾有为自己培养出一位好对手）

（伏婴师：你心动了？）

（温皇：哈。好的对手总是令人见猎心喜。）

——————————————————————————

自从藏镜人被迫在天下风云碑之前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与史艳文肖似的面容后，史艳文当年对于这位曾为生死宿敌，后来惺惺相惜的老对手之间的手下留情，全部成为了他们共谋做戏的“罪证”。两人各自陷入了逃亡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俏如来接过了百武会盟主的担子。这条艰难的荆棘路，才刚刚开始。

琉璃树下，擦镜之人兀自靠在树干之上，低着头，陷入沉思。冥医杏花君不愿打扰好友的思绪，索性在琉璃树另一边靠着坐了下来。

“前辈，俏如来求见。”白发少年微微垂下头，恭敬地请见道。

“杏花，去开门。”

“都说了不要叫我杏花！”靠在树上打盹的冥医顿时睡醒了。“还有，你自己有手有脚干嘛什么事情都要劳动我？”

“能者多劳呀。”绿衣男子很难得地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

“哎，夭寿啊。”冥医嘴上抱怨着，看到好友的笑容心里倒是很暖。若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进入血色琉璃树后的俏如来心头稍安。

“布局的第一步，便是自衡。你有多少力量，能处理多少事情，又有多少事情需要你去处理，一一排出，分出轻重缓急。”

“温皇前辈他……”

“看来，给你一天的时间还不够吗？”

“……晚辈知错。”

“温皇之事，吾会处理。”

俏如来先是似乎松了口气，随即有有些担心，不过刹那变化之后，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到了内心最深处。俏如来又回到那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之态。

————————————————————

西剑流之内，一红，一篮，两名智者正在房中对弈。红衣军师折扇轻摇，即使是身在西剑流总部，然而几乎每一寸肌肤都是崩的极紧。那是一种如临大敌的防备神情。相比之下，蓝衣军师却是羽扇轻摇，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就好像深陷西剑流总部之人不是他，而是自己的老对手——赤羽。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棋盘之声，伏婴师手中黑子落下。

“这一局，吾侥幸赢得军师一目半。承让了。”

“哼。”赤羽一声轻哼，似是不满。

“军师大人，下棋走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在下身陷西剑流，生死荣辱掌控在流主之手，即使真是本领通天，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更何况，在下已下定决心，一心一意辅助赤羽大人，辅助西剑流一统中原了呀。”

“神蛊温皇之信誉，未免太过廉价。”省省吧，你的节操早就论斤卖了。赤羽心道。

“唉，这句话便刺中吾之心扉，非常之痛啊。吾对抗西剑流，不过是沉浸于与赤羽大人对局之乐中。如今中原又有了新的对手，吾自然是……甘愿与赤羽大人化敌为友，借助西剑流之力共同对抗新的敌人啰。”

“哦。新的敌人？”微微扬起的声线，赤羽带着质询的语气问道。

“赤羽大人不久之后便能见到。”

——————————————————————————————

不久后，西剑流四天王之一的月牙泪因未能完成炎魔交与的杀死宫本总司的任务，引起了炎魔极度的不满，几欲杀他，却因西剑流其余诸人一力求情，而绕了他的性命。

“看来，流主大人的威信，不过如此。若是祭司大人有朝一日与流主意见相左，不知流主欲如何处置？吾想，西剑流之内，流主会需要一份与祭司大人无关，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那是一张浅蓝色底面，带有六芒星图案的信笺，炎魔看完后毁了信笺，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今日最先为月牙泪求情之人，的确是祭司。

之后，炎魔数次借故惩治西剑流祭司来试探西剑流诸人反应，结果愈发令他不悦——他是数百年前之人，与西剑流诸多手下原本便不曾有过太深的交情，神田京一等几个性格直接之人甚至为此多次与他相抗，甚至不惜出言顶撞。

另一方面，俏如来重开天下风云碑之局，赌局尚在，然而之前数局胜败却是五五之数。数场败局让他原本的骄躁之心，对于属下们的责怪之心愈发激烈。

以术法隔绝外界探查，密室之内伏婴师以自身鲜血为符咒画下最后一笔。

“差不多该是时候收网了。”

（温皇：吾很好奇，为何你会选择赤羽，而不是相对来说更好控制的炎魔。）

（伏婴师：为了让你更加愉悦。这个答案如何？）

（温皇：言不由衷。）

（伏婴师：吾一向厌恶毫无自省之心、任性散漫的君王。与他相处，会让吾失去耐心。）

（温皇：戏是好戏，可惜不能亲身下场，吾深感遗憾。）

————————————————————————————————————

俏如来所领导的中原势力，还珠楼与苗疆共同施加压力的情况下，炎魔很干脆地同意了继续天下风云碑之战，以这场战斗来决定中原领土归属的决策。之前的局面各有胜负，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最后这一战才是真正决定成败的一战——西剑流可是随时做好了翻脸掀桌的准备。

东瀛第一人炎魔幻十郎对上中原第一人黑白郎君南宫恨。

拳来脚往，刚刚合体归来的黑白郎君显然略逊一筹，绝代狂人狂性不改，自信依旧。一气化九百极招出手——

——————————————————————

“苍离啊，你在发什么呆？是在担心俏如来吗？”

“这一局，没有温皇插手的情况下，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了。”

“苍离……”

“如果无法成功完成这一局，他会败，会死。”

“苍离啊，你之前可什么也没有跟他说过。你真的没想过要拉他一把？”

“能帮的我已经帮他了。”

“他还不是你的徒弟，你就这么紧张他。看来……他和其他人不同。苍离，如果他这一次……恩，因为意外而功亏一篑，你会怎样？会出手救他一命么？”

“那就让他死。”绿衣的人影淡漠地擦着镜子。

“你……”

“杏花。墨狂说，它是为守护而生。其实它从来都不想弑主。”

冥医敏锐地感觉到了那隐藏在冰冷而淡漠的外表之下的痛楚。

“但这些事情它必须去做。因为这是它的宿命。亦是它来到这个世间所背负的责任。必须承担，别无选择。”

冥医感到今天的苍离变得比往日更加感性。他并没有怀疑他有什么不对，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更像人的样子的苍离，便如同昔日与他一同从羽国逃亡的年轻矩子一般，令他心动，又令他心痛。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他们，都老了。

——————————————————

天允山的战斗还在继续。有魔之甲的保护，炎魔根本不在乎一气化九百之招——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升——

观战的众人，几乎是同时听到了炎魔的一声哀嚎——

作为近乎无懈可击的防御宝物的魔之甲瞬间化身催命符，在短短瞬间锁住炎魔全身功体，真气逆冲的瞬间一气化九百极招入体，魔之甲，爆裂。炎魔依靠强大的根基虽然侥幸未死，退身，呕血，已然身受重伤。

“这一场局，到这里，才刚刚开始。”血色琉璃树下，绿衣绿发的智者手中的擦镜布不知不觉地擦到了镜子之外。

俏如来，不要令吾失望。

利用地形和手中仅有筹码，俏如来布下重重杀招——却不曾想到，西剑流各部发动了强大的攻击，不是为了掩护炎魔撤退，而是以败逃的炎魔为诱饵，意图全歼百武会。

百武会几近全灭，幸好因冥医所赠假死药而幸存下来的史艳文与藏镜人及时出手挽回局势。

“月牙泪死了，祭司桐山守死了。这是前些日子西剑流那边传来的线报。以一人之力，推动整个西剑流的内乱。温皇的手段，当真不错。”

炎魔回到西剑流，方欲重整旗鼓，却不曾料到真正的夺命杀招竟是来自于昔日的手下！

六芒星符咒闪动，原本附在小空身体之上，以为重伤已经开始不稳的魂魄，竟是瞬间被来自异界的符咒击出体外，眼睁睁地带着不甘，愤怒和怨恨，在诅咒之中消失。

“伏婴师恭祝赤羽军师登上流主之位。”

“你当真不是温皇。”

“流主大人……吾乃魔界鬼王银鍠朱武座下军师，伏婴师。这一次之后，流主大人应该不会再认错人了。”

——————————————————————

血色琉璃树下。

“俏如来见过前辈。天允山之战，黑白郎君胜得侥幸。关键时刻魔之甲碎裂，不知是否与前辈有关。”

“用思考代替发问。”

“多谢前辈为中原所做的一切。如今天下风云碑之战方告一段落。西剑流虽退居海防线，却依旧对中原野心勃勃，蛰伏待机，苗疆蠢蠢欲动，网中人与魑鬼大军祸乱中原……还请前辈出山领导中原大局，俏如来愿退位让贤，鼎力辅佐。”

擦镜之人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凉凉地对俏如来一瞥。这一瞥中的失望之情，让俏如来急忙闭上了口，不敢多言。

“百武会群侠所托付性命之人，是谁？史艳文重伤之后托付中原盟主之位的人，又是谁？俏如来，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愿意去承担？”

俏如来低下了头，“俏如来……明白了。”

“你今日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些事情？”抬眼，视线微微倾斜望向俏如来，审视的目光让俏如来冷汗直冒。

“俏如来担心二弟……炎魔已去，不知小空是否还活着。是否落入西剑流之人的手中。”

擦镜之人抬起眼，与俏如来的目光对上了。他看到了少年眼中的焦虑，担忧，以及不知所措的迷茫。那是一种溺水之人急于抓住一块浮木，求得一线生机的眼神。

沉默。

“无论是谁的儿子，谁的兄弟，你都要一视同仁地不忍，同时，也要一视同仁地舍得。这些事情，该怎样去处理，你必须自己决定，后果也要由你自己承担。哪怕你做错了，吾也不会出手干涉。”

“另外，我需要一份最详细的情报，以及你接下来的计划。”

“是，前辈。”

压在俏如来心头的迷雾散去了不少，就好像心里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哪怕前辈对他的态度极为严厉冷漠，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前辈很可能会出手襄助。或许，这是一种错觉。但是这样的错觉，却让俏如来无比安心。

数日后，俏如来拜默苍离为师。

——————————————————————

“你说的那个人，便是俏如来背后之人？”西剑流总部，赤羽对身前埋首案牍之中的伏婴师发问道。

伏婴师放下了手中笔墨，转过身来，手中把玩着几张薄薄的纸牌。

“魔之甲是假货。这一线索，赤羽流主想必已经派人去查过了，而线索指向苗疆——苗疆与中原乃是宿世之仇，绝不可能轻易联合。其中蹊跷，流主应该已经有了定见。”

“此人立场分明是站在中原一边，西剑流入侵中原后却从来未曾有过任何动作。帮助中原，或许另有盘算。”

“又或许，非是不愿，而是不能呢？”

“哦？”

“或许，他自身并非中原人士。”

赤羽了然，伏婴师加入西剑流的目的，不过是以西剑流为对抗另一人的筹码，而对方，或许也是以中原为筹码——

明知道亲若兄弟的月牙泪、尊敬的长者西剑流祭司被炎魔所杀，皆与眼前之人脱不开关系。然而从一开始便是互相利用，只要这个貌似温皇实则名为伏婴师之人一日对西剑流有利无害，赤羽便能容他一日。只要他失去了利用价值——赤羽信之介，必将他碎尸万段，以报故友、长者之血海深仇！

伏婴师嘴角微挑，“赤羽流主若无它事，吾尚有些杂务需要处理，便烦请赤羽流主自行离开了。”

之所以选择赤羽而不是炎魔，是因为赤羽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大多有一个优点，就是识时务。赤羽如此，温皇亦是如此。有利则合，不利则分，是以当初他初入此世之时，与温皇之间的试探也只是持续了半个时辰而已。之后便有了最初的默契。

“哼，还请伏婴师多加保重，告辞了。”

赤羽离开后，伏婴师把玩着手中带有六芒星图案的纸牌，眸色微沉。现在使用魔界术法，还是有些勉强了。将炎魔魂魄打出小空体外之后，患有巨骨症的少年便恢复了原本幼儿的体型。然而因为魂魄受损，沉睡至今。孩童的身上，还残留着炎魔留下的魔气。同样任性妄为而不顾一切，毫无王者自觉的性格，相似的魔气，相同的色系，亦是引起伏婴师不怎么美好的回忆的原因之一。

“唰”收回手中纸牌，伏婴师的嘴角露出一丝毒蛇般的笑容。

俏如来的弟弟，史艳文的儿子。这个身份，能够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俏如来，吾拭目以待。

————————————————————————

魔世封印即将开启，灵界大师兄梁皇无忌提出必须尽快修补魔世封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奈何一时之间没有更好地方法。因此通知俏如来及早做好相关布置。

出身魔门世家的燕驼龙逃往正气山庄，告知苗疆正在四处抓捕风水世家，寻找九龙天书相关线索的消息。

中原忙着收复被西剑流侵占的失地，士气高涨。也有提出斩草除根攻打西剑流总部的声音，被俏如来暂时压了下来。如今之事，首当其冲的还是处理被魔司令唤醒，因此肆虐各处的魑鬼大军——魔世上一次入侵中原之时遗留下来的隐患如今又爆发了。武林人士还好，然而普通百姓却是遭殃了。魑鬼没有自己的意识，只知杀戮。

魑鬼之乱持续了近一个月。从一村走到另一村，哪怕是用餐时间也看不到炊烟，走近了只能看到一地被魑鬼啃噬殆尽的白骨，一副从盛世末年直接奔往乱世的荒凉、血腥场景。

百武会经历与西剑流的战乱，原本不足的人力，被俏如来分派前往各地守护村庄，俏如来本人更是足不沾地，忙到焦头烂额。剑无极的小弟始和俏如来的三弟雪山银燕声称要为剑无极报仇，差点单枪匹马杀入西剑流，被宫本总司及时救下，带去僻静无人之所隐居修炼。

中原的混乱局面并没有影响到有阵法守护的血色琉璃树。琉璃树下依旧一片平静，只是冥医一脸愁容——

“杏花。”

心不在焉的冥医居然没有条件反射般地跳起来反驳。

“苍离啊，我在梅香坞遇到了……就是这样啦，病人死了，病人家属不肯原谅我，我也不想病人死啊……苍离，这件事情你有什么建议给我么？”

“你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么？”

“我……我后悔了。用病人的性命去做实验，去换取虚名，我后悔了。我无法原谅自己……”

擦镜之人听着面前蓝衣的男子激动地大声说着，一边掉着眼泪，说起来一个中年大叔这沧桑的面容，哭起来可不是美丽少女那般梨花带雨的好看的样子。然而擦镜之人明知道这时候应该对他严厉一些，那句逐客之令却始终说不出口。

“杏花，这树上挂着的琉璃串，有你一半。”

《羽国志异》之中，曾有过对于亡命水的记载。平乱之战中，曾有上万士兵因此而死。被动地成为了“英雄”。

冥医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和言语，颓然而叹。这条路是他要与默苍离一同走的，苍离未曾后悔，他这时候说后悔，岂不是惹人发笑？

“苍离啊，你没生气吧。”

“无。”

“在你心中，我算是什么？”

“今生唯一的朋友。”

今日，有客来访。听脚步声，不像是俏如来的行色匆匆，倒是带着一种沉稳，自信，充满敌意的味道。

“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应约前来。”

赤羽的身边跟随着一个人，正是在与月牙泪决斗之后战败身死，从武林中销声匿迹已久的萧无名，原西剑流四天王之一的宫本总司。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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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8樓發表於: 2014-02-24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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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应邀而来。俏如来背后之人，本师待你亲身一会。”

琉璃树的结界倏然张开，将两人纳入结界之内。红发的军师眉眼微挑，看着宫本总司隐约护在他的身侧。

“墨家矩子——孤鸿寄语默苍离，见过西剑流新任流主。”

绿衣绿发的男子，手执铜镜，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冷意。“墨家之人世代蛰伏于黑暗之中，承担着守护魔世封印的职责。如今约流主来此，是为了通知流主——封印即将破裂之事。”

“魔世封印破裂，与西剑流何干？”

“魑鬼在中原肆虐，造成的杀戮更甚于西剑流。流主既然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唇亡齿寒之理。”

“你既然指点俏如来，伏杀西剑流上任流主。既然已经表明与吾西剑流为敌，吾凭什么相信你的说辞？”

“帮助俏如来，是为了之后抵抗魔世保存更多有生力量。吾的责任只在魔世。魔世通道若能修补完成，西剑流与中原的争斗结果如何，中间死了多少人，皆与吾无关。”

宫本总司的担保下，赤羽选择独自前来——以宫本总司的实力，足以护他周全。以总司重情义的正直性格，即使真的与他为敌，也不会用这种卑劣手段设局坑他。伏婴师身怀魔气，在此事之上的立场很难令人放心。异度魔界这个组织，赤羽并未听过，西剑流的记载之中也无相关记载，在赤羽看来，很可能是与魔门世家相同，上一次魔世入侵在此世的遗留。

记载之中，墨家担负诛魔之重任。魔世与墨家，算得上是老对手了。

“嗯——”赤羽沉思片刻。“西剑流会派精通术法之人前来探查封印情况。”

“足够了。请。”

“请。”

赤羽与宫本总司离开后，一直在旁边装琉璃串子的冥医跑到擦镜之人旁边开了口，“苍离啊，如果魔世真的封印修补成功，你准备安怎？”

擦镜之人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冥医一眼，“杏花，你说呢？”

“……都说了不要叫我的名，”冥医面带幽怨，“我就知道你又要骗人了。”

“我从未骗过你。”

“我知道的啦，你骗过很多很多的人，可是从来没有骗过我。苍离啊，如果有一天你要牺牲我，让我成为这琉璃树上的一串……我不要用琉璃串，你看黄金串怎样？”

“杏花，安静。”

冥医闭上了嘴。看着擦镜之人的侧脸，心绪起伏。

“我一视同仁。”长长的睫毛掩饰住了眼底的一丝波澜。为何以默苍离一贯的作风，冥医陪伴了他十年，依旧能够安然无恙不缺角？那一句一视同仁，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在默苍离死后，强忍心中悲痛，斩下他的头颅，为他无头的躯体入殓，完成他最后的交代。冥医与默苍离能够一同走到那里，绝非偶然。

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视责任重逾一切的人。

既然如此。或许，那句话无论真假，都不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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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的效率非常高。回到西剑流以后，直接派遣了鬼夜丸前往灵界与梁皇无忌进行交涉，参与魔世封印修补的讨论工作。

经过讨论，西剑流秘法与梁皇无忌的灵界术法结合之下的确有可能修补封印成功，然而却需要一个身怀炎魔之气的物品作为施法媒介——目前来说，符合这个标准的物品，只有一人——被炎魔入过魂的小空。

由于时间过于紧迫。鬼夜丸离开灵界回西剑流禀报此事，而梁皇无忌亦是将此事通知与俏如来知晓。

此时正在统和所有力量诛杀网中人与魔司令的俏如来得知此事后，立即前往正气山庄，正好拦住了码足了怒气值准备去西剑流救人的史艳文。

“叔父，请留步。”

“俏如来，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白衣黑发的男子停住了脚步，不再掩饰，露出了属于藏镜人特有的桀骜而凌厉的目光。

“父亲一向是叫孩儿精忠的。”

天允山之战，史艳文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藏镜人换上史艳文的衣袍，以他的身份领导中原——曾经的苗疆战神，曾经的中原宿敌，如今却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何其讽刺。为了唯一的女儿的安危而揭下面罩露出真容的藏镜人，将心比心，史艳文又怎会舍弃同样历经磨难，相逢不易的亲生儿子？

“俏如来，让开。”

“叔父欲前往何处？”

“去西剑流总部救人。”

“叔父！西剑流总部高手云集，机关重重——”

“别忘了，我不是史艳文，而是万恶罪魁藏镜人。这世上没有任何地方，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藏镜人做他想做之事。”

“还请叔父与俏如来一同将此事告知父亲，孩儿以为，只有真正的史艳文才有资格做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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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之上，戴着面纱的“藏镜人”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长子与一身白衣，却面带凶戾之气的“史艳文”。

“同意西剑流的交易，将小空送入魔世修补封印。”

“史艳文，你……”

“胞弟，这是我做下的决定。”

藏镜人满腔怒火无处可泄，一掌打向地面，顿时土石纷飞，地面之上多了一个方圆数丈的深坑。拂袖，转身而去。黑纱之下，看不清史艳文的神情，而俏如来纵然早已知道结果，此时握紧的拳头，指甲已经掐入掌心。

“精忠，父亲……对不起小空，对不起你们。”

“父亲，精忠知道，你才是最无奈，最痛心的那个人。”

明知道此次小空入魔世是凶多吉少。明知道只要他开口，藏镜人无论如何都会出手救出小空，明知道他们父子四人一直以来都是聚少散多，无论是他，小空，俏如来抑或是被宫本总司留在山中隐修的银燕，都极端重视这得来不易的亲情。

但是直到这时，他依旧选择了放弃了亲生儿子。因为……他是史艳文。

默苍离与赤羽在琉璃树下的一唔，定下交易：鬼夜丸携小空前往灵界，参与魔世封印的修补，中原一方交出前西剑流叛徒宫本总司，任西剑流处置。

“前辈，师尊他……”知道了交易的具体内容后，俏如来沉不住气了。

“他有他的责任，你也有你的责任。俏如来，告诉吾，中原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谁？”

“是……是网中人和魑鬼大军，以及魔世。”

擦镜之人不语，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站着，任凭俏如来站在风中风干。事实上，俏如来并没有像上岸的鱼一样最后变成鱼干，随着思考，他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几乎将领口和衣襟都染成了一片湿润。

“你明白了么？”

“徒儿……明白了。”

西剑流方经历内乱尚需调整，而中原自顾不暇并无经历追击西剑流再行下手，他们目前阶段还不会是直接的敌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宫本总司前往西剑流，反而可以周旋其间，缓解双方的关系，成为双方合作对抗魔世的粘合剂。

默苍离与宫本总司之前素未谋面，却能说服宫本总司主动以罪人之身回归西剑流，师尊的苦心，他如何不明白？既然明白了，又如何去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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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婴师交出小空之时的动作出乎意料的痛快，让已经做好了武力威胁准备的赤羽省下了好一番心思，却也不由地暗中警惕伏婴师在小空身上做下的手脚。
鬼夜丸数度检查小空的身体都未能发现问题，由于时间紧迫，交易刻不容缓，鬼夜丸依约带着昏迷不醒的小空肉身前往灵界。
行至中途，却是一人，手执长戟拦住他的去路。
“交出小空，否则，死！”
“嘿嘿嘿……”鬼夜丸抖着两只前爪，阴沉沉地笑着，“雪山银燕，以小空修补魔世封印是你们史家人的决定，你要出尔反尔？”
“牺牲亲生儿子成全自己的名声，史艳文没有资格做我的父亲！”话音方落，雪山银燕长戟出手，出手如电，直刺鬼夜丸胸口：“神魔一念——喝啊！”
中原与东瀛方才定下联盟，鬼夜丸未曾想到中原竟会在此时先行违约，急迫间缚身术法匆忙出手：“幻魔诀十二·束体缚身——”
对于东瀛长期留下的仇恨，师尊留书告别，生死不知的担忧，为救小空，雪山银燕一出手便是用出了十二分的实力，而另一边鬼夜丸因为低估雪山银燕的实力，不愿伤他性命而保留三分，高下立判。
一招之后，唯余一片寂静。鬼夜丸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张了张口，一句话未说，吐出一口鲜血。体内伤势爆发，刹那之间鲜血染红了地面。
鬼夜丸，死。
“二哥……银燕无能，败给月牙岚，让你身陷西剑流，被炎魔入灵，受尽苦楚折磨。这一次，我会保护你，一直到最后。谁也不能从我的手中再将你夺走！”雪山银燕俯下身子，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小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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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面对灵忍的回报，赤羽刹那之间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满脸怒容，震怒之下几乎一张拍碎手边整张案几。文件跟雪花一样刷刷地往下掉迅速的埋了旁边伏婴师一桌。伏婴师一侧身，一脸淡定地看着已经被等待处理的文件埋掉的那张椅子。

“队长大人半路之上被雪山银燕截杀，史仗义被夺……”

“流主大人息怒，吾先前说过，中原与西剑流积怨已久，血仇已深，非是几句轻飘飘的话能够化解。”伏婴师别有深意地说道。

鬼夜丸身为新一代八门队长，几乎是赤羽一手调教，又是死去的祭司留下的弟子——赤羽曾是西剑流军师，如今成为流主，然而他的逆鳞所在一直不曾变过。他的同袍，他的下属，西剑流是他的家，是他甘愿付出一生去守护的东西。

失态只是瞬间的事情。很快，赤羽的神色便恢复了正常，然而眉间一股戾气，却显示出了他并没有为了大局而忍气吞声的打算。

“去给俏如来送信，此事他必须给西剑流一个交代。”

灵忍低首应声便行退去，赤羽转过头来，冷厉的目光转向身边蓝衣之人，凝眸之间，已是眼带杀机。

“伏婴师，你也必须给本师一个交代。”

手中折扇化为灵属之器，剑刃出鞘，指向伏婴师脖颈。

鬼夜丸本身实力很强，前往灵界的时间和路线更是只有赤羽知晓。为何银燕能够恰好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出现，拦截在其路途之上？自从决定与中原暂时合作，这些日子以来，赤羽一直将伏婴师束缚在自己的身边，名为重用，实为监视。即使有事必须离开，亦会派遣属下寸步不离地看守。这样到了最后依旧被伏婴师有机可趁。这些日子以来伏婴师示弱的表现让他放松了警惕，赤羽以东瀛对于术法的了解对其进行严防死守，却终究还是小看了伏婴师的实力。

伏婴师发出了一阵森寒的笑声，脖子上被利器划出的伤口之中诡异地没有一丝鲜血流出，赤羽心觉不对，刀气骤然而发，穿透对方毫无反抗的身躯——蓝衣的身影化作一张薄薄的人形纸片，承受不住酷热的刀气，很快便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伏婴师……本师在此立誓，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荒野之上，异度魔界军师身形踉跄，一口鲜血喷出。若无其事地拭去嘴角留下的血迹，蓝衣男子的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俏如来，你何时才会真正现身，浮于台面之上？或者，所谓的“背后之人”根本不存在，俏如来便是俏如来？

“主人，你没事吧？”粉衣少女面露焦急之色。自从知道伏婴师并非神蛊温皇后，赤羽对于凤蝶的控制便松懈了下来，也让伏婴师有了见缝插针的机会，以魔界术法将其替换出来。然而只是恢复少许魔气，式神的死亡对于他的压力还是大了点。

“无妨。凤蝶，吾需在此歇息一会儿。”

（伏婴师：温皇，吾已依约将凤蝶救出。你的条件吾已完成。接下来该轮到温皇你践约了。）

（温皇：以吾之身体、面容上演夺路而逃之姿，啧啧，真是令人相当地不愉快。）

（伏婴师：哈，若是放弃你心爱的蝴蝶，吾可以保证，此行会顺利百倍）

（温皇：吾一贯体贴他人。若是真正为难，即使放弃凤蝶，吾也不会怪你）

（伏婴师：这句话的真实性，真是令人怀疑。）

（温皇：唉呀，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啊……楼主令牌便在神蛊峰机关暗格之中，以飘渺剑法杀了百里潇湘，吾忠心耿耿的属下们自会奉你为主）

——————————————————————————

鬼夜丸的死亡，小空与银燕的失踪，不但给俏如来造成了极大地压力，也意味着唯一可以修补加固魔世封印的方法宣告彻底失效。整个形势几乎可以算得上急转而下。

为此，俏如来不得不对两人发布了通缉令。不久后，通缉方面有了消息。有人曾在天允山附近的一处村庄看到银燕与小空两人的行踪。俏如来在未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亲自前往一探。

“银燕。”俏如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系着围裙提着刚从集市上买来的新鲜蔬菜的白衣红发的少年以及身边抓着他的衣服下摆，正背着药篓的幼童。

因为自幼习武而遍布老茧的双手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提着一只咕咕叫的母鸡，一身白衣看起来有些凌乱，甚至有些狼狈。然而俏如来的内心却知道，这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温馨场景。

银燕低下头和小空说了两句话，忽然小空的手指了指俏如来这边，银燕转过头来，顿时四目相对。目光在空气之中擦出激烈的火花，毫无转圜余地。

“存孝。”俏如来蠕动着嘴唇，涩声叫出了雪山银燕的真正名字。

“俏如来，你是来抓我们回去的么？”银燕看到白衣白发，手持佛珠的长兄，站定了身体，伸出手将小空护在了身后，从背后抽出长戟，面露警惕之色。

“要带走小空，先杀了我。”

“兄长，父亲已经放弃了我一次，你真的要再杀我一次么？”由于患有巨骨症而一直无法长大的幼童的身体，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这样望向俏如来。

“对不起……但是今日，我必须带走小空。”俏如来咬着牙逼迫自己说道，“即使鬼夜丸已死，有小空在，梁皇前辈那边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也可尽力一试修补封印之法。”之前鬼夜丸在灵界与梁皇无忌讨论修补封印之法的时候，种种细节皆在讨论范围之内。即使换一个人，只要有同源的修为，虽然把握不高，但是……或许也能一试。

“鬼夜丸之事错在中原。银燕你不该杀他……”

“不该杀？”银燕冷笑。“身为八门队长，鬼夜丸手上有多少中原义士的血？难道你认为他不该死？”

“他该死，却不该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哈哈哈——”雪山银燕狂笑起来。“大义，又是史家人的大义。俏如来，你不觉得可笑么？我们史家人，有什么义务要为所谓的大义去牺牲，一次又一次？”银燕的目光之中满是绝望和凄厉，“大哥，你变了。”

“无论怎样，我今日必须带走小空。银燕，出手吧。”俏如来微微垂眸，银燕的话语字字如刀，一刀一刀刺在他的心口。他却连一个痛字也说不出口。

风中，俏如来手执佛珠，银燕手执长戟，相对而立。小空接过银燕放下的那些东西，退至一旁。

秋风如刀，寒冷彻骨。冷的究竟是风，还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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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的俏如来是被附近的村人发现并且送回百武会的。冥医给他扎了不少针这才流着冷汗开了药回来了。絮絮叨叨地在琉璃树下说着他只要去晚了一点点你徒弟就性命不保了，俏如来至今依旧昏迷不醒估计还要躺上些时日，银燕那小子下手真狠的话。

擦镜之人没有答话，擦镜子的手却擦到了镜子外面。

俏如来的实力本就不如银燕。他既然选择单独前去，那么失败在他去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了。或许，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担心着银燕和小空的安危，不放心，过去看看。然而之后为了大局，他又不得不走上了与银燕生死相搏之路。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史家……何至于斯。

“杏花。是时候了。”

“你是说你准备出山了？”

“嗯。”

“你……你自己小心。”

在正气山庄与重伤未愈的史艳文一番长谈之后，默苍离在史艳文的背书之下，以俏如来的师父的身份走出了血色琉璃树，担起了中原领袖的重任。

在他的命令下，灵界封印附近居民开始有秩序地进行撤离，之后他以交出藏镜人为条件换取苗疆出兵一战灭除网中人，又将手中九龙天书遗失其中——苗王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率自家军队奋力夺回书册。魔司令死，网中人重伤，魑鬼大军尽数重新陷入沉眠。

网中人之事刚解决不久，魔世封印便开启了，帝鬼所带领的大军刚出通道便被层层叠叠的阵法坑了第一道，又被中原，以及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的苗疆与西剑流的联军迎头痛击坑了第二道。七先锋的大军死伤惨重，原本雄心勃勃，打算一鼓作气攻下中原的帝鬼遭此打击，一时之间摸不清虚实，不敢再轻举妄动。

————————————————————

默苍离接手百武会后，下严令追杀小空与银燕两人。因为另有战场，这场追杀比起当年对于史艳文与藏镜人的全面逼杀的规模远远不能及，然而两人的实力亦不及他们的父亲与叔父多矣。在百武会与西剑流两方势力锲而不舍地追杀之下，银燕带着小空一路躲躲藏藏地逃亡，甚至多次重伤，皆凭借银燕的武功与小空的机智应变，险之又险地从死亡边缘侥幸脱逃。然而天运有尽时，便在两人走投无路之际，魔世出手救了两人性命。

在一番激烈的争执之后，小空坚持留在魔世。银燕不放心小空而也选择了留下。魔世为两人提供庇护以及治好小空的巨骨症，作为交换，小空为魔世提供此时魔世最需要的有关中原，有关百武会和史家的部分情报。从两人的口中，魔世得知了九龙天书以及伏羲深渊之事。

帝鬼直接派兵出征苗疆，夺取王骨。王骨事关国运，苗王自然不可能轻易交出，苗疆上下拼死抵抗。苗疆第一智者北兢王不得不亲往中原，向默苍离求援。

“唉，你这一招祸水东引，当真是心狠手辣。小王佩服。”

“北兢王过奖。”

“苗疆愿归还幽灵魔刀，交换中原出兵相助。”

“王爷打的一手好算盘。”

在目前的形势下强行开启伏羲深渊，得了便宜的只能是魔世。这一点算是两人的共识。

“吾需另加一个条件。”

“哦？”

“将魔之甲交与魔世。狼王印乃苗疆国宝，君子不夺人所好。”

“小王并不知晓魔之甲的下落啊。”

“哈。”擦镜之人一声轻笑，便低下头擦他的镜子，没再理会过北兢王。

“咳咳……咳咳咳……”

还是没回答。

“咳咳咳咳咳咳……”

“……”

“小王不明白，为何矩子会提出这种资敌的提案？或者，是太过迷信于史家人愚昧的作风？”

“史家人的作风，的确有令人相信的理由。”

“哈……如此，小王只好答应这场交易了。只是矩子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之事，小王对于矩子的情报来源略感好奇。”

“墨家并非你所想象那般没落。”

巨骨症治愈后，被魔气侵染，化身戮世摩罗的小空彻底成为了帝鬼身边的战力，深受帝鬼信任。帝鬼夺取魔之甲后将其赐予戮世摩罗——而作为回报，戮世摩罗并未让帝鬼失望，以先锋之姿，诛杀中原、苗疆、直至西剑流数员大将，因其大功而被赐予魔世封号。

在梁皇无忌与鲁家黑水城的讨论与研究之下，修补封印之法终于有了关键性的进展。鲁家开始在黑水城修建机关。

之后，冥医提供救命水与联军，数次成功抵御魔世大军的进攻。

便在与魔世之间的战争进展如火如荼之时，还珠楼传来消息，代楼主百里潇湘被杀，前楼主任飘渺回归，重掌还珠楼。

————————————————————————————

默苍离亲身前往正气山庄探望爱徒，片刻之后默苍离离开正气山庄，而一直卧床不起的俏如来竟是奇迹般地恢复了行动能力。

冥医在一旁一脸肉痛地抱怨着：“这小子已经用掉了我第二颗阎王低头，那可是我的压箱宝。我还没来得及向他讨要医药费你就拉着我走！亏死我了！”

“杏花。”

“要不你赔我吧苍离。”

“我很穷。”

“有那么大棵的琉璃树你还好意思说你穷，干脆把琉璃树赔给我抵债吧。”

“杏花……”

“不管啦，总之你不赔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冥医站在原地耍赖，眼睁睁地看着默苍离转身就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苍离啊你走慢点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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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亲。”史艳文对自己的长子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复杂。这一次醒来之后，俏如来的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或者说，他与过去完全不同了。或许，与银燕之间的那场战斗，真的伤透了他的心。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师尊已经做好了布局。接下来，俏如来会做我当为之事，彻底解决魔世之乱。”

————————————————————————————

“风满楼，卷黄沙，舞剑春秋，名震天下。雨飘渺。倦红尘，还君明珠，秋水浮萍。”

剑气激荡，迎面而来的一道傲然身影，竟是——任飘渺？

还珠楼众杀手均面露疑惑之色。

伏婴师摇了摇扇子，一声轻笑。

“冒充楼主可是重罪啊。”

“任飘渺为天下第一剑。楼主之争，不妨由剑术高低来一决胜负。”

“吾没有放下手中事物，与你决战的理由。”

“你有。”说话的人是一直站在伏婴师身后的凤蝶。粉衣少女出剑宛若行云流水，袭向伏婴师，伏婴师羽扇一挡一挥，凤蝶借力脱出，已至“任飘渺”身旁。还珠楼杀手汹涌而出，几乎瞬间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却被凤蝶一句话，一个动作拦住。

“还珠楼楼主令牌在此。还不住手？”

任飘渺清冷的声音随之传出：“明日辰时，天允山山巅，吾与你一战，以飘渺剑法一决真伪。”

说罢，携凤蝶离去。

伏婴师身上的令牌还在，然而凤蝶身上的令牌亦属真货。

（伏婴师：温皇？）

（温皇：哎，吾一向以诚待人啊。）

（伏婴师：除了你以外，世上还有几人会飘渺剑法？）

（狼主千雪孤鸣，副楼主酆都月，还有吾家凤蝶。其余诸杀手吾亦有兴起之时传授一两招，不足为虑。）

（伏婴师：你很紧张。是担心凤蝶，千雪孤鸣，或是……副楼主？）

（温皇：吾之蝴蝶，吾之挚友。若说担心嘛……都有。）

（伏婴师：嗯……无论凤蝶还是狼主，都非是长于计略之人。如此行事，背后恐怕有人指点）

（温皇：这个人，就是你口中那位对手。）

（伏婴师：他忙于魔世之乱，无法亲自动手。因此只能借千雪孤鸣与凤蝶之手与吾周旋，制造麻烦，推迟吾掌握还珠楼的时间。）

（温皇：你准备如何应对？）

（伏婴师：哈，不会让你失望。）

————————————————————————————————

三天是一个很刚刚好的时间。伏婴师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无法通过各种手段排除异己，彻底掌握还珠楼，而这个期限亦使得还珠楼之中人心浮动，为他接下来的计划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然而三日的时间也给了伏婴师充足的布置机会。决战之处几乎遍布各种毒素陷阱。

三日后，天允山上。

伏婴师终于迎来了他的对手。任飘渺。

来者到底是狼主，还是凤蝶？

从剑一到剑七，伏婴师对于对方的实力尚还不以为意，然而到了剑八的时候，伏婴师终于面露异色，在内心呼唤温皇却毫无回应。伏婴师果断变招，扶婴一脉的六芒星咒术开启，留在凤蝶身上的暗手发动。

试探已经结束，伏婴师直接出了飘渺剑法中的最强一式，剑十·天葬。

这是飘渺剑法的最后一招。面前对手无论是根基还是反应都远在自己之下。即使还以相同的招式，亦会被他所压制，从而有机可趁——然而意外之外随即而来的，却是最为强大的反击——临阵领悟而来的剑十一·涅槃。

这世上，能够临阵悟招的剑道天才，数量不多，一只手的手指就数完还能绰绰有余。

这一瞬间，伏婴师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并非凤蝶本人。而是真正的任飘渺——神蛊温皇。为了以防万一，他发动了曾在凤蝶的意识中种下的种子，然而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长剑穿破剑十一编制出的剑网，刺入的他的体内。失去意识的瞬间，他听到了来自任飘渺的一声叹息。

“能超越任飘渺的，只有任飘渺自己。可惜……你让神蛊温皇，一生寂寞。”

这一战不仅仅让他失去了一个好对手，也失去了一个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那只属于他的，最美丽的蝴蝶。

————————————————————————————————

“伏婴师死了。”

琉璃树下，蓝衣剑者首度会面擦镜之人。平静的语气之中所压抑着的东西，大约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能完全明白。

“嗯。”冷冷淡淡，毫无意外的应对，是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这个还给你。”剑者的手中抛出一串琉璃珠链。擦镜之人接过珠链，一抬手，珠链便挂上了血色琉璃树的树梢之上。

“与吾手谈一局，如何？”默苍离发出了邀请。

“哈。”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错过这次机会，还有下次么?”

“错过这一次的棋局，你只能与吾之传人一决雌雄了。”

“那么，请。”

“请。”

棋盘之上，剑者的布局随性而为，毫无章法却妙手叠出，而默苍离的布局却是绵密，精确，以强大的计算能力准备了繁复到极致的后手。

面对剑者步步紧逼而来的杀招，默苍离果断弃了一条大龙，将黑棋诱入陷阱后，层层绝杀。

“琉璃串代表的含义，她一开始便已知晓？”剑者问道。

“这是她自己的愿望——为了另一个人，而甘愿成为盘中之子，树上琉璃。”

“痴愚。”

“哦？”

“这一局到了这里，吾已经失了七分兴味。剩下三分，看来也不必保留了。”

“温皇可是觉得与吾下棋索然无味？”

“只是现在并无心情罢了。”

“吾不强留想走之人。若有下次机会，不妨续此残局。告辞。”

“请。”

两人错身而过。无论是温皇还是默苍离，都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下次了。

除了俏如来与伏婴师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情况例外，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必须遵守构筑这个世界的规则。比如，一具身体只能容纳一个完整的魂魄。温皇要进入凤蝶的身体，就意味着凤蝶必须离开。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属于温皇的蝴蝶，只余一个虚无飘渺之辈。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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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4-02-24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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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你来了。”琉璃树下两人，与记忆中相似而又完全不同的心境，血色的树枝上挂着的琉璃随风摇摆，叮咚作响。

“孤身前来，你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

白衣僧袍的少年神情沉静淡漠，像极了面前那绿衣拭镜的人——宛若镜里镜外的一体两面。

“没有人比墨狂更懂得历任矩子内心。”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默苍离从镜子中取出一柄样式古朴的阔剑，正是墨狂。手一扬，墨狂脱手飞出，插在了俏如来面前的地面之上。

“那么，动手吧。”

————————————————————————————————

“这一局按照你目前的布置走下去，到了最后只有一个结果，玉石俱焚。”

“师尊，你终于开口了。”从凤蝶口中隐约得知温皇的存在后，俏如来便开始推测默苍离存在的可能性。却因为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任何行迹而自始至终无法证实。

“你在求死？”

“幻境是以我的记忆为基础演算建立而成的。我不死，幻境根本无法解开。”

“俏如来，你真是令人失望。”

“师尊……”

“脱离幻境的方法不止一种，以你的智慧，会想不出关键所在？是想不出，还是不敢去想？俏如来，你还是放不下么？”

幻境出自于俏如来的记忆。除了杀死宿主以外，还有一个方法能够脱出幻境。一扇门，一把钥匙。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钥匙不同，对应的锁不同，门亦是相差甚大。可能是一个人，一个地点，一件物品，甚至一件事。

俏如来仿佛能够看到面前之人负手而立，岿然不动的冰冷神情。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给他带来了极大地压力。一时之间俏如来竟是冷汗淋漓。

“弟子无能，让师尊……失望了。”

墨狂传承了两千年。

两千多年来，经历了多少战乱，多少艰辛，多少血泪。历任矩子承接了守护与保管之职，以生命献祭，去成全它，不过是为了最后在魔世开启之后的那一击。

它是护世之兵，那是它的责任。

但是墨狂是失败者，俏如来也是。

“俏如来，你是“我”认定的传人。“我”从一开始会选择你，就不是为了让你成为第二个“默苍离”。吾希望你能够终结墨家历任矩子的悲剧，使之不必再延续下去。”

存异的，是作风。

相同的，是救世大愿，是仁者之心。

“墨狂或许并不想弑主，但是，没有人会比它更了解历任主人的大愿和牺牲，没有人比它更透彻历任矩子的内心。”

因为理解，所以成全。

“当日你杀吾之时，吾可曾对你说过，不要恨自己？”

俏如来，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不要……恨自己。

担负责任，尽力而为，不逃避，不后退，面对压力，面对谴责，面对艰难，面对牺牲。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失去什么，绝不动摇你自己的内心，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最合适、最准确的判断。这就是铸心。扪心自问，俏如来，你还要逃避到何时？

无论是师尊，还是幻境中的其他人，都不过是一段记忆。无论怎样努力，无论做些什么，他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能把握的，只有未来。

“俏如来，告诉我，最后的钥匙，是什么？”

俏如来咬咬破了嘴唇，沁出血来。

“你已经让你的“师尊”失望了一次，如今还要让吾再失望一次，让吾嘲弄“他”的识人不明么！”

“最后的“钥匙”……便是……师尊本人。但是……”

一年的记忆，是深藏在俏如来心中最隐秘的伤疤，也是最深刻也是最悲哀的轮回。为了消灭伏婴师而强制启动的灵界异术，再次将他表面愈合的伤疤生生撕开，露出了里面早已溃烂至腐烂生蛆的伤口。要脱出幻境的确有钥匙。伏婴师想脱出幻境，便必须杀死他，而他若想脱出，除了死亡以外，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钥匙。

而所谓的钥匙，以及所谓的门，其实便是他最刻骨铭心的执念和不甘所在。找到钥匙解开锁扣，推开牢门走出心牢。这是作为幻境主体的施术者活着走出幻境的唯一方法。

“这一局到了这里……已经无解了。”

智者一向贵在自知。俏如来大致能够推测出走出心牢的唯一方法。

幻境之中那个属于过去的俏如来，再次传承止戈，击败帝鬼，执掌鬼玺号令修罗国度，直到——封印魔世。然而，那个俏如来只是幻象，真正的俏如来如今寄身于默苍离的肉躯之上，即使知道有这个方法，又有何用？

“哈。”一声低笑，“果然如此。吾有一个术法，或可解决你的问题。外面还有事情需要你去做。你未经同意替吾收下的小徒弟，新兴的墨家，还有封印迟早会解开的异度魔界。俏如来，你不该留在这儿。”

“这……不可能。”俏如来愕然反驳，“不，你绝不可能是从我记忆中衍伸出的幻象。你到底是谁？”如果是俏如来的记忆之中衍伸出的幻象，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俏如来的身份而选择蛰伏，使得俏如来甚至一直不能确定他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他前往苦境以后的事情，以及会这些他记忆中根本不存在的术法。

“用思考代替发问。”

“你是……师尊本人？”俏如来原本低落而充满死气的语气之中刹那间充满了讶异与惊喜。同体的魂魄，不属于幻象，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是属于幻境之中的，为数不多的“真实”之一。

“止戈剑印剥离魂体之时带走了默苍离一缕残魂，结合灵界异术的记忆推衍，一番整休之后勉强让吾暂时有了在幻境之中活动的能力。”默苍离的声音渐渐温和起来。

“每个人一生之中都会遭遇无数次失败。默苍离当初在九龙天书之局中亦是未能料到酆都月这一变数导致魔世开启——这是天意。若吾推演无差，当初的默苍离应该从未希望你变成这样一个无颜面对自己过往回忆的懦夫。”

幻境，亦是心境写照。俏如来进入此处，并未进入他“自己”的身体，反而附在默苍离体内，并非全然巧合。

他在镜子中看到的，是默苍离的面孔。不知不觉间，他追随着默苍离的脚步，已越走越远。甚至……他自己当初是怎样一个人，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有什么样的梦想，他早已忘记了。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当初默苍离敢说，天命不许，他便逆天而行。他有这个自信，只要他想做的事，天意可以阻他一时，却最终会败在他的手腕智谋之下。俏如来，你是他认定的传人。否定你自己，就是否定他。”

“师尊……我知道了……”俏如来迟疑了一下，忽然问道：“你……真的是师尊？”

从认识默苍离到拜他为师，再到进入他的局中，亲手铸下弑师罪行，默苍离在俏如来心中的形象始终是严厉的，冰冷的。从未有过如此温柔的尊尊教导，温柔的如同梦境。如此地不真实。

“默苍离是吾，但吾不是默苍离。吾的存在起源于历任矩子在止戈剑印传承两千年来，六十余代矩子遗留下来的残存意识的集合体。”

阴阳家的最强术法，阴阳反转。将愿力化虚为实，最终让护世之兵从无到有，化不可能为可能，创造奇迹。每一次血之禁印的献祭传承对于护世之兵都是一次加强。然而在对于护世大愿进行剥离的同时，转化之术也会同时剥离出一些其他的东西，那些属于历任矩子个人的，直到死亡依旧无法放下的执念。对于剑印来说，那些都是杂质。也是因为这些杂质的存在，护世之兵一直无法达到完美的状态。

剑与人，谁更重要？俏如来不用思考就能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师尊即使以这样的形式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也是让人感到极为温暖之事。

“这些年来我所做的一切，师尊可是……都看在眼内？”

“哈。每一任矩子都有自己的作风。既然他已经认为你的智计、心志足以出师，便不会再多嘴地对你的行事指指点点。现在的你，唯一缺乏的只有自信。别表现的一副没断奶，非要被人批评教训以后才能安心的样子……真是令历代矩子为你蒙羞。”

“徒儿知错了。那么，接下来的安排……”

“你自己决定。除了提供技术援助外，我不会插手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再次重温亲手杀死自己师尊的感觉，是如此冰冷而残酷。然而俏如来并没有挣扎太久，仍旧做下了相同的选择。

没有人比墨狂更了解历任矩子的内心。

没有人比俏如来本人更了解默苍离对他怀有的期许。

俏如来宛如一个最冷静的旁观者，操纵着属于自己的身体，属于自己的双手。平静地握住剑柄，拔出了剑尖没入泥土之中的墨狂。

那柄剑插入默苍离的胸口，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身上。与记忆中的场景……几乎完全重合。俏如来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抿着嘴看着他微笑的绿衣文士。那个目光，温柔地令人心碎。俏如来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然而这一步走到这里，已经再无回转余地，俏如来手按剑柄，彻底将那脆弱的身体完全贯穿。

两个人的距离因为剑身长度的缩短而变得无比贴近。俏如来甚至能够感觉到默苍离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喷吐出的温热气息。与那次有区别的，两人此时正面相对，默苍离的双手就覆盖在了他握剑的双手之上。

“吾之传人……接下来的路，吾不能陪你一同走下去了。但是，你心中大爱一念不改，为师便一直活在你的身上。这一句话，来自两千年来所有的矩子。”

俏如来忽觉手上一轻，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从指间开始化作金色的光点开始消失——

“师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我骗你的。傻徒儿。”

沉睡了这么久的原因，所谓的残魂完善自身，全部都是假话。所谓的钥匙，所谓的锁扣和门，全部都是骗人的。当时的他，所有的脑力和推演能力，全部都用在了构筑幻境之上——

要构筑如此庞大的幻境，又不需要消耗任何灵力与真气，它所燃烧的能源究竟是什么，幻境为何会变异的如此庞大，完善，真实，俏如来真的完全没有怀疑过么？

幻境的主体，从来不是俏如来，而是他。而构筑幻境所需要消耗的能源，便是魂魄自身。六十多任矩子，每一个人都是当世无双的惊采绝艳之辈，哪怕只是残魂，因为共通的理想而结集在一起，论强度远超常人。因此幻境变异后，才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这一次，拿着完整的墨狂，可不要再输了。”

眼前微笑着的身影逐渐化为光点，完全消失于世间，仿佛……从未存在过。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世间最残忍的玩笑，莫过于此。俏如来的心中没有太多的痛，有的，只是一种无法诉诸于口舌的复杂心绪。握在手中的墨狂，便在这一瞬间，变得与从前彻底不同了。心意相通之时，墨狂之中的杂念已经彻底消失，剩下的只有最为纯粹的救世之念。这才是护世之兵真正的完美状态。

两千年了……墨狂，你甘心么？当初俏如来问出这一句话时，墨狂回馈与他的那股不甘心、不屈服的意志，已经再也不会重现了。墨狂的剑身不在他的身边，但止戈剑印，是墨狂的魂。墨狂不会再败。你呢，俏如来？

从默苍离开始，以琉璃树为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解体。金色的碎片在阳光之下变幻着最美丽，最绚烂的色彩。

不属于俏如来的幻境，却解开了困住他近百年的心结。给了他一个走出心牢的机会，俏如来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师尊的局。竟与百年之前的铸心之局，如出一辙。

师尊……

多谢你。

幻境，崩溃。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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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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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1.26 【初稿（写完后待大修）】【串棚慎入】【俏如来X寂寞侯】止戈（10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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