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0 雅少受向中短篇合集，all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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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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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20-03-10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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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月双性+生怀流，坑

水中月的节奏太慢了，还有易水这个大坑，所以就将那些废料简化一下好了。
把控场权还给雅，来，带一把节奏。

开始

银戎是双性。
这个消息彻底传开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

听到此事，桌边的人神色都有些变化。
其中变化最大的，便是银戎这个当事人。

不去看周围怀疑探测的目光，银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深吸一口气，金发青年将语气放得平淡。
但那长长的颤动的眼睫，出卖了他心中的不安。

“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
话一出口，银戎就知道失言。
人在慌乱的时候总是容易说错话，银戎想，或许他也不是个例外。
他应该先否认这件事的。

而在此之前，他一向将这事藏得很好，在座的应该没有谁知道的。

除非。
将目光放在空荡的位置上，

银戎抿了抿唇。

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一朝被彻底掀开，这让他有着生理性的夹杂着未知恐惧的反胃。
于是，扶着桌子，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晕眩，

银戎低声说，
“我身体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下。”

“希望天尊不要见怪。”

一

御天家族是道上有名的家族。
作为受宠的三少爷，银戎也曾陪家主参加地下的贸易与拍卖。
坐在名为父亲的人的身边，孩子看着台上的景象。

很多新奇的事物。

比如，关在笼子里的人。

各种各样的，带着恐慌却必须微笑的，漂亮的宠物。

其中拍卖价格最高的人，银戎觉得有些眼熟。

见孩子眼中的疑惑，男人便给他解释。
“这是哪个族里面的私生子，被认回来一两年了，被养得娇惯了些，便忘了身份，不知好歹。”
男人惋惜地摇了摇头，

“生了不该有的野心，就被送了过来。”
家主抿了口杯中的红酒。

孩子静静地看着这杯中的红酒，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喝的，看起来像是鲜血那样。

他听着男人继续说话。
“你觉得这种处罚有些重了？”

“主要是，他不是正室所出。”
“在做了错事，便没有可以护住的规矩。”

男人意有所指。
或者说，将银戎带到这里，他本身就有敲击的打算。

“当然，那个家族并没有彻底放弃这个血脉——等到这位在哪个大人物身边，被训得乖了些，自然也会过去把他带回来的。”

“怎么了，害怕了？”

“没有。”
银戎回答道。

实际上男人并不怎么在意他此时的情绪，他对这个价钱有些感慨。
“这位颜色也算一般，不过，听说他身体有些残疾——居然是个双性。”
“这倒是迎合了太多人的口味。”

暧昧地笑了笑，家主看着旁边孩子错愕的神情，便将他抱在膝上，抚着那柔顺的金发。
“这样玩得痛快，所以开出这种价钱，细想也不奇怪。”
“不过，好孩子，你可比他漂亮多了。”
“纵然没有这个毛病，但你的价钱，应该，”

“银戎不会有什么野心。”
孩子平静地说。
看着那展台上又被推出来的展品，银戎将眼中的情绪藏在倒影的灯光中。

银戎并不是正室所出。
不过，他和他的两个兄弟，被家主带了回来。
作为可能会有用的棋子。

银戎早慧，性格沉稳，骨子里又带有御天家族特有的狠厉。
家主有心要用他，便从小就敲击他。

有那么多次的明里暗里的旁敲侧击。
银戎偏偏记这件事最清晰。

原因很简单。
他的身体也有这个缺陷。
自幼，母亲便告诉他，不要给任何人说这回事。

母亲也未曾将这事告诉她另外的两个孩子。

起初银戎不是很明白原因。
但在那个时候，他便想着，要将这件事瞒一辈子。

因为银戎并不知道，在自己所值的价钱不如台上对玩物开的价后，
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但是如今。
如今啊。

银戎头痛欲裂。
闭上眼睛，他清楚地知道，会是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
他想起那个空荡的位置。

那是属于赤麟的位置。
他的二哥。

二

赤麟天生六指。
这是不详的特征。
因此，他备受歧视。

而正是在这种歧视冷落下，看着新来的兄弟，或是说，竞争者，
那双金红的眸中，是夹杂着冷淡敌意的傲慢。

不过，银戎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会温声唤赤麟二哥。

一是这样皇胤，下任家主会喜欢这个样子。
二来，赤麟的残疾，让银戎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亲近。
他想我也是身体有缺陷的。
他想他可以明白赤麟的神色。

于是，那段时间里，银戎单方面觉得，他们相处地或许还不算很差。
至少面子上的兄弟情谊还算存在。
对此，赤麟嗤笑一声，没发表意见。
在这么长时间的，有意无意的针锋相对中，算讥嘲也算欣赏，
赤麟勉强默认了银戎的存在。

可惜，赤麟并不理解银戎的缺陷。

起因是醉酒。
当时正是赤麟逐渐受到重视的时候。
银戎敬的酒水中带有某种药物。
好在那天赤麟仅是尝了一口。
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赤麟回到了卧室。
推开门的时候，赤麟有些好笑地发现，
之前向他敬酒，语气柔中带刺的青年，目前正躺在他的床上。
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往日无辜却招摇的翘起来的眼睫，此时被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乖顺地垂下来。
倒像是
赤麟以为是银戎的算计
——若不是他没将那杯酒水饮尽，
在第二天，估计所有人都会知道，
在同一张床上，发现本来该是对立的两个人。

两枚该制衡的棋子有了某种牵连。

那个男人一向多疑，想来会留一舍一。
那是留下他亲自培养出来的银戎，还是自己这个叛徒。
这个结果就不太好说了。

赤麟看着在昏睡中呼吸急促的青年，在心里嘲讽地想，
银戎做事真是狠，不惜将自己赔进去。

伸手摩挲着这人曾被酒水沾湿显得鲜艳的唇，
赤麟似笑非笑。
银戎不是一向风流多情吗，他这个兄长就大方点，找点人来陪这个算计人的孩子。
这一晚上就会很快过去。
第二天，他就可以带着族里的长老，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银戎是个什么货色。

敢算计人，就该有被反噬的觉悟。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
赤麟嗤笑一声，扼住了银戎的脖颈。
修长的平日里带着傲慢的脖颈。
如今却显得脆弱。

赤麟眸色微沉。

他并不介意将计就计。

毕竟，赤麟没有摄入那么多药物，自然神志还算清醒。
第二日他自然可以将某些事情处理，不让人察觉。

所以，既然后果无关紧要，这人都将自己送上门来了，
哪有拒绝的道理？

银戎在近乎窒息的时候，睁开了眼。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仿佛是曾经做错了什么事，他被按进了水中。
铺天盖地的，难以呼吸的绝望。
但他没有挣扎的意思。

但和从梦中醒来不同，银戎看见一双带着讥讽的金红色眸子。
窒息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清醒而消除。

“醒了？”
赤麟挑起眉，摩挲着银戎的脖颈，他的声音是苛刻的带着寒意的轻柔。
“我还以为，你会在二哥的床上睡得更久一些呢。”

“不，”
深吸一口气，忍住身体莫名涌上来的不适，银戎问，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要问你自己——老三，你给我倒的酒有问题，你能不能，先给二哥解释一下，原因。”
抚触着这人的乳//尖，看着这人装得恰到好处的惊慌，赤麟觉得好笑。
药还是有点作用的，这个时候，对于银戎苍白的解释，赤麟有些不耐。
他想，这个时候，他更喜欢看银戎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平日里你的风流韵事那么多，怎么在这个时候，害怕了起来？”
“演戏演过头，也是需要有惩罚的。”
不理睬青年惨白的神色，赤麟含住他的耳垂，声音暧昧且轻柔。
“既然都那么多了，那就不介意，让二哥尝一尝吧。”

三

赤麟知道这不是银戎算计。
并不是银戎解释得有多好听
——虽然这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确实令人愉悦。
也不是他发现主使者是那个女人，或者说，是他的，母亲。
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他发现了银戎的缺陷。
这个发现，让赤麟觉得有趣。
抵着银戎的膝盖，让他将腿张得再大些，
赤麟在银戎脖颈上留下带着腥甜的印记。
银戎像是由水做的那样，是最合格的玩具。
柔软细腻，适合被随意摆弄而不用担心玩坏。
就是，浑身湿漉漉的。

泪也多了点。

还没弄几下，这孩子的眼中便带了泪。
脸上便是新鲜的水迹。

逼着银戎看着自己，赤麟在他耳边低声笑道，
“你猜，有多少人找我问你的消息？”
“你知道吗，有人在私底下，将你开了个，多大的价钱？”

感觉到银戎身体不自然的颤动，赤麟恶意地将声音拉长。
“你说，统帅的位置若不是你的了，你又没有联姻的价值，”
“要是被送出去了，小银戎，那该怎么办。”

指腹擦去泪痕，赤麟的金红眸子里盛着晦涩的情绪。
“——求我吧，老三。”
“只要表现得乖一些，我就会护住你。”
“小银戎，听话。”
“二哥或许，不给别人说。”

或许。
哈。

赤麟曾拿着这件事要挟他。
不止一次，带着恶意的试探。
仿佛是在看这个玩具到底能多耐玩。

或者说，在最开始，赤麟就可能将银戎视为玩具。
带着敌意的荒诞的轻视一切的色彩，
被人厌弃的少年，将夺走自己位置的骄矜的孩子视为自己的玩具。

这个孩子是拿了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他就该是自己的。

很简单的道理。

其他的还好，银戎喘息着没有拒绝什么。
眼睫垂下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在赤麟要他跪下的时候，
银戎的神色却冷淡了起来。
是夹杂在情欲的漠然。

银戎抬眼看着似笑非笑的兄长。
“适可而止，赤麟。”
他咬牙说。

平日里什么都不怕的青年，此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气息都不稳，看起来实在是可怜。
但这人眉间还是带是有着让人容易心生暴虐的，矜贵的傲慢。

这层傲慢，赤麟确定他不止一次见过。
哪怕是在银戎跪下的时候。

赤麟曾见过银戎跪下的模样。
在那个主谋者的面前。

那个男人将银戎的母亲带回了家族，却并不格外优待。
那个女人自己呆在院落里，也没人苛刻她。
她时而安静，时而疯癫地，
和那三个乖巧的布娃娃说话。

银戎有时候会过去陪她。

然后，可能是被冷落逐渐逼疯，或者说，亲自被枕边人折断了未来的所有可能，
当家的主母居然跟这一个疯子计较了起来。

那天赤麟正好从那边过，听到动静，难免驻足了片刻。
当时他也不明白什么情况，只见那个有着好看翠色眼睛的孩子，想要拦住主母，却又顾忌礼节。
于是，不顾额角上涌出的鲜血，
这个孩子便跪了下去。
脊骨挺得笔直，态度不卑不亢，却是拦住了主母的路。

他身后的女人和他长得很像。
是很温柔的美。

那个女人也不管面前有谁。
也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受了伤。
她谁都不理睬。
她依旧抱着她怀里的金发的娃娃，柔声唱着摇篮曲。

赤麟觉得可笑。
虽然他也不知道该笑谁，但他还是讥嘲地笑了出声。
倒是让名为他母亲的那个人注意到了。
那个女人正拿银戎没办法，直接离开却显得不好看，现在赤麟这个动作正好让她选择转身责骂赤麟。

很自然的，赤麟被责罚跪祠堂。
对此，赤麟满不在乎。
毕竟他是不会跪的，而这里的场景，他早已熟悉。
不过，令他有点新奇的是，银戎选择了过来。

平日里会笑着唤他二哥的孩子，见他不跪，也没说什么。
银戎跪了下去。
他低声说，谢谢。

赤麟想这孩子的感谢自己可收不起。
但他打算随意嘲讽一两句的时候，却看见这孩子垂着目光。
眼睫在那静谧秀美的侧颜上留下极浅极淡的影。
伤口的鲜血还没有彻底干涸。

这孩子怕是长大后这张脸最有用途，留下痕迹倒算可惜了。
赤麟无趣地想。

虽然，这伤口没有留下来。

这个伤口，沉默在银戎的时间过去里，和淡去的疼痛在一起。
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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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0-03-10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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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伤口在银戎身上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就像这些年过去，银戎骨子里的矜贵，还是没被磨灭半分。

看着这和过去能有点重叠的神色，
赤麟眯起眼。
他摁下了按钮。

那个在他身边对他说谢谢的孩子，那个不知好歹的敢仗着宠爱跟他呛声的小少爷，
此时踉跄地不受控地跪在自己兄长面前。

眼中的水雾模糊了里面的凛冽。

赤麟自然知道这人是不满的。
但那又算什么。

摩挲着这柔软的颤动的唇，
赤麟低声笑了起来。

“来，小银戎，取悦我。”
他意有所指地开口，
“这样，说不定，我会帮你将东西取出来。”

银戎垂下了目光。
他想要将背脊挺直，但他做不到。
他连腿都合不住。
在身体里被迫塞进去的东西，在他好不容易适应后，
赤麟又恶意地调到了最高档。

这让他头晕目眩。
但再晕眩，
在这安静的室内，他也能够清晰地听见黏腻的不堪的水声。

银戎说，好。

“老三，你在这方面果然有天赋。”
捻起一缕垂下的金发，赤麟在手上将其把玩。
他这么笑道。
“或者说，你就适合在人身下承欢”
“——你就该被这么对待。”

银戎不需要说话。
他也反驳不出什么。
往日里噙着笑的唇，此时正含着他兄长的欲望。
室内黏腻的水声，倒不知道算是来自哪里。

银戎有洁癖，所以做这种事情，与其说是羞耻，
倒不如说是生理性地厌恶。

每次弄完，他总是要忍不住去漱口，或者干呕一会儿。
不过，后来次数多了，他也算是习惯了。

银戎总是能习惯很多事情。
无论是否心甘。

在外，他依旧维持平日里的表现。
漫不经心地和赤麟谈笑或讥嘲。
赤麟也冷眼看着他的神色。

银戎在床上的态度永远不是这种平淡的无趣。
是可怜的软弱的让人对笼中雀的喜爱。

无论是在九天之上，还是在这狭隘笼间，
鸟雀也仅是鸟雀。

在夜里的哭声，在白昼依旧是温柔的不失礼的咄咄逼人。
银戎还在试图将自己伪装成往日里的游刃有余。

但赤麟很清楚，这人在夜晚的模样。
衣衫就是他自我欺骗的伪装。

赤麟不介意他的态度。
他慢慢逗弄着，直到这鸟雀落下泪来。
而在醒来的时候，谁都无所谓。

但还有有什么发生。
算不上意外，也算不上波折。
无非是在水面上留下了很快就消失的涟漪。

如同很久以前，有一只翠鸟，飞过赤麟的窗边。
纵然确实存在过，但在关上窗子后，
却是连倒影都不曾留下。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
在哪次帮赤麟口完，银戎干呕了很长时间。
干呕到他生理性的泪都落了下来。

赤麟刚想习惯地笑这人娇气，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他并没有急着说话。

他只是慢慢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用一种算不上讥嘲的态度，像是在确定什么事情。

那天晚上，赤麟难得没怎么折腾银戎。
往日里扼住鸟雀脖颈的手，此时用某种苛刻诡异的温柔，摩挲着他的小腹。
银戎不明白他的意思，提防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这人下一步的动作，
于是便恹恹地阖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那金红色的眼睛中是抓不住的晦涩。
还有，些许就沉寂的柔和。

赤麟轻声开口，
“小银戎，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要离开这里。”
摩挲着曾经那道伤疤的位置，他问，
“你跟不跟二哥走。”

话一说出口，赤麟又觉得好笑起来。
这句话他曾经也问过，但结果无非是这样。
让人失望。

于是，漫不经心地将被角给这人掖上，赤麟继续他的计划。

不知道外面的动静，银戎正在昏暗的睡梦中。

他好像又落入了水中。

什么都抓不住。

他听不见。

五

在那日，赤麟便叛离了家族。
在不需要家族的约束后，银戎算是没什么用了。

所以，赤麟说出这件事，也算是正常。
银戎想。

他早该意识到这件事，而非是急着收回赤麟所在的权力。
不然，这件事爆出来，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想起来就是铺天盖地的，生理性的恶心。

银戎闭上眼。
他在想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一是家主厌恶别人的欺骗。
他身上这个缺陷，从来都没敢让这个男人知道。

二来，过去总有些痕迹，显得是欲盖弥彰。
如今赤麟已经背叛，
他和这个叛徒却有这段违背伦理道德，更是违背规矩的，关系。
若是被发现了，又该怎么解释。

银戎又想起，曾经家主的话。
“他生了不该有的野心。”

野心——又有什么算是野心？
与兄弟一起谋反，这就是最大的野心。
他又该被开出个什么样的价钱？

强忍着不适，银戎在心里想着应对方法。
但还没过几分钟，他便听见了敲门声。
想着可能是皇胤，银戎便没有开门的打算。

之前在吃饭的时候，皇胤便打算让银戎插手一下对赤麟的追踪。
在有些方面，皇胤不方便插手的。
虽然目前不如以前受宠，他这个曾经的统帅默认的人选，做事还是有渠道的。
银戎可以在长老那里暗示几句，暗中不对赤麟针对地太过。

但现在。

现在啊。

“是我，银戎。”
像是知道银戎不开门的原因，敲门的人出了声。
是星痕的声音。

白帝前段时间在哪里训练，不在这里。
起初银戎有些遗憾，但现在，他倒是要庆幸了下来。

头疼地揉着额角，银戎去给星痕开门。

“大哥很担心你的情况，让我过来问问。”
星痕只是自然地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银戎身边。

“我现在只是没有什么胃口，”
看见是星痕，银戎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这件事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星痕也不说话。
在银戎身边坐下，他自然地抱住银戎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处。
像是在无声地撒娇。

小时候他们就经常是这样，银戎早就习惯。
他也从来都没想过什么这种亲近是否正常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得下自己两个兄弟。
或者说，银戎从来都没有想过，星痕或白帝，会对自己疏离。

很久很久以前，故事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他们还没有回家族。
他推开门，就能看到两个等他的团子。
一个会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叫他哥哥，
另外那个，则是会抓着他的手，唤他银戎。
银戎则是有些得意地从口袋里取出糖果，分给他的兄弟们。

金发女人正坐在院子里，听到动静，便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温柔地对他们笑着。
她的手很巧。
她在给她的孩子编织娃娃。
她说要给每个人，都编一个，
简单却漂亮的娃娃。

他们都盼着这个娃娃编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银戎的。

银戎便将这娃娃给自己的兄弟玩。
两个人，给哪个都不算合适。
不过，白帝吵得最欢，闹得银戎头疼，所以银戎就将娃娃塞给脸上一滴泪都没有的白帝。
然后，看着抿着唇有些委屈的星痕，银戎则是笑着将他抱住，说娃娃给白帝，哥哥陪你玩，好吗。

星痕想了想，觉得这人说话很没道理——难道就算把娃娃给自己了，他就不跟自己玩了吗。
但还没等星痕想好该怎么委婉指出这一点，白帝率先表达了意见。
他直接扑过来，不讲理地抱住银戎的腰，说我不要娃娃了——哥哥是我的。

当时的阳光很好。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倒也算热闹。

在很久以前，这两个孩子便很依赖自己。
而后来，在经历过一些说起来可笑的事情后，
倒是银戎需要他们的依赖了。

紧紧的依赖自己，在自己身边。
银戎不想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银戎又知道，他无权干涉太多。

每个人，都该有每个人的未来。

而他，

或许赤麟说的话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他太过软弱。

对那些曾存在指尖的事物，他自欺欺人。

他留在原地。

他离不开。

[ 此帖被老木在2020-03-10 15: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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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0-03-10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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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这是和曾经没什么差别的撒娇。
但当星痕搂住他的腰时，银戎的身体还是不自然地颤了下。
不过，很快的，他就恢复了过来。

偏过头，含着笑，银戎柔声安慰道，
“我真没什么的。”
他说，
“漠大警官就不用在意这么多了。”

“但你神色很不好。”

“真的没事，我不过是最近累了些。”
伸手抚着那一缕缕打卷的头发，银戎将声音放得温柔。
他的目光也是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温柔。

星痕性子倔，犟得不行。
曾经和自己也不是没吵过架。
星痕觉得委屈。
但他还是红着眼眶坚持自己的理论到底，然后，把年龄也不大的，他的兄长，气得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但星痕的头发却是卷起来的。
蓬松的在掌心打卷的柔软，跟星痕的性子一点都不像。

“家族里这些事情太乱，你还是别插手的好。”
“更何况，你的假期不是要结束了吗，”
银戎笑得自然，仿佛之前惨白的神色从来都不存在。
“我的小王子，你还是趁此多休息几日吧。”

星痕默默地听着银戎说话。
他看着银戎，仿佛还是曾经牵着自己兄长的那个孩子。
但他早就长大了。

这些与其说是习惯，倒不如说，
星痕知道银戎喜欢他这样。

“所以呢，银戎。”
握住银戎的手，星痕沉声问，
“你确定，你要让我走
——在我再次回来后？”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没给银戎回答的时间，星痕自顾自地开口。
“我已经请过假了。”
摁住银戎的肩，让那双翠色的眼睛直视自己，
星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银戎，我不喜欢你瞒着我。”
“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肯给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
“我想保护你。”

这个时候，银戎才意识到，星痕已经这么高了。
比他还要高。
但无论多高，在什么时候，这人的眉总是皱着，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抚开。
曾经那个犟得不行的孩子啊，此时却像是察觉到了夜晚里的什么蛛丝马迹。
他要查个明白。

但是，

银戎垂下目光。
他喜欢星痕这样抓住他的手。
牢牢的，紧紧的。
让留在原地的他还是会记起来某个片刻。

但他好像在留恋过去。
星痕没有。

所以，

“我先给家主和天尊解释一下这件事，”
用另一只手抚着星痕的脸，银戎轻声说，
“等到回来，我再给我的小王子，慢慢说这件事。”

“你最好别骗我，银戎。”
星痕说。

银戎笑了笑，
“当然，漠大警官就别这么严肃了。”
银戎的语气带着点戏谑
——倒像是故作的轻松。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星痕。”

你骗过我太多次了。
星痕想。
一次次的，以为是对自己好的欺骗。
实际上，他没有揭穿。
面上装着不知，他心底全明白。

而现在，

“银戎。”
看着银戎准备离开的背影，星痕平静地说，
“你若是不给我说，我就直接离开。”
“彻底如你的愿。”

银戎脚步顿了顿。
他又想起哪个片段。
是曾经发生过的，或许是他记错的梦境。

在水中，长长的水草缠绕着他。
他看不见事物。
他只能听见母亲带着白帝和星痕，笑着从旁边走过。
他们的脚步声近了，却又在欢笑中远了。

他什么都抓不住。

七

不出银戎所料，家主正在等他。
“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家主的语气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带着杀意的责怪。

“我不该瞒父亲。”
银戎低声说。

“不错，没有瞒的能力，就不要瞒”
家主笑得嘲讽。
懒得在这件事上费精力，家主嗤笑道，
“你觉得，是谁把你这件消息传出去的？”

“是二哥。”
银戎平淡地说。

“或许吧，我也懒得查。”
“我对你有些失望，但我还是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赤麟是怎么知道，你身体的情况——你们上过床？”

“是。”
这个时候，银戎却平静了下来。
他不打算藏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注定是藏不住的。
起初慌乱带来的令他反胃的情绪，在此刻却平稳了下来。
他将这个起因描述。

家主也就听着，没说信还是不信。

为什么要算计赤麟与银戎
——毕竟，对那个女人而言，
这两人，无论是被处理了哪一个，都不算错。

听到银戎将话说完，家主便叹了口气。
“这个理由还算不错。”
“但好孩子，我不信你。”
“你能将某件事瞒我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我该怎么信你，不是和赤麟一起谋算的叛变？”

“我在家族里留了下来。”

“但也可能是因为，你没法离开。”

...

他们谈了很久。
银戎脸色越来越白。

他想，他大概明白了目前这，他该唤为父亲的，这个男人的意思。
“我不在乎血缘伦理，我只在乎忠诚。”
“好孩子，你和那个逆子上过床，这让我很难信你啊。”

“我知道了。”
银戎淡淡地说。
看着在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被收了权禁足在家的银戎，
突然想起，这几日，按照习惯，他该给皇胤送几个人了。

作为大家族的继承人，皇胤自然不缺少床伴。
说起来，他的绯闻，比被称为风流的银戎的绯闻，还要多些。
但这无所谓。
这是应该的。
皇胤是下一任的家主，他想要什么，就该有什么。

皇胤实际上对这些床伴并不关心。
仅仅是正常地解决欲望。

被默认为下一任统帅的银戎，便为自己要辅佐的对象挑选床伴。
身份一定要安全。
床伴的性格可以不是很乖顺，却也该知道好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皇胤开始觉得不太合适，但银戎这么做，确实也给他避免了很多继承者可能有的麻烦。
所以他也习惯。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银戎想。

他看着放在口袋里的吊坠。
这是他来家族后，皇胤给他们几个买的礼物。
是很简单的东西。

简单到银戎已经忘记了那该是什么。

他只记得，那很脆弱。
白帝的礼物在路上碎了。
银戎便将自己的给他。

皇胤看起来对这个意外有些失落。
银戎便在旁边笑道，大哥——那个时候，他还是唤皇胤为大哥。
他说，没什么，我也不是小孩子的年龄了。

皇胤笑了起来。
他说，在大哥眼里，你们都是孩子。

然后，没过了多久，皇胤便单独地将这个吊坠放在银戎手上。
“他们说这样能带来好运。”
知道银戎来家族的经历，皇胤也没再提什么。

银戎低声说，谢谢。

这个吊坠不算精致，但银戎却紧紧地攥在手中。
他留到了现在。

或许说来可笑，
他一直记得所有人对他的好。

包括，现在。

银戎淡淡地想，他该把人送过去了。
身份绝对安全，性格不算乖顺，但应该也算是知道好歹。

看着水面。

银戎对湖中自己的影子笑了笑。

他松开了手。

那枚被他留到今日的吊坠，
彻底地落入了水中。

它将落在淤泥里，静静地睡着。

或许，这枚吊坠，还有可能在湖水里，
遇见那个回不去的娃娃。

在起伏不定的，会呼吸的夜晚里，它们谁都不会害怕。

八

在卧室里看见银戎，皇胤先是愣了下，然后以为银戎是过来找他议事的，便披上外衣，
和他谈话。

银戎便慢慢地回答着。
知道皇胤有些话没说出来，
银戎便平淡地替他说了。

他说，这没什么，银戎不在意的。
偏过头，他弯起眉眼，试着笑得平淡。

他说，银戎不会让天尊为难的。
——银戎也在等二哥回来。

皇胤也没说什么。
他觉得银戎的笑实在是太勉强，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让他收起这种疲惫的伪装。

他们又谈论了其他的事情。
夜实在是很晚了。

再留下，实在是显得太过暧昧。
皇胤留意到，
银戎穿的是很随意的睡袍。

是按照某种惯例，过来床伴的装束。

开始的时候，皇胤还以为自己想多，
但现在。

“老三，你该回去休息了。”
“明天还有其他的事情。”
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收起来，皇胤的神色不算好看。

但银戎却不介意，他抬眼看着他辅佐的下一任家主，笑了起来。
笑容没有任何情感。
他只是在笑，仅此而已。

没有理睬皇胤的情绪，银戎去解自己的扣子。
他的手指修长，做起什么事情都不算慢。

包括现在。

“银戎，你真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皇胤抓住他的手，语气却也不像是单纯的斥责。

“我当然知道。”
银戎笑了起来。
他也不挣开皇胤的手
——他早就不试着去挣开谁的约束了。

眼睫翘起，仿佛曾经没被泪水沾湿那样，
银戎笑着说，
“天尊，你说我能做什么”
他柔声问，
“——我不合格吗？”

“——你在生气？”

“不，银戎永远不会生天尊的气。”
摇了摇头，银戎说，
“我见了家主。”

这个话题，银戎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皇胤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银戎也就吻了上去。
是收起棱角的，最乖顺的模样。
这个时候，他该是最合适的床伴。
——到不知道，这个结果，他要不要感谢某个人。

“大哥，我知道，你实际上并不介意这回事，”
银戎说，
“我也不会。”
“所以，就把灯灭下吧。”
“不过是我送来了一个温顺的床伴，又有什么细节当真。”

皇胤看着银戎。
银戎的眼睫落下来时，落下了疲倦却安静的一层淡影。
脆弱的美。

他突然想起来，父亲带来的那个女人。
银戎曾过来找他的时候，身上有时会带着点伤。
是那个女人给留下来的。

于心不忍，皇胤打算去给那个女人说一下。
毕竟，银戎是个好孩子。

但听说皇胤的目的，那个温柔的女人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得神色疯癫，却也算是诡丽。

抱起她身边翠色眼睛的娃娃，那个女人笑了很久。
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你知道吗，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长得好看，又温柔，所以，每次弄什么东西，我总是先给他弄一份。”
“不是因为他最大，是因为，我最喜欢他。”
“但为人父母，是不该偏心的。”
“我偏心了，便有了偏心该有的结果”
“——你猜他是怎么对我的？”

“
那个时候怕是他第一次拿枪。
他的手一直在抖，但他还是将枪口对准了我。

他说，妈妈。

他好像在哭。
所以，那个时候，我还在想着，回家后，我该怎么安慰受到惊吓的他。

可是。你知道吗，
那么小的一个，什么都不该懂的孩子，
他居然开了枪。

他说，对不起。

哈。
这又有什么对不起的。
又有什么用？

你看啊，
我最喜欢的那个孩子，他从我这里带走了我剩下的孩子。

我曾经有三个孩子，最后，到现在，却是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女人说话不算清晰，但还是能让人察觉出话里的情绪波动。
皇胤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是听见她说，
“当时我在最开始，发现他身体状况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他的。”
“他压根就不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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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0-03-10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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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女人疯疯癫癫地说了很多。
这个时候，她依然是美的。

皇胤慢慢地听着。

皇胤想。
如同此时，不管银戎和他的那层血缘关系，他必须要承认，
银戎也是美的。

银戎的嘴唇柔软。
无视了那层血缘，将他视为床伴，
皇胤便赐予他亲吻。

银戎不在意，他也不会在意太长时间。
这就不算什么。
不过，在帮银戎解开衣服的时候，皇胤的神色还是有了些变化。
银戎刻意给他避开这种状态的床伴，曾经他懒得问原因。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原因。

“我会给父亲说这件事的。”
“实际上你大可以给我说，而不是这样过来。”
“我可以陪你演的。”

关了灯，银戎看不清皇胤的神色。
他只是喘息着搂住了皇胤的脖子。
“但天尊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傻孩子。”
皇胤叹道，
“我何苦拒绝呢。”

在进去的时候，皇胤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赤麟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疼人。”
皇胤突然这么说。
“这么把信息放出来，也算是他心大。”

银戎不明白他话里在指什么，也想不明白这种奇怪的语气。
他只是感到，接下来的动作，便都轻柔了起来。

轻柔地让他想要抓住些什么，想要确定些什么。
但他还是搂着皇胤的脖颈。

这个时候，某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又铺天盖地地涌来。
像是疼痛，却也不是。
而情欲，却也算不上完全。
那种感觉，如同潮水那样将他覆盖。
银戎没想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说，
“天尊。”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皇胤发现银戎对自己换了称呼。
不再称呼自己为大哥，他唤自己为天尊。

在这个时候，这个称呼，倒像是哪个忠诚的下属，亲自将自己送到床上来。
皇胤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但他没有提起来。

帮银戎清理后，皇胤看着昏昏欲睡的青年，突然问
“你真的不怨赤麟？”

费力地睁开眼睛，银戎看着皇胤。
伸手抓住他的手，银戎慢慢地笑道，
“天尊不想要我怨，那银戎就不会怨。”

皇胤没说什么。
他突然想，银戎要是没这么乖巧，那就好了。
但还没有过一会儿，皇胤又觉得，他自己这是何苦给自己添麻烦呢。

于是，搂着坚持睁着眼睛的银戎，皇胤叹了口气。
“明天父亲那里可以交代了，银戎，你可以睡了。”

银戎便阖上了眼。
他在梦里浮沉，自然不知道，有人还在等他一个回答。

星痕没有敲开门。
这个时候，他想要自嘲地笑一下，却没有笑出来。
外面的灯落下来，照得他的神色，带着点说不出的阴郁。

等了银戎很久，这人没有回来。
星痕便以为，他是找皇胤议事。
但在他找了上来后，却发现，是这种情况的议事。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星痕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听见那个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那个人哭起来一直都很好听。
星痕知道这一点。

倚着墙，星痕闭上了眼睛。
他想，白帝也该回来了。
银戎把他送出去的日子，已经够长了。

十

白帝是被银戎送出去的。
当时白帝正闭着眼睛，似睡似醒。
他梦呓一般地喃喃道，
哥哥。

银戎知道他是在喊自己。
在白帝昏睡的时候，银戎是不会将这孩子的所作为计较的。
温柔地拂开那细碎的金发，银戎端详着白帝的轮廓。

我在。

他这么说。

虽然很快的，银戎就收起了这太过柔软的神色。

他对车外的人打招呼。
“白帝可能需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银戎温声说，
“麻烦您了。”

银戎将白帝送到军事训练营。

白帝也该练一练了。
银戎淡淡地想。

实际上，家族里的子弟，几乎都是经过一定训练的。
而白帝没有。

因为他幼时的身体不算好，再加上性情不算稳定，银戎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于是，当时听到旁人的提议时，他仅仅是含笑说道，白帝还小，再过一段时间。

然后，再过一段时间后，
白帝就离了家。

少年正是叛逆的时候，越不让做什么，越怎么来。
一向好脾气的银戎都怒了。
但白帝却不在意。

带着挑衅的目光，白帝站在平日对他百依百顺的三哥面前。
平日里积攒的话，在此刻却是以这种形式展现出来。
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或许是因为太在意，所以情绪才会容易波动。

银戎被气住了。
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语气，此时却带着压抑的怒气。
邪影白帝！
他斥责道。

察觉到银戎想要动手，白帝也不躲，甚至走得更近一些。
近到，再近一点，他就可以抱住这个人。
紧紧的，牢牢的。

他们是血脉融在一起的兄弟。
谁都不能分不开。

白帝等着接下来的疼痛。
他盼着这疼痛能让自己清醒些。
让他可以心无愧疚地，自由自在地离开。
没有任何牵挂可以留恋。

但扬起的手放了下来。
银戎帮这叛逆的孩子理了理领子。

他的手指擦过少年桀骜的脸。
却不知道是温柔还是冷淡。

“或许我真的限制住了你。”
银戎的声音带着遮不住的倦乏。
“你走吧。”

背过身，银戎平静地开口，

“邪影白帝，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听此，白帝冷笑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

这件事闹得沸沸腾腾的。

虽然这位小少爷平日里没有插手家族的事，
但他好歹也算是御天家的少爷，居然去娱乐圈混。
长老们觉得丢了御天家族的身份，自然有很多意见。
不过，这件事却以家主的一句话结束。

随他吧。
家主这么说。

看着在旁边等待吩咐的银戎，家主突然笑了出来。
“你不让他接触家族里的事，是不是就是等着这一天。”

银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仅是弯起好看的眉眼，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银戎的脸上，早就没了那一日的怒气。

“娱乐圈也不是不可以，”
“处理起东西来也方便。”

他说，
“这不算丢人，慈光之塔通过这种方式，洗了不少东西。
——他们这些年的发展，想来家主也注意到了。”
“既然有用，就无所谓形式。御天家族自然也没必要太介意。”

“是吗。”
家主眯起了眼睛，
“你这理由，想得一个比一个好听。”
“说吧，你等这一日多久了。”

“你看白帝看得紧，白帝没有接触家族的事，我心里清楚，自然也不会介意他离开这里——就和星痕一样。”

“正好家族也有部分洗白的打算，这样对家族也不算威胁。”

“所以，你没必要想该怎么回答我。”

家主叹了口气，

“我找你来，只是有点好奇，你居然舍得放手？”

噙着笑，银戎起身为面前的杯盏斟上了茶。
“没什么舍得或舍不得。”
银戎温声答道。

他垂眸看着起伏的茶叶，像是在占卜未知的命运，但最后还是算不出什么结果来。

银戎想着，等到结束这场谈话后，他要去找无衣师尹谈一下。

这慈光之塔二把手的外甥，剑之初。
是很有名的影帝。

相信无衣师尹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盘算着该如何帮那个孩子打点下关系，
银戎抿了口茶。

感受着茶水的涩意，银戎轻描淡写地说
“毕竟，谁都会长大的。”
“包括，我。”

十一

星痕离开的那天，是他大病初愈的时候。
在那之前，家族想起来了他这个寡言沉默的孩子，正准备给他定下固定的未来。

于是，在旁人有意无意的带路下，星痕看见了鲜血。

扭曲的憎恶，绝望的红色。

在那片猩红中，星痕看见了银戎。

他看见了满手是血的，曾经那么温柔的，他的兄长。

银戎正笑吟吟地和旁人说话，听到动静，抬起头，
映入翠色眸子里的，是一双安静的带着太多情绪的眼睛。

银戎的笑容突然淡了下去。

“星痕！”
没了往日的冷静，银戎急切地走过去，像是要牵住自己兄弟的手。
而就在伸手就碰到的短短的距离里，银戎的手落了下来。

银戎想起，自己手上的鲜血还没有擦。

星痕也不看他。
自然没有留意到这说出来有些矫情的细节。

星痕大步走着。
星痕的心跳得很快。
也不知道是要逃避什么样的情绪。

他知道银戎一直在看他。
那双翠色眼睛中应该含着很多东西。
但星痕不肯停步。

他看着路边的事物。
熟悉得让他陌生起来。

他偏偏不肯看银戎一眼。

说实话，这一次事情，后来，星痕想起来觉得好笑。
他敢在银戎面前这样，是因为他清晰地知道，银戎爱他。
或者说，银戎需要他，银戎离不开他。

不管什么原因，看见他离开，银戎总是会过来追上他。

那一次也不会是例外。

星痕关上了屋门。
银戎就这样在门前站着。

夜已经晚了。

倚着门，用温柔平淡的声音，银戎依旧给他的兄弟念了一个故事。
和往常一样。

隔着门，星痕听见他说，
晚安。

星痕闭上了眼睛。

在知道银戎走远后，他低声道，
晚安。

第二天，星痕便病了。

这病来得突然，像是一场梦魇的到来。
但星痕在梦里，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他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曾经牵着他，走过那么长的夜路的手。

纵然沾了那么多鲜血，在自己这里，却是那么软，那么温柔。

让人落下泪来的温柔。

星痕醒来的时候，银戎正伏在床边。
眼睫留下淡淡的，疲惫的阴影。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急着挣开银戎的手。
——或者说，星痕巴不得维持这个状态，维持到时间彻底静止下来的时候。
他小心地查着，那细密的眼睫。

他想起这人脸上沾上血的样子。

往日里温润秀雅的相貌，在鲜血的映衬下，变得凛冽锐利起来。

在那苍寂的雪原上，一望无际的荒野中，
偏有这灼灼桃花，在这冰封的时刻，肆意地迤逦而来。
带着杀气的凌厉，却艳丽骄矜得让人难以忘怀。

而此刻，

不受控地，星痕伸手去描摹这人的轮廓。

在此刻，那层凛冽的漠然，却没有了半分寒意。
在他的指尖，冰霜化开，便是温润的可以包容所有的春水。

这个时候，情感如潮水般涌来，让星痕难以呼吸。

不知道看了有多久，星痕深吸一口气。
“银戎，”
他轻声唤着这人的名字。

银戎没有回答。

确定银戎还在睡着这一点后，星痕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含住了往日里噙着笑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现银戎的眼睫颤了颤，星痕便红着脸赶忙松开。

在说不出慌乱还是期待的心思下，星痕已经想了很多理由。
但银戎并没有睁开眼。

抓住他兄弟的手，银戎依旧在他的睡梦里面。

心中莫名有点失望，星痕慢慢地看着他。
星痕没有再吻下去。

一是怕银戎发现。
二来，也是更重要的，星痕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想彻底，完全地，拥有这个人。

[ 此帖被老木在2020-03-10 15: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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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0-03-10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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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睁开眼，银戎便看见那双澄澈的眼睛。
就像名字那样，这孩子的眼睛如同星子那般璀璨。
银戎想。

他见星痕的脸色有些红，以为星痕的烧还没有退干净。
银戎想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被星痕抓住了手。

“没事。”
将手握得紧了些，星痕低声说。

银戎笑了笑。

那层淡淡的阴影化开在这春风般的温柔里。

坐在床边，任这位大男孩搂住他的腰。
在这熟悉的被依赖的亲近中，银戎轻拍着他的背，慢慢地和他说什么。

怕引起星痕的抵触情绪，银戎并没有直接和他谈起那些阴影中的事物。
用那种平淡却温柔的语气，银戎谈起最近的天气，哪家店铺里新出的点心，还有，一千零一夜中，第一千夜的故事。

星痕也慢慢听着。
闻着银戎身上淡淡的药香，星痕突然开口，
“银戎。”

没把话说下去，星痕用指腹抹去银戎眼角处的水光。

那是生理性的泪水。
打了个呵欠，银戎解释道。
他的话语里带着倦意。

星痕没说不信。
在指腹擦过这人泛红的眼角时，星痕只是想，真好看。

这人落泪的样子，可真是好看。

星痕想起自己曾和银戎起的争执。

和对白帝的纵容退让不一样，银戎会将他的态度当真。
偶尔被星痕犟得不行的态度气住，眼角也会微微泛红。

这是因为我。
每到这个时候，星痕就将心中不知名的情绪掩下，定定地看着银戎。

抿了抿唇，星痕打算过去道歉。
虽然心中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

星痕不擅长表述。
所以，有些话，有些事情，他就可以谁都不告诉。

他曾做过一个又一个梦。
全都和这人有关。

旖旎又荒唐。

在自己身下，这人眼中含了水雾，眼角泛红。
在这个时候，这是最让人渴望的好看。
攥住自己的手，他会念着自己的名字。
他低声说，
星痕。

自己便会以亲吻来回答。

但梦终究是梦。
醒来后，除了狼藉的衣物外，剩下的，

也仅是刚才那个，浅尝而止的亲吻。

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不能避开。

见星痕紧皱的眉头柔和起来，银戎便慢慢地将话题引到了这里。

“星痕。”
看着在掌中微微打卷的灰发，银戎问，
“你怕我吗。”

这不需要回答。
星痕搂他搂得更紧了些。

“那就好，”
银戎轻声说，
“你那天也见了，我的手绝对算不上干净。”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住你。”

银戎回抱住星痕。
星痕察觉到这人的呼吸。
绵长的温热。

星痕听他说，
“我在，没人能伤得住你。”
“你什么都不用怕。”

在某个时候，有哪个怕黑的孩子，也听见他兄长这么说话。
他的兄长温柔地背起他。
孩子听见他兄长说，
星痕别怕，我们一起回家。

“我不需要这种庇护。”
直视着那双翠色的眼睛，星痕沉声说。
他不想一直在银戎自以为完美的保护中。
他不想依赖银戎，更不想，
“我不喜欢这里。”

对着将他带到家族的兄长，星痕慢慢地说。
他或许对这里的人抱有情感，但绝非是这个从鲜血里汲取养分的土地。

听到这句话，银戎的手不自然地僵了下。
在那么个瞬间，银戎脸上闪过某种情绪。
算不上愉快，也不是不悦。
硬要形容，更像是是某种落水时什么都抓不住的，仓皇不安。

但很快的，银戎的神色便恢复到了温柔的平淡。

他笑道，
“是了，我的星痕一直有正义心，不喜欢这里也正常。”
“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像是在逃避什么，银戎几句话将这个话题带过。
银戎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

在外面的光失去了白日里的余温后，
银戎蒙住了星痕的眼睛。
他柔声说，
“睡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这一次，银戎的语气和平日不太一样。
具体不一样在哪里，星痕又说不出来。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听银戎将这个故事讲下去。

这应该是，第一千个故事。

这故事算不上波澜壮阔，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但平平淡淡，倒也算是某种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谁都不能让他放弃。”
银戎的语气顿了顿，然后很自然地继续读下去。
“...”
“这是一千零一夜的第一千个故事，”
“此夜过后，未来将是你的馈赠，你将获得明天。”

在念完这个故事后，银戎沉默了很久。
书页被他无意识地折起，
敛起眼睫，那翠色的眸子中，有光浮浮沉沉。

这一次，温柔的兄长没有给自以为悄悄看着他的孩子说晚安。
“好孩子，故事结束后，应该有礼物”
阖上眼，银戎平淡地问，
“星痕，你要不要，离开这里。”

“那你呢，银戎。”
星痕问，
“你跟我走吗。”

银戎并没有说话。
背对着星痕，他看着灯照不到的阴影，。

他在等一个回答。

十三

就如同前面所说的那样，被兄长带回来的孩子离开了这里。
毕竟，在故事开始的时候，银戎帮他们做了一个决定。
但无论如何，银戎不能永远限制住他们。

他们该有其他的选择。

而等到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家族已经懒得对他们进行干涉。
他们在家族中，也就兼了个闲散的位置。
至于做什么，只要不越界，全看意愿。

在发现没有那么多规矩限制着后，白帝便回到了家族的管辖范围。
平日里画他的画，捣鼓那堆他所说的艺术品，出去玩。
必要的时候，再出门赏个脸，赢来一票粉丝的尖叫。

而对于白帝的行为，银戎一直是纵容的。
他一直退让。
直至，退无可退。

所以，现在不见面，对谁都是好事。
银戎想。

等到白帝冷静下来，就会明白有些事情的真正含义。
白帝和他不一样。

白帝可以不懂。
但他必须明白。

白帝自小就依赖他。
时间长了，这层依赖就很容易被误以为是什么。
但这无非是错觉。
这层依赖，不过是掺杂着孺慕的信任的熟悉。
是孩子对其手中糖果的情感。

而那种暧昧的缥缈的情感，未免离得太遥远。

白帝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他总会明白这一点。

虽然，在哪个时刻，
银戎偶尔会想，到底什么算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白帝，还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不过，很快的，银戎就打消这个念头。
一是银戎从来都不喜欢否认自己。
二来，他也确实忙碌。

银戎有太多时间用于忙碌。
就算现在，他也不算清闲。

此刻，他正试着联系那个寡言离家的孩子。

皇胤不喜欢床伴留下来过夜。
银戎知道这一点。
于是，在凌晨的时候，他便打算回自己房间。
然后，他就看见了星痕。

在那么昏暗的走廊中，他就看见了那么一双眼睛。
银戎发现，平日里习惯最好的星痕，也学会了抽烟。

在楼梯口处，沉默的青年倚着墙。
周围的灯已经灭了很多。
只留下那么一盏孤灯，
陪着他手中的火星。

明明灭灭，灼得人心中不安。

“星痕。”
将衣领拢起来，银戎努力将话放得平淡。
仿佛他仅仅是担心关怀自己兄弟的兄长。

“你怎么还没有睡。”
银戎轻声问。

“我是在等人。”
这个时候，星痕才出声。
他看着银戎。

此时，星痕却憎恨起身后没灭的那么一盏灯火来。
这么微弱的灯光，足以让他看清很多东西。

凌乱的衣衫，情事后的痕迹。
眉间那承欢过后的春意，
还有这双眸子中，没有彻底褪去的水雾。

“刚入夜的时候，我就等那人回来，给我一个解释。”
星痕冷冷地说，
“但我等到了现在。”

意识到星痕可能听到了什么，银戎的脸色变了。
星痕端详着他，突然觉得好笑。
——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这个人。

他想，这就是银戎。
这就是，因为那层血缘关系，他小心翼翼地爱了那么久，连碰都不舍得碰一下的银戎啊！

星痕想，自己是那么，那么地爱这个人。
正是因为爱，自己才会那么天真地，愚钝地，等着他的回答。
无所谓时间，只要是他。

而现在。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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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0-03-10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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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看着银戎苍白的脸色，星痕奇怪地笑了一声。
掐灭火星，星痕扣住银戎的肩。
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或者说，是带着不甘的，质问的撕咬。

银戎愣了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却被星痕攥着手腕扯到了怀里。

之前的任何顾忌想来荒唐。
这顾忌从开始就不该存在
——管什么伦理，什么道德。

去他的条条框框，这一切虚无的形式哪有抓到手的东西实在？
管周围人的意愿，这人是他的
——这人就该是他的。

银戎的唇柔软，带着细微的颤。
曾经像是易碎的最清冽的美梦，此时却是夹杂着腥甜的暴虐。
无所忌惮。
让人不在意逾界，只有不甘。

他不甘啊！

将这人压在这柔软的地毯上时，星痕清晰地嗅到了这人身上的气息。
不再是那一日抚过他眉梢的，干净的药香。
而是在情欲里辗转承欢的甜腻。

让人厌恶，却又让人想要，彻底地咬上一口。
让他痛，让他哭。
让他仓皇地落下泪来。
就在这腥甜漆黑的夜晚。

下一个剥夺呼吸的亲吻并没有维持多久。
银戎回过神来。

银戎将星痕推开。

“星痕。”
忍住身体莫名的不适，银戎看着栏杆下的夜晚。
他试着无视曾经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孩子，受伤的震怒的目光。

银戎想说些什么，来继续维持这层表面上的平和。
他的兄弟，无论怎么样，都会试着相信他。

但是，很可惜。

之前给了这人太多机会，这一次，星痕没有给他。

站起身，星痕后退一步。

“银戎，你想要推开我——你想要我走？”
他定定地看着银戎。

“银戎，既然如此，”
星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就彻底离开。”
“如你的愿。”

不去看那双翠色的眼睛，星痕走下了楼梯。

他的声音很轻，银戎却能听得见。

“我等一个人，等了那么久。”

星痕深吸了一口气。
“看样子，我是等不到那个人了。”

他走入了夜晚。

银戎想要追过去。

他想不出让星痕暂停脚步的方法。
但他想要追上那个被自己送离开的，那个孩子。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给予，却恐惧着失去。

可惜，银戎并没有走几步。
刚下了楼梯，准备出门的时候，他被拦了下来。
银戎这才想起来，他被禁了足。

这个夜晚算不上寂静，自然会惊醒什么人。

有灯在背后，突兀地亮了起来。

“银戎，你怎么在外面。”

不用回头，银戎知道是皇胤。

听到动静，皇胤正从上向下看。

“没什么。”
银戎答道。
“星痕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不太放心。”

“他已经大了，银戎，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皇胤笑了起来。
“不过，这也正常。”
“曾经你就把他看得特别严实，”
“当时知道是你送他走，我还惊讶了一阵子。”
皇胤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将外衣为他的兄弟，今夜的床伴搭上，皇胤安慰道，
“我派人出去找他。”

没拒绝皇胤的好意，银戎将外套裹得紧了些。

看着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的夜晚，
他想，让星痕冷静一段时间也好。
就和白帝一样。

最近的事情太仓促，让银戎乱了阵脚。
银戎在心中苦笑。
他想，自己怕是也需要冷静一段时间。[/h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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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26樓發表於: 2020-03-10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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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27樓發表於: 2020-03-10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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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那一日，银戎第一次对白帝动手。
他还记得，这孩子眼中的不可置信的愕然。

“银戎，赤麟他有什么好的——你这么对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那个时候，别以为旁人看不出来，我的三哥，你不知廉耻地夹着腿，走出赤麟的房间，然后故作无事地和旁人交谈，”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那个时候，白帝这么说。

话语与现在也是有些相似。

白帝阴鸷地看着他的兄长。
在再次被推开后，他的语气变得奇异起来。

并没有上次那么难缠，白帝走到了门口。

“你确定，这个时候，在四哥被你伤透了后，你还要失去我吗？”
“你不是说最舍不得我和他了吗——你确定不要我了，我的好三哥？”

不看银戎的神色，白帝大笑了起来。
“我要走了，银戎。”
“你再不追，你就要再也抓不住我了。”

白帝走了出去。
隔着那扇铁门，他看着在这里止步的银戎。
他想银戎果然会追过来。

他想，真好啊。

于是，用那种喃喃的语气，白帝轻声说，
“三哥，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的神色偏激却又骄傲。
没人能去否认。

包括银戎。
不计较——白帝的所有作为，在这个此刻，他都不去计较。
银戎意识到，当时他带回的两个孩子，他视为这潮水中浮木的孩子，慢慢地，全都走远了。
他再也看不见了。

踉跄的绝望，疏离的冷漠，在他失去了这水中的稻草后，
慢慢地将他淹没。

扶着栅栏，心中波动的情绪，让银戎干呕了起来。
生理性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狼狈透了。

银戎没有找到白帝。
和星痕一样。

或者说，白帝从那个基地出来，突然失去了信息，银戎清楚，这里面离不了星痕的帮忙。
他依旧试着和那个号码通信。
他想劝星痕回来，但在回复中，星痕却反口问，
说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他问星痕和白帝的具体状况，回复的信息告诉他，一切很好
——没有了银戎的插手，一切事情都很好。
这不用关心。

怎么不用关心？
这个时候，银戎才惊愕地甚至带着不可置信地发现，
他发现，离不开的，原来是他。

或者说，一直是他。

在过去中，在时间里酝酿发酵的执念，形成了牢牢的网，将他紧紧地锁着。
他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什么都放不下。

他让星痕和白帝走，说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但心里何尝不是想让他们留下来。
而且，就算是让他们走了，银戎身边也不至于完全失去他们的音讯。
在一些细节上面，银戎依旧可以隐蔽地插手他们的生活。
虽然仅是很细微的影响。
但银戎还是可以知道，他们离自己不算很远。
只要想，自己可以随时去见他们。
自己可以很清晰地知道他们的下落。

而不是现在。
短短的一个星期，便让他觉得难熬。

银戎恹恹地放下了筷子。
这几天他的胃口一直不算好。
他觉得闹心，说出来却又觉得脆弱。
毕竟，这算什么事啊
船太过自以为是。
他以为，帆是在自己的掌握里。
却不知道，自己的所有决定，所有轨迹，都离不开帆的约束。

还真是，好笑。

十八

被解了禁足的那一天，银戎走出了门外。
他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起此事。

他只是慢慢地，在外面走着。
阳光洒落下来，比庭院中约束的树荫要自在很多。
庭院中，囚笼中破碎的光影，反复地在原地打转。
纵然能看出些什么，却也挣不脱。

所谓自由，于有些人而言，不算为所欲为，却也不至于被束缚着失去自我。
于有些人而言，无非是拖着更长的锁链。

银戎懒得想自己到底算什么。
如同他早就不去问这个故事的结局那样。

他只是在手机屏幕下，慢慢地敲了一个字。
和太多事情一样，他说，好。

他赢得过太多人。
但他赢不过自己。

银戎得到了见面的地址。

星痕知道银戎会过来。
他笃定地确信，和那些交叉的过往一样，银戎会追上他。
如同他没办法不去爱这个人一样，
哪怕再无力，银戎也不会，不来见他。

察觉到开门的时候，白帝笑了起来。
在很久以前，逆着光，他看见他的银戎站在门前。
温柔地告诉自己，说哥哥回来了。

银戎确实站在门前。
散开的金发垂了下来，让人难以捕捉住他的神色。
旁人只知道，他是美的。
轻颤的眼睫下，
是一片翠色。

在苍白的荒芜里喷薄而出的翠意。

“三哥，你回来啦。”
白帝笑道，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亲近地牵住银戎的手，白帝发现，这人消瘦了些。
在垂眼的时候，脆弱，却美得惊心动魄。

星痕关住了门。
他替银戎关上了接下来可能后悔的道路。

“你的隐蔽能力很强。”
银戎平淡地说。
他的声音温柔，像是单纯地夸奖。
像是为星痕骄傲。

但星痕没有回答。
因为银戎已经让他失望。

“三哥，”
白帝勾住银戎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话语暧昧黏腻，
“这个时候，你就没必要说那么多了。”
“——别给我说，你不明白我想要什么。”
“这个时候，你还想维持平日里的兄友弟恭的场面，假惺惺地，作给谁看？”

没拒绝白帝的亲近，银戎伸手摸着这和自己一样颜色的金发。
星痕坐在他身边，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颈窝处。

这个时候，银戎被他的兄弟勒得很不舒服。
但他总算从那种压抑的状态里缓过气来。

银戎知道这是病态的。
他很早很清晰地就意识到这一点。
他自己离不开，却等着别人回来。
而此刻，

听着这熟悉的呼吸声，银戎想他还是没有失去。
他想要这么紧紧地抱着这两个孩子。
如同那一日，落不下泪的时候，他抱住这两个孩子。
他听见他们的声音。
他们说，银戎，他们说，哥哥。

但，若是再亲近，
忍住突然翻涌的，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不适，银戎低声问，
“我需要做什么。”

白帝吃吃地笑了起来。
星痕的唇角也露出细微的古怪的笑意。

这个时候，银戎又有些眩晕起来。
他说不出具体原因。

“先把你的衣服解开。”
白帝笑道，
“三哥，如果你还想带我们回去的话。”
“你不让我们失望，我们就不会让你失望。”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银戎偏过头问。
他的眼中像是带着其他化不开的东西。

“不。”
白帝笑得更肆意了。
他说，
“这是在求你，三哥。”

翠眸中的那种情绪很快就淡了下去。
银戎没再说什么。
他垂下了目光。

在描摹这人轮廓的时候，
星痕注意到，那长长的眼睫一直在颤。
那柔软的嘴唇，此时却显得苍白。
但那纤长的手指，还是慢慢地，慢慢地，解开了第一枚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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