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6 [佾曲]曲中佾風．第三十二章(完)．55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6 [佾曲]曲中佾風．第三十二章(完)．5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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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歪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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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40樓發表於: 2016-12-02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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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 * *

雲渡山，韶雲帶著瑟雲回來了。先把瑟雲丟到客房，不准他跟半花容廝殺起來，韶雲才走回廳堂。他清了清喉嚨，因為幾個時辰內幾乎沒有開嗓，聲音都怪怪的了。

「素還真，我想到剩下兩個人了。但是，不知道聯絡不聯絡的上。」

「韶雲，素某也不是沒有想過他們。」素還真用目光在韶雲的臉龐上巡了一圈後，才開口道。「只是，有辦法聯絡到雲陣之內嗎？」

「司馬劍秋，或許有辦法。」韶雲在回來的路上拚命思考，絕不許自己有喪氣的念頭。少兩人、少兩人，對啊，剛好就有兩個人，本來是在計畫之中，只不過現在躲避、也可以說是困在雲陣之中。

如果能夠聯絡上他們……

司馬劍秋曾解開天魔、秦假仙所中的術法，能力不容置疑。「韶雲，那可能要麻煩你前往找尋司馬劍秋了。素某打算繼續尋找其他可能的人選，或者再去魔界一趟。」

「沒問題。」韶雲又想起瑟雲之事，向素還真道：「我怕瑟雲會出事，先將他軟禁起來吧。」

.

這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半花容眨了眨左眼，雙手抱胸靠在角落，聽著韶雲與素還真的討論。風險可真大啊，嘖嘖。先別說不一定聯絡得上，就算聯絡上，也確定是他們兩個，還是要冒很大的險。第一，他們兩人的傷勢究竟能恢復到什麼程度？搞不好佾雲現下連劍都拿不起來了喔！不過他沒有親眼瞧見佾雲、曲雲被邪神追殺得如何狼狽、被修理得多慘，不好判定，搞不好情況比他想像得好很多。第二，如此一來他們就不可能六人聚齊演練陣式了，必須要在誅邪時即時即地驗收！

半花容眼珠一轉。看來我得再變強一些。不然到時候邪神沒殺成，還被打死，就太不划算了！韶雲出門尋找司馬劍秋後，半花容向素還真說他要處理一些私事，也出了雲渡山。

* * *

雲陣啟動第三天。

由八采當年犧牲的功體、精氣所建立的雲陣，形成的雲牆，正逐漸地變薄。本來要鼻子幾乎都貼到了牆上才能看到外面的景象，現在坐在雲陣中心也能看到外面。

「咦？那是什麼？」

本來正在打坐調息的佾雲起身，稍稍走近雲牆。曲雲也站起身來，湊了過去。

只見雲陣外，出現了一個看起來邪乎乎的陣法。那個陣法一副就是要他們瞧見的樣子，不斷逼逼啵啵發出怪聲，連樣子也很刺眼不協調，不可能向這個方向望過去時沒看到它。

只見陣法內，像是實況轉播般，播放著佾曲兩人都很熟悉，雲山下面村落的情景。街上熱鬧非凡，小販、店家聲嘶力竭地叫賣著，小孩兒在街上玩耍。突然之間，邪神「入鏡」了。所到之處，路上的人民像是瞬間麻痺，被扼住了喉管，眼睛瞪得像死魚般，隨即，臉上失去血色，碰的一聲倒落。點點的精氣珠子，被吸入邪神的嘴裡，邪神的胸膛起伏一陣後，順利吸收了他們……

.

正在街上行走，冷眼看著一個村落瞬間變得死寂，路上人民個個再無聲息，尚有餘溫的死屍倒臥一片。攤販上，麵線仍然散發著熱氣，但身旁的平民卻已經趴在桌上，筷子則掉到了地上。

邪神嘿嘿陰冷地賊笑著。「本座就不信你們還能躲多久！」等待雲陣失效的時間，我還是可以取走那些蠢民的魂魄。我不但毫無損失，還能順便增強功體。

可是，當我屠殺雲山周圍的平民之時，佾雲你會不會氣得一口氣就憋死了呢？還是你要衝出來直接找我算帳？

真希望你能看到這場屠殺秀呀！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喔，佾雲……

* * *

韶雲帶回司馬劍秋時，半花容正好也回到雲渡山。

司馬劍秋一看到半花容，臉色乍變。「『天』字人，你……！」

「哦呵呵呵……最有心脫離天下第一人的不就是你，『一』‧司馬劍秋？現在這個組織已經變成廢物了，留它何用？」

司馬劍秋面有慍色，毫不保留地斥道：「你毀了組織我沒意見，但你對昔日同志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是我司馬劍秋看走了眼。」

哦呵呵呵，我吸收了晏君臨所有的功力，外表氣色變化這麼明顯嗎？司馬劍秋不愧是跟我們相處多年的老奸了，一眼就看出來了。半花容陰沉沉地笑道：「哎呀，這樣不就正好為你解套了？晏君臨之前汲汲營營，想要你返回天下第一人呢。殺了晏君臨，對你我都有好處，何必生氣呢，呵呵。」

「算了，『天』，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司馬劍秋摸摸他留到胸前的灰色長鬚，「你們要聯絡佾雲、曲雲，我可以一試，但不保證能夠成功。」

半花容心中暗道：「你會毫無要求地幫助正道？我就不相信你突然之間轉性，變成老好人了。」

韶雲暗忖，半花容果然是不可信任之人。連昔日同志也是滿不在乎地殺掉，佾雲啊，就算你是他的兄弟，那又如何？等邪神之事結束，就與半花容算仲雲、傾天紅之仇，不可再相信這個人。

三個人各懷各自的心思，沉默一會，才由韶雲開口道：「素還真又去了魔界一趟，再去問問白無垢與天魔來不來得及排練六宮陣。等他回來，就能下最後決定。」

隔了不久，素還真就回來了，一看他的表情，加上身後沒有再跟兩個人，大家就知道結果了。

「有勞你了。」素還真面色凝重地一甩拂塵，向司馬劍秋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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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41樓發表於: 2016-12-16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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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 * *

雲陣之內，佾雲氣得渾身顫抖不已，激動地狂吼道：「曲雲！放開我！」

曲雲死命拉住了掙扎不已的佾雲。「你瘋啦！就算你現在出去，也救不了他們！」

「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他們被邪神取走魂魄嗎？」

雲山下，方圓數里內的村落，一片詭異森冷之象，死亡無數，無一倖存。亡者皆是倒落，身上無任何外傷，附近沒有任何東西遭到破壞，像是幾百尊等人身木偶被放在一個佈景中定格拍照。

第一次見到佾雲這種著魔似的暴怒，曲雲即使鎮定，聲音仍是顫抖著：「現在我們手上沒有神劍，出去必死無疑。難道，你在籌畫十方武陣時，還要邊跟邪神打架？」

「你的意思是，犧牲他們囉？」佾雲額角青筋暴露，目光銳利如寒刃。但曲雲毫無懼色，直勾勾地迎向了佾雲似要噴火的目光。

臉色一沉，曲雲知道現在要給佾雲當頭棒喝，氣勢不能輸給他。曲雲卯足了全力，嘶吼道：「不然你要怎樣？你我都死了，邪神還是會再去別的地方取人魂魄啊！你是當年惟二存活的人，這場戰役若少了你，我們的勝算頓時砍半！你懂嗎！白癡！不想活也別拉別人死！」

曲雲喘了口氣，喉頭灼熱痛得很不好受，但他還是繼續吼道：「你這樣，將來得花更多時間，犧牲更多無辜的人，才能制服邪神！收起你那該死的婦人之仁，捨小換大，你聽到了嗎！」說罷，曲雲咳了好幾聲，喉結上下滑動著，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很明顯撕裂受傷了。

佾雲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人終於不再大吼大叫了，僵直的身體也放鬆許多了，氣勢完全被理直氣壯的曲雲壓了下去。

這時，曲雲才慢慢放開了他。佾雲喘著氣，氣血翻湧得讓他難以承受，陣陣熱流在經絡裡亂竄，橫衝直撞。喉頭突感血腥，噗的一聲吐了好大一口血，佾雲痛苦地摀住了左胸心口的位置，顫抖不已，單膝「坑」的一聲就跪在大廳的石板之上。

「佾雲！」曲雲嚇了一大跳，急忙扶住佾雲。那天與邪神交戰，佾雲的心臟附近並沒有受到創傷，而且這三天來佾雲的狀態一直很穩定。「你……什麼時候有心痛的毛病？」

佾雲臉上的痛苦之色未平，汗如雨下。他靠在曲雲的肩頭上，不住地喘氣，突然又嘔一聲，一口熱血吐到了曲雲的胸口上。更可怕的是，佾雲被血染成暗青色的衫袍胸口處，居然又滲透出血紅色來，讓曲雲差點驚叫出來。

「你這樣不行。」曲雲焦急地把佾雲按在地上，動手解開佾雲的上衣。只見佾雲瘦實的胸膛上那駭人的掌印正在發紅發燙，不斷滲出血來。佾雲氣若游

絲，斷斷續續地道：「點、點我胸前紫宮、膻中、神藏這三穴……還、還有，衣服裡有顆金丹……」

曲雲伸指迅速點了這三穴，暗紅色的血液果真不再散出。他著急地摸進佾雲的衣襟裡，拿出一個小藥瓶。眼睛只能微開的佾雲點了點頭。

「你能自己吃麼？」

「恩。」

曲雲扶起佾雲，讓他枕在自己懷中。看著佾雲艱難地咀嚼著藥丸，曲雲心中的怒氣反而又飆升起來了。「你這樣搞，不用等到雲陣消散，邪神打都不用打了，你就給自己氣死了。」

佾雲勉強地吞下了藥丸，喉乾如火灼過般。「……抱歉。」

曲雲瞇起眼睛，掃視著佾雲蒼白的臉龐。他冷冷地道：「你以為你現在很虛弱，我就會可憐你嗎？這掌印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情緒激動就會發作？」曲雲差點沒丟個大白眼給正要開口隱瞞的佾雲：「不用騙我了，你還早個三百年呢，這一看就知道是舊傷！不可能是前幾天被打的！」

曲雲見佾雲默默不語，咬牙再道：「怎樣？不能說？又要隱瞞我們？」

「唉……」佾雲別過了頭去，他最不忍心的就是看到曲雲受傷的臉龐。「就怕你不信而已。」

「不信什麼！雖然當年你離開了沒錯，但你從來沒騙過我！現在，你又為何要隱瞞我？」曲雲磨牙霍霍，一口又咬在了下唇。

「這掌印，本來是不定期發作，隨時都可能置我於死地。」佾雲沉下眼皮，黯然地道。

「就憑這一掌？我看你再出時好得很！」

佾雲淒然一笑。他微涼的手掌緩緩摸向自己的胸口，那曾害得他失去一切的掌印。「說來我自己也不太相信。就是在邪神復出之前時，我才醫好了這傷，但需要六個月休養不能妄動真氣。我會一直避不見面就是這個原因。」佾雲辛酸地望向對方的臉龐，輕嘆一聲再道：「時間上，真的很巧合，巧合到……你不相信我，也是對的……我當年攬下了封印邪神的事情，是我自己離開了你，受了掌傷完全是自作自受……」

佾雲貶損自己的自嘲話語，讓曲雲鼻中襲來一陣酸楚。是啊，自己不是說會相信他的，怎麼自己剛剛又這樣質問、不信任他？「別說了，我相信你。佾雲，既然開了個頭，我就要把所有事情問完。」

曲雲見佾雲又有逃避之意，再道：「一言難盡是嗎？沒關係，我們還有六天，你可以慢慢講。」看著佾雲眼中的無奈與淒涼，鼻中愈來愈酸，曲雲忍不住柔下了聲：「老實說，我不信素還真在六天內可以找到適合的人選來執行六宮陣，所以，我們的生命可能只剩下六天。拜託你，我真的很想要聽你解釋。」

「佾雲，不管你愛不愛我，我到今日都依然愛你。這是我的請求，不知道剩下多久可以活，我真的想知道當年所有的一切。」

曲雲這個人，沒有到了很要緊的程度，是不可能會明明白白說出心中的

話。他思念了佾雲這麼多年，也恨了他無數回，等的要的只是一個解釋，佾雲親口的解釋。

「拜──託──你──」曲雲心情一個激動，俯身下去吻住了佾雲溫熱柔軟的雙唇，第一次主動吻著別人，頓感生澀。不管如何，你是否已經不再愛我，就這麼放縱一次吧！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後一次跟我最愛的人接吻，難再貪歡。

他的淚水不爭氣地答答打在了佾雲五味雜陳、激動難忍的臉上，彷彿也打在了佾雲的劇烈顫動的心房上。

在逃向雲門、雲陣的時候，曲雲模糊囈語著他還愛他，佾雲已經是不敢相信，不忍心相信了，因為曲雲這些年來承受著的孤寂與落寞會讓他心疼至極。現下，曲雲流著淚的親口要求，更讓他酸楚得難以言明自己霸佔著曲雲的心緒的這些年。

「曲雲……」佾雲從曲雲溫暖的懷中坐起，傷感與自卑盡露地低下頭去。「這一切都是我的自私，我……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的寬宥。」

「難道說，你當真愛上了白如霜？」剛剛吻了你，原來又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無謂的留戀。曲雲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傷心，卻不知自己會錯了意。「我曲雲並不是小氣之人，你就回來雲門跟我好好說，我會祝福你們。你這般的不信任，沒關係，我就怪自己看走了眼吧！」

佾雲用指尖擦拭去了曲雲掉下的晶瑩淚珠。「曲雲，你相信嗎？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我心中，從未抹滅……」

「沒有抹滅是嗎？這樣對我，對白如霜，都是侮辱。一顆心，你竟然可以同時拆成兩半……」曲雲難掩激動，破碎的語調終於將他的傷心展露無餘。

「曲雲，你聽我講，好嗎？」佾雲又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左手不自禁地又摀向心口，好痛，好痛……「我從來沒有喜歡過白如霜。我一直都是愛著你的，愛著你的啊，曲雲！」

佾雲完全坦白的話語讓曲雲一時啞口了。他楞楞地摸著佾雲現已痛苦扭曲的俊秀臉龐，顫抖著下意識地描著他的眼形。佾雲眼中流露中的是痛楚，是無奈，是抑鬱，更是無法遮掩的愛戀。過了良久，淚水再次落下，曲雲才嘆息也似地低語了：「對不起，佾雲。剛剛明明就是我說我一直都相信你。對不起。佾雲……我知道，你從來沒騙過我。這次也不會，對吧？」

佾雲抖著雙手，慢慢把曲雲發顫的身子拉向自己的懷裡，任憑他沾濕自己胸前的衣服，再將自己的頭埋進了曲雲的肩頭，輕拍著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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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42樓發表於: 2017-02-02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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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 * *

數年前。

漆黑的夜晚，淒涼的戰場。血流遍地，屍橫就地。近日峰的如漠荒野上，地上的花草樹木已經被轟得了無生機，萎縮枯黃。連夜的大戰，十方武者，已死八人，整個近日峰上只剩下了三條人影未倒。

兩條身影中的其中一個，面色黑黃，濃鬚滿下巴，頭髮粗黑狂野。那個男子的眼神已經有些迷離渙散，站的位置已經快要偏離宮位。他渾身浴血，掌上身上已分不清是敵人的血、還是同伴的血、抑或是自己的血。

另一名，是一名金髮的俊秀年輕劍客。他平常總是綁了個大方簡單的單髻，現今已經是披頭散髮，滿身血污，兀自喘息不止。但他的雙足仍舊緊勾著地面，毫無退讓之意。

第三條人影正是他們的敵人。妖邪魁武的巨大灰色，像是石雕般堅硬的身軀，刀劍不侵。要非常仔細看，才看得出他的體力已被死去的八人消耗得差不多了，氣喘吁吁。

但他仍是滿不在乎地佞笑著：「黑波陀、佾雲，嘿嘿嘿，你們以為消耗我的體力就有用了？沒有神劍，你們的失敗早已註定！」他烏漆麻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再道：「如果你們現在投降來做我邪神的部下，我可以不計前嫌喔！哈哈哈哈！」

黑波陀怒斥：「放你的狗屁！」

佾雲無語，臉上並不是接近死亡的驚恐，而是胸有成竹。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地道：「輸的是你。」

大喝一聲，佾雲劍飛到了空中，直射向邪神。邪神單手擰住了佾雲劍，將之震離。「這種破銅爛鐵，有什麼屁……」

邪神正講話時，愕然，剩下的字句吐不出來了。因為近日峰的景象異動了！石壁彷彿被六七隻無形的巨手拆開，四面八方的分成了無數塊，金光大作，佾雲劍又重新回到了空中，黑波陀移位護住了突然盤腿坐下，凝神於陣法的佾雲。

「哈哈哈！想用封印的？」邪神立即看穿黑色呼呼作響的漩渦是要把他吸入。他快速地觀察了陣法，大吼一聲：「破！」啟動邪法的同時，邪神卻驚愕住了，因為一瞬之間，邪法竟消失在了空中，再無聲息。

為什麼，他的術法力量反而被封印陣法給吸收了？

轉念一想，道理立通。原來，封印陣法可以吸收一定力量以下的妖邪之氣，反而納為己用。邪神的氣力消耗甚鉅，現在已不足以對抗封印陣法了！

「可惡啊──！」

看著石壁朝著佾雲劍聚攏，四面八方地壓迫著自己封入，邪神怒火狂燒，

權杖一起，耗盡全身元功，發動另一套邪術。

就算我逃不過封印，你們也要賠命來！

這套邪法並未被封印陣式吸收，因為它不是陣法或者對抗封印陣法用的。這邪法將擾人心魔，製造出兩人心中最害怕的景象──

「啊──！」黑波陀的腦袋頓時受到瘋狂的攪亂，慘叫出聲。突然間，他眼前的畫面變成了九個戰友對邪神卑躬屈膝，投降了，而且九人連同邪神，臉上都掛著僵直殘忍的笑容，向他逼來。黑波陀的意識將近崩潰，眼睛已經失焦，胡言妄語著：「不、不要過來……佾雲……啊，邪神……不，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佾雲，哈哈，你該死！邪神，通通該死！哈哈哈！」不一會兒，黑波陀狂叫著，抱著像是要被絞碎的腦袋，滾地狂吼後爬起，一路逃出了近日峰，就此發瘋。

而佾雲的腦筋一陣劇痛後，也是畫面混亂著。眼前，是曲雲！淡紫色的身影，這時正被抓在邪神的掌中，就像老鷹抓小雞般懸殊。「曲雲──！曲！」佾雲崩潰也似地叫了出來，倒地狂吼，眼神茫然，臉色發青。曲雲血流滿面，全身都是創口，而邪神狂妄地笑，抓著曲雲的身子不厭其煩地再劃出一條條的口子，曲雲全身白皙的皮膚已經是千瘡百孔……

他當然不會知道，數年之後，邪神再出，決定拿他的兄弟來激怒他時，看著瑟雲與曲雲，因為他這一聲的叫喊存在了邪神心中，而讓邪神下意識地決定跟蹤曲雲前往十分秋悟……

「這種爛到不行的幻境，只有傻瓜才會相信。」意識飄渺間，佾雲忽然聽到曲雲平日閒閒的譏諷聲音……他一眨眼，半透明的幻境與現實疊合著，而他正要找回完全的意識時，邪神的擾敵邪法的能量忽然抽離，匯聚成一個掌型，隨著邪神被封印進山壁前的最後一個發掌的動作，狠狠地直拍向佾雲的胸口。佾雲來不及爬起，來不及閃避，碰的一聲，一個修長勁瘦的身子就像個破布娃娃似地飛上了天空，全身骨頭像是被打散了，經絡燒灼到幾乎半毀，在達到拋物線的最高點後，直直朝著近日峰底落下，落下，落下……

而佾雲昏黑地閉上雙眼之前，嘴唇不可思議地抽動了一下。是遺憾，是不捨，更是無盡的留戀。「曲雲，我愛你……」

但是，失去意識與健康之前，最後一聲的嘆息低語只能散在秋風之中，是再也傳不到那朵天畔紫雲旁邊了。

.

摔落。本該聽到噗通啪答一聲，但他聽不到。全身已經感覺不到痛楚。只是有點癢麻。不知道已經浮在地上的淺水坑多久了，連動一根手指真的都無法了。

.

在日照之下的軟泥水坑，水蒸發之後，無數隻蟲子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開始爬來爬去，咬著他的皮，吸著他的血。兀鷹在山崖上盤旋，呀呀地叫，似乎在等待晚餐時刻的來臨。而不祥的烏鴉們棲在樹頭上，寒鴉萬點原來不是詞人的妄作。

好像發現了什麼東西前來，垂死邊緣的他又恢復了一次意識。

「啊哈！」這就是他人生聽到的最後聲響──至少他昏死過去，一躺就是半年前是這樣想的。

.

「當年，邪神被封印的同時，用盡力氣打了我一掌……而在我半死不活，為掌傷所苦時，我大可回雲門找你。但是我自私，不願意被你看到我殘廢落魄的樣子，我不願意損害在你心中我的形象，希望在你心中，我仍是那個健康，溫文爾雅的樣子──」

「佾雲。」曲雲平靜地打斷了他。「你不需要這樣自嘲，這謊言對我無效的。」頓了很久，曲雲低垂著眼皮，低垂長長的睫毛，道：「你不想要拖累別人。」情緒千轉百折，曲雲幾乎是每說一句話心情就變換一次，愈來愈複雜。「依靠兄弟並不叫拖累，不叫軟弱。你這樣，反而是不信任我們能夠同患難。為何你就是不懂。」咬牙。「不管你變得怎樣，我還是想要你靠上來，狠狠地黏上來。」單掌蓋住了眼睛，不讓淚水流出。「因為你是佾雲。」

.

平常都是佾雲在幫助雲門，處理各種事情，用謙和的態度，或用全雲門最強的武功。邪神之役是總是英姿勃勃的佾雲的生平的第一次大難，是他們兩個第一次的分別，是佾雲第一次的落魄狼狽。

都兄弟了十數年，佾雲害怕拖累別人，曲雲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佾雲不回來，曲雲思考過不下百種的可能性，這也是其中之一，但──白如霜，天下謠傳的情傷，太過真實，太過合理。

還是說……如果他心內再幫佾雲辯解的話，他就會發瘋，思念他思念得發瘋，痛苦得發瘋。他讓自己恨他，這樣他才能支撐著活下去。

直到此刻重回佾雲身邊，曲雲才完完全全直視了心上血淋淋的傷口。

.

佾雲垂首。「對抗邪神，是我自己攬下的，不能拖雲門下水；而自作自受的受傷，又怎能麻煩你？何況，受了掌傷之後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發作死亡。我不想，看到你們為了我而哭，死都不想。」

輕嘆一聲。「你寧可讓我恨你，也不願意回來雲門依賴我與兄弟？」

「我不能給你們添麻煩。曲雲，我改變不了你，正如你不可能改變我。」

「愛情就是要互相退讓，彼此包容。」

「可是，以前的我們都不懂。」佾雲苦澀地笑了出來。

「也從來沒做到過。」曲雲別過了頭去。我只覺得，你對身邊的人殘忍，我無法諒解你為天下人犧牲的「大義」。我只想與你白頭偕老，不問世事。

.

釋懷了過去，那未來呢？

當兩人享受片刻溫存，暫且不想未來要如何相處，各自沉思、回憶、感傷、嘆息不已時，一束金光忽從雲陣正中央冒起，驚得兩人向後跳開，佾雲握劍，曲雲握笛，就怕邪神找到了入陣的方法。

金光漸漸變成了人形，還好，那個形狀是韶雲！韶雲如刀鑿般的俊朗輪廓與高大魁武的身形愈來愈明顯，他眨了眨眼睛，用著怪異變形的聲音問道：「佾雲，曲雲，你們看得到我嗎？我看到你們了！」

佾雲一個箭步馬上衝向前，曲雲也急忙跟上。

「韶雲，我看得見你，也聽得見！」

韶雲臉上馬上流露出欣慰之色。「這真的是太好了！」

雖然有雲門之人解釋雲陣的出入旋轉走位之法以及結構組成，但這種「實況轉播」的陣法已經相當高深，還要聯絡進另一個陣法，形成陣中陣更是困難。與素還真相處多年，佾雲忖度他應該無此能耐。「韶雲，這陣法是誰布置？」

「司馬劍秋，天下第一人中的『一』字人。你放心，旁邊有素還真當助手護陣，不會有危險的。」

「好。我們長話短說。」韶雲點了點頭，立刻開始：「我們六宮陣只有四人，我、素還真、瑟雲、半花容。缺的兩位想請你們遞補。」

「這……」佾雲回頭瞥了曲雲一眼。「我是義不容辭，但曲雲……？」

「曲雲，你受傷很重嗎？還好嗎？」韶雲對兄弟馬上流露出無比真誠的關心。

算計已定，曲雲淡然地開口道：「沒有。讓我上吧。」

「曲雲，不要勉強！」佾雲急道。

「曲雲，你不上也沒關係的。」

「那傾天紅呢？能否幫忙？」心思敏捷的曲雲突然想到她。

韶雲嘆了一聲。「唉，她已被半花容所殺！還有，瀟瀟自盡於雨風飄搖，這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什麼！」佾雲一驚，傾天紅畢竟是故人的未婚妻啊，他不由得為他們這對苦命鴛鴦而心痛；另一個噩耗，是自己兄弟的自戕。佾雲又心痛起來，揪住了胸前的衣襟。

「那倒也還好，素還真說，再不行的話，金色人影──照世明燈可以頂上的。他只是功夫屬性不太符合六宮陣而已，也沒到絕對不能上。曲雲，你不上真的沒關係。」

「是啊！」佾雲急忙附和。

曲雲「嗤」了一聲。「佾雲，你傷得比我重多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因為邪神只是順便打我，他花在你身上的力氣多得多了。「論傷勢嚴重，我比你更該上！」

「曲雲……」但是，就算我傷得比你重，不客氣地說，還是比你強得多

啊！

「怎樣？我說得不對嗎？」

「唉，你們討論一下好了，我等等再聯絡你們！」韶雲見兩人似要爭論，而這個陣中陣很耗內力，不可能太久，怕司馬劍秋、素還真撐不住，只好先「下線」了。

只見韶雲轉向後方，一揮手後，金光緩緩消散，空氣變回寧靜的樣子，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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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樓發表於: 2017-02-15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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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道友的鮮花！！！

第二十二章
* * *

夜晚。兩人用了一點乾糧後，打坐著讓內息平順一些，試著讓有些阻塞的經脈能夠暢通。平靜地就過了一個半時辰。

漫天星海，在雲陣內就可以望見，而陣外的「實況轉播」變成「重播」著他們早就看過怒過的畫面了──邪神也是需要休息的。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正是沉思的好時刻。

佾雲已經停止療傷，額上冒出滴滴熱汗，他只是在行功取暖。取暖並不需要耗費太多的精神力以及專注，於是佾雲開始細細思索起來。

.

曲雲，他自稱自己是個閒散人，不適合江湖紛爭，一副「天下於我何加焉」的樣子，只要不侵犯到他，他就無所謂；而佾雲，無法眼睜睜看著天下蒼生被殘害，所以當年他參加、籌策了近日峰之役。他也因此付出慘痛的代價：與曲雲生離、掌傷多年不癒等等。

不僅如此，佾雲的理念就是，自己攬下的事自己完成，不願意「連累」別人；但曲雲認為，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邊是不斷去關心天下大事，卻不願意分攤責任給自己所愛之人；一邊是懶得理會蒼生黎民，卻因為心繫之人而不斷要涉入江湖之中。

自己離開了曲雲那麼久，依然深愛著他；曲雲可以怪他，可以責備他，可以恨他，他的確有，他愛恨並存，他仍舊愛著自己。

明明都愛著彼此，卻因為理念的不同而註定要分道揚鑣？

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可以解決他們的窘境？

愛情就是要互相退讓，彼此包容。

可是，以前的我們都不懂。

也從來沒做到過。

因為不願意給兄弟們添麻煩，而隱瞞了自己的傷勢，不再返回雲門，造成曲雲對他「過去」的誤會；現在，總算坦承也釋懷了過去，卻依舊卡在理念的死結之上，他們未來的前景將是什麼？

.

佾雲收氣後，輕聲叫喚身旁正在調息的人：「曲雲，我有必要跟你談談。」

曲雲瞥了他一眼後，氣沉丹田，忍下傷勢在身上的隱隱作痛，立即道：「佾雲，你在想，『我不能拖你下水，邪神是我的責任』，對不對？」

「曲雲，你……」

「就算我們和好了又怎樣？你只要看到天下有難，或是受正道之託，都還是會去幫忙的吧？一下來這邊，一下去那邊，動不動就劍鋒染血，打得半死不活……」曲雲的眼神還是很平靜，有種看透的釋然。他也沒有動手拒絕佾雲擁

他入懷。「這樣的你，我寧可不要。長痛不如……短痛，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了你佾雲。」

「不，曲雲。」佾雲將曲雲的身子扳正，朝著他。他緩緩地用修長的手指描畫著曲雲故作堅強得叫人心折的臉龐。他嘆氣後，又溫柔地覆上了曲雲涼薄的朱唇，細細地品著啄著。「就這次，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會了結多年的恩怨，擊敗邪神。」

「你不必為了我，強迫改變你自己。」片刻貪戀，一晌貪歡，在我們分手之前，就毫無顧忌地享盡吧。我知道，我不可能忘記得了你，死也不可能，所以，現在多製造一些以後能夠懷念的回憶。

「我打算解決完這次的事情，就退出江湖。真的。我就只求能與你長相廝守！」

曲雲打量了佾雲好一會兒，認真地看著佾雲心急如焚、急於解釋的模樣。

「為了邪神，我幾乎喪命，幾乎失去一切。我方才細細思索了許久，如果妥協，你我都能得到更好的將來。這次之後，我們就去隱居，不再過問江湖瑣事；如果沒有侵犯到我們或兄弟的生活，就算天打雷劈我也不為所動。」

凝視了對方好久好久，兩人皆默然無語。

曲雲下意識地玩弄著手中的紫玉笛。這不正是他想要的？以後，只在雲山之中，佾雲舞劍佾風，自己吹笛奏曲，逍遙自得，疏狂任真。不問江湖，不問蒼生，不問世事，佾雲天生的良善本性、以天下為己任的胸懷，就要如此放下麼？

「你當真願意改變？」

「為你、也為雲門兄弟們。如今只存你、我、韶雲、瑟雲，鐘雲下落不明，其他三人，皆已亡故。或許，這就是我該付出的妥協退讓，因為我一旦惹上事情，你們受牽連的機會太大了。另外，我已經錯失你、錯失兄弟之情太久，這次，我想陪在你們身旁就好。」

天下會再大亂，這是肯定的。等到那一天，會不會我又攔不住你，或是我不忍心看你像隻籠中鳥般，而放手讓你再去實踐你的俠道，發揮你的正氣？

只是，我好想再賭賭看。既然你有心改變，我就相信你！因為，你從來沒有騙過我！就像近日峰之役之前，你給不起的承諾，你不會給，但是，你給得起的，你從未失約！

「好！」沉吟良久後，曲雲做出了決定，簡短的一個單音，鏗鏘有力，毫無囉嗦之意。這個決定，是對佾雲的信任，也是對兩人未來的賭注。

「太好了。」吐出的三個字中包含的是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等等，佾雲，你可別高興得太早，我有個條件。」

「恩？」

曲雲深吸一口氣，才道：「這次的誅邪之役，我非參加不可，這就是我唯一的條件！」

「為什麼？這太危險了！」佾雲驚疑道。

「拜託，我會不知道我的武功什麼水準嗎？何況，我還有傷在身。你先聽完我的理由。」

佾雲是當年籌策十方武者之陣的人，素還真正是從佾雲劍的封印中拿出陣式圖，六宮陣只是十方武者陣的變陣而已。而佾雲在被逼入雲陣之前，早就把握時間與素還真講過了幾個重點。困守在雲陣內的時間，閒著也是閒著，佾雲把六宮陣的內容講給曲雲聽過許多次了。

「第一，我們四采默契最好。六宮陣，是套需要彼此呼應、看情況補位換位的陣法。只要一瞬的遲疑或不信任，就有可能勝敗異變。第二，六宮陣護陣的一位需要有遠攻能力。我能用樂音擾敵，再符合不過了。第三，若是找了照世明燈，就有五個人在外面演練，卻只有你佾雲一個自己演練。到時候，最大的漏洞將是你。選擇我，四加二的默契比上五加一的更好。」

「說的也是有理。可是，韶雲會答應嗎？」

「雲門之中，從來沒有人可以講得贏我！」曲雲遲疑了一下，再道：「等確定人選之後或者出戰之前，我再告訴你，更深層的理由吧。」

更深層的理由，自然是關於他們兩個，特殊需要溝通的部分。

* * *

早上，數來已經是雲陣啟動的第四天了。接近正午時，韶雲又藉著陣中陣出現了。

「一定要長話短說，再短的話可以不說。」曲雲打量著那個看起來十分微弱的陣中陣。這個陣法非常消耗精力與體力，連續兩天啟動已經夠勉強了，司馬劍秋與素還真不能久住。

韶雲開口之前，佾雲劈頭就道：「韶雲，我與曲雲已經決定好了。我們兩個都要出戰！」

「啊？曲雲，他行嗎？」韶雲衝口而出，臉上露出遲疑之色。有些後悔自己太快對曲雲表示不信任，他小心翼翼地望了面無表情的曲雲一眼。「呃，我是說，因為你的傷勢很重，所以……」

「你不是最關心佾雲？他的傷勢比我還嚴重咧！」

佾雲忙道：「不用擔心我。韶雲，你、我、瑟雲都要出戰，曲雲又怎有可能袖手旁觀？」

韶雲嚴肅地掃視了兩人一圈。「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最佳配置，不是感情用事。」

「我一直都是最理性的人哪！」哼哼哼，好了傷疤忘了疼？韶雲，你都忘了嗎？之前到底是誰用偉大的兄弟愛一直去包容一個死不出來的傢伙，卻也說不出半個理由？曲雲本來想要刮韶雲一頓的，但想到要長話短說，就勉強忍住了後面的譏誚之語。

「好，那你說給我聽。」

曲雲便把昨天晚上他說服佾雲的理由，振振有詞，有條不紊地重複了一遍。韶雲極度專注，不斷地點頭。

「恩……」韶雲在金色陣法中的身影一半消失了，看起來他正在跟後方的素還真討論著。過了不久，韶雲全身又出現在陣法中。

「佾雲、曲雲，」點了點頭，韶雲的臉龐上露出了無比堅定的決心。「交給你們了！」

鬆了一口氣的曲雲這時才笑了出來。「放一百二十顆心吧！」但，不知為何地，曲雲心中突感沉甸甸的不安。他告訴自己，這是錯覺。現在沒時間後悔，婆婆媽媽了，面子上他更是不能容許自己馬上自打嘴巴。

佾雲見陣中陣所能維持的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口道：「韶雲，我還有件事，麻煩你轉告素還真。」

「恩？」

「治好我掌傷的那位異人，名喚東陵，人稱東陵少主。他與我約定好，治療後六個月時會來中原找我敘舊，順便查看我的癒後狀況。他精通星象占卜、陰陽之術，也懂得陣法。如果他出現了，或許可以請他幫忙某些事情。」

「好，我會轉告他的。若沒事的話，就開始演練吧！」

曲雲伸出手掌，疊在韶雲投影出來的手掌上。雖然碰不到韶雲真正的身體，但意思有到就夠了。佾雲也一個箭步上前，三人的手掌疊做了一團。

「誅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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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樓發表於: 2017-03-01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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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 * *

根據素還真眾人小心翼翼奔走探測回報，邪神仍舊逗留在雲山附近，守株待兔。他不斷吸取雲山附近的人民的精氣魂魄。雲山之下，有幾個比較沒有名氣的小門派也慘遭滅門。

佾雲與曲雲沉住氣，仍舊躲藏在雲陣之中，堅持不出。曲雲之前的當頭棒喝給佾雲非常大的影響，他再也沒有鬧過要出去單挑的事了。六宮陣最後兩人確定是他們兩個，誅邪在即，絕不能因為意氣用事而讓天下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曲雲覺得他們實在很幸運。佾雲的修為是八采中最高，若是平常，他哪攔得住佾雲呢？就是因為佾雲受的內傷比他還要沉重，佾雲怒火沸騰，正要做傻事時，曲雲才有可能擋下他。

.

不等到雲陣消散，眾人就得出發誅邪。今天是雲陣啟動的第五天，明天就是誅邪之日。為什麼選擇第六天呢？因為以邪神的修為與判斷力，大概也能推算出雲陣的效力正好是九天。雲牆日漸消散，外面也逐漸能看得到裡面了。第六日時，估計外面隱約可見，所以絕不能等到第七天，讓邪神直接看穿佾雲與曲雲在陣內模擬六宮陣。

「佾雲，你的傷如何了？」記得佾雲說過，如果休息九日，他能恢復六成左右。六日結束，七日早上的清晨，陽光普照，陽氣勃盛之時，他們就要眾人聯手，即地合流，圍攻邪神。

「五成五左右吧。」佾雲見曲雲面有憂色，忙道：「不要緊的，這次有神劍助陣，他插翅也難飛了。」

曲雲只是冷冷地瞅著他。佾雲心慌地道：「唔？我有說錯什麼嗎？怎麼了？」

曲雲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說到誅邪，你滿腦子都是「他死定了」，而不是「我會活著」。就像多年前一樣，你對我說，我們十方武者有封印把握，可是沒有活著回來的保證。

「我要你好好想想你自己與你身旁的人，而不是每天都在想敵人。」

「什麼意思？」

「自己好好想想吧，明天，我會再問你一次。」如果你還是不懂，我就留到明天出陣時再明說吧，免得你打得上火，今天就說的話什麼都給忘了。

兩人便繼續練習著六宮陣的走位，模擬著可能的情景。

佾雲是兩大主攻之一，要與手持神劍的半花容配合。曲雲是遠攻護陣，主守，若有必要也可補上貼身防守的位置。兩人繼續演練著陣式，配合無間。

這時佾雲才了解，曲雲說的的確在理。二加四比一加五的默契，絕對要強

得多。最後的勝敗，就在他們六人的即時即地組合有多少威力了。

夜深了，兩人吐納收氣，調息靜坐完後躺下休息，以應明日之大戰。佾雲思考著曲雲給他的那句話的意思。迷迷糊糊間，他好像了解了，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隨即沉沉睡去。

.

「光明，我明天要出發了。」一名清雅俊秀，微帶著抑鬱之色的銀髮青年男子，朝著一名儒袍冠冕的女公子交代了一些事。「觀天象，七星之爭將再啟，我也該先入中原探探情況了。」

「少主請一路小心。」

「恩。對了，妳還記得去年來到梅林泣血的那個劍客嗎？」

「佾雲？」

「對。我也會順道去看看他的傷勢如何了。我的治療應該沒有失敗的理由。」東陵少主又道：「明天是誅邪之日，光明，妳卜卦的結果如何？」

「明天是誅邪之日，加上『精魂返巢』。」

「那就對了，妳跟我算的完全一樣。」東陵少主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的遲疑。「佾雲應該是在進行誅邪計畫。恩……那『精魂返巢』是指邪神死、所吸收的精氣四散，還是指正邪同歸於盡？」

路光明靜靜望著天象，確定該有的線索他們兩個已經推敲盡了。東陵再道：「唉，看起來是天機不可漏洩。」

佾雲啊，希望明天是邪凶正吉之日，而不是玉石俱焚之日。

.

當東陵少主正不斷觀測天象時，在雲渡山的眾人也即將召開最後一次作戰會議。

素還真先請秦假仙等人帶著一副六宮陣陣式圖抄本，去魔界會知天魔與白無垢明天就是誅邪之日後，會議正式開始。

瑟雲神色不善地坐在半花容對面，臉上一副「解決完邪神，馬上就跟你單挑」的樣子。韶雲小心翼翼地盯著瑟雲，揉了揉太陽穴，實在很頭大。素還真不厭其煩地跟眾人複習著六宮陣，以及如何跟佾雲、曲雲配合。瑟雲、韶雲雖然滿懷心事，但還是非常認真地在聽，在重溫。

四人中，只有已經把神劍插在腰側的半花容心不在焉。

說起來，若不是邪神讓他丟盡顏面、吃足苦頭，他才懶得跟他作對呢。是邪神毀了與天下第一人合作的契機，也種下自己成為他的敵人的種子。

不過現在想這些做什麼呢？晏君臨被他親手所殺，大愚已死，司馬劍秋不知道在打啥鬼主意，牧劍子被天魔抓去準備處死，天下第一人儼然瓦解。只有還被監禁在南柯夢地的鐘雲，是天下第一人唯一留下來給他的籌碼。

半花容那了無求生意志的破碎心靈，如今只剩下一個計畫：殺盡所有他恨的人，例如邪神，再來，屠殺雲門來逼佾雲殺他。

半花容因為瀟瀟之死而一心求死，但他又不希望自己死得太難看。半花容

並不想自殺──因為那對「天」來說太難堪了，他只想要一個武功足以與他匹敵而且熟悉他的對手來結束他。

本來野心勃勃，一心想成為天下第一，卻從見到瀟瀟的那一刻起，注定變得荒唐可笑，梟雄氣短，兒女情長。

如果付出一切，武功、地位、權勢、名利能換回瀟瀟，那他一定毫不猶豫地交出。可是從來沒有如果。風雲雨電，風電已亡，雨也將消逝，那麼「雲」又為何要留著呢？

不如……通通陪葬吧！

* * *

雲陣啟動第七天，是佾曲兩人出陣合流另外四人的誅邪之日，亦是「精魂返巢」之日。

看著插在地上的竹桿的影長，佾雲與曲雲就知道現在是巳時了。也就是他們與素還真約定好的出發時刻。

「走吧！」佾雲正要凝聚內力跨過雲陣時，卻被曲雲攔住。

「等等，我說過我有話有跟你說。」

「一定要現在說，是吧。是昨晚的問題？」

「沒錯。我要告訴你，我真正參戰的理由，可不只我那些『理性』的分析。」曲雲停頓了一下後，才緩緩開口道：「我，要的是一起回來，不然就一起戰死！我不要你每次都拚命冒險，我只能愣愣等著你的消息，就像多年前的封印之役。」

「這次，我們一定會一起回來！」經過昨夜的細思，佾雲已經了解曲雲背後的深意。

曲雲絕美的容顏上綻出了漾至心底的笑容。「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你這個承諾。」

「你再給我的這一次機會，這次，牽起你的手，我不會再放開！」

果然，讓你自己去思索是對的。以前，我總是用我思考好的東西直接告訴你，其實上，我應該引導你自己去整理，去體會，再認同我的想法。

「生死與共！好，我們走！」

話才剛說完，心中卻再次出現了與陣中陣的韶雲會談完後的強烈不安。曲雲還是再次地強迫壓下去了。別觸霉頭……我們一定會贏！曲雲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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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樓發表於: 2017-03-09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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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 * *

懷中的人不出任何力氣，完全軟倒依偎在他懷中。佾雲即使知道這是件沒有開玩笑餘地、重要無比的任務，但身體卻背叛他，讓他不禁胡思亂想了起來。不過，有一個信念深深刻在了混沌的腦海中，那就是：我們一定會一起回去。

跨出雲陣的那一刻，恍如隔世。在陣中的六天，身處寸地，只能看著外面朦朦朧朧的世界。外面新鮮的空氣，還帶著點死亡的氣息。雲陣外，邪神留下來的邪法仍在運作，播放著屠殺的場面。在邪法開始放送不久後，佾雲與曲雲已經分辨不出那是重播還是直播了。

邪神離開雲陣附近去吸人魂魄之時，為了監視佾雲與曲雲有沒有脫逃出陣，於是在這個邪法中也加上了反監視的功能。

佾雲與曲雲一出陣，如素還真與他們最後商討的計策所料，邪神必定知道他們出陣，會趕過來殺他們。

他們是誘餌，滲著致命毒藥的誘餌。只是，除了邪神外所有人都希望，誘餌誘出需要的東西後可別被吃了才好。

.

佾雲佯作焦急地喃喃自語：「曲雲，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曲雲全身放鬆，雙目閉上，喉頭發出不明的咕噥聲。

透過邪法看到佾曲兩人出陣，邪神躲在雲門大門外的樹林之後，看著佾雲那好像作戲，又好像是認真的模樣。

邪神幾乎是未經思考便下了結論。他咭咭怪笑道：「若是作戲，又如何？憑他們兩人之力，就算有神劍在手，也不可能殺得了我。」

心念已定，旋身飛出，擋住了佾雲的去路。即使早有準備，佾雲心中仍然猛地一緊，懷中的曲雲此時額上也沁出汗珠。

「佾雲，你要去哪裡呢？」不懷好意的邪笑。

佾雲的眼神一變，他懷中的曲雲立即一推他的胸膛，借力飛出，穩穩站定，立即回嘴：「去哪裡？殺你！」

這時，邪神只感覺，有另一群人正奔上了雲山。

先下手為強！佾雲、曲雲感知到瑟雲、韶雲的雲氣已經過來，佾雲馬上抽出腰際的佾雲劍，挺身直取邪神。曲雲以笛為武器，近身與佾雲配合，圍攻邪神。

「不自量力啦！」邪神在六天之內，早已修好了先前被佾雲斬斷的權杖，他呼呼揮舞著重達百斤，鑲著白色骷髏的黑色手杖，一出手就是狠毒要命的招式，直擊佾雲。

佾雲翻身避過，往雲門、雲陣的方向稍退。

邪神冷哼一聲，毫不在意地狂笑道：「就算在雲陣旁邊打又如何？你有地利，我有逆天之力啊！」

曲雲反唇相譏：「是喔！看起來老天爺真不喜歡你，封了你那麼多年，卻沒見到你逆祂一次。」

「等你命都沒了我看你怎麼講話！」邪神喝道，一招「魂飛魄散」，把權杖擲到空中躺平，咻咻地開始朝四面八方旋轉掃去。曲雲躍起，踩在了權杖之上，雙足幾個點落，把權杖踢了回去。佾雲一招「秋風舞江月」，長劍像是被吸附在手指之上，不斷地旋轉向前攻去。邪神沉聲一喝，權杖立時與佾雲的長劍交擊過數回，激得白光四起，刺人眼眸。

曲雲足踩八卦之法，看準佾雲與邪神的位置，行到了主守的四個宮位之一上。他運起內力，強壓下不算輕的內傷，開始奏起擾人心魄的樂音。

佾雲與邪神再過數招，邪神明瞭佾雲的傷勢不輕時，另外四人趕到了！

* * *

雲陣之外的雲門大門前的一方廣地，六人圍攻，已經站定宮位。

佾雲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半花容穿回男裝，而曲雲倒是第一次看到半花容穿上那灰色的軟甲勁裝。半花容手持正凜冽反著寒光的神劍，站到了六宮中的主攻之位，準備與佾雲配合。酒紅色的挑染長髮在空中飄動，英俊而陰沉的臉龐讓人看不清他究竟有何打算。

素還真手持拂塵，主要以陣法護陣。他背後仍然背著一把長劍，以備不時之需。正面對著邪神，他就是眾人配合與走位的指揮官。

平常以掌法見長的韶雲，今日持著長劍。劍法尚可的他，是主守的四人之一。他小心地盯視著曲雲，生怕他的功體會撐不住。

瑟雲已經去除所有的雜念，包括稍後要與半花容決鬥之事。他全神貫注，屏息以待素還真的第一道指令。他也是主守之一，需要在眾人移位時牽制邪神，彌補時差。

佾雲身上的衣衫破碎不堪，有些是自己撕下，為了包紮傷口，有些是打鬥或逃走時被劃破的。淡青色披風染滿已經凝固的血跡，隨風飄揚。手持佾雲劍，只剩不到六成功力的他，仍然是兩大主攻之一。他相信他與半花容的默契。

平時總是戴著的雲簪、髮冠早在十分秋悟的惡戰時碎裂了，曲雲一頭紫色長髮飄散在凝著肅殺的空中，衣上的暗紅血跡怵目驚心。佾曲兩人自有股武者的威嚴與決心在，不會因為衣衫襤褸而有任何減損。他左手握紫玉笛，主守，以遠攻擾敵為主。

.

邪神並沒有想到他們另有聯絡方式，能訂好計畫、陣式，逼己至此。但一代梟雄仍不驚不懼，從容以對，衡量情勢。剛剛不到半刻鐘的交手，邪神已看出佾雲、曲雲腳下虛浮，內傷未癒。當然啦！也才過六天，差點就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哪有可能好過！

他瞇著一對懾人心魂的邪目，心中已有必勝把握。佾雲看起來傷勢是沉重過曲

雲，但他修為本來就高過曲雲，所以，六人中最弱者還是曲雲。計畫已定，先殺曲雲，脫出此陣！

.

一滴汗莫名地滴落泥土。曲雲的心中，忽然出現了不祥的感覺，跟前兩次一模一樣的緊繃，好像有隻手狠狠掐住自己的心臟的感覺。七人凜凜對峙之時，曲雲忍不住偷瞄了佾雲一眼。佾雲的神情專注至極，並未分心。

一定是我多心了。曲雲心想。但頃刻之間，他心中又竄出了另一個念頭──若這次，是我不守承諾，你會原諒我嗎？佾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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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樓發表於: 2017-03-17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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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 * *

六個人，九種戰法。素還真拂塵一揮，半花容、佾雲同時搶上，凝氣於劍，身子浮在半空中，單手直刺而去。邪神左右顧盼，暗灰色的披風左右啪啪兩聲，他揮舞權杖，先掃開了半花容的神劍，再直攻傷勢未癒的佾雲。

韶雲立即揮劍掃向邪神，他一移位攻擊，瑟雲立即護住任何可能攻擊到韶雲的方向。曲雲倒退數步，開始奏曲，試圖擾亂邪神的心神。

邪神被韶雲的劍風所阻，權杖並未擊中佾雲。佾雲長嘯一聲，「舞佾江月任八方！」這招是以劍四面八方舞成一個巨大的光波，他直直朝著邪神攻去。半花容看過這招數次，立即退開數步，以免被掃到。曲雲眼中突然出現多年以前，敵人夜襲，佾雲用這招掃開敵人亂掌的畫面。

素還真足踩宮步，移至佾雲的背後，準備隨時為他護持。邪神突然感到一個急促的樂音像是打在他的腦中，一蹦一跳，不規則的波動，腦袋開始受到干擾。他怒吼一聲，強大的掌勁掃過佾雲劍，逼得佾雲後退十數步，踏得草皮窸窣窸窣直響。半花容不讓攻勢停歇，「無垠飛雨」，挽起個個劍花，像是數不清的雨絲般密布的劍刺，直點邪神的背部。

邪神心念已定，他知道他必須使出攻擊範圍龐大的招式，才能破壞六人綿密、輪流上前的配合。他轉身面對半花容，輕輕躍起，側身閃過了半花容，舉杖於頂，四面八方地掃出氣波。

素還真、韶雲、瑟雲馬上發出氣波護住全身，曲雲急忙收笛，內功卻來不及發出，他悶頭就挨了一個震波，喉頭頓感血腥。他強忍下差點噴出的鮮血，迅速調息。而佾雲逆著氣波與半花容左右搶上，想在邪神才剛發完招，不及格擋時重創他。

佾雲氣走全身，試圖逆流，但他的傷勢實在不輕，逆著邪神發出的狂風，頭痛欲裂，血絲已從嘴角旁飆出；見到佾雲這麼輕易就口嘔朱紅，半花容心中一凜，本來想看情況決定要不要「出工不出力」的他，對於戰況之惡劣已經了然於胸。他不再保留與觀察，柔中帶剛的勁道配合著神劍，天衣無縫地攻擊。

素還真趁佾雲與半花容跟邪神交手十數招時運起陣法，想要將日正當中的陽氣發揮得更徹底，意欲壓制邪神的妖邪之氣。曲雲與韶雲立即灌入真氣到素還真剛建立的陣法內，瑟雲冷靜地觀察邪神與佾半兩人的纏鬥，盡可能維護素還真三人不會突然遭受反擊。

邪神與佾半兩人交手時，冷眼早已看到素還真欲壓制他功體的意圖。他虛晃一招，多搶一步，險險閃過了佾雲，還回身拍了半花容一掌後，再轉身權杖直點素還真。素還真喝一聲，暫時放下尚未布置完成的陣法，拂塵勾住了邪神的權杖，將之甩離。

誰知邪神的目標既不是素還真也不是陣法。他落地，單足踏地，掃出個貼

地飛行的震波，韶雲、曲雲、素還真、瑟雲躍起的同時，他一個前空翻，側身閃過了陣法圍繞而成的氣牆，邪掌直取曲雲。來不及回防的佾雲、半花容見狀，兩人合力發出兩道劍氣，一前一後，遠遠射向邪神。

邪神邪笑一聲，他擰住閃避不及的曲雲，將他的身子硬扳過去，把他當成了擋箭牌，迎向佾半兩人的劍氣。佾雲的眼睛瞪若銅鈴，驚叫聲還卡在喉嚨，眼看劍氣就要射穿曲雲的胸膛時，韶雲急速搶上，揮劍抵擋佾半兩人的劍氣。但韶雲無法完全擋下，虎口一麻，鮮血直流，倒退數尺，邪神見狀，放開曲雲躍起到空中，看著韶雲無法克制地撞到了曲雲身上，兩人倒地。邪神在空中大喝一聲，拉回先前被素還真甩到地上的權杖，並馬上狠狠地投向下面，想要把韶曲兩人釘在地上──

瑟雲急掌擊偏了權杖飛下的方向，權杖直直插入地面，幾乎要完全埋沒到土中，可見力量之大。「碰」的一聲巨響，泥土地裂開三分，煙塵飛揚，大地為之震動不已。離權杖僅有險險幾吋的韶曲兩人首當其衝，被震得飛起，曲雲此時再也忍不住，嗚噁一聲，口吐鮮血，灑落空中。韶雲長劍脫手，噹的一聲掉到地上。他勉強站定，素還真立即變陣，抽出長劍，以他代替韶雲持劍護陣的位置，讓韶雲補上他的宮位。

就因素還真換位，陣法無法布置了，失去了真氣支持的未完成陣法，一下便消散了。

曲雲受創不輕，佾雲傷勢未癒，素還真與韶雲換位，無法布置加持的陣法，戰況告急。

.

這時，天魔與白無垢趕到現場。徹夜研究了素還真託秦假仙送來的陣式圖的白無垢，以樹枝為筆，在泥土地上畫出了大概的情勢，為天魔講解。

「天魔想參戰嗎？」

「當然！邪神之辱，怎可不報！」

「恩……」白無垢望著六人飛來飛去，堅守陣位，困邪神於中心。「不過，六宮陣一宮不破，無法入陣。」

「那只能在此等待了？」天魔摩拳擦掌，對於報仇已經迫不及待。

「六宮陣馬上就會破，天魔不必著急。」白無垢對於素還真眾人的戰況不利了然於胸。「佾雲傷重，沒有發揮出該有的水準；曲雲被邪神時不時的大範圍攻擊逼得無法奏笛遠攻。」

這時，曲雲竟然被迫與邪神近身對掌。素還真暗叫不妙，佾雲心驚膽跳，瑟雲來不及慚愧他沒有保護到，只能驚叫。韶雲好不容易移位拾起先前掉落的長劍，衝上前幫忙。半花容揮舞神劍上前，他不在乎曲雲，就算錯傷曲雲，只要能傷及邪神就好。

「應該撐不過半刻鐘了。」

……六宮陣陣破之時，很可能就是曲雲戰死之時！

天魔恩了一聲，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七人已趨混戰的大亂鬥。

「到時屬下會告知天魔入陣的方位。」

「有勞先生。」

.

當戰事如火如荼，白無垢與天魔也是全神貫注，等待入陣時，一抹白灰色，俊秀飄逸的人影也來到現場。

俊秀男子心中暗道：「六宮陣危險了，佾雲，就算最後能誅邪，我還當真不願意你死在此處。」

可是六宮陣一宮不破，無法入陣，著急也無用，只能在外頭等待。

佾雲死，或是紫髮的那名俊美男子死，抑或是最糟的──兩人一起戰死。

不過現在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個白衣紫色人影會身亡。邪神放了大部分的精力在他的宮位上，毫不容情。

東陵少主開始調息自身氣血，準備以最佳狀態進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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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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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樓發表於: 2017-03-17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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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赞美楼主，补老剧没粮吃正伤心没想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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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48樓發表於: 2017-03-21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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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47樓柯索玉于2017-03-17 17:00發表的 : ;pS Wu9
哇赞美楼主，补老剧没粮吃正伤心没想到，开心 8"RX~Igf

謝謝道友的回覆，真的很久沒有人回覆了

也祝道友補劇順利，一起萌佾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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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

49樓發表於: 2017-03-30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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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 * *

曲雲的腦中愈來愈混亂，氣血翻湧，鮮血如泉水般不斷從嘴角湧出。他的身體接近麻木，紫玉笛亂點邪神。瑟雲護住曲雲，焦急地大喊：「曲雲，退後，到你的宮位去！」曲雲像是被驅使般，真的連退十步，佾雲這才小小鬆了一口氣。

對於邪神不急不徐，泰然自若的應對，半花容已有逃走打算，神劍的光澤也不斷下降。素還真發現半花容有棄戰友、兄弟不顧的打算，才會使具有靈性的神劍如此。可是以佾雲的狀況，要求他們換劍、佾雲持神劍直攻太過危險。素還真心一橫，向半花容大喊道：「我跟你換劍！」

我為什麼要跟你換劍？我比你強多了！而且，六個人中，最有可能成功逃離的人就是我，當然是我帶神劍逃走！半花容不願意換劍，攻擊也不再像剛開始時那般果決，情況已至火燒眉毛般的危急了。

邪神囂張地佞笑著，準備破宮出陣。

白無垢低喊：「天魔，準備！」清澈的雙眼掃過邪神快速的動作，看穿了他的意圖，「曲雲死，走西南，入東北！」

.

在受到半花容、佾雲、素還真三人夾擊時，邪神貌似連發三招抵擋三方攻擊，卻是兩虛一實。他硬生生接下佾雲的劍氣，真正目標竟是──曲雲！

「啊！」佾雲驚呼一聲，急忙上前阻擋，但為時已晚。邪神左右起落閃過了佾雲，竄到了曲雲的身前。囂張狂妄的瞳孔，直視著曲雲已經麻木，力不從心的身子，毫不留情，一掌擊出，直直拍向曲雲的胸口。

血雨漫天，飛濺數尺。數人呆立，一邪猖狂。兩人出陣，一聲慘叫，是佾雲撕心裂肺的慘叫，而不是曲雲。因為曲雲的身體好像非他所屬般，他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更甚者，他全身感覺不到痛。究竟是痛到沒感覺了，還是沒有感覺可以去痛了？曲雲像斷線風箏般地向六宮外飛去，在空中閃出豔冶淒絕的一抹紫色帶紅。

突地，空中閃過一道金色，不顧一切，在空中踏步，飛出了宮位，抱住即將摔落、瞳孔已經失焦的那人。

.

韶雲、瑟雲嚇呆了，瞠目結舌，動作瞬間就停下了；而半花容剎那間呆滯，甚至忘了他要棄戰而逃時，還是經歷過無數次大風大浪的素還真立即反應，向邪神大吼道：「休得出陣！」

素還真不要命地上前，雙手直接抵上了邪神的雙掌，牽制住他的行動。邪神眼看六宮已破兩宮，亟欲出陣，沉聲一喝：「不自量力啦！」他運功震離素還

真之時，眼前卻一花，有兩人入陣了！

「啊？」白無垢指示天魔入陣後，本也要跟上，補足曲雲殘留的空位，卻有道身影更快，填上了護陣之位。

入陣的一名是魔界之主天魔，實力不容小覷；半花容再定睛快速觀察，以他一名絕頂高手的眼光看來，那名陌生的冷峻男子，必定也是頂尖的人物。半花容見有高手援手，暫停了棄戰的選項，掄劍再戰。

白無垢錯愕了一下之後，六宮陣重新組起，耳邊響起邪神不甘心的怒吼，他觀察一陣之後，便能確定，那名白披灰衣的高大男子，實力定在自己之上，而且對六宮陣好似瞭若指掌。白無垢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前去查看佾曲兩人。

.

佾雲痛苦得全身發抖，整張臉都扭曲成一團。他的手顫抖著去摸曲雲的右腕之後，再也忍不住，大聲啜泣起來。曲雲緩緩抬起左手，摸了摸佾雲的臉頰。他的聲音細幾乎不可聞，氣若游絲。

佾雲抽痛地低下頭去，將耳朵貼在了曲雲逐漸失去溫度的唇邊。

是……我……自己……堅持要……出戰的……

為什麼要有邪神？為什麼要有江湖？好想回到雲山的日子，沒有風雲雨電，沒有臥雲，沒有素還真，沒有東陵少主──我們在河邊，你在吹笛，你笑著，絕美如河畔的鮮豔花朵般的笑靨。你的眼睛瞇成彎彎的月牙形狀，你的柳眉，你的酒窩。

是我……不守承……諾……

是我自己離開了你。我該打，我該死，如果上天要給我懲罰，為何要加諸在你身上？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求守在你身旁。我現在才知道，已經太遲了，為什麼非要痛徹心扉才知道過往的一切有多麼愚蠢？後悔又有什麼用？

佾雲……對不起……

曲雲失去血色的唇淺淺地勾出了一條斜線。模糊的世界，打鬥的聲音愈來愈小，但眼前，佾雲的臉孔卻是愈來愈清晰。他當然不知道眼前出現的是幻象，是以前的景象。佾雲笑著，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朗若星宿的瞳孔裡流著對自己深深的依戀，英挺的鼻子下連著的紅潤雙唇，慢慢貼上了自己。啊，這絕不是幻覺，因為他確確實實感到佾雲的吻，佾雲的氣息，佾雲的味道，探入自己的口中。

現實中，打鬥依舊，但天地彷彿已經靜音了，其他的景象化為烏有，佾雲再也克制不住像要把自己胸臆衝破的癡怨、懊悔、痛心，俯身下去吻住了曲雲。滾滾熱淚點點滴打，落在曲雲失色卻依舊俊美的臉上，與斑斑血跡融合成一條條血流，從曲雲絕美的側臉滑了下去。

血淚。血與淚。血淚交織。血淚融合。心淌血，眼揮淚。

是命躲不過，這是劫數……不要自責……佾雲……我愛你……

放開了快要失去氣息的曲雲，臉龐蹭著他白皙的臉頰，手指無法自禁地捏著曲雲仍舊柔順的紫髮。曲雲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一聲非常非常輕的嘆息，在佾雲耳邊卻如五雷轟頂般的巨響。他腦中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了天地之間的任何人事物，只能忘情地放聲痛嚎起來。

.

好不容易重逢，只要跨過了這一關，我們就能夠攜手退隱，不問江湖，不問世事，為何、為何，卻又奈何、奈何？在跨過門檻的前一個瞬間，被人拖住了領子，狠狠地摔到無底深淵去。就只差那麼一點點，那麼一點點……失之毫釐……謬以千里……那個毫釐到底是誰造成的，又是從哪裡來的？撕碎了殘夢，血淋淋地飄零著，摧殘啃噬著……

說到底，還是自己造成的……如果有如果，如果當年，沒有暴風君，沒有半花容，沒有瀟瀟，沒有白如霜……如果沒有邪神，沒有十方武者，沒有近日峰之役……

你就會一直在我身旁的，對吧……錯了，錯了，大錯特錯！應該是我就會一直陪在你身旁的，對吧……

曲雲的鼻息已經停止，任由佾雲趴在他的胸膛上。他聽不到，看不到，感覺不到。無力的手指鬆開了，紫玉笛鏗的一聲摔落到了泥土上。而從胸前流下的鮮血，沿著曲雲的手臂，再到手指緩緩地泊出，泥土地迅速地變暗，紫玉笛染血。

一滴淚，緩緩自他的眼角流下來，再無動靜。

.

早在遠方停下腳步，默默注視的白無垢，聽著看著佾雲悲愴心碎、痛徹心扉的哀號，不由得為之鼻酸。

我從來不相信奇蹟……但，此刻，如果上蒼有眼，能不能把奇蹟借給佾雲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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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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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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