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1 【雪地紅蓮】(蓮善)／114F更新番外之．夙夢|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1 【雪地紅蓮】(蓮善)／114F更新番外之．夙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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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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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樓發表於: 2007-11-14 11: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俐杏
是的，
天子看了留言就知道蓮華指的是什麼，這就是默契啊~

>>shakasaga
是...這也正是我一直偏愛蓮善這對組合的原因。
佛不是不懂愛，而是因為懂了而更珍惜愛。蓮華和天子的相處，一直就是給人這種感覺吧...

謝謝您的回覆，說得真的很好、很貼切。^^

頂端

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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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61樓發表於: 2007-11-15 03: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3-

直到被一步蓮華拉進了一間小木屋，善法天子仍然有些迷濛。

「快去換衣服吧。」一步蓮華拉開一扇櫃門取出一件單衣遞給他：「吾去燒水，等會兒先泡個澡驅走身上的寒氣。」

善法天子卻沒有接過衣服，珀色的雙眸望向一步蓮華。

「怎麼了？」一步蓮華的眼中有憂慮的神色，低頭仔細地審視善法天子：「天子，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沒……」每當似要想起什麼時，腦中就沉沉一痛，沒辦法專注思考。身上的溼冷似乎助長了不舒服的感覺，善法天子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快換衣服。」一步蓮華帶過善法天子，迅速探了探他額頭和頸後的溫度，然後不由分說把善法天子連人帶衣服一起推進浴間，再拎上幾根木柴跑了出去。

或許真的是受寒了……

善法天子慢慢動手褪下身上的溼衣，覺得有些暈眩。

一步蓮華又進來了，看到善法天子才卸去一半的外袍，禁不住皺起眉頭，走了過去：「讓吾來吧。」

渾沌的頭腦乍聞這句話總算清醒了些，善法天子拉住身上的衣服，反射性地往後退。

「吾自己來。」善法天子勉強說道，抬眼，卻見到一步蓮華臉上近似受傷的神情。

為什麼…？

「天子，」溫柔的聲音喚道：「你受涼了，這樣下去不行。」

「不……」

「那吾不看，好不好？」一步蓮華哄著善法天子，把人帶到自己胸前，然後在善法天子還來不及抗議以前，迅速動手解下他身上溼透的衣服。

貼在一步蓮華胸前的善法天子窘得耳根都要發紅了，但貼在耳旁那平穩的心跳始終沒有亂過一聲。

「好了。」一步蓮華把裹著白色單衣的善法天子推到浴桶前，經過這一番折騰，浴桶中的水已經開始微微冒著熱氣，想是下方有溫水用的地炕。

「別睡著了，否則吾又得進來把你撈起來。」一步蓮華衝他溫柔地一笑。

善法天子目送著一步蓮華走出浴間。

躲入有些微燙的水中，善法天子覺得自己有些清醒過來。

直到現在才能好好地環視四周，雖然是個小浴間，卻十分乾淨、整潔，從木製壁板的磨舊程度可看出已經使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十來年也該有個八、九年。

靠門的另一側有張小凳，剛才一步蓮華一併解下了自己束髮的髮帶，正和溼透的衣物一起堆在那裡。

善法天子盯著那條藍色的髮帶，模糊間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是什麼呢……？

一陣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善法天子的思考，一步蓮華的聲音傳來：「天子？」

善法天子回神，才發覺自己已經泡了好一陣子，手指的皮膚都皺縮了起來。

好在身體已經暖和，頭腦似乎也比較清晰，善法天子很快拭乾全身，套上單衣走出了門。

一步蓮華見善法天子出來，臉上的神色明顯放心許多，拉著他來到後方一張木製小桌邊。

桌上擺了一鍋正冒著熱氣的麥粥，還有一幅筷、匙及一個木碗。

一步蓮華把善法天子按到椅子上，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粥遞到他面前：「乘熱喝點，嗯？」

望著一步蓮華溫柔的神色，善法天子下意識地把碗接了過來。

在善法天子喝粥的當兒，一步蓮華又取來一條棉巾，細細地替他按乾仍掛著水的髮。

善法天子忽然停住動作，為了心尖上掠過的一抹熟悉感。

這是……

見善法天子放下手中的碗，一步蓮華問道：「天子，覺得好點了嗎？」

模糊的感覺一瞬即逝，善法天子搖搖頭：「吾只是有點頭暈。」

一步蓮華擔心地看著善法天子。「頭有沒有哪裡會疼？」

善法天子想了一會兒。「好像是這邊……」

一步蓮華順著善法天子的指尖摸去，輕緩地按柔著那塊區域。

「痛嗎？」

「一點點……」

「可能是落進水裡時撞到頭了，」一步蓮華仔細地檢查善法天子的頭皮，忽然從後緊緊環住他：「不過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天子。」

埋在肩上的氣息熱得令善法天子有些不知所措，所幸一步蓮華很快便放開了他。

「一步蓮華…」

一步蓮華的動作微微滯了下，卻還是溫柔地道：「怎麼了？」

「這裡…到底是哪裡？」

一步蓮華沉默了一會，低下身，柔和的目光迎向略呈迷惘之色的珀眸，執起善法天子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握住：「天子，這裡是…我們的家啊。」

「家……？」善法天子重覆著，忽然腦中有幾幅畫面掠過。

宏偉的大殿、經樓前的迴廊、純白的曼陀羅花……

猛地推開了一步蓮華的手，善法天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後退，摀著頭試圖阻止腦中一片混亂帶來的昏眩：「不、不對…這裡是……」

「天子！」一步蓮華搶上前去，在善法天子軟倒時及時將他接在了懷裡。

　　＊　　＊　　＊

一束陽光落入了窗內。

善法天子微微動了下，纖長的眼睫緩緩睜開。

落入眼底的是木製的桌椅及家具，以及一個白色的身影。

一步蓮華許是聽見身後人翻動的聲音，立即回過頭來，微笑道：「早安，天子。」

善法天子坐了起來，茫然地看著他。「一步蓮華…？」

一步蓮華的笑容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溫柔的神情，快步走到床邊。

「天子，精神還好嗎？」

善法天子下意識地點了下頭，注意到一步蓮華手中還拿著件水藍的棉衣。

「那換件衣服起身吧，晚點用過早飯後，我們一起出門。」一步蓮華順了順善法天子睡亂的長髮，把手中的棉衣留在他膝上，便離開了房間。

善法天子看著腿上的衣服，起身下了床慢慢套上，正好合身。

長髮散在身後，善法天子慢慢拿起桌上的角梳，卻是一楞。

又是這種似曾相識感……

望向銅鏡中的自己，一襲水藍衣飾襯出修長男子身形，藍髮未繾披垂而下。

明明是自己的模樣，善法天子卻覺得好陌生。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樣的生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為什麼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想不起來……

「天子？」

一步蓮華聽到有物事落地的響聲而推開門察看，見到善法天子坐在床上，把臉埋在掌心裡。

一步蓮華靜靜走過去，將掐得泛白的指關節輕輕拉開，而後溫柔地抱住了他。

「沒事了，天子。」一步蓮華像是哄小孩一樣輕拍著他的背：「沒事了。」

善法天子微轉開埋在白衣裡的臉頰，眼角瞥見靜靜躺在地上的角梳。

應是灰白潤滑的色澤，卻隱約泛出血色。

　　＊　　＊　　＊

「唔……」一頭灰白花髮的老大夫又是觀診又是探脈，端詳了善法天子老半天，轉頭對一步蓮華說道：「蓮華啊，你先出去。」

「這……」一步蓮華有些遲疑。

「哎呀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你的寶貝善善。」老大夫不耐地揮揮手趕人：「再吵我就不醫了，讓你自個兒傷腦筋去。」

一步蓮華只得乖乖推門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看了善法天子一眼。

一步蓮華一離開，老大夫便盯著善法天子直瞧，表情神神秘秘的，直讓善法天子渾身不自在起來：「大夫……」

「善善啊，你老實說，是不是又跟蓮華吵架了？」老大夫一臉笑瞇瞇地問。

「啊？吾……」善法天子楞住。

「你也別瞞了，哪回你不是生蓮華的氣才會喊他全名。」老大夫拍了拍善法天子的肩：「是不是蓮華又哪裡惹你生氣啦？我說那小子是挺聰明，就是少了點心眼兒，但他對你是真的好，這村裡上下有眼珠都看得出來的。你就平一下氣，別跟他計較了，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慢慢磨……」

「大夫，」善法天子決定打斷老大夫一長串的碎碎唸：「…吾想請問，這裡是哪裡？」

這回換老大夫一楞，目光頓時精明起來，緊張地吆喝：「哎唷喂，我的媽呀，善善你不會是真的全忘了吧？」

善法天子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只得沉默。

「這就奇怪了，腦殼裡沒有淤血，脈象除了有些虛浮外也算是正常……」老大夫兩道花白的眉幾乎皺到了一塊，仔細推敲著。

「大夫……」善法天子出聲。

「這麼著吧，善善你先回家休息，我抓帖藥給你安神順便補補虛勞，這兩天老兒我翻翻方書查下方子，再對證給你開方。」老大夫苦思半天終於下了決定。

「但是…吾與一步蓮華……」

老大夫仔細地盯著善法天子。「善善啊，你當真連一點印象也沒有？」

「…………」

「唉，活該那小子莽撞，累了你苦的卻是他自個兒。」老大夫喃喃唸著，又對善法天子說：「善善啊，總之你甭擔心，蓮華那小子不敢欺負你的，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把精神養足了，說不準明天就想起來了，吭？」

善法天子面對老大夫殷殷的關切，只得道：「是，多謝大夫。」

「說這什麼話呢，我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老大夫慈祥地看著他。

從小……？

善法天子走出醫廬，便看見了一臉擔憂地等在外頭的一步蓮華。

老大夫跟在善法天子後面出來，隨即拉著一步蓮華走到一旁說話。

相隔得有些遠，善法天子只聽到有些零碎的語句飄進耳裡，大部分是老大夫的低聲怒斥「說過連日下雨，山上滑」……「藥草又不會跑急什麼」……「善善要是沒好，我跟你沒完…」……等等的。

而一步蓮華則是低著頭默默挨訓，臉上神情除了愧疚還有不安。

善法天子望著這副景象，心思恍惚地飄著。

所以…所以自己喚他的時候，他才會是那種表情……

一步蓮華終於聽完了訓，快步回到善法天子身邊，輕聲道。

「天子，大夫說你要多休息，我們這就回去吧？」

一步蓮華提了老大夫給的藥材包，像來時那樣牽起善法天子的手便要走。

「蓮華……」

一步蓮華立即回過頭，臉上驚喜的神情盡數落入善法天子的眼底。

善法天子看著他，遲疑地又喚了聲：「蓮華。」

「回家吧。」一步蓮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善法天子的手握得更緊。

善法天子望著前方一步蓮華的側臉，依稀能見得那唇角的笑容一直未散去。。

　　＊　　＊　　＊

結果，到了要就寢時，善法天子再度被嚇住。

昨晚自己不知不覺，而早上起身時未曾細想，為何兩人住的木屋裡只有一張大床……

「怎麼了，天子？」一步蓮華問道。

說不定昏過去會比較好……

這麼想著的時候，善法天子已經被一步蓮華拉過去，熟練地替他解下髮束，脫下外袍，留下內層的單衣，然後推著他躺下。

「快睡吧。」一步蓮華在善法天子耳邊溫柔地低語。

善法天子有些遲疑，想了想還是開口：「蓮華。」

「嗯？」

「我們…一直是這樣子的嗎？」

一步蓮華看著有些侷促的善法天子，伸手過去，替他掖了掖被子：「嗯，一直。」

「可為什麼吾覺得好陌生。」善法天子喃喃道，對這裡、對自己、甚至對這份太理所當然的溫柔。「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一定得想起來…才行……」

模糊的記憶帶來迷惘，虛浮一如凌空的步履。

一步蓮華的神情微微一痛，停佇的手忽然用了點力道，把善法天子帶進懷裡。

善法天子一驚正要推拒，頭頂上卻傳來近似嘆息的低語。

「天子，不用強迫自己。」一步蓮華揉著他的髮，聲音很輕：「你一直都背負得太多了。」

善法天子微楞了下。

心底彷彿有什麼被觸碰到，鬆動了一直緊鎖的某處門扉。

「就這一回，不用強迫自己去想起來……一直以來都是你照顧著吾，就這段時間也好，讓吾來照顧你，可好？」

一步蓮華的語調簡直不像徵求同意，而像懇求。

善法天子聽著，不覺揪緊了一步蓮華的前襟。

可以嗎……？

真的…可以嗎？

真的可以…就這樣、什麼都不用去管嗎……？

「睡吧，天子。」一步蓮華混合了暖意的語調傳來：「其他的事明天再想，現在好好休息吧。」

被安心的氣息環繞，善法天子慢慢放鬆下來，漸漸有了睡意。

如果入夢，就能暫時避開這宛若虛幻的幸福。

虛幻得就像，手心裡一直想抓住的……

幸福。

　

頂端

藍沙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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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62樓發表於: 2007-11-15 03: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有蓮華在身邊陪伴的快樂生活 , 不用背著即導師和聖尊者沉重責任的安詳生活 , 這樣美好卻又好似虛幻的快樂日子...........
這到底是不是考驗天子的心魔 , 還是真的是一個美好的夢 , 看到這裡我也茫然了.....@@
不過我比較希望是上天給天子一個短暫的幸福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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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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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8)

63樓發表於: 2007-11-15 03: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說不定暈過去會比較好......
這個背景設定怎麼感覺像夫妻呢......
只是...這畢竟是幻境啊
即使蓮華的口氣是這麼的誠懇
這麼的溫柔......
手裡一直想抓著的幸福
可是天子...不能在這裡停下腳步
這樣...就不能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了
而且...這樣令自己...不能心安的幸福...很辛苦的

http://blog.yam.com/m3aj4ma3aj4
一篇好的回覆是對那位作者最大的鼓勵與支持，所以請各位盡量的回覆喔^\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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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64樓發表於: 2007-11-15 05: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子全都忘了，把以前的是忘了，那這是真實還是夢境，
天子很幸福耶!!蓮華好關心天子，又為天子忙東忙西，呵呵~
真是幸福的夫妻(!?)，那...這也算是天子的修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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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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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65樓發表於: 2007-11-15 18: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赞，月居然让天子受到这样甜美的心魔考验。心魔过后的天子又要面对残酷的真实了。
不过幻境中的一步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小孩><
话说我总在这篇文里面感觉是一步一直勾搭天子

山河千古，空归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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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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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

66樓發表於: 2007-11-15 20: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關于蓮善之間的情感的解釋以及善法生氣會叫蓮華全名這兩點上，沒想到我與拂月大大你的想法很相似～真是相見很晚啊～
這種平凡又幾乎夢幻的幻境的考驗希望天子可以快點通過，但是夢醒的時候，天子應該會更加痛苦吧。

一派秋容（<<個人blog > <）
頂峰夢碎，而紫龍斷；珍珠散盡，而淚成霜。紫曜沒於疏樓，而卿処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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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樓發表於: 2007-11-16 03: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藍沙鷗、寒雪
一言以蔽之，沒有掙扎，便不成心魔啊....

這是心魔或是幻境，在結果出來以前，就讓大家自由心證吧~~
身為作者是不能主動劇透的 (掩面)

>>俐杏
其實幻境的顯現多少反映了天子的真實願望，
就是一個平和安樂的世間。
沒有爭戰、沒有異度魔界、所有人都快快樂樂的......
這樣的世界，或許真只有在幻境裡才找得到吧。(嘆)

>>山河永寂
這....不能否認^^;;;
畢竟要對付天子，十個夜叉惡鬼抵不過一個一步蓮華來得有用啊.....

>>紫曜
安安唷~XD
蓮善真的是少數派......一起在驚濤駭浪之中堅持我們的愛吧！！ (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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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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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樓發表於: 2007-11-16 03: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4-

小小的村落，生活十分平靜安和。

老大夫來看過好幾回，雖然始終沒找出病因，但見善法天子吃得下睡得下，也就稍微放了心。

從老大夫每次對著一步蓮華叨唸的內容，善法天子組合起了那時大概的情形。

小村過的是農忙生活，大多數物資是到附近的城鎮以作物換來的。一步蓮華除了定期教村裡的孩童唸書，平時也到山上採集草藥，供給村裡人使用和賣給鎮上的人。

而一連下了十數天的雨，天氣初放晴，一步蓮華便決定到山上採藥以免誤了下一次集市的期間，而自己不放心堅持要跟著去，然後……

在一步蓮華再度背起採藥的籮筐時，善法天子也要求跟著去。

一步蓮華雖然極度不願意，但在善法天子「如果去看看說不定能想起什麼」的軟硬兼施攻勢下，只得乖乖投降。

上山的路不算難走，兩人換了輕裝，沿著長久踩出來的小徑慢慢前行。

穿過一處窄小山徑時，一步蓮華忽然把善法天子往身側拉近了些。

「蓮華？」

一步蓮華看出善法天子的疑惑，低聲道：「那日你就是從這兒摔下去的。」

草葉夾縫間有道不太明顯的溝痕，確實是一不注意就會踩空。

善法天子盯著溝痕看，好半天卻仍是沒想起什麼來。

一步蓮華顯然不喜歡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但仍是耐心地等著。

就在善法天子終於放棄，死心地跟著一步蓮華繼續向前走時，前方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枝葉摩擦聲。

「老鷹？」

一步蓮華驚訝地喚出聲。

只見一隻蒼鷹正在撲擊一處樹叢，細小的枝葉紛紛折落彈飛。

「不好！」一步蓮華驚呼一聲，連忙跑上前去，善法天子緊跟在後。

蒼鷹見有人類過來，刷地一聲振翅飛走。

一步蓮華在樹叢前蹲下，小心地撥開枝葉，只見一隻受傷的白兔正縮在裡頭簌簌發著抖。

「乖，」一步蓮華輕柔地道：「沒事了，來。」

野生的兔子一向懼人，但白兔並沒有躲開一步蓮華伸出的手，反而靠近了輕輕地蹭著。

一步蓮華伸手把白兔抱了起來，轉向善法天子。

「只是被抓了一下，傷口不深，敷個藥幾天就能復元了。」

「真是幸運的小東西。」善法天子也開心起來，見那白兔圓滾滾的模樣甚是可愛，也忍不住伸手挲了挲白兔的頸子。

咦……？

又是這種似曾相識感……

白兔見善法天子的手指不動，主動把頭蹭了過去。

善法天子這才回神，轉頭看見一步蓮華擔心的臉色，忙道：「吾沒事。」

於是白兔交到了善法天子手裡，在一步蓮華四處尋找藥草時，白兔一直用兩顆滴溜溜的眼珠子盯著善法天子瞧。

善法天子看著白兔，輕道：「慈念……」

「嗯？」正在不遠處採藥草的一步蓮華回頭。

「牠的名字。」善法天子抬頭看過去：「慈念。」

「慈念是嗎？好名字。」一步蓮華微笑，深深地看了善法天子一眼。

然後白兔被養在了木屋旁的小圍籬內，一直到傷癒。

　　＊　　＊　　＊

村內有個小學堂，是一步蓮華為村裡的孩童上課時使用的地方。

說是學堂，其實就是間較大的空屋，用簡單的木料釘了桌椅。課本則是簡單的三字經、弟子規等等。

一步蓮華講課時，善法天子就跟在一旁，指導較小的孩童習字。

善法天子握著小小的手一筆一劃地練著毛筆字，偶爾抬頭望向在講台前領著眾兒童唸書的一步蓮華，兩人的視線交錯時，往往會心一笑。

即使在這樣不經意的時光中，善法天子的心頭也總不時會掠過某種莫名的熟悉感。

是因為以往一直是這個樣子的嗎？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打斷了善法天子的思考。

善法天子向抬起頭來的一步蓮華微笑了一下，示意讓自己出去看看。

原來是方才下課的學童們不知起了什麼爭執，一群小孩吵嚷嚷的。

「阿光，不可以欺負小天。」善法天子走了過去，將正扭在一起的兩個孩童分開。

兩個小孩的腮幫子都氣得圓鼓鼓的，瞪著對方把下巴抬得老高。

比較高大的孩童大聲說：「是小天亂說話，還罵我！」

較為清秀的另一名孩童噙著眼淚，叫道：「我哪有亂說！」

「好了好了，到底怎麼了？」善法天子拍了拍兩個小孩的頭安撫道。

「我們在講天子哥哥的名字。」阿光大聲嚷著：「『天子』就是皇上，所以天子哥哥的名字是皇上的意思！」

「才不是呢！書上有寫，說奉命傳揚佛法的佛子，也叫作『天子』！」小天氣得跳腳，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善法天子卻楞在了原地。

奉命…佛法……

「天子？」一步蓮華跟了出來，見善法天子的神色不對，立即喚道。

「吾……」善法天子轉頭看向一步蓮華，珀眸中卻是空洞。

一步蓮華立即扶住他，又轉向一眾學童說道：「阿光，天子哥哥身體不舒服，你年齡最大，也就是大家的哥哥，所以要幫忙維持秩序，好嗎？」

喚作阿光的男孩點點頭，同樣擔心地看著善法天子，剛才吵架的氣勢全部消了下去。

其他的孩童們也都安靜了下來，一步蓮華又簡單交待了一會兒，便帶著善法天子回到屋內。

看著一步蓮華拉開座椅，回過身來，善法天子忽然向前撲進一步蓮華的懷裡，緊緊抱住。

「天子？」察覺到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顫抖著，一步蓮華擔憂地輕喚。

善法天子把臉埋在一步蓮華肩上，抑制不住從一片空洞之中湧出的情感。

怕。

卻不知道究竟畏懼什麼。

是這片陌生的熟悉，或者是──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貪戀起的這份溫暖……？

　　＊　　＊　　＊

過了數日，是鎮上的市集。原本都是一步蓮華自己走一趟，熟料善法天子這回要求跟著去。

一步蓮華想想或許可以藉此讓善法天子轉換心情，也就欣然同意。

兩人到了鎮裡，一步蓮華先去藥舖把攜來的曬乾藥草給賣了，便和善法天子兩人在街上隨意逛著。

鎮子不大，兩人挽著手走邊走邊絮絮聊著，不知不覺已從街頭逛到了街尾。

「累了嗎，天子？」一步蓮華問道。

「不會。」善法天子搖搖頭，今天的天氣不錯，暖暖的陽光照得身心都舒坦起來。

總覺得上回像這樣逛市集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了，是在哪兒呢？

善法天子搜尋著記憶中模糊的印象，依稀有一幕中，見到那白色的身影。

也是這樣，一步蓮華走在自己前面，步子不快，自己好像說了什麼，而一步蓮華回頭，兜帽隨著動作滑落……

……兜帽…？

「天子。」

「嗯？」善法天子聞聲回頭。

「去那邊。」一步蓮華微笑地拉著善法天子靠向附近的一個小攤位。

攤位上賣的是掛飾、珠飾之類的小玩藝，雖不十分華麗，但攤位的主人顯然有雙巧手，每一樣物件都十分精巧細緻。

善法天子對這些飾品本來沒什麼興趣，但見一步蓮華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也就也就跟著看了過去。

一步蓮華伸手過去，小心地從成排掛著的垂飾之間取下其中一件。

那是一個結飾，藍白雙色，蓮華結下接吉祥結，流蘇上並綴有兩顆白玉珠子。

善法天子怔住了。

還來不及抓住腦中一閃而過的畫面，頭痛又劇烈生起，善法天子放開一步蓮華的手抱住了頭。

「天子？」

一步蓮華放下手中的結飾，回身握住善法天子的手腕，竟發覺觸手冰涼，且微微冒著冷汗。

善法天子幾乎站不住，只覺得腦中好似有一波波畫面湧上，偏偏一幕都看不清。

一步蓮華喚了幾聲沒回應，情急之下便將善法天子打橫抱起。

攤子的老板也探頭出來看，見到善法天子的模樣，嚷嚷道：「哎，今兒日頭大，姑娘莫不是中暑了？」

「他不是姑娘，」一步蓮華冷了語調：「老板，麻煩告訴吾最近的大夫在哪裡。」

　　＊　　＊　　＊

給大夫看過後不久，善法天子便醒了過來。

鎮上大夫斷定身體沒問題，只說可能是天氣太熱的關係。一步蓮華相當擔心，但善法天子實在記不得為何會突然昏倒，只是覺得有些疲倦。

在回程的路上一步蓮華一直注意著善法天子的情況，一路上善法天子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像心事重重似地不時露出茫然的神情。

直至回到村內的小屋，善法天子依然顯得有些怔忡。

「天子，」一步蓮華擔憂地問：「還不舒服嗎？」

善法天子如夢初醒般回神，意識到一步蓮華問了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對不起，是吾沒注意到你的身子，」一步蓮華歉然道：「前些日子你才受過涼，晚點吾就去請大夫開個補元氣的方子給你。」

「不必了，」善法天子連忙道：「這樣就去打擾老大夫，你又會被他唸了。」

「有什麼不好，」一步蓮華溫柔地笑笑：「老人家說的都是至理名言，很值得聽啊。」

善法天子無言。自己一向不多話，因此對老大夫興致一來可以講上一個時辰的功力實在敬謝不敏……

待一步蓮華回到家裡，已是將近亥時了。

「這藥不用熬久，喝了藥再睡吧？」一步蓮華問道。

「嗯。」善法天子點點頭。

一步蓮華拉了凳子坐在灶前弄著煎藥的器具，忽然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善法天子奇怪地問道。

「沒，」一步蓮華回頭笑道：「只是終於覺得安心下來，剛才發覺肩膀有些僵硬。」

「讓吾看看。」善法天子走到一步蓮華身後，說著便走了過去，不待一步蓮華發話就把雙手按上了那寬厚的肩膀。

「真的很硬。」善法天子蹙起了眉，手上慣性地按揉起來。

肩上恰到好處的力道，讓一步蓮華舒服地吁了口氣：「天子，好了……」

善法天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卻是伏下身，抱住了一步蓮華的頸子。

「對不起，」悶悶的聲音傳來：「吾…讓你擔心了。」

「不要緊的。」一步蓮華隨即會意過來，側頭安撫地笑道：「之前都是你在為吾忙這忙那的，難得能照顧你一次，吾高興都來不及。」

善法天子被逗笑了，抬起頭正欲答話，嘴唇就這麼不偏不倚地擦過了一步蓮華的臉頰。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善法天子慢慢、慢慢地放開手，卻掩不住頰上飛起的粉紅，匆匆道：「吾去打水。」

一步蓮華在善法天子逃到門邊時飛快地拉住他。「天子！」

「…什麼事？」善法天子沒有回頭，聲音有些不穩。

一步蓮華的眼神明顯變得深邃，手上微微施力，將逃脫不成的藍影拉向自己。

不能反抗……

還是不想反抗？

和身後的人相同，早已亂調的心跳，太誠實表現出自己的心思。

嘆息般的語調在耳邊響起，一步蓮華輕吻著他的耳垂。「天子。」

不可以。

不可以。

心裡有個聲音在警告自己，但急速湧上的情欲背叛了自己的理智。

情感與慾望，一體兩面，無法否認任何一邊。

愈深的情感帶來愈深的慾望，想逃離卻放不下。

縱使是無間，若有你，願一同沉淪……

善法天子旋過身，藍髮蓋過了腰上緊摟的手臂，在一步蓮華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一步蓮華緩緩低下頭，嘴唇相觸。

然後，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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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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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8)

69樓發表於: 2007-11-16 05: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實...如果不是時間緊迫，如果這不是心魔只是一場普通的夢
我會為天子祈禱...夢不要醒......
可是天子卻回答不可以，不可以
夢總是要醒的
就像西施(不知到尾什麼突然想到)
雖然夫差對她百般寵愛，待在無過過這像夢一樣的生活，一切都迷迷歡歡
但是一切都該有所結束，夢會醒，西施也作了最後的決定
天子最後也會做出決定。醒悟...當一切的熟悉拼成完整的圖之後
但是...當一切結束之後，天子會不會拿起藍白交錯綁著的吉祥結，下面還垂掛兩顆珠子
站在市集哩，輕輕的嘆氣呢？

http://blog.yam.com/m3aj4ma3aj4
一篇好的回覆是對那位作者最大的鼓勵與支持，所以請各位盡量的回覆喔^\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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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