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3 【素ALL】蒹葭第五部（35，200F，全系列完）|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3 【素ALL】蒹葭第五部（35，200F，全系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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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spb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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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樓發表於: 2019-02-12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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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页书上一次不是看破迷障了吗？他们这种人不是一通百通吗？为啥还是在入魔？他不是在入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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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j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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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樓發表於: 2019-02-12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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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90樓raspberry于2019-02-12 09:54發表的 : GH':Yk
一页书上一次不是看破迷障了吗？他们这种人不是一通百通吗？为啥还是在入魔？他不是在入定吗？ >!qtue7B

他自己看破迷障了我写啥？直接end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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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樓發表於: 2019-02-17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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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云鼓雷峰。
葉小釵在床邊守著一頁書。他已經來了兩天，仍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
一頁書一直昏迷著，帝如來也毫無辦法，琉璃仙境并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他能做的只有等待。葉小釵看著躺在床上的一頁書，他仿若是在睡夢中，但并不是好夢，他有時候會蹙起眉頭，似乎掙扎著想要醒來，卻始終沒有睜開眼。
等待的時候總是過得特別緩慢，葉小釵不知道自已還需等多久，如果一頁書一直不醒過來呢……
素還真要怎麼辦？
他難以再繼續想下去，這麼多年來，素還真的身后總有那個身影，成為他最大的依仗，但如果有一天，這個身影消失了呢？葉小釵無法想像。
正想著，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葉小釵一扭頭，便見帝如來引素還真進來。素還真見到他，點了點頭算是招呼，然後走到床邊看了一眼一頁書。他僅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轉而問葉小釵：“發生了什麽事？”
葉小釵指手劃腳地解釋了一通，心裡有些不安，素還真叫他照顧一頁書，卻沒想照顧成這樣。素還真聽完，安慰道：“這不是你的問題，前輩他太著急了些。”葉小釵似乎還是有些消沉，他拍了拍葉小釵的肩膀：“你……”他本想讓葉小釵休息一會，但轉念一想，就算讓葉小釵去休息他也未必能夠心安，不如讓他守著一頁書，做些事，他反而會好受些，便說：“你不用太擔心，勞煩你繼續在這里照顧一頁書，吾與佛首還需再商量后續之事。”
葉小釵點頭，素還真與帝如來又一同離開。
一頁書的過去殊為隱秘，帝如來領素還真來到一視野寬闊的小亭，布了茶水便叫其餘人悉數離去。他早已從葉小釵口中得知璧轉流珠已被他人所得，此路既然不通，他便也不再糾纏，只是一頁書的情況不容再等，素還真此時叫葉小釵將一頁書送到這里來，不知有什麽打算。素還真坐在那里，似乎陷入沉思。帝如來也不催促，為他倒了杯茶，便不再說話。約摸過了一刻鐘，素還真才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地抬頭直視帝如來：“吾第一次進入一頁書前輩意識之境時，曾見一少年，吾之前以為那不過是前輩執著的一段過去，後來細想，卻發覺不是。”
帝如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聽他說話，見他始終平心靜氣，想是心中早有定論，也把一直緊繃的心緒放鬆了些。他被素還真的話頭勾起了好奇心，追問了下去：“那他是誰？”
素還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繼續說：“後來吾也多次進入前輩的意識之境里，卻從未再見到他，如今仔細想來，應是他見過吾后，情緒波動，平靜不再，那名少年便‘躲’了起來。這些日子，我一再回想這幾次在前輩意識之境里所見的情形，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哦？”
素還真道：“那名少年并不如素某初時所想，是一頁書前輩的一段記憶與執念，而是他的凡心。”
帝如來聞言一怔。修行者處世間，難免受七情六慾、苦樂悲歡的影響，因修行的法門不同，對待俗塵的態度亦不相同，因而衍生出五花八門的流派，佛道釋三教的區別也由此而來。儒教為入世的修行者，講究修身濟世，其心法亦是契合其情由心生的理念。而道釋同為出世的教派，雖有許多不同，在對待俗世與個人修煉之上又有一致的地方，便是儘量從凡塵俗世中脫出，剋制自已的慾望，不以外物的喜悲而喜悲。在這一點上，佛門戒律又比道門更加嚴苛，道門還有流派能夠娶妻生子，而佛門，即便是藏傳密宗所設明妃，其根本追求也是要存心去慾，摒棄七情六慾的。也正因此，佛道之人于修行上進益更快，但相應的，若是意念無法通達，或心有執念，便易生心魔，心魔一生，于修行上再難寸進。這凡心，也可說是心魔的一種，但比之心魔要更麻煩一些，因為這是修行之人對自已身為人的一種認同，對蒼生的一息善念。修行之人若有心魔，必須設法袪除，卻幾乎沒有人會主動斬除自已的凡心，因為一旦斬除凡心，從此再無喜怒哀樂、七情六慾，也再沒有對於天道的敬畏之情，真正視蒼生萬物于草芥，反而易沾染上因果塵劫。
但是凡心這個東西怪得很，一般人修煉不出來，而修煉出丹心的人，凡心都特別弱小，越是修行高深的大能，凡心越是弱小，所以即便是有機會進入他人的意識之境里，也難以尋到，便如素還真所言，是“躲”了起來。
素還真此時專門提到他曾見到一頁書的凡心，帝如來略一猜測，便想到了他的打算，心中不由一沉：“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前輩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原先還可用抑制他修為的方法暫時阻止他之意識潰散，可如今……”素還真沒有說下去，帝如來也知一頁書的情形有多危急，但如果真要斬除一頁書的凡心……這卻不是輕易可以下的決定。帝如來思量片刻，還是決定先聽聽素還真的講法：“斬除凡心雖也可破除一頁書之心障，可後果難料，便是沒有入魔，視蒼生萬物為刍狗，誰又能保證他一定不會行差踏錯，若真有那麼一天，誰又能阻止他？”
“素某相信一頁書前輩對蒼生的守護之心，不僅是因為他的慈悲，更是因為他身為佛者的大智慧，若真有一天，他之心境脫離常序、無法控制，素某會負責將他導回。”
“說得倒是容易，到那一天你又如何能保證一定能夠制止他？”聽到素還真并沒有具體的計劃，帝如來頗為不贊同。
“素某將不惜代價。”素還真道，語氣十分平靜，眼神中卻透露出堅持。不惜代價，這四個字說來容易，其中的含義卻讓帝如來心驚。素還真語氣稍緩：“其實這些，都是未知之數，我們可以提前預做準備，而如今一頁書昏迷不醒，意識在崩潰的邊緣，隨時可能入魔，卻是我們此時立即就要面對的危機，沒有因為將來可能的變故而放任當下危機不管的道理。”
素還真說的句句在理，帝如來左思右想，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當初一頁書面臨相似的情況時，他與一步蓮華合力將一頁書之記憶封印，而如今，先不說可行性，認識一頁書、素還真的人何其多，實在也不可能將此事瞞得天衣無縫。
帝如來思量再三，又問：“你也說只見過他的凡心那麼一次，你又有什麽辦法找到他？”
素還真道：“之前未曾從這方面想過，如今既然刻意要找他，素某自有辦法讓他放松警戒，全心信任，如此，便有辦法見到那凡心。”
帝如來知道他與一頁書的關係，聽他這樣說，不免多看了他兩眼，只是這是他們之間的私隱，他也不好深問，又沉吟片刻，問：“可有需要吾幫忙之处？”
素還真垂下眼瞼，冷靜道：“尋一僻靜之處，設下禁制，安排可信之人守在外圍。一頁書前輩醒來，若是有異樣，可以第一時間困住他，不讓他為禍。”
帝如來一方面因素還真話中對一頁書的冷酷而感到震驚，另一方面又覺得他思慮周詳，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這時，素還真又道：“吾雖相信前輩，但畢竟有備無患。”
“如此，甚佳。”帝如來將事情從頭到尾再次梳理一遍，確定可萬無一失，才去安排人手。素還真喚了葉小釵來，將他的打算大致說了，并要葉小釵貼身護衛，葉小釵自然應了。素還真見他聽明白了，又道：“若是一頁書前輩先我一步醒來，你便去試探一下他，若是……有何不妥，便……。”他望向葉小釵，眼神中竟出現了動搖，葉小釵看他這個樣子，不由想要去握背后的劍，手指一動，剋制住了。
“便協助佛首困住一頁書，不要讓他為禍世間。”
聽到素還真後面的話，葉小釵卻松了口氣，素還真的語氣此時也恢復了正常，他繼續說：“之後，你回琉璃仙境，吾書房的密室里的桌子上，有一個金絲楠木盒，你拿出來交給莫召奴，他要如何做皆不要阻止。非凡公子若能恢復，讓他不必回琉璃仙境，自尋個地方退隱。至於悅蘭芳，則不必管他，他是聰明人，最曉得如何照顧自已。”這事雖與非凡公子沒有直接聯繫，卻也怕受到遷怒，還是叫他不要回來的好。
他語氣平靜，彷彿在說最尋常不過的事，其中的內容卻讓葉小釵越聽越覺得不安：“我最放心不下的反而是崎路人，他那人看著精明，實在是個憨人，我不要他報仇，也不需他做任何事，只要他快樂自在便好，你若能夠，便多照看一下他吧。還有青陽子，紅蓮還小，他應不會衝動，只盼他能夠聽得進旋璣子的話。”
葉小釵聽著素還真一件件交待下來，簡直是在交待遺言，一時竟是渾渾噩噩，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素還真伸出手來拉住葉小釵的：“你也不必太擔心，我敢行此險招，也是有七八成把握的，不過凡事考慮最壞的結果，才能從容面對所有逆境。”葉小釵看著兩人交握著的手，點了點頭。這不是素還真第一次向他交待后事，他雖盡力避免犧牲，但也從來不畏懼犧牲，若真有這一天，他只求能將自已的犧牲換得更大的優勢，保全更多的人。葉小釵只能將這些話一一記住，也許在某一天，他要將這些話付諸現實。
素還真笑著看向葉小釵，點了點頭：“我一向最相信你。”
葉小釵稍稍打點起精神，想到素還真的託付，又有些為難：我要如何試探一頁書前輩？
“這件事我教不了你，但我相信你的直覺，你可自行判斷。”素還真道：“這件事我也只能託付給你。”
葉小釵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情況定不會這麼糟糕。
素還真道：“若連我也阻止不了他，這世上便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所以，如果真的出現了最糟的情形，你不可猶豫，務要萬千小心。”
葉小釵更加慎重地點了點頭。

帝如來交待下去的事很快便安排好了，一頁書被安置到云鼓雷峰深處的封愆禁地，外設三重禁制，又有三十六武僧護持，守得如鐵桶一般。待一切安排妥當，帝如來引路，素還真帶著葉小釵一同進入。
禁地之內，一頁書正躺在陣式中心的石臺上。素還真看了葉小釵一眼，葉小釵沖他點了點頭，他便不再說話，盤膝坐在一頁書身邊，寧神靜氣，一手搭上了一頁書的手腕。
然而，意外的是，心中早已預想的眩暈感并沒有傳來，素還真神色難掩驚訝，帝如來見他神色有異，開口問道：“怎麼了？”
素還真這時已經恢復了冷靜，他抬頭看向帝如來，神色卻有幾分古怪：“前輩他這是在……拒絕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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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樓發表於: 2019-02-18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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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到一半还真以为素素要怎么了啊，说好的水莲呢，看到最后才放下一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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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j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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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樓發表於: 2019-02-25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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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前輩他這是在……拒絕吾。”素還真說完，想了想，對站在一旁的葉小釵說：“吾記得迷蝶香一盒里應有一對，上回前輩為救吾用了一支，應該還剩了一支。”
葉小釵點頭，卻說：不可多用。
“吾知曉，但此時已不能再等。”他向葉小釵解釋：“迷蝶香用后會使情緒更易波動，這對吾有好處也有壞處，雖然一頁書前輩情緒波動，凡心更是謹慎不肯露面，但同樣，吾也更容易取得前輩的好感，令他更易受蠱惑。”
葉小釵聽了雖仍有猶豫，還是將迷蝶香交予素還真，他那巴巴的樣子看著實在可愛，若非還有外人在場，素還真真想在他下巴上撓一撓。
既要藉助外物，葉小釵與帝如來就不便在場，兩人先行離開。素還真坐至石臺邊，傾身去看一頁書。一頁書緊閉雙目，遮住了眼中淩厲的光芒，臉龐柔和了許多。他嫣紅的唇微微張著，吐出輕柔的氣息，素還真忍不住用手指在他唇上摩娑——在往日他是絕不敢這樣做的。然如今一頁書昏迷不醒，不論他這次成功與否，將來未必會再有這樣的機會親近，素還真便不再剋制自已，略略放肆一些。
素還真俯下身，在一頁書唇上輕點了一點便已起身，他目光複雜地看著一頁書近在咫尺的臉龐，輕聲道：“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的，即便你會生氣……不，你不會再對我生氣了。”他說到這里，神色黯然，聲音竟有些顫抖：“因為在你眼里，我如眾生一般，如草芥、芻狗一般，再無分別。即便……你仍是梵天，是百世經綸一頁書，我卻不再在你眼里了。”他說完，定定看著一頁書，直看了一刻鐘，一頁書的模樣早已刻在心底，如今卻要一點點抹去，簡直讓人痛徹心肺。終於，素還真低下頭，將嘴唇貼在他的唇上：“我會救你的。”
與一頁書告別完，素還真起身，將迷蝶香點燃，放在石臺上，自已則躺在一頁書的身側，將他摟住：“前輩，我來見你了。”

還未睜開眼，素還真便感到自已的呼吸都散發著炙熱的氣息，皮膚上也感受到火灼一般的疼痛，他立刻睜開眼，入眼是一片火焰地獄般的景色。素還真懸在空中，他的腳下是炙熱流動的岩漿，黑色的岩石縫隙中似乎也冒著火焰，隨時準備吞噬一切，而在岩漿的最中心，一塊丈許見方的岩石上，一頁書趺坐于此。他閉著眼，熔岩明亮的光線照在他的臉龐上，仍是一如即往般寶相莊嚴，卻危如累卵，隨時會被岩漿吞噬。漆黑的穹頂上無星無月，偶有一道雷光劃過，藍色的冷光與橘色的融漿相映照，隔出半明半暗、半生半死的陰陽境。
素還真遠遠地看著一頁書，正要靠近一些，覺得身體忽然一重，失去平衡往下跌去！而地面的熔漿此時也起了變化，原本只是緩緩流動的熔漿好像突然沸騰一樣，張牙舞爪地涌起，想要把素還真抓進地底。素還真空中硬生生地扭腰面向地面，忽地一掌拍下，掌氣擊在熔岩上面，反沖的力道讓他下墜的速度緩了一緩，素還真便借著這點力道再度躍起，向一頁書所在的巖塊撲去！
但素還真不過才做出了要撲過去的樣子，變數陡生。在他的身周，浮起數塊岩石，帶著火星，向素還真砸來。素還真足尖一點，踩在其中的一塊上面，瞬間躍得更高。他向四面掃視一眼，只見更多的岩石飛起，就要向他砸來，而底下的岩漿亦蠢蠢欲動，已經有幾團岩漿從地面浮起，眼看著也要向他發出攻擊。素還真知道這是由於他並非是受到邀請的客人，一頁書意識察覺到他是異類，將他視作敵人而攻擊他。此時容不得他想更多，眼看著飛起的石塊與融漿越來越多，他若不早做應對，只怕在這里就要被擊入熔岩之下，被銷噬得連骨頭都不剩下。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向下墜去，同時全身真氣爆沖，所有接近他的巖塊都被真氣的勁流沖去遠處。他下降的威勢如此之猛，就連腳底的岩漿也不得不涌動著逃離，露出一點黑色落足之地。素還真足尖在那針尖般的地面一點，猛地再次躍起，借力再度向一頁書沖去！
他這一回離熔岩較近，已能感覺到那滾燙的熱浪燎起他的長發，發出滋滋的聲響，幾乎可以聞到髮膚被烤糊的焦味。只這一下，他沖出去三四丈距離，然而變數再生！
熔岩如波浪一般涌起丈許來高，似要將素還真卷入，素還真前沖的身形猛然一停，在空中毫無依憑地懸空了數息，那如浪一般的岩漿便在他眼前撲回地面，涌起一陣陣浪花。
素還真一手向下，五指成爪，在足心位置憑空造出了一塊石頭，竟是吸氣成石的絕招！素還真足尖在這石塊上一點，轉眼又躍出了數丈距離。
與一頁書的距離更近了些，素還真愈發不敢大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警戒著。這時，從岩漿里竟旋轉而出一條成人胳膊粗細的、由熔岩組成的觸手，朝著素還真抽去！素還真已是避無可避，又無轉身之地，再使出吸風成石時間亦不夠，眼看著就要抽中之時，素還真抽出背后的拂塵在那觸手上一卷，拂塵上的細絲雖經真氣灌注金石難斷，此時卻被燒得冒出點點火星，只聞得滋滋作響，轉眼便細了一圈，但是素還真已借此勢避開了觸手的抽打。然而避得了其一，難避其二，第二條觸手已轉瞬即至，素還真絲毫沒有動容，只沉著計算著。這時，耳邊忽聞細微的破空聲，素還真嘴邊噙起一個自信的笑容，無數石塊從他背后飛來，恰有幾塊懸在他的腳邊——這竟是最初被素還真的真氣擊出的石塊！石塊此時才至，正好成了素還真的踏腳石。素還真從容地將飛向身體的石塊擊落，足尖踏著一塊塊小石子，施展八卦迷蹤步的身法，閑庭信步一般，極精准地踩在每一塊石子上，一步步向一頁書走去。
眼看他與一頁書的距離越來越近，一直沒有動靜的一頁書微微豎起了食指。他的動作已被素還真察覺，素還真暗生警惕，然而攻擊來得無聲無息，待素還真感受到，他的右腳踝已被無形之物纏上，素還真臉色一變，整個人已被牽動著甩了出去！
石臺週遭本就有數十根觸手舞動，素還真這一被甩，身體硬生生地撞斷了幾根觸手，極熱的岩漿頓時將接觸到衣服燒焦，肢體也燎成了炭黑色！
素還真蹬著腳，卻無法將那無形之手甩脫，只得大叫一頁書，指望能讓一頁書緩上一緩。但無形之手甩得極快，素還真眨眼又撞斷十來根觸手，卻沒有被按進熔岩里，而被甩在了一頁書所處的平臺上，素還真雖然渾身灼傷，狼狽極了，精神卻是一振。一頁書將他放下之後便不再管他，只閉著眼，彷彿一切不曾發生。素還真也的確傷重，不能出聲，閉著眼睛休息了一刻鐘，才稍微好些。
素還真睜開眼，仔細觀察一頁書。從外表上看，一頁書與他上一次在意識里所見并沒有多少不同，只是感覺冷漠了許多。素還真試探地去摸一頁書的手，一頁書并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身體的疼痛讓他做不出更多的動作，只能硬撐著坐起，與一頁書背靠背地坐著。
“前輩，這里的天真黑啊。”他并沒有刻意將眼光落在何處，只順著視線遠遠地眺望，看見漆黑的天空，這不是深夜，而是有烏雲黑沉沉地壓在天上，沉抑而窒息。
“你爲什麽要留在這里，不愿與我離開呢？”素還真問，他并不指望一頁書能夠回答他，更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我記得那個水鄉的小鎮，我在這里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湛藍的天空，天空中微薄的流云，風一吹便如紗一般散開，你喜歡那里嗎？”他眺望著遠方，似乎真的能看到那虛幻的天空：“你應該喜歡那裡，那是我們的定情之地。”
天空中突然響起炸雷，腳邊的岩漿亦開始洶湧，似立即要撲上石臺，將素還真與一頁書一同淹沒。素還真縮了縮足尖，除此之外，他做不出更多的動作。
“你不愿聽我說這些話，也不愿見我，是因為你恨我嗎？爲什麽呢？”素還真彷彿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地問：“恨我總該要有理由的罷。”又說：“你看，你若不說，我也不知道，只好一遍又一遍地來見你，你不想總是見到我吧？”
“還是說，你是想見我的，所以故意不說，引我來見你。若是這樣，那你便不恨我了。你告訴我，我猜的對還是不對？”他這話實在取巧的很，一頁書若是反對，便一定要開口說話，若是不反對，便是承認他想見素還真，左右都是素還真贏了一局。
一頁書也果然如他所愿，終於開口：“狡猾。”
素還真不免得意：“前輩是捨不得素某。這里是你的主場，前輩只需一動念，便可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地捏死我，前輩沒有，素某如今雖身上有傷，但我也知，前輩是手下留情的了。”
一頁書不承認也不否認，又不再開口。素還真也沒想一蹴而就，要贏得一頁書的心，他必須要有耐心，除此之外，還需一些心機。
“前輩要殺素某是易如反掌，素某卻不害怕。我敢來，依憑的便是前輩的不忍心，前輩捨不得我。”
一頁書道：“素還真，你特地來尋死嗎？”
素還真悶笑了兩聲：“刻意表現的殺意便不是真正的殺意了，你瞧，岩漿再如何張牙舞爪，也爬不上這石臺，這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不是嗎？”素還真等了一會，沒有等來迴應，便當一頁書默認了，於是道：“如此，不如讓我們聊一些別的？”
“你想說什麽？”一頁書問。
“我們之間可以說的很多，不如說說你在意的問題。”
“……”
“我在葉小釵那里知道了你問他的話——他什麽都同我講的。”要獲取一頁書的信任，便需從他最不信任的事開始。
“他同我的關係，便如你所想，他是我的情人。”素還真十分坦然：“前輩許多事不記得了，我與葉小釵相交數十年，幾歷生死，情誼非同尋常，不僅是我，連前輩對他也是關心愛護備至，否則，素某又怎麼放心讓葉小釵隨行保護前輩。”
“吾不記得。”
素還真點頭，似乎十分贊同一頁書的話：“所以，素某會一一告訴前輩。”
一頁書覺得這對話怪異得很，是以沒有出聲。但沒有出聲不代表他不好奇，素還真繼續講了下去：“非但葉小釵，你所見的青陽子、崎路人、悅蘭芳也是一樣，在琉璃仙境，還有一個莫召奴，是我的結拜四弟，他此時正懷有身孕，葉小釵不想你去，一則是不想刺激你，二來也是擔心四弟懷著身孕，怕有什麽閃失。除了這些人外，悅蘭芳是為了非凡公子取璧轉流珠，非凡公子也是我的情人。”
“……”
“在天地門時，你見到了紅蓮，心裡應也有數，此子與我有關，他是青陽子所生。但你應也能感應到，他身上留有你的佛氣——那是紅蓮滿月之時，你留在他身上的，紅蓮若遇危險，你的佛氣可救他一命。”
一頁書聞言，表情更為微妙了：“那吾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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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樓發表於: 2019-02-26 12: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哇，素素这招感觉对书大太有用了，打又不能打死，一切都坦白给你听，书大感觉快要被素素收服了。为什么我要用收服这个词…蒹葭里的素素真的符合我心中的总攻形象了，每当后宫要起火的时候，素素就出事了，大家果断团结起来，事情过去以后也都能接受对方的存在了。没办法，谁让他们都那么好，大家都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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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j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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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3)

196樓發表於: 2019-02-28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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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95樓sqytimes88于2019-02-26 12:31發表的 : KU+u.J
哇，素素这招感觉对书大太有用了，打又不能打死，一切都坦白给你听，书大感觉快要被素素收服了。为什么我要用收服这个词…蒹葭里的素素真的符合我心中的总攻形象了，每当后宫要起火的时候，素素就出事了，大家果断团结起来，事情过去以后也都能接受对方的存在了。没办法，谁让他们都那么好，大家都要幸福啊 MB>4Y]rtU

畢竟我素專注順毛三十年，不論正擼反擼，都能擼得前輩舒舒服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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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3)

197樓發表於: 2019-03-04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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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一頁書表情微妙：“那我跟你……”
素還真說話一直非常坦白，此時不知為何卻又沉默了，一頁書幾乎要催促他，才聽素還真再度開口：“我心悅你。”
此時兩人背靠著背，素還真說這些話，一頁書并看不見他的神色，他想要轉過身去看仔細，但在他想要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身體竟然僵硬得如石頭一般，掐入手心的指甲印出幾縷鮮紅的血絲，一頁書低著頭怔怔地看著手心的血印，一時竟懷疑自已聽到的話是不是他所臆想。
素還真又道：“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如痴如狂。”
一頁書一時說不出話來，稍平靜片刻才說：“撒謊。”若真如他所言，豈會是如今情形。
素還真并不反駁，只笑了一笑，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已知道，他人又怎知當年情形呢？一頁書聽他并不否認，便當他只是哄騙自已，哼了一聲，又不開口了。
“前輩是得道高僧，又是武林擎天之柱，素某怎麼敢放肆。”
“僅是如此？”
“當年的事難道還要重演嗎？”
素還真這樣說，一頁書簡直分不清與他說話的到底是素還真還是聖靈尊者，即便理智上知道他們是不同的兩個人，但情感上又如何能夠分辨得那麼明白？聖靈為他所做的一切，他當日不明白之時尚不能恨他，如今明白了，又怎能不愛他？就算他知道如此只會讓他萬劫不復，卻也難以割捨。素還真是聖靈的轉世，他有聖靈全部的記憶，他又怎能將素還真當作毫不想干的第三者？素還真雖與聖靈不同，在某些方面卻有更令他心動的特質，一頁書感到自已的心似乎分裂開來，一半懷念著過去，一半嚮往著將來，可是過去不可追，將來不可期，竟陷入迷瘴中，毫無回身的餘地。
這個時候，素還真動了，他轉過身來，從身后摟住一頁書，一頁書想要掙開，素還真卻說：“別動，我身上疼。”
一頁書知道他身上的傷，一時竟不能再動彈。見示弱有效，素還真伸出一只手搭在一頁書的手背上，半是撒嬌半是抱怨一般：“前輩好狠的心哪。”
一頁書只好閉眼不理他，素還真也知道不可太過分，已經得了便宜若再賣乖，恐怕要前功盡棄。他摟著一頁書，將頭靠在一頁書的肩膀，問：“在前輩眼里，我是誰？”
“你便是你。”
“我不是他嗎？”
一頁書不知道素還真到底怎麼察覺自已的想法的，明明都看不見彼此，爲什麽他能如此準確地把握自已的心思？素還真再次看穿了一頁書，道：“素某自然是明白前輩的，這是我們多年的默契。”他說著，將一頁書的手按在自已心口：“前輩你聽聽，你也能聽到素某在想什麽。”
一頁書抽回手：“放浪。”
素還真毫不在意：“前輩多心了。”他將手按在一頁書的肩膀上，這樣的姿態既親密，又不會過於親密，既信任，又不會太過信任，堪堪在一頁書能夠忍受的邊緣。
“前輩如今對我還感陌生，便是視我如聖靈也無妨。”試探了一頁書的反應，素還真迅速調整他的策略：“我相信前輩不是那等抱著過去不放手的傻人，過去的感情再美好、再令人留戀，也不過是一段可堪回首的記憶罷了，又豈比得上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如今前輩還記憶深刻，不過是因為你才將將醒來，十年、百年、千年之後呢？記憶會模糊，原本深刻的人也會淡忘，只有還陪伴在身邊的人，才是最真實、最寶貴的。即便不說那麼久遠的未來，只看當下，假如能夠用素某換回聖靈尊者的生機，前輩難道會為了聖靈而放棄素某嗎？”
“若我說，會呢？”掌下的肌肉賁張，洩露了一頁書的情緒，素還真恍若未覺，繼續刺激他：“出家人不打誑語，前輩，我了解你。”素還真說著，更將頭挨得近了些，話幾乎說在一頁書的耳邊：“便是聖靈尊者還活著，而素某是個不相干的人，前輩也做不出這樣以一換一的事來。”他又直起身體放過了一頁書：“眾生平等，又有誰能夠決定他人的生死？你我都經歷過不得已的犧牲，難道竟能將犧牲視為理所當然？”掌下的肌肉此時放松了一些，像是贊同素還真的話。
素還真繼續道：“我知前輩與聖靈尊者感情深厚，可前輩又何妨看看我？不論我是什麽人，與聖靈是什麽關係，素還真此人難道不值得前輩傾心？”
一頁書聽了這話神色便有幾分古怪。素還真心知肚明地問：“前輩是在意葉小釵、悅蘭芳他們，可是前輩又爲什麽要在意他們？”
“明知故問。”
“是明知故問也好，素某只想聽前輩的答案。”
一頁書側過頭去看素還真：“我若是要求你不再與他們來往，你做得到嗎？”
“做得到。”素還真竟是十分爽快地回答，一點猶豫都沒有，他問：“可是前輩，我這樣說，你便相信了嗎？”
一頁書不相信。
“你看，你心中已有定論，又何必問我這樣的問題，素某若說做不到，顯得沒有誠意，若說做得到，前輩又不信，可我若真的為了前輩而拋棄陪伴我多年的人，想必前輩視素還真也是一個狼心狗肺、見色忘義的小人了。”
“……”一頁書恨聲道：“好一付伶牙俐齒，左右都是你說的對，可是我卻并不是一定要愛你的。”一頁書說完便察覺到自已落入了素還真的圈套，他去看素還真，果見素還真嘴角含笑，正望著自已，頓感羞惱，正欲說什麽來彌補，素還真卻又把他扶正，從身后抱住他，態度較之先前更加親昵許多：“我們不說這些。”他把爭執輕輕揭過。
一頁書察覺自已的情緒完全被素還真引導，深呼吸數次，將情緒壓下，道：“不說這個，那說些別的。”他此時才覺得素還真的擁抱太過親密，一時想掙開，但他一動素還真就喊疼，弄得一頁書也沒脾氣了，一邊咬牙切齒著，一邊又安安份份地坐下。素還真更加放鬆，整個人幾乎趴在一頁書背上，一頁書只好視而不見，當作無事發生。
“前輩想談些什麽？”趴得舒服了，素還真問。
一頁書思索一會，道：“既已談到此，便說說何謂‘愛’。”
一頁書這個問題是針對他素還真而來，這個回答可難可易，于萬千人有萬千種回答，卻是絕對不可隨意糊弄。但這個問題實在太過寬泛，一時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更何況素還真才剛剛向一頁書坦白自己的那些個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素還真決定從最不易出錯的地方答起。
“以佛家而言，眾生平等即是愛，予人歡樂、遠離悲苦亦是愛，花開花落、閃電朝露皆是愛，愛是解脫，也是慈悲，愛是智慧，也是無執。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與色皆是愛，也皆是不愛。不執著于空，不執著于色，不執著于愛，也不會執著于不愛。前輩，素某說得對否？”素還真問。
“你知道我想要問什麽，卻顧左右而言他，是不敢嗎？”
“前輩，你執相了。”
一頁書默然，他一定要向素還真問個清楚明白，自已豈能不知執念已生，但既是執念，又豈是素還真一句話就能揭過的？想通這一點，一頁書仍問：“我不問佛，我只問你。”
“若前輩一定要問，素某只能說，于素某而言，愛是陪伴，是前行路上的同路人，是知我懂我憐惜我，讓我不至於孤單的人。”
“你覺得孤單嗎？”
“曾經。”素還真坦承：“當我受到質疑時，當沒有人相信我、人人都說我是武林的陰謀家時，當我身邊無一可信之人時，我甚至會懷疑自已的所做所為究竟有沒有意義。素某也是人，也會覺得孤單，也會覺得委屈，也會想，若是有那麼一個人懂我就好了，我必會竭盡所能地保護他、愛他。”
“可不止一人。”
“那是素某的幸運。”
一頁書看著素還真：“我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也會為你動容，只是，你沒有說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素還真聲音平靜：“前輩是覺得素某朝三暮四、處處留情，不可信任。”他突然笑了一笑：“這倒也算不得錯。素某也只能說自已幸運，有那麼幾個知心的人。”
“……”
“對於這件事，素某也曾心懷愧疚，自覺用情不專，雖說其中有許多陰差陽錯，畢竟是吾定力不夠，于感情一事又優柔寡斷，以至辜負這許多人。但後來又想，感情本就是十分私人的事，喜歡一個人，又喜歡另外一個人，難道就真的那麼罪無可恕嗎？但我喜歡這個人這一樣的特質，又喜歡另一人那一樣的性格，人的性格、喜好本就多種多樣千變萬化，素某也只不過是能識得他們的好，又恰好因這些好而喜愛他們，難道這是素某的罪過嗎？同樣的感情，當只針對一個人時可謂之衷情，而針對許多人時，便謂之濫情，可說到底，這欣賞的感覺又有何不同？我必須否認那些真實發生的事情嗎？素某做不到否認，也不想否認，如此便只能擔這花心之名了。何況，就愛之定義而言，于千萬人有千萬種解釋，要尋到一個與自已所想完全一致的何其之難，只要是能彼此相互體諒、尋一彼此皆能接受的相處之道便已足夠。于我，總是想保全他們，盡力待他們好，于他們，則知我的辛勞、盡力助我，若說有委屈，也是他們體諒我的多些，我陪伴他們少些，如此罷了。
“更何況，江湖上生死難料，把握眼前的快活尚且不夠，若再是斤斤計較誰愛誰多些，誰受的委屈又多些，計較這些，不過徒浪費時間精力而已。”
素還真說這許多話，也的確是剖白心跡，一頁書聽完，沉吟片刻，道：“將自已的花心說得這般萬不得已又理直氣壯，也是沒有其他人了。”倒也接受了他的說法。
素還真笑了笑，不再說話，這些想法本就驚世駭俗又惹人非議，便是他自已也是想了好久，才決定不在乎那些世俗風評、遵循自已的心意而為。若他為了別人的議論，枉顧自已的想法、無視其他的人真心與付出，一心一意地守著一個人，固然成全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談，于自已卻是違背了內心，又白背了情債，就算是守著的那個，就真的能夠毫無芥蒂、毫無懷疑地與他相守一生嗎？既如此，還不如大家都說開了，能接受的接受，不能接受的捨弃，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如此，才是真的心無負疚、互不辜負。
這些都是他難得的的真心話，一頁書縱是不能同意，卻也不能完全否定，人的想法本來就千奇百怪，君子講和而不同，難道還要硬逼著別人說違心的話不成？何況便是說了能夠讓一頁書滿意的話，他也未必會相信。如今，他也不過就是賭自已的一番真心話能不能讓一頁書放下戒心。
一頁書又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再度開口：“那若是其他人有了別的喜歡的人，又要如何？”
素還真道：“我竟不曾思考過這樣的問題，但想來，他們若是喜歡上了旁人，也不一定厭倦了我，又如果他們真是連見也不愿見我，那定是我們之間出現了無法解決問題，與旁人何干。那樣一來素某也只好放手，總不會為了自已的私慾勉強別人。”他又道：“便是前輩——素某倒不覺得前輩會有其他愛人，只是佛說眾生平等，在前輩眼中，素某就算與一顆露水、一塊石頭、一個路過的隨便什麽人一樣，也同樣得前輩所愛，如此，素還真也是無怨無悔的。”這話勾起了素還真的一點愁緒，是以說得格外情真意切。一頁書看著他這樣子，心裡想，你又怎麼可能跟一顆露水、一塊石頭、一個路過的隨便什麽人一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素還真真心實意剖白一番，似有些成效，他將頭埋進一頁書的頸項里，輕輕啄了一下。一頁書心里一驚，直覺地就想將他的頭推開，素還真又道：“其實前輩這樣也不錯。”
一頁書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樣說，便問：“不錯什麽？”
素還真笑了一下：“我記得第一次在這裏見到前輩時的樣子，才多大一個小孩，十三？十四？小小的樣子，總歸是不好下手。”
“下什麼手？”一頁書沒聽明白。
素還真道：“《何義經》中言，因持戒便得不悔，因不悔便得歡悅，只是不知是這持戒的歡悅多些，還是與我在一起歡悅多些？”他認真地說道，眼睛里卻有笑意，還有幾分促狹的調皮，真是叫人心動。他說：“該是與我在一起歡悅更多些罷，素某在前輩心裡終究還是不同的。”
“你哪來的這份自信？”
素還真直視著一頁書的眼睛：“前輩你告訴我，若是別的什麽人，困在那樣的夢境里，你也會那般不惜己身地去救他嗎？”
這下，一頁書總算明白素還真指的是哪一件事了，頓時有些羞窘，不欲回答，又不想迴避他的目光，那樣顯得太過心虛。素還真此時卻不肯放過他：“前輩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騙不了我，更也騙不了你自已。”他之目光澄澈，倒叫一頁書一時不能否認了。
素還真靠近一頁書的耳邊，輕輕道：“前輩，你上次哭著央求我快一點，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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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樓發表於: 2019-03-06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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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lof过来，太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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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樓發表於: 2019-03-12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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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素還真靠近一頁書的耳邊，輕輕道：“前輩，你上次哭著央求我快一點，你還記得嗎？”
這下，簡直是捅了馬蜂窩，一頁書近乎慌亂地站起來，也顧不得素還真會不會疼，一把將他甩開：“你休要胡說！”他力氣用得大了點，而他們所在的平臺又并不寬闊，素還真被他一甩，直接一個翻滾便要滾下臺面，素還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遭罪，但竟沒有。他只覺得自已落在堅實的地面上，周圍的熔岩避開他一直往后翻涌，露出了底下的土地。那些翻湧的岩漿漸漸蒸騰，轉眼已消失了大半，而一頁書站立的石臺卻越拔越高，岩石如碎屑一樣紛紛落下，落到一半，變成粉紅粉紫的花瓣，隨著不知從何而起的風飄散。那石臺最終變成了一棵高大的槐樹，一頁書落足在樹尖上，他踩著一朵槐花，花朵卻彷彿沒有經受住一點重量一樣，隨風輕輕地擺。
這時，一頁書轉過身，不見了。
素還真順著視線看到遠方的天空，烏云不知道什麽時候散去，只留下湛藍的天空，天空中還留有幾縷薄云，被風拉扯著，如輕紗般滾動。
不過幾息時間，一頁書的聲音又從素還真的身后響起：“你還在看什麽？”
素還真沒有回頭：“我在看天空。”他說完，又停了一會，才道：“我想，我的確是不一樣的。”他說完這話，終於回過頭去看一頁書，只看到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卻不是之前看到的樣子，而是一名小沙彌，身著藍灰的僧袍，頭上光溜溜的，正挽著袖子，露出兩條細細的胳膊，還拿著一柄掃帚，看起來像正在灑掃。素還真看到他這樣子，就笑了出來：“前輩，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欲蓋彌彰？”他再仔細去看，又覺得這沙彌眼熟得很，細細回想，覺得該是當初文淵離開時，一頁書的樣子。
小沙彌聽他喊自已“前輩”，沒有應聲，又聽他說自已“欲蓋彌彰”，也不否認，只雙手合拾，頌了聲佛號。
“這里不是比之前那又熱又黑的地方好多了。”素還真也不管其他，越過小沙彌走到他身后的院子里——的確是文淵那時住的院子，在素還真模糊的記憶里，東西擺設也是絲毫不差，就連院子正中的躺椅也是如記憶中一模一樣。
素還真躺了上去，朝一頁書伸出手：“小和尚，陪哥哥睡一會。”素還真說出這話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前輩生起氣來可是很可怕的。但一頁書看著他的手怔了怔，目光從他的手上移到他的臉上，竟是沒有罵也沒有打，只伸出一只手握住素還真的，向素還真走過去。兩人不過兩三步距離，他很快走到素還真的跟前，放了掃帚，像是被素還真帶著，側身躺到了他的身前。
素還真也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聽話，少年柔軟的軀體倒在他懷里，一時讓他怔住。
躺椅并沒有多寬敞，擠下兩個人已是極限，兩人前胸貼著后背，誰都沒有說話。
片刻，素還真輕輕笑了出來：“你這樣子真是耍賴。”一頁書不理他。素還真又說：“我不弄你就是，你這個樣子我說什麽都像在欺負你。”
一頁書小聲說：“本來不論我說什麽做什麽你都要欺負我的。”他這樣小小的模樣說這句話格外地有說服力，看著怪可憐的，怎樣都覺得委屈。
素還真更加哭笑不得：“前輩，你不要仗著模樣小就耍賴，素某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你說會回來，我等了你好久，也沒有見你回來。”一頁書道：“等了一年、十年、一百年，你都沒有回來，我想，你是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素還真心中的震驚無法言喻，腦海里翻來轉去盡是前塵，那些模糊的記憶再一次清晰了起來，心中一時覺得無論如何也決不能再辜負他，一時又滿是失望愧疚後悔，竟是說不出話來。一頁書繼續說道：“後來終於再見到你，你又要走，你說出了關便來找我，我在昆雲山下等你，又等了好長時間，我年年去見你，卻年年見不到。你出了關，也不來找我，跟著不知道是什麽的狐朋狗友們一起吃酒，見到漂亮的小和尚就調戲。”
素還真抱住一頁書的手臂略略用了些力，因心情激動聲音而顯得有些乾澀：“真是冤枉，素某哪有調戲漂亮的小和尚。”他說了這一句話後，漸漸平復了心情，便又道：“我明明只調戲了你。”一頁書卻說：“說的就是貧僧。”素還真一愣，忍不住抱著一頁書大笑，一頁書卻在他的笑聲里安靜下來，後面發生的事在他才是不久前發生的一樣，塵世卻已變了幾遭滄海桑田。對素還真來說，這是他幾世積緣，對一頁書來說，卻是無盡等待。在這一生里，只求這麼一個人，來了又去，去了還來，幾經變幻，仍然回到自已的身邊。
“我來見過你的，知道你過得好，才離開。”素還真笑完，接著說道，語氣里比剛才多了幾分認真，一頁書驚訝地回過頭看他，他將下巴擱在一頁書頭上蹭了兩下：“第一世的時候，回來看你，你在習武，那個時候，整個京城已經沒有什麽人是你的對手，一套降龍伏虎棍耍得虎虎生風，我看著覺得有點兒陌生——那麼小的孩子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原想和你打招呼，但我當時受了訓斥不許回京，心裡就想著事情了結了再去見你，不料又有變數。第二世的時候，我遠遠地瞧了你一眼，我想，你或許并不想見我，我也不要去打擾你的清靜，那些心思我一個人掩著藏著，你不知道也好。”一頁書聽到這里，身軀震了一下，素還真將手摟得更緊：“後來的事你都忘了，不說也罷。”
一頁書卻不肯，追問：“後來又發生什麽事？”
“第三世我是你的弟子，你大概是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想你的。”
“是如何想的？”
“弟子對師父，總是不免抱怨，抱怨你太嚴格了，又抱怨你偏心。”素還真又說：“遠則生怨，近則不恭。”
一頁書惱怒道：“你這哪里是徒弟對師父的想法。”
“自然不是徒弟對師父的想法，也沒有哪個徒弟像我這樣想要愛你吻你獨占你，想你只看著我一人，閉上眼，看到的滿天神佛，個個都長得像你，又個個如你一般遠。”他親昵地拿鼻尖去蹭一頁書：“我敬世間三千佛，卻只信你，也只愛你。”
“……”一頁書閉上了眼睛，想像那些他所不知道的日日夜夜，素還真在青燈古佛前，敲著木魚念著經，心裡想的卻是他，不覺，卻是胸口一痛。
他一時有些恍惚，低頭一看，看到一只白玉一樣的手從他的胸口穿出來，手上沾染著鮮紅的血，更襯得膚白玉嫩，瑩瑩生光。只令他疑惑不解的是，那手中竟握著一只心臟，那心臟還在跳動，深紅的心臟與雪白的手指擺在一起，竟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冷意，那冷意從他的胸口蔓延開去，令他四肢僵硬，一時什麽都想不起。然後那白玉雕刻出的手指彎曲，手里握著的心臟被它擠到變形，裡面的鮮血噗地噴射出來，噴在一頁書的胸口、臉上，沾得灰藍的衣裳上到處都是，浸成近乎黑色。
發生了什麽事？
一頁書茫然地想要回頭，只側過半張臉，那心臟那血液，與他整個人像突然迸散的花瓣一樣，四散飄落，不知從何處，平地卷起一陣風，那些粉色花瓣被風卷到半空中，漸漸褪變成白色，再落下，已成了冰冷雪白的冰晶，落在素還真仰起的臉龐上，冰晶落在他的眼睫、落在他的唇邊，他呼出的聲息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冰晶覆蓋在上面，慢慢地積了薄薄的一層雪。
天上的雪漸漸地下得大了，風不知何時停了，整個世界都變得萬分安靜，只余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那雪花鋪天蓋地般地落下來，素還真的周身都被雪覆蓋住，而他，仍保持著擁抱的姿勢，一直沒有動彈。

天地門。
紅蓮正在蕩秋千，秋千下鋪著厚厚的褥子，樂真子站在他的身邊，當秋千回蕩的角度變小了，他便會在紅蓮身后重重地推一下，將他推得更高。紅蓮膽子很大，便是蕩得再高也不見他害怕，反而開心得哈哈大笑。
青陽子坐在離他們不遠的亭子里看賬本，他時時看一眼紅蓮，嘴角若隱若現一點笑意。他低下頭，將手上的賬冊翻過一頁，準備看完這一本便不看了，再陪紅蓮玩一會便該吃飯，紅蓮最近好像胖了一些，臉都圓成球了。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尖叫，那叫聲太過淒厲，讓他覺得陌生，他抬起頭，見紅蓮已經從躍高的秋千上拋出，臉色一變，未及多想，已沖了過去，將紅蓮接在懷里。當落到地面上時，紅蓮整個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不知為何昏死過去。

琉璃仙境。
莫召奴面前放著一碗紅棗銀耳銀子湯，他胃口一直不太好，所以吃得很慢，不過這些日子食量增了些，屈世途整日琢磨著要怎麼給他添餐。
“吾覺得這些食物對吾沒什麽用。”他抬起頭對崎路人說，態度十分誠懇：“真的，吃夠多了，吃不下了。”
崎路人嘴里正叼著一個梨子，他雙手捏著梨子的兩頭，像只小倉鼠一樣啃著，吃得兩頰鼓鼓的，還能字正腔圓地對莫召奴說：“屈世途的一番心意，最多，我幫你吃一半。”
莫召奴放下湯勺，眉頭微微皺起，西子捧心一般讓人不由心生愛憐，崎路人心想，這麼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也難怪素還真把持不住，這心偏得太有理由了，可下一秒，莫召奴好不容易紅潤些的臉色就變得蒼白如紙，崎路人看著覺得不對勁，把梨核一扔，扶住莫召奴：“怎麼了？”
“他在動……”莫召奴眉頭收得更緊，他時常能感到腹中孩兒的胎動，卻從不曾像現在這樣翻江倒海一般。莫召奴捧著自已的肚子，冷汗從額頭滑下，疼得幾乎要滾到地上。他咬著牙，雙手撐在桌面上，讓崎路人扶著自已起來：“我……可能……要生了……”
崎路人一愣：“這不還有兩個月嘛……”臉色不由得也跟著白了一半，一時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素還真素續緣都不在，誰來給你接生……”
莫召奴看向崎路人，崎路人被他的眼神看得汗毛直冒：“別這樣嚇我……我怕……”
“先扶我回房間。”莫召奴深吸一口氣，勉強自已冷靜下來，將大半的體重壓在崎路人身上，他將頸上的墜珠扯下含進口里，雖然不知為何會提前生，但猜想應與素還真此行有關，想到他離去之時所說的話，莫召奴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三哥，你一定要回來！

無視了眼前的茶盞，夢中身毫不掩飾滿臉的不快，眼前之人實在讓人無法相信，不因其他，光只是那張與素還真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就讓人不得不懷疑此人的真實身份。而頂著這懷疑目光的靛羽風蓮卻毫不在意，他搖著羽扇，笑容滿面，但眼中卻有著幾分譏誚：“天岳已經亡了，你應該從對四無君盲目的崇拜中醒來了。”
夢中身絲毫不為所動，面孔卻更加扭曲：“閉嘴！”
“還是說，你覺得就憑你們在佛門內部的佈置，就能恢復天岳往日的榮光？實在可笑。”
夢中身聽到他所言，臉色不由一變——此人知道的的確不少。他問：“你到底是誰？”
靛羽風蓮搖著羽扇：“吾稱四無君為師。”
“那素還真呢？”這才是夢中身更關心的問題。靛羽風蓮的確與四無君有關，否則他不可能知道那麼多事，但這張臉實在讓人在意。
靛羽風蓮思量片刻：“若一定要給我們的關係做一個定義，他是吾之源頭。”這話說完，夢中身還在思考“源頭”究竟何意，卻見靛羽風蓮突然捂住胸口，臉上現出痛苦之色，夢中身立即感到自已的機會來了，他正待起身，靛羽風蓮五指一展，一張透明的絲網已經籠住了夢中身，靛羽風蓮道：“吾既然知道你是什麽人，又豈會毫無剋制之法。”他臉上笑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在下現在很難受，所以，勸你最好不要有什麽刺激吾的舉動，否則，吾只好違背曾經對師尊的承諾了。”

不知過了多久，白雪覆蓋下的手指微微曲了曲，素還真醒來，抖落一身雪花。他全身被雪掩住，身體已經冰冷沒有知覺，但他此時無比清醒。他從雪里站起來，在雪地上留下一個人形的坑洼。舉目四望，雪原遼闊得沒有邊際，一眼望去，雪與天相接成一片茫然的白色，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是雪。在這雪原之上，沒有任何的起伏，沒有山川、湖泊，也沒有任何生命，連天空都只是一片白茫，什麽都沒有。
冷靜，孤寂，一望無垠，所見只有一片荒原。
這就是一頁書的世界。
沾在睫上的雪片因體溫而融化，從他的頰邊流下，如同淚水一般。
胸口有如這片荒原，又冷，又空，素還真痛得彎下腰，他捂住胸口，幾乎無法呼吸。
——前輩，我不知道原來會這麼痛。
意識如同視線一般模糊了。
似乎下了雪，素還真抬起頭往天空看去，然而已經看不清。
在意識消失之前，素還真抬起一只手，從手心里飛出一盞透明的蓮花燈，燈芯發出暖黃明亮的光芒，在這茫茫雪地里如同隨時會熄滅一般。然而這盞燈并沒有熄滅，它飛了起來，懸在半空中，猶如一個路標，靜默地散發著一點毫不起眼的光芒，這是素還真留給一頁書的禮物——他與這個世界最后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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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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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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