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23 【那天】 (現代) 1~16 (終) + (外篇)【認識】；12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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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94

我此土安穩，天人常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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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70樓發表於: 2007-01-24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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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

11.

結果他們一直到十點多才離開蒼家。

蒼本來要自己開一輛車去。

襲滅天來說：「需要這樣嗎？」

「如果你不介意之後送我回來的話。」

「反正就算介意我也還是會送你回來。」

總之最後蒼還是坐襲滅天來的車，把琴室中的琴桌以及古琴一併帶去。

搬琴的時候，蒼特別小心翼翼。

「這是你最寶貝的琴？」

「嗯。」

「看起來很古老。」

「確實是骨董。」

「琴桌也是嗎？」

「不是。」

開車時，襲滅天來突然想到，說：「咦？你不是有個弟弟是黃泉迷？」

「你說白雪飄？」

「我哪記得啊。你說黃泉來過，有見到面嗎？」

「有，黃泉還教他彈了會兒吉他。」

「嘖！」

「你這是什麼反應？」

「哼，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蒼笑。

襲滅天來沒意識到，過去這二十四小時內，他跟蒼幾乎可用「形影不離」來形容。這對別人也許不是什麼稀奇事，對他卻是很不得了的。何況，這時間還在持續延長。

蒼踏進他家之後沒說什麼，但很顯然眼光中有某種評語。

「你想說什麼？」

「比上次整潔很多。」

「那是因為歐巴桑最近才來打掃過。」

「原來如此。」

「這邊。」襲滅天來提著琴桌，領蒼到後面的錄音室。

雖然是私人的小型錄音室，但是隔音牆、錄音設備等都有一定程度的講究。除了麥克風、耳機、簡單的椅子，還有一架簡單的鍵盤，旁邊靠著兩把吉他，一把木吉他，一把電吉他。

由於是自己錄，錄音操控裝置都在裡面，而不是像一般錄音工作室一樣裝在外面，當然也就沒有那種整面玻璃牆。

襲滅天來把椅子往後拉，把琴桌放好。

蒼走過來，把琴放在琴桌上。

「你現在就要錄嗎？還是等一下？」

「等一下好了，現在好像沒那心情。」

「那去弄點東西喝好了。」襲滅天來往廚房走，蒼隨之跟上。

襲滅天來打開櫥櫃的門，只見裡面堆放著各式各樣的茶包。

「你要哪一種？」

林林總總的茶包少說也有八、九種，全都還沒拆封，胡亂堆在櫃子裡。

「你買這麼多茶包？」

「我怎麼知道你要喝哪種？」

蒼看向襲滅天來。

那些茶包確實是為了蒼才買的，襲滅天來把超市看得到的各種茶包都各買了一盒。

照理說，襲滅天來或許應該要覺得有點尷尬的，但他並沒有這種感覺，就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他與他的相處。

蒼又看著那些茶包，然後拿出其中一盒。

襲滅天來把那盒茶包拿過來拆封。

看來要在過期前把這些茶包消耗掉，蒼恐怕得常常來報到才行。

※

然後襲滅天來發現，蒼是電腦白痴，對那些東西簡直一點概念都沒有，要詳細解說如何使用錄音設備還不如自己來比較簡單。

人果然都是有缺點的。

蒼承認，他從不碰那些東西。

「你真的是現代人嗎？」說歸說，襲滅天來很認命地去多搬了一張椅子進錄音室，坐下，把耳機掛在脖子上，準備負責操作錄音設備。

「麻煩你了。」蒼說。

「哼，算我上輩子欠你的！」話不經意地說出口，襲滅天來心底一跳，他看到蒼眼裡有內斂的笑意。

※

自從蒼來過，在錄音室錄了「流」一曲之後，除了去買必要的食物、日常用品等，襲滅天來整整有一個月沒有真正出過門，也沒有跟誰見面。他整天窩在家裡，發瘋似地聽各種音樂，寫歌。他甚至把電話線拔掉、手機關機，也交代了善法別找他。

每次新專輯正式開始籌備之前必經的過程，善法也見怪不怪了，只說約定好去宿舍碰面的那天，如果他沒出現的話，就會過來抓人。

襲滅天來在錄音室裡錄一段歌，拿起耳機時，看到上面夾了一根頭髮，淺金色的短髮。

應該是那天蒼錄完「流」之後，他叫蒼過來戴上耳機聽聽看效果如何留下的。

人心是微妙的東西。

一根頭髮可以只是一根頭髮，也可以是一個標記、一個證明，述說某個人曾經在這裡停留。

那時蒼接過耳機，戴上，閉目傾聽的樣子歷歷在目，就好像此刻人就站在他身邊，與他呼吸著同一處的空氣。

曾經，他只要想起一個人，就會有種無法呼吸的痛。雖然這種痛已不再那麼鮮明強烈，卻仍然存在。

然而想起蒼，卻沒有任何類似悸動、激越、痛楚的感覺，而是如同溫潤的茶，淡淡的清香，舒服宜人。

也許這就是情感的不同。

他曾無藥可救地用不該有的愛去深愛著不能愛的人，一直到現在，他都只能用逃避的方式處理。

而他對蒼…他確定他喜歡這傢伙，一種沒有負擔的情誼，但又跟他對於其他團員以及善法的感情不同。

也許人的感情本就無法分類，一個人之於另一個人的感情，永遠也不會完全相同。

他把那根頭髮取下來，戴上耳機，播放出蒼錄下的琴曲，捻著那根髮輕輕轉動。

琴音如流，記憶如流，人的生生世世如流。

命運是一條長河，他們在其中，相遇、分開、又再度重逢，也許。

原來不只是他有這種感覺。

有一種說法，說有緣的人們總是在每一世中相遇，雖然變換了身分、變換了關係，卻總在彼此左右。

相遇，然後相處，也許相伴，也許相錯。

旋律與詞句湧現在他腦海，他提起筆，寫下一連串音符與文字。

※

闊別了好幾個月，異度空間全員再度會合。

襲滅天來剛到宿舍，就聽到螣邪的聲音：

「太過分了！我管他有沒有成年！」

襲滅天來打開門一看，只見吞佛優雅悠然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螣邪則氣得火冒三丈對著他吼。

他也懶得問是怎麼回事，想也知道一定又是吞佛跟螣邪的弟弟赦生牽扯不清。

吞佛淡淡說：「這種事你應該去跟赦生談，他是自己願意跟我去的。」

螣邪看到襲滅天來，馬上拉住他，說：

「阿來！你來得正好！你看有沒有這麼可惡的傢伙？他擅自帶赦生出國，居然沒有告訴身為大哥的我一聲！」

襲滅天來沒好氣地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吞佛。」

螣邪哼了一聲，甩開他，繼續去找吞佛吵架。

襲滅天來看到善法，說：「你不管管哦？」

「有什麼好管的？吵架是那兩人之間聯絡感情的方式。」

「嘖！」

「你變瘦了，都沒好好吃飯對吧？」

襲滅天來沒回答，問：「其他人呢？」

「黃泉嫌吵，關在他自己房間裡。元禍晚點到。」

以往元禍都是很早到的，不是第一也是第二，襲滅天來注意到善法的微笑似乎有些不同。

「怎麼？」

「元禍要訂婚了。」

「是哦？跟誰？」

「這種問法真是欠扁！當然是他青梅竹馬、多年愛情長跑的狂華小姐。」

「終於。」襲滅天來把背包放下來。

元禍跟他女朋友狂華分分合合也好多次了。

「什麼時候？」

「兩個月後。喂，就算你再怎麼孤僻，到時也一定要出席啊！」

「嗯。」

善法狐疑地看著他，說：「襲滅天來，你轉性啦？是受了什麼刺激？」

「見你的大頭鬼。」襲滅天來瞪了善法一眼。

「怎樣？你跟蒼的合作計畫進行得如何？」

襲滅天來從外套口袋掏出一片光碟塞給善法，然後拎起背包到自己的房間去。

※

襲滅天來躺在很久沒躺過的床上，床單顯然是新換過的。

有人敲門。

「進來。」

轉動門鈕推門進來的是吞佛。

「幹啥？」

「你那首『時光迷宮』。」

襲滅天來看著吞佛，沒說話。

吞佛的表情還是沒怎麼變，只是眼神有點不一樣，說：

「跟你以往風格很不同，節奏比較輕，卻很容易記住。」

「所以？」

「拿來當主打歌，副歌的部份我有想到怎麼編曲。」

襲滅天來坐起來，說：「適合嗎？我以為這感覺起來很冷門。」

吞佛抿嘴一笑：「你是說融入了古琴曲？你不是說過，創造流行比附和流行強？」

「你記得還真清楚。」襲滅天來問：「怎麼是你來跟我說？善法呢？」

「他現在還戴著耳機邊聽邊掉眼淚，所以要我來跟你說。」

襲滅天來訝然。

吞佛輕輕笑了笑，說：「這不是他第一次聽歌掉眼淚，可是聽你的歌聽到哭，這還是頭一回。」

※

選歌、編曲、填詞等等工作如火如荼進行。

善法還是那個去當魔鬼訓練營總教頭綽綽有餘的恐怖經紀人，既嚴格又兇悍，只差沒拿根鞭子在後面抽。很難跟那天坐在那裡戴著耳機猛哭，嚇得螣邪和黃泉慌慌張張拚命遞面紙的美人想成同一個人。

襲滅天來正卡在某首歌的詞寫到一半寫不下去，善法突然過來，說：

「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

「嗯？」襲滅天來玩著鉛筆，看到善法的表情有點奇怪。

「蒼出了車禍。」

鉛筆掉在地上，襲滅天來腦中空白了一瞬，他沒察覺自己呼吸停了一拍。

「好在沒大礙，聽說是左腿骨折，現在已經回家休養了。」

「那傢伙一定是開車開到睡著！」

「不要亂冤枉人家啦！聽說是被個酒醉駕車的混蛋給撞的，還好沒傷到手。」

襲滅天來沉默，彎身把掉在地上的鉛筆撿起來，有些出神。

「怎麼說也是合作對象，你該去看看人家吧？」

襲滅天來沒說話。

善法轉身走開時，回頭說：「對了，這件事是黃泉要我跟你說的，是翠山行告訴他的。」

過了一會兒，善法又回來，往襲滅天來手裡塞了一個很大的精美袋子。

「這是什麼？」

「探病禮品，我知道你是生活白痴，所以已經替你準備好了。」

全世界效率最高的經紀人非善法莫屬，這點襲滅天來絕對不會有任何異議。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7-08-15 13:5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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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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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0)

71樓發表於: 2007-01-25 03: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兩人自然而然的相處
好似認識已經許多年的朋友
小蓮發覺襲滅一直在改變著~為蒼!
就拿那個茶包來說吧...
以前不健康的襲滅肯定是連茶都會懶得喝,怎還會想到要去買茶包
還為了怕蒼不喜歡,買了好多種@@!?(笑翻^^")

音樂可以激發某些可能
即便是不曾接觸過的人,都能在不同的時空被深深的影響!

搞笑!
善法的用意就是.....不容你有拒絕的理由!
(禮品都準備好了,絕不準你浪費==+)
我看善法直接升格為襲滅的全能管家還差不多呢^O^"

[ 此貼被joanne在2007-01-24 20: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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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6)

72樓發表於: 2007-01-25 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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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S大的文一段時間了，
能讓燈佔到沙發可謂不容易啊～

這篇文好溫馨，
雖然沒有驚心動魄的劇情起伏，
可是只要能看到這些在正劇裡根本是對頭的人能這樣相處，
看文的時候都不自覺的笑開了。

也許正如樓主所言，
沿用正劇背景的文再怎麼寫怎無法顛覆即定事實，
不論過程怎麼變化，
結尾總是令人傷感。
正因為改寫成現代文所以沒有負擔，
才能表現出這樣平淡卻動人的故事...
而且很奇妙的是延伸了原劇裡人物的情感，
更能帶出在本文中，
早就注定好了、二人必定會相遇的命運！

順說，本文裡的蒼真是不設防的可愛，
襲滅可要多擔著些...
（雖然他也不太會照顧自己，但處世方面總比蒼精明些吧）

一步是否快出現了呢？
不知到他在這篇故事裡會有怎麼樣表現～

期待下文^^

～誰信京華塵裡客，獨來絕塞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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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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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73樓發表於: 2007-01-25 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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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滿喜歡寫到茶包那個部份(笑)
覺得那是一種襲滅特有的溫柔。
善法不但效率超高，而且思慮周密^^

啊，真的有延伸劇中人物的感情那種感覺嗎？
有人說，這篇說起來也可以當作跟"破戒"或是"半魔"有點淵源，
如果身分不變，即使編造出不同的故事，也無法避免悲劇....
就讓那些"相欠債"，在現代文中，以溫暖的方式償還吧...
我確實就是深愛那種註定相遇的命運。

感謝多位讀者這麼熱情，送我這麼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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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月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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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5)

74樓發表於: 2007-01-25 07: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實當初看這篇文的時候是在大大的部落格發現的~~
覺得設定有趣, 就一直看下去~~
到現在我每天都會瀏覽一下有沒有更新呢~~^0^

襲滅和蒼之間的感清比朋友更好一些, 像是知己, 知音~~
這樣淡淡的感覺很吸引人哪~~
吞佛到現代來還是戀童癖一隻嗎??@ @(吞: 啊砸~~)
文中的善法好可愛~~>////<
精明幹練, 刀子口豆腐心, 又是很容易感動的人~~
我超喜歡文中的善法啊~~

看到11章~~
我越來越想知道襲滅的過去~~
"曾無可救藥的用不該有的愛去深愛著不能愛的人"
這具震撼著我很久......
因為有血緣的束縛嗎??(←這傢伙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總之~~
大大要加油喔~~
我會一直支持你的~~*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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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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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9)

75樓發表於: 2007-01-25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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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無可救藥的..."那一句，指的該不會是蓮華八....哈哈~算了不重要忽略他~(←喂!好歹人家也是阿襲的兄弟耶...)
其實襲滅滿純情(而且滿呆)的嘛~只是僅限面對蒼~真的是前輩欠他的阿~
善法真是全世界最有效率又最細心的經記人了~而且其實他根本就像襲滅的媽八...
真好奇善法為何不乾脆當明星算了~一想到美人梨花帶淚的畫面就讓我流鼻血阿~
小翠跟黃泉感覺不錯~可愛的小情侶呢~
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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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76樓發表於: 2007-01-25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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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啊(摸下巴)，我覺得他應該是對真正的美人都有興趣欸(毆)
這個善法確實就是刀子口豆腐心的人，雖然超有自己去當明星的本錢，但一定是不捨得拋下這些團員啦！
沒有善法，本篇會失色很多~
襲滅的過去應該很容易想像...
後面應該多少會提到。
黃泉跟小翠應該是那種穩定成長的(股票嗎？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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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77樓發表於: 2007-01-25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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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

12.

襲滅天來提著善法準備的「探病禮品」，覺得自己根本像個笨蛋。

但是，既然準備了東西，不送好像說不過去。

襲滅天來按了門鈴。

大門很快打開，是翠山行。

「是你啊，是黃泉告訴你的？我正好要出門買東西，你自己上去好嗎？我哥的房間在三樓。」

襲滅天來當然沒有說，我早就去過了這種話。

翠山行匆匆忙忙出門，說很快就會回來。

襲滅天來踏著樓梯上去，望見蒼的房門並沒有關。

他並沒有預料到，會在蒼的房裡看到另一個人。

他來到房門前時，剛好看到一個長得相當英俊的黑髮男人正把一片削切好的蘋果遞到蒼手上，顯然，跟蒼的交情應該很不錯。

蒼躺在床上，左腿打上石膏，氣色看起來還好。

襲滅天來有種尷尬的古怪感覺，他還沒來得及作聲，蒼已經看到他了。

「襲滅天來…」

毫無疑問，蒼看到他的表情應該是高興，雖然並沒有笑。

襲滅天來硬著頭皮走進去，對不由自主心裡開始彆扭的自己有些生氣。

黑髮男人站起身來，跟襲滅天來差不多高。

「原來你就是襲滅天來？久仰大名，我是藺無雙，蒼的中學同學。」

襲滅天來腦中呈半空白狀態地握了握藺無雙伸出的手。

「蒼常提起你。」藺無雙微笑。

「唔…」襲滅天來反應有些遲鈍，因為他連該怎麼想怎麼感覺都還沒辦法決定，他覺得自己有神經病。

「無雙，搬張椅子給襲滅天來。」蒼說。

襲滅天來脫口說：「不用了。我只是來看看你，沒事就好。…哪，這是善法買的，要給你的。」

「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沒看。」

「你要走了？」蒼的語氣很平淡。

「嗯，樂團裡正忙。」

「我了解。」

「那…我走了。」

蒼看著他，沒有說什麼。

襲滅天來下樓去，他並沒有忘記，他一直沒跟蒼提起「時光迷宮」的事。明明是可以坦然簡單告知一聲的事情，他卻不想做，甚至於說，雖然蒼遲早也會聽到，但他有點不願意讓蒼聽這首歌，也許是因為…太貼近心底的真實。

襲滅天來剛打開大門，看到正好回來拿著鑰匙要開門的翠山行。

「你要走啦？這麼快。」

「嗯，我還有事。」

翠山行的眼睛裡彷彿有種奇特的表情，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回去宿舍的襲滅天來陷入了極為自閉的狀態，一句話也不跟任何人說，只是拿著筆、戴著耳機，完全切換到工作狂模式。

因為把耳機的音量開得相當大，所以他並沒有聽到，善法交抱著雙臂跟吞佛遠遠看著他的背影，以並非竊竊私語的聲量討論著他的狀況。

「這人是怎樣？去探病結果馬上就回來，一回來就這個死樣子。」

吞佛平淡地說：「八成是失戀了。」

善法瞪了吞佛一眼：「誰說他戀愛了？你又知道了！」

吞佛一笑：「不提半個情愛之類的字眼，不表示那就不是情歌。」

「嗯？」

「聽歌聽到痛哭流涕的人應該不需要我的說明。」

善法的表情有點鬱悶，彷彿蒙上了陰影。

「怎麼？」吞佛問。

「其實…已經有雜誌社拍到足可炒作八卦的照片，只是我用條件交換暫時壓了下來。但是對方也只答應暫緩而已，遲早會披露。」

「不會是兒童不宜的照片吧？」

善法狠狠瞪視吞佛，說：「他又不是你！只不過是上同一輛車時被拍到的。我是想，在接近新專輯發行的時候披露，很容易就可以用合作的名目解釋過去，至於那些記者要怎麼揣測編故事倒不見得是壞事。只是…」

「阿來沒那麼脆弱，他只是不肯老老實實面對自己的心而已。」

善法沒吭氣。

吞佛笑了笑，說：「我比較壞心，我倒覺得看他這樣子真的很有趣。」

善法看著吞佛。

「那個古琴樂者倒真是稀有的美人。」

善法板著臉：「我警告你，吞佛，你可別給我去攪和！」

吞佛湊近善法耳邊說：「你對阿來這麼偏心，我會吃醋的哦。」

「喂！」

吞佛笑出聲音，轉身走開。

※

過了幾天，襲滅天來正埋頭寫東西，突然一雙手伸過來，毫不客氣地把他頭上戴著的耳機拿走。

他抬頭，看到黃泉向來正經的臉。

「幹嘛？」

黃泉說：「我昨天去過蒼那裡。」

「哼，你是去找翠山行吧？」

黃泉臉上微微發紅，說：「這不重要。我要說的是，蒼問了我很多事。阿來，你沒跟他說那首歌的事？『時光迷宮』？然後你上次去看他，不到一分鐘就走人？」

「……」

黃泉似乎思考著該怎麼說，想了想，說：

「蒼是沒說什麼，表情也沒什麼變，可是我覺得他好像不太高興，而且我覺得你皮要繃緊點。」

「啥意思？」

「聽小翠說，他哥平常雖然都是溫文儒雅，但可不真是那種溫良無害的人，火大起來很可能會給你好看。」

襲滅天來心底有千百種滋味雜陳，嘴上卻只耍壞，說：「已經『小翠』了啊？」

黃泉臉又紅了，狠狠說：

「你管我！有功夫管管你自己的事吧！我不知道你在彆扭什麼，如果你們只是朋友，你這樣實在莫名其妙！如果你不只當他是朋友，我就更不知道你在那邊龜毛什麼！你這樣真的很像神經病！襲滅天來，你是這麼不乾脆的人嗎？哼！」

黃泉突然伸手拍了襲滅天來的腦袋一記，用的手勁還不輕，然後掉頭走開。

襲滅天來摸著被敲的地方，心想，他倒真想知道蒼要怎麼讓他好看。

※

襲滅天來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的號碼是市話號碼，他不認得。

他本來不想接，可是對方切斷又打，打了好幾通。

襲滅天來終於接通電話。

「喂？」

「襲滅天來？我是翠山行。」

「…什麼事？」

「你可以過來一趟嗎？如果你實在不想出門，我哥說他可以坐輪椅去找你。他說，你應該知道他找你是為了什麼事。還有…之所以是我來打這通電話，是因為我剛剛向善法報備，他說你今天晚上有空，他批准你來。怎麼樣？你要來還是我哥去找你？」

那傢伙果然不是溫良無害的…襲滅天來投降，說：「我去。」

※

襲滅天來去到蒼家時，翠山行並沒有露出什麼特別不同的表情，只說你知道我哥房間在哪裡，請自己上去吧！

襲滅天來上樓的過程中，看到經過的每個房間都關著門，偷偷打開一條縫，有亮晶晶的眼睛向他望。

很顯然，蒼的弟弟妹妹們都被勒令待在房間裡。

經過二樓時，他瞄見小茶几上放著一本雜誌，封面赫然是他跟蒼坐上他的車時被偷拍的照片，標題還很聳動：「跨越音樂鴻溝的私密戀情？」

從前的他可能會怒火中燒、可能嗤之以鼻，可是現在，他的感覺卻是複雜微妙的。

因為誇大之下，也許未嘗沒有幾分真實。

蒼的房門關著，襲滅天來注意到，門旁居然有門鈴，門鈴下還有對講機。

他伸手，按下門鈴。

對講機傳來蒼的聲音：「請進。」

襲滅天來壓下門把推門進去。

蒼坐臥在床上，淡淡說：「請把門關上。」

襲滅天來依言關上門。

蒼又說：「麻煩你把兩層落地窗都關上。」

襲滅天來按照蒼說的，把兩層落地窗都關好。

然後他轉過身，看著蒼。

蒼輕輕閉著眼睛，說：「好了，要吵架的話，現在可以開始了。這房間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絕對聽不見。」

「你要跟我吵架？」

「我沒跟人吵過架，但可以試試看。」

襲滅天來凝視著蒼，然後走到床邊。他從口袋掏出MP3隨身聽，戴上一邊耳機，調整隨身聽的曲目以及音量，當「時光迷宮」的前奏開始，他俯身把另一邊耳機戴在蒼的一隻耳朵。

他正要把自己戴著的那只耳機取下，蒼卻按住了他的手。

一種柔軟在心底蔓延開來。

即使對方之於他是某種層面的唯一，即使他也許並非對方在同樣層面的唯一，即使他永遠也忘不了他深愛過對方以外的人，這一切並不能阻止情感的蘊釀。

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情，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釋放自己的感覺，是一種自由。

「如果感覺不對的話…我們再退回朋友好嗎？」他低聲喃喃說著。

他看到閉著眼睛的蒼輕輕點頭。

戴著同一副耳機的兩人，在「時光迷宮」的聲音中，嘴唇貼上了彼此的。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7-01-25 15:30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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