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 【鬼閻】琰摩 1-6end 11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8 【鬼閻】琰摩 1-6end 1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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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殤

↓↓這是八十歲的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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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10樓發表於: 2007-11-26 03: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快結束了……下章完結……

（五）
他方回到房間，便一頭倒在床上，感覺一身疲累。
逮捕九江春的過程並不困難——或者說簡直就是太輕易了，輕易得好像他是存心要讓自己抓住，好替真正的伯藏主頂罪。
幾天來，夜以繼日的審訊毫無成果。
逼問也好，誘騙也好，所得的回答都只是一句“無可奉告”；甚至直接探取腦識也一無所獲。
這固然是這九江春的強硬，但肯定是有人在其腦識中動了手腳。
——這個有心人，無疑就是真正的伯藏主。
能揪出這個真正的伯藏主，九江出是唯一的連結點。
——不，其實還有一人，雲莊之主允愛君。
但這個人是不能列入考慮的：如果他真對她下手，會讓大哥有所為難。
畢竟，她是無辜的。

想到此他就覺得身體如同被灌了鉛，愈發地沉重。
這時候，模模糊糊的聽見外頭有喊聲：
“四弟～開門！三哥啦～”
只得掙扎著又爬起來去開門。
門才打開，就看見四非凡人雙手捧著一個黑漆木盤——上面盛著各樣茶具——下面抬起了一隻腳，朝著他的方向蓄勁待發。
他盡管仍是面無表情地沉默著，但四非凡人已充分感受到了“如果不好好解釋自己的行為下一刻就有殺身之禍”的低氣壓。
“呃……那個……我不是喊了很多聲你都沒反應麼？嘿……”
“你可以敲門。”
他丟下一句話，轉身就又走進去了。
“我這雙手都沒空，當然只能用腳‘敲門’了——”
四非凡人說得好個理所當然，馬上也跟著進去了。茶盤往桌上一放，說：
“來杯好茶，消疲解乏。看，三哥待你不錯吧？”

“沒這麼簡單吧？”
他揀了張凳子在桌旁坐了下來，接過四非凡人遞過來的茶杯。
“什麼簡單不簡單？兄弟之間聯絡感情很正常吧——”
昨晚鬼差來報，侄兒在這與紫耀天朝劍拔弩張的當口又偷跑出去了。
今早大哥布置防務，人人皆有職責，惟有四非凡人賦閑。
此中關竅，很容易就能明白。

“是大哥要你留下。”
“知道你還講？喝茶！”
四非凡人沒好氣地說。他這個人最是閑不得，現在無所事事簡直就要了他的命。
“是。”
他依言乖乖捧了茶去飲。他不似四非凡人般講究生活品位，品茶從來品不出好壞，只知道這茶飲來順喉，倒頗有些提神之效。

“一早見我就擺出一張臭臉是怎樣？是審訊不順利嗎？”
面對三哥的詢問，他的手略頓了下，仍是點頭承認：“嗯。”
“不順利就不要太勉強，就算你再郁悶，也不會變得有進度是吧～”
四非凡人向來樂天，開導別人順便也開導了一下自己，瞬間就感覺好了很多。

他又點了下頭，不得不承認三哥說的確實有道理；但若抱持敷衍態度，也就不是他的性格了。
想起無意中聽到的一個消息，正好想向四非凡人確認，於是問道：
“三哥你在外多年……可有發現大嫂的蹤跡？”
“這嘛……”四非凡人略一頓，說：“大嫂離開也這麼多年了，總不能說出現就出現。如果有消息我自然會第一時間告訴老大仔知情，你就別操煩這個了。”
“說的也是……”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多謝三哥的茶。”
“呵，免客氣～”

看他走出去之後，四非凡人不覺暗自嘆氣。
這個四弟啊……

×××

又是全無成效的一夜審訊。

他離開九江春的監牢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臥室，只是就近來到了匯靈殿的那個小房間。
地獄島現世的時間只有半年，如今已過一月有余，要是不能加緊套取足夠的情報，便有可能讓真正的兇犯逍遙法外。
大哥和二哥現在正為天朝及東瀛的戰事勞心，絕對不能再加重他們的負擔。
——這是一場精神與意志的較量。
這九江春縱然強硬，他，也不差。

他硬撐著推開了門。
原本只打算躺一陣，稍事休息便繼續回到監牢。
然而頭方沾枕席，疲累便似自骨髓中一並爆發，困鎖了他的四肢。
連日來的不眠不休至此終也到了極限，意識就不受控制地昏沉了下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慢慢就覺得神思清明了起來。
他於是翻身下了床，拉開門，不想卻見四非凡人站在門外。
“三哥，這麼晚了……”
“你怎麼還杵在這啊？”
四非凡人二話不說，拽住他的胳膊便往外拖。
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甩開，雖然實際上也沒法甩開。
“去哪兒？”
“當然是老大仔的婚禮啊～你忘記了？”

他不明所以：大哥不是早在他來到地獄島之前就已經成婚了嗎？
但他只能被四非凡人拖著往前走，好像這疑問問將出來，奇怪的倒會成了他。
這一路上是去琰摩冥殿，他認得出來；然而在他的記憶中卻從未如此張燈結彩過。
大殿上，少見地燈火通明。
大廳四面都燃起了三排紅燭，天花上懸掛起大小燈籠，顯得喜氣洋洋。
眾人齊聚在大廳上，便只等他一人了。

他舉目看去，廳堂上方坐了個新娘子，雖是紅巾覆面，但他直覺便認出那是曾見過數面的大嫂。
聖閻羅便在她的身邊，怕已飲了數杯老酒，原本銅色的臉龐紅潤透亮，正興致非常地和身邊的人談論著什麼。
他並沒有動。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觥籌交錯，一張張朝夕相處的面孔既是如此熟悉，又陌生得好像素未謀面。

忽然不知誰喊了聲：
“吉時到～新郎新娘入洞房——”
大廳裏便有了些騷動，但不久便自動讓出了一條道路。
聖閻羅小心地挽著新娘的手，後面眾人簇擁著，歡鬧著。
他不知怎的便也跟著一起去了，耳邊聽著如許歡聲笑語，卻是那麼虛無縹緲。
走著走著，那些聲音竟漸次小下去了，小得只剩了他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他看著前面手挽著手的一雙新人，一路走進了新房。
之後，燈熄了，仿佛有了低語聲，還有輕輕淺淺的笑。
他終也是忍耐不住，走上前去點破了紙窗。
縱是紅紗低垂，那小小的窗洞仍能窺見春色無邊。
陡然一陣罡風掀起紗幔，內中之人竟分明是他的兄長和母親。
他呆住了，剎那間好像回到了少年時，透體冰涼……

他一下子就醒了，馬上便知道方才的全是夢境。
手一按便要起身，不意竟按上了另一隻手。
“啊……”
他忙半撐起身子，發現原來是聖閻羅，正坐在床沿看著他。
“大哥對不住，我方才不知道是……”
未曾想到自己睡著時身邊竟坐了人，更未曾想到這人竟是聖閻羅……
不知方才無意識間用了多少力度，這……
“沒事，吾卻也不是豆腐做的。”
聖閻羅神色溫和，道：
“夜來睡不著，便想來望望你——三弟說你這幾日來都未曾歇息過……”

他這才留意到聖閻羅一身打扮甚是簡單，除去平日所見的繁復衣飾，裏衣外只罩件黑色長衫；鬢邊的白髪未曾梳起，沿著輪廓分明的兩頰一路垂到胸前，看起來竟似比往時更多，臉頰也更形消瘦了。
“大哥近來辛苦，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狹小的房間裏只有他平日休息所用的板床，再容不下一張茶幾或者桌子去放燈燭之屬。
沒有窗，也沒有燈光，不知道聖閻羅可能看清楚他；但他正著坐起身來，卻能把他的大哥看得分明。
——那樣憔悴落寞的神情，是可以將他的心揪得一陣陣地痛。

在很久以前，他也曾見過這樣的神情出現在聖閻羅的臉上。
那時候他還很年輕，剛開始擔負起島上巡防的職責。
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
記得他是因為看見莫滄桑乘船離島，爾後又有一批屬於秘密行動的鬼差隨行，所以才走進聖閻羅的房間，請示這樣的行動是否有經過批準……

“大嫂她……仍是不願回來嗎？”
他看見聖閻羅驚訝的反應——雖然不過是唇角的微微抽動。
“……是三弟告訴你的嗎？”
他搖了搖頭。
——盡管三哥很懂得掩飾，但那一瞬間的遲疑已讓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黑暗中，他看見聖閻羅轉過臉去，避開了他的視線。
氣氛微妙地凝固著，沒有誰開口說一句話。
他深深地凝視著聖閻羅的側影。
每次他以為他已經能夠脫離桎梏，但下一刻，他便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這眷戀的深度。
——離了它，他便再不能活。

“你上次的傷，還未曾大好……”深吸了口氣，聖閻羅說：“……九江春那邊擱置一下也無妨，先休息吧。”
正欲起身離開，卻被一雙臂膀從後有力地箍住。
“四弟你……”
驀地一驚，但聖閻羅並沒有掙開他的鉗制，未有說完的話也被激烈的吻完全覆蓋。
爾後，他只有聽見輕而長的一聲嘆息。

這個秋夜是涼的，布帛撕裂的聲音與濃黑的夜色攪和到了一起，刺激而慘淡。
一切，就好像是許多年前的那個晚上的重演。
他知道聖閻羅明明是有能力推開他的；但他的大哥，那個甚至有能力將他殺死的大哥，卻在他的侵犯下沒有一點反抗。
——毋寧說，大哥他，是在努力壓制著自己反抗的沖動。
他知道，大哥是在保護他……他一直都知道的……
但越明白，越是難以克制。
惡魔在他的靈魂深處，嘲笑著他的愚妄。

本能的欲望已經超越了情感的界限。
肌肉，心跳，呼吸……緊繃得幾乎要停止活動。
——他和他，不知是誰，逼退了誰的防線。

他低著頭，雙手撐起了上身。
忽然，感覺有冰涼的液體劃過他的臉頰。
然後有一隻手，為他溫柔地拭去。

“四弟，你還年輕……不要讓罪惡感束縛了你的心。”
“大哥，我……”
“世上誰無罪過？或者我和你，同樣都是有罪之人吧……”

但多年後的這個夜晚，待他平靜下來、他平靜下來，他和他，都沒有說半句話。
他翻過身，握起了聖閻羅的手。
握得緊緊的，如同他一向所想望的幸福。
——再也，不要放開。

×××

“主人，九江春要如何處理。”
“……殺。”
“……但執刑的就是四島主，他不會察覺嗎？”
“不妨。他，早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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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11樓發表於: 2007-11-29 05: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總……總算完了TAT
親愛的師尊俺不負所托TAT
但是下次請不要再點那麼……的配對了啊啊啊~~~~~~~~~
我是正常向的包子TVT

（六）
今年的秋天，已經接近尾聲。
待冬天一到，半年之期就過了半，隨後就要陸續開始對已拘之囚的審理，安排後續，準備全島潛隱，再待下一個百年。
午時才過，陽光燦爛得近乎耀了眼，但向海岸上襲來的陣陣海風，冷冽非常。
海邊灘岸上站著個背著長劍、一身黑衣的男子，眉間深鎖，神色凝重。
他本要往前走，見此，便又折回了。

今早，閻君於琰摩冥殿下達了對九江春的刑決令。
這道命令下得很突然，但未嘗沒有道理。
——在真正面臨著死亡的時候，這個硬蚌也許就會鬆口。
於是，午時，在古顱海岸，問天譴監刑，刑決由他親自執行。
只是直到最後一刻，縛心之索徹底收縮，九江春依然不肯透露分毫。
索收，氣絕。
惋惜之外，他也不得不一讃此人的骨氣。
只是二哥他，似乎有不同的顧慮……

“二哥。”
聞聲，問天譴轉過身來。
“吾不是讓你先回去嗎。”
“見二哥臉色沉重，似有心事……”他緩道：“我不放心。”
“沒什麼。”問天譴道，然而緊鎖的眉頭仍沒有舒緩的跡象。

日前中原的素賢人親上島來，言道已查知數度追殺燕歸人的殺手之身份。
——該人是，八指神通，慕容靈犀。
慕容靈犀本是馳名西域之獨行劍者，為練靈犀一劍，自斷無名雙指，故名八指神通。因為個人私怨濫殺人命二十八條，為地獄拘令首號要犯，後被四非凡人所擒。
囚禁月余，不思悔改，屢次欲逃不成。百年前閻君親自下令判死，鬼伶仃執刑，問天譴監刑，刑前腦識探查，死後役行者鑒定，皆為本人。
鬼簿記載，一切程序都確鑿無誤，絕無疏失。
但……如果現在真有一個慕容靈犀存活於世上，那當初必定有人動了手腳。
而這個人，只有可能是他們四兄弟中，其中一人。

“二哥是對九江春之死存疑。”他稍一頓，說：“是嗎？”
“嗯……”問天譴亦不隱瞞：“大哥此舉，到底是針對九江春還是伯藏主，吾不能理解。”
他知曉問天譴對慕容靈犀一事的看重。
昨夜他剛離開生死閣，便看見問天譴進入其中，料想定是前往查閱關於慕容靈犀的記錄。
或者慕容靈犀的生死——包括九江春之亡——當中確實存有疑點。
但這一切疑問與對兄弟的信任相比，依然不成問題。
這樣的信任，是不需要經過任何思考的。

“大哥決斷，必有道理。”他說：“我認為二哥不必多想。”
“你說的沒錯，九江春已死，一切也不重要了。”
問天譴拍了拍他的肩膀：
“吾無事，回去吧。”

“二哥，除此一事……”
他回望問天譴，認真道：
“如有萬一，我仍是選擇相信兄弟。”
問天譴忽爾沉默，落在他肩膀上的遲疑半晌，方道：
“公理之前，沒有假設的空間。”

“二哥你……便是不顧兄弟情誼了嗎？”
“……罪劍不問曾經誰，天譴只刑誰曾經。”

海風鼓起巨浪，撞擊在海巖上，碎成飛花片片。
——卻也一點點，吹亂了他的思緒。

***

真相的揭開，遠比他所期待的要來得快。
不出數日，襲擊燕歸人的殺手——其他人所認為的“慕容靈犀”——便被擒至地獄島。
這日，問天譴與四非凡人為聯絡素還真，也為尋訪失蹤多時的侄兒，而離開了地獄島。
於是審訊的職責，自然亦必然地落在他的身上。

那殺手被擒時便負了傷，面罩之下的容貌已是盡毀，根本辨別不出原來究竟是何模樣。
聽見牢門聲響，那人才順著壁上火把亮光的方向抬起亂蓬蓬的頭。
他沉默著，與那人對視了一陣。
——你是不是真的慕容靈犀？
——背後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誰？
這樣的問題，就算能得到口頭承認又如何？完全不能作為確鑿的證據。
於是，惟有采取最直截了當的方式。

“得罪了。”
語畢，手上青色指甲暴長，一瞬之間便插入那人的頭顱。
那人哼也不哼，便似被催眠一般昏睡過去。
他閉了眼，腦海中漸漸浮現出意識傳來的影像：
白浪滔滔，正是古顱海岸之濱；前面所立，正是正在執刑的他。
這時候，意識突然中斷。不久之後，畫面再次自模糊變得清晰，卻意外地聽見役行者的聲音。
“慕容靈犀，主人賜你重生，還不快些起來參見？”
之後他清楚地看見一人——不是役行者，是他無比熟悉的……另一個人。

他忽然覺得眼前昏黑，腳步一踉蹌，背心“轟”的便撞上了堅硬的石壁。
——他究竟看到什麼？
——他到底還能說什麼？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離開監牢，又做了些什麼事，見到了什麼人。
恍恍惚惚之間，他似乎想了很多，但又似乎什麼都不曾想。
他扶著墻壁在走，跌跌撞撞，好像一鬆手就要整個人摔倒，再爬不起來。
他腦海中有無數交錯的影像，卻始終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他最掛意的那一個人。
——卻又為什麼是那一個人……

忽地，他停了腳步。
怔怔地抬起頭，卻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琰摩冥殿。
他扯了扯嘴角，冰冷的感覺自指尖一路鉆入肌膚，冷得刺骨。
他好似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嘲笑，就像在看一出世上最滑稽的戲。
從頭至尾，皆是一場笑話。
然而這笑聲，卻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

執起衣服下擺，略一振，他抬步踏入殿中。
“大哥。”
聖閻羅抬起頭。
“四弟，是你。——岸上的防衛已經準備妥善了嗎？”
“是，眾人已加強戒備，絕不讓東瀛忍者再有闖入的機會。”
“嗯，很好。”

“大哥……”
他略低了頭，抿著唇。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嗯？”
聖閻羅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頭，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兄弟之間，有事不妨直言。”

他仍是低著頭，語調緩慢艱澀，好似拖了巨石千斤：
“慕容靈犀沒死，是你動了手腳；殺燕歸人，也是你授意……一切皆是你，是你所主導……是也不是？”
他看著自己的腳尖——毋寧說他不敢面對聖閻羅此刻的神情。
他所說的並不是推測；他知道，這是事實，毫無預警拋在他面前的事實。
良久，他終於聽到了一聲嘆息。
“罷了……當慕容靈犀被擒回，吾便知此事瞞不過你。”

他聞言，抬起了頭。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要利用我對你的信任？

“四弟……你大概不知道吧？
仙靈地界與地獄島有一秘錄，若殷族純血之脈產下靈之子，地獄島之位便由他繼承……
……也許是吾自負甚高，自問無人能比吾更適合領導地獄島……”

他邁開腳步，一步步向聖閻羅走去，踏上臺階，站到他的面前。
聖閻羅偏轉頭，避開他的視線；但他卻伸出手，蒼白的手指撫上那輪廓分明的頰。
“哈……”
一聲苦笑溢出唇角。
“是吾錯了……”
手指自頰上撫下，然後，輕柔地捧起了那張臉，迫使兩人的視線相對。
“公義與私情，大哥……我該拿你怎麼辦……”
“是大哥讓你失望了……”

他更俯低了頭，只是靜靜地，靜靜地看著他的大哥。
聖閻羅也只是平靜地回望著他，只是那樣深沉悲傷的眼神，卻勾起他心中最深的痛。

那日在古顱海岸，臨刑前，他曾這樣問過那個硬氣的人：
“伯藏主的罪與你並不相同，你九江春，罪不致死。何必豁盡性命去維護他？”
那人只是微笑，卻搖了搖頭：
“四島主可以明白吧？……如果豁盡性命是維護的唯一方式……那麼對我而言，這也是解脫。”

當日，他不解其意；
或者，他也一直不曾懂得，為何兄長會瘋狂地殺絕所有與母親相關的親族，也包括了母親在內。
但如今他懂得了——只是他卻情愿自己永遠不會懂得。
不懂得這非死無法解脫的愛；
不懂得這樣的感覺，名為“絕望”。

“大哥……你這樣做，可知地獄罪刑……”
“惟死而已。”
手爪忽爾用力，聖閻羅脖頸上的舊痕又添了新傷。
他更深地看著他的大哥，他看見他的隱忍，還有……
他狠狠地閉上眼——他已拒絕自己再看下去了。
吻，落在那寬闊的額頭。

“鬼伶仃，告退。”

他，一步，一步，走向看不見光明的殿外。
就像在走向他的歸宿。
當日是他親手終結了兄長的瘋狂，兄長的生命；
那今日，便由他自己徹底斷絕這琰摩惡根。
這世上再不需要另一個因為絕望而瘋狂的人，或鬼。
——再沒有未來。

***

“一切事端、幕後的策謀者……”
“是我。”

是年，聖閻羅據地獄島，縱歷年之囚，殺信義之士，暗結東瀛，為禍中原。
紫耀天朝滅，仙靈地界亡。
閻羅之勢，如地獄門開，琰摩再現，生靈涂炭。
然物極必反，亢龍有悔，勢若中天之日，窮途末路之期。
盛，衰，反覆之間。

——大哥……
——兄弟兩字，只是一份私情。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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