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南北雙秀】有始有終，沒中間（208F更新番外，一百二十歲的生命線（完））|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8【南北雙秀】有始有終，沒中間（208F更新番外，一百二十歲的生命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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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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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80樓發表於: 2024-02-02 23: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一開始的時候，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寫了這麼多字，還不能打上完結．．．不過快了快了，快了快了！！
（認真地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壓力太大）

謝謝大家的小花跟回覆！！那個，有幾位道友很熬夜喔～～注意身體，注意眼睛～～～

──────
有始有終，沒中間（十五）

清晨四點半，原無鄉的鬧鐘在一片漆黑中響起，他不甘願地起身，外頭落雪的聲音啪搭啪搭地打在窗櫺。

劍謫仙幫他找的這間世界級醫學中心，早上開會的時間是六點；而他諸事都安排得倉促，租屋處到醫院要五十分鐘車程，所以每天都得是凌晨四點半起床。

他剛來時，是萬聖節前夕，對街一大群小孩來敲他家門、對他唱著trick or treat；他雙手一攤，租屋處一片空，他倒是想知道孩子們想怎麼trick。

後來，他一個人過了聖誕節──好吧，沒有自己過，他在醫院的實驗室裡，眼前是十幾顆被放在器官照護系統裡的豬心，後頭動物實驗室裡有上千隻大白鼠陪他。

他自我安慰，灰姑娘過聖誕、也都是老鼠陪的。

跨年倒數，他坐在狂飆的救護車上；教授的學生揉著眼睛說，原醫師啊，我們今天同時拿兩顆心、你一顆、我一顆，不能讓教授等。

原無鄉很想說，他是來學習的、不能動手；但想想算了，劍謫仙會找的人，必然也很劍謫仙，規則都是拿來打破的。

他在新年的第一天，不死心地又撥了一次倦收天的電話──事實上，他每天都會做一次這件事──理所當然，還是打不通。

訊息傳不過去，通訊軟體傳不過去，連電子郵件都被拒收。

他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實驗室的女同事說，原醫師，你能力很好、實驗也做得很好、報告很優秀，但為啥渾身散發出厭世的氣息？下班喝一杯聊聊？

很明顯的暗示。大家在異國受訓都寂寞，喝一杯聊聊、聊到床上去的大有人在；也不如何，過幾天還能再換一個人聊。有時候，聊著聊著就蹦出宇宙繼起之生命了，促進種族融合、為地球人口貢獻一分心力，不失為一樁好事。

不了，我今天約我老婆視訊。

原無鄉笑著搖搖頭，大家都以為他人很好相處，只有熟了才會知道他並不好近身。

──哪有什麼老婆視訊，沒老婆、也沒視訊。

他只要每回想想不甘心，就再點開月無缺的頭像，把人臭罵一頓，也難為月無缺這麼久都沒拉黑他。

那也是，要是連月無缺都拉黑他，他上哪問倦收天近況？怕不是真要瘋。

每回他罵完月無缺，總是還要問問那人。月無缺估計是得了誰的授意，答案都是很好、有吃飯有睡覺、工作很穩定沒有冒出非天、沒有新對象、視力沒變差，讓他不要擔心。

原無鄉很希望自己忙到想不起那個人，但沒辦法；他總有等小豬麻醉的時間，夜裡永遠輾轉反側，每一餐都會想著阿倦吃什麼，天一冷他腦裡就冒出橘色羽絨衣，仍是非常思念。

他打開通訊軟體，無缺，我想跟阿倦說話。

月無缺說，真不是我不願幫忙，我也勸很多次了；是他不肯，你也知道你家木頭有多死腦筋。

原無鄉抿了抿嘴，好歹他跟你說話的時候幫我錄音，錄什麼都可以。

月無缺打趣道，你聽著「FK506這次調早晚1.5毫克、Prednisolone至少持續到一年、下次做完冠狀動脈攝影我再考慮是不是給你加Everolimus（註）」這樣的錄音，能硬得起來？能我就幫你錄？

原無鄉咬牙，月無缺你真活膩了！

後來他還是沒讓月無缺幫他錄音，沒什麼，阿倦跟別人說話、與跟他說話，根本就不一樣。

國外自然是沒有農曆新年的，原無鄉在除夕還被排了徹夜顧移植後的小豬；他覺得自己沒啥好抱怨，至少不是顧猴子，猴子更吵，小豬還可愛一些。

教授讓學生拿了個紅包來，說是劍謫仙托的，讓他記得過新年。

簡直了。

在新年的時間把他一個人丟在國外、不准倦收天跟他聯絡，現在還要把他傷口挖開；合理推測，這紅包裡的錢肯定也幫他報了所得，要扣稅的那種。

原無鄉把紅包扔到最遠處的桌上，他現在完全認同月無缺對劍謫仙的評價，過去他就不該覺得月無缺乖戾彆扭、目無尊長。

但那紅通通的封套，終究還是讓他想起倦收天的賀年卡來。

騙人。

騙人，說了今年的願望要留給我的，說了以後都給我的。願望呢？卡片呢？今年連卡片也沒有，電話訊息封得滴水不漏，一個字都不給。

就一點都不想我嗎？也不知道我會想你嗎？

無情。

阿倦，你學壞了，會騙人了，還變渣了。

另一頭的人，也沒有好過到哪去，又或者說，更艱苦一些。

劍謫仙的動作很快，原無鄉前腳才剛上機，冷別賦後腳就來了。

蒼給倦收天與冷別賦都排了照會班，但冷別賦是特聘專家，他當然不用值班，他的值班日、照會一樣是找倦收天；美其名是增加訓練量，實際上……實際上也是啦，大幅地增加訓練量。

倦收天的心導管照會，要找冷別賦指導；冷別賦的照會，當然還是要找冷別賦決策，倦收天幾乎每天都得打好幾通電話，與他的指導專家報個案。

他的手機平常很少在打，現在又封鎖了原無鄉，通話紀錄滿滿整片都是打給冷別賦。

倦收天平日待人不冷不熱，但對師長向來尊敬，冷別賦畢竟是劍謫仙為他請來的、是國際級的心導管專家，他自然處處保持禮貌。

報個案是沒問題、術前計畫也沒問題，倦收天本來就是個優秀的醫師，在這些部分，冷別賦很少有機會奚落他；但每次他執行心導管介入，他的指導專家就環著臂、冷著臉站在他身後。

其他醫師都很佩服這個組合，一個悶不吭聲的受訓者、一個冷冰冰的指導教師；一起做一台導管，兩人講的話加起來可能沒有二十字，到底要怎麼訓練？搭得起來也真是厲害了。

冷別賦這個人，嚴肅冰涼。指導倦收天的時候話很簡短、態度很淡漠，不滿意的時候、總是一句話切中要害。

倒沒說什麼難聽的，多半是質疑倦收天的視力，反覆讓他考慮放棄、不要浪費彼此時間；聽來最貶低的話，了不起是「我不明白劍謫仙為什麼要下重本在你身上」，「我看不出你這技術有東君的十分之一」。

只是很冷冽。聽了心頭會往下沉的那種。

早個兩年，這程度的冷言冷語根本對倦收天構成不了傷害；要是幾個月前，再怎麼難熬、也有原無鄉接著他。

但現時不同。

人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被原無鄉捧在掌心過，現在連個訊息都不能互通；又必須天天跟冷別賦相處，在仍舊不足的視力下、面對於他而言向來苦手的技術。

……委實太思念了。

每個半夜，倦收天都很想打電話給原無鄉，但他不敢──

倒不是只因著劍謫仙的要求，他更怕電話一通、聽見那人聲音，他就忍不了眼熱。

萬一沒忍住，還不把原無鄉嚇得立刻放棄進修、直接衝回來？

約莫過了半年，狀況才開始有些好轉。

倦收天執行心導管介入的時候，冷別賦改成了坐在控制室看螢幕，大多數時候不太講話，偶爾用對內麥克風指點一二；倦收天一完成介入、冷別賦轉頭就走，幾乎不看病人，術後病人都是倦收天自己顧的。

直到。

蒼在某個下午接到慕崢嶸求救的電話。

慕崢嶸，當初的事沒能給他多少刑責。畢竟他不承認一開始傷人是故意、後來也沒有真對倦收天怎麼樣，了不起是跟幽明無明聯手把人關在旅館，一氧化碳中毒的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於是，在短短的刑期與極少的罰金之後，他轉往了一小時車程外的另一間中型醫院任職。

慕崢嶸說，有台常規導管，他搞砸了；目前病人在急救，需要轉過去、給外科放葉克膜、然後請他們接手處理。

蒼走進導管室，這個下午幾乎所有的醫師都滿檔，只有倦收天手下這一台看起來有望在一小時內結束。

他覺得頭很痛。

慕崢嶸搞砸的病人、叫倦收天接手、讓冷別賦指導，這到底是什麼鬼樣的天意？不就還好原無鄉不在？要是原無鄉在，肯定會是那個去裝葉克膜的外科醫師，估計又要跳腳、要說他這個主任的安排不好。

但醫師就是這樣的職業，急著救命的時候，你不能推卻病人，無論那是誰搞砸的。

那天傍晚，倦收天帶著個住院醫師在心導管室裡奮鬥，照世明燈放完葉克膜就坐在控制室不走；他知道這是困難導管，也知道是慕崢嶸轉來的病人，有些擔心倦收天若是搞不定，會被冷別賦責難、還會被慕崢嶸甩鍋。

慕崢嶸都離開院區了，他要是還讓同一個人有機會傷害倦收天，可怎麼面對原無鄉？

病人的冠狀動脈在常規導管中意外被戳出剝離，慕崢嶸當下的判斷與處置錯誤，讓左前降支與左迴旋枝同時不見，冠狀動脈三條剩一條，導致病患直接心跳停止、進入急救。

冷別賦在控制室內一邊看著院外片一邊搖頭，心裡對他這老友的判斷力跟技術打了個問號。

他為何不記得東君的技術有這麼糟糕？難道是記憶自動美化？

左主冠狀動脈裂得亂七八糟，導線隨便都會走到假腔，倦收天小心翼翼地在鑽導線；導管室螢幕的解析度不算高，他得靠近些看、整張臉差不多算是貼在了螢幕上。真腔假腔走向幾乎相同、距離只差一點，分辨兩者對他的眼睛來說太吃力。

照世明燈看得有些不忍。蒼主任，你一定要訓練他做這個嗎？

蒼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你覺得國際級的心導管介入大師冷別賦來一整年，是我一個人說了、就能請得起的嗎？

照世明燈又道，我知道劍謫仙是為他好。但我擔心這樣逼迫他，萬一他視力又變差了，我怎麼跟原無鄉交代？怎麼跟央千澈交代？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原無鄉要是在，還不氣呼呼衝進去把人拉走？

蒼聳聳肩。慈郎啊，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不要操心太多了，不是你說想把他倆扔上去當科主任的嗎？身為一個心臟內科醫師，他要是做不了心導管介入，如何服眾？

冷別賦偏過頭瞪著那兩個科主任。你們兩個不要把我當空氣好嗎？葉克膜都放好了，病人生命徵象很穩定，他可以慢慢做、沒人催他；要是這點程度的東西都搞不定，後頭也不用訓練了。

蒼與照世明燈對看一眼，十分默契地交換了腹誹。沒人催他？你冷大師一臉陰鬱站在這裡，倦收天真的會覺得沒人催他？

時間晚些，其他醫師結束了自己的導管，見兩位科主任與特聘專家在這，一個個都靠了過來；每個人一來都先看看院外片，搖頭之後又看向倦收天正在進行的部分，竊竊私語著這也太難、倦醫師眼睛太吃力、冷大師不幫忙嗎、是否要直接請外科開刀云云。

差不多在控制室裡人有些多的時候，倦收天完成了冠狀動脈支架的置放，他打了顯影劑，漂亮的左前降支與左迴旋枝重見天日。

那一瞬控制室內響起如雷掌聲，還伴隨幾聲歡呼。

倦收天忍著雙眼不適，轉頭望向控制室；看見照世明燈一邊鼓掌一邊笑得兩眼彎彎，蒼與他並肩坐著、眼睛也笑瞇了一條線，冷別賦站在最後頭，向來寡淡的神情竟染了些許顏色，朝著他點點頭。

他突然覺得有些可惜。原無鄉不在這。

「明天開始，訓練經導管主動脈瓣膜置換。」

那日結束的時候，冷別賦丟下這麼句話。

照世明燈拍了拍倦收天肩膀，好孩子，冷大師要教你導管瓣膜介入，看來你要變我們外科的敵人了。

蒼附和道，劍謫仙欽點、冷大師親傳，倦收天你爭氣點，咱們心內消滅心外指日可待。

照世明燈又笑起來，消滅？我看倦收天是捨不得。蒼主任這點大話還等原無鄉回國再說吧。

──────

雖說相思是很痛苦，但在完成前六個月跟猴子小豬大白鼠的奮鬥之後，原無鄉後半年的日子好過了不少。教授引薦讓他去另一間專精成人心臟手術的醫院受訓，畢竟是臨床訓練、是他熟悉也喜愛的手術，又真有些趣味的新技術能學；主動脈三個月、微創三個月，時間切碎了看，好似也沒那麼久了。

如果要抱怨什麼，那一定是有人仍封鎖著他。

……也太狠了。

連續三百天打不通電話的原大醫師，開始有了不滿；真的過分了啊，都這麼久了還封鎖著？就一點都不想我？

他又去戳月無缺，阿倦最近在做什麼？你叫他解封鎖嘛，我都快回去了。

月無缺慶幸這不是電話，他差點要脫口而出「你家木頭累死了你別吵他，他現在天天忙著跟另一個男人出雙入對」。他看了看通訊軟體，還考慮著到底是不是要繼續敷衍原無鄉，就看原無鄉連珠炮地丟訊息過來──

幹嘛已讀不回？還沒想好要答什麼？不會在編謊話騙我吧？月無缺你不能每次都幫著阿倦騙我！他最近怎麼樣了？你快說！從實招來！

一句話一個訊息，叮叮咚咚瞬間就是七聲，壓迫感十足。

月無缺扁了扁嘴。他攤上這兩個、真的倒楣，這倆攤上他、也是真的慘，早知當初就該不相識。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啊，原無鄉真的快回來了，但倦收天還在地獄訓練中，這似乎有點不妙。

本來嘛，大家以為倦收天在心導管冠狀動脈介入的部分得到冷別賦認可、後續就能輕鬆點了；沒想到冷別賦把經導管主動脈瓣膜置換訓練接了下去，然後過陣子，可能看倦收天還有一口氣、又添上了經導管二尖瓣修補夾。

如果只是訓練，那也算了；偏生國內的幾家醫學中心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冷別賦竟然在這裡，於是各種心導管現場演示的邀約紛至沓來。冷別賦呢，一概不拒絕，但都要倦收天跟他去，說是要讓人見見世面。

請公假去他院演示沒問題。但是，院內的班一樣要值的，照會一樣要看的，急診病人一樣要來的，心臟超音波的報告逾時一樣要罰錢的。

這一整年，倦收天的門診跟心臟超音波的工作量有增無減，而心導管的照會量是其他醫師的兩倍──他得負責他自己與冷別賦的，病房裡需要他照顧的病人也是滿山遍野；他幾乎沒有休過假，最後幾個月還一直被冷別賦拉去其他醫院演示。

月無缺每次去倦收天門診，都覺得這人好像要枯萎了，真的是太久沒澆水施肥、看起來比他更像病人。

「我說你啊，」月無缺指了指倦收天門診桌上的那袋藥，都是央千澈剛開的，他大學時代就看過倦收天吃這些藥，根本沒什麼效。「眼睛要不行就別硬撐，冷別賦想去哪演示就讓他自己去，你沒必要聽他的，他又沒付你錢。」

「沒事。」倦收天把藥袋收進背包。他覺得自己大概也不是視神經炎發作，但確實太累了；本就不太穩定的視力耗損太過，執行心導管的時間越長、眼前便越發模糊。

央千澈開的不是什麼藥，一些號稱顧眼睛的維生素錠劑罷了，他也知道沒效，但總是吃了、覺得自己多少努力過了。

「我不知道怎麼拒絕冷別賦，他從來沒問過我意願。不要緊，快結束了，再撐一下也就行了。」

「我覺得是不行，讓原無鄉回來看到你這樣，我會有生命危險。」月無缺翻了翻日曆，冷別賦表定離開的時間比原無鄉回來的日子還晚一天，這絕對不行。

「想想你倆久別重逢、天雷勾動地火，結果你連一次都沒撐過去就昏了，他還不跳下床砍死我？」

「……」倦收天按了按額角。月無缺這種話，到底為什麼都能隨口就來？

「你死腦筋就罷了，但原無鄉回來之前至少得休息一個禮拜，冷別賦一定要先走，劍謫仙要是不幫忙，我就自己想辦法。」

「這也能想辦法？無缺果真跟院長一樣無所不能？」倦收天打趣道。

人被逼急了總是要自救，月無缺想過很多辦法；倦收天封鎖了原無鄉、所以啥都不知道，可月無缺的通訊軟體天天都是炸掉的。

他之前擔心原無鄉會爆走、故而一直沒提冷別賦的事，然後現在原無鄉快回來了，但倦收天看起來完全不像沒事，這下感覺要完。

「冷別賦以前在這裡當總醫師的時候，幫我們上過一堂課，你記得嗎？」

「嗯，我記得是幫當時的教授代課的，上心電圖概論，那堂課好像是心室肥大跟心房擴大的判讀。」

「學霸，這種事都能記得。」月無缺也記得，不過他記得的跟課堂內容無關。「那時候有個醫工所的博士生很纏他，就在教室外堵他，我記得冷別賦拿那人沒輒。」

「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你知道那博士生現在在哪？」

「知道啊，他在外流浪多年，最近剛回到資訊系任教。」月無缺在影像系統裡打出一串病歷號，得意地挑了挑眉。

「身為放射科醫師，要打所有新進教師員工健檢X光報告。」

倦收天沒怎麼把月無缺的話放心上。

他太累了，應付手上的業務、心導管介入的訓練、與冷別賦不定期冒出的任務，就已經幾乎透支；月無缺是不是要搞事、要怎麼搞事，他其實沒力氣關心。

最累的時候，他揹上鉛衣就覺得自己要被壓扁，明明他是個年輕健壯的男性，而一件鉛衣根本不到十公斤。

他知道原無鄉快回來了，這件事他雖然萬分期待、但也有點擔憂；畢竟他封鎖了對方一整年，現在自己的狀況也不很好，而且他還得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好好地解釋給原無鄉聽──

想到原無鄉可能會炸超多次毛，他有點怕。

怕就逃避，逃避可恥但有效，於是倦收天晃晃腦袋、又把這事丟腦後了。

──────

一年期訓練來到尾聲，冷別賦現在已經很少對倦收天的技術表達什麼意見了；大部分時候、這人只是來控制室坐一下，看他把主要步驟做完，然後就默默地飄走。

帶著倦收天去友院演示的時候，通常是冷別賦主、倦收天副，畢竟人家想看的是國際級大師。不過，時間久了，友院醫師也是多少會好奇，冷醫師，你那助手哪找的？動作快、判斷力強、人安靜、跟你默契卻很好，我看你都不用叫衛材，你助手在上導管前都挑好了。

冷別賦聳聳肩，劍謫仙送的，不要還不行。

到了約莫剩一週的時候，倦收天有日下導管，意外發現冷別賦還在控制室裡、沒有如往常般提早走人；他蹙了蹙眉，莫非自己方才的步驟有誤？他回想了半天，總是想不出自己哪裡做錯。

「怎麼？覺得我要訓你？還在想自己哪裡出錯？」

冷別賦拉了張椅子，示意他坐下。「學了一年，你從沒有在技術上問過問題，都沒問題？」

倦收天抿了下唇，不知道怎麼回答。

一個不說話的學生能當學霸，靠的自然不是問問題。他仰賴的向來是天賦與觀察力、以及悶著頭把所有管道能觸及的教材都讀遍；打從他求學以來便是如此，即使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他還是很難改變這個習慣。

──但他總不能跟冷別賦說，我天賦異稟。

見他不答話，冷別賦也不為難，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很機敏，技巧上的關竅、你看我做一兩次就能抓到，什麼情況要用怎樣的衛材、判斷向來很精準，病人在緊急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哪個步驟、幾乎沒有失準過。我想你是天賦驚人，也夠努力，只可惜那個眼睛……」

倦收天截了話，他不想什麼事都推給視力。「眼睛還行。」

「按你性格，估計要到什麼都看不見了，你才會覺得不行。」

這話能聽出點關心的意味來，倦收天有些訝異地抬起頭，聽得冷別賦又問。

「為什麼會有自發性視神經炎？壓力太大？你這麼學霸，壓力怎麼會大？」

為什麼？這原因連原無鄉都不知情，倦收天也不可能告訴別人，他僅是搖了搖頭。

「之前蒼跟我說你是個悶葫蘆，我尋思能有多悶，如今想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冷別賦難得多說兩句，倦收天很想也回點什麼以示禮貌，但他跟冷別賦根本不是能聊天的關係，他想說的每句話、此刻感覺都很不合適。

「總是我帶過的，給你幾個忠告。」並不很在意倦收天的沉默，冷別賦揮了揮手。

倦收天挺意外的。

冷別賦打一開始就說了，考慮到東君，不會承認教過他；讓他不用叫老師、不用叫教授，也不需要跟著其他人虛偽地叫冷大師，直呼名諱就行。

現在，竟然承認帶過自己？

「第一，你用的心導管室，要換高解析度的加大螢幕、濾藍光的，這件事不需你操心、我會跟劍謫仙提。再者，雖然什麼都教會你了，我不建議你接太多冠狀動脈介入，每個工作日應以兩台為限，持盈保泰才是長久之道。還有，去訂做你的鉛眼鏡，你總不會想在視神經炎之外再加上白內障。最後一點，」

冷別賦頓了一下，眼底竟流露出些許笑意來。

「做導管瓣膜介入的時候，找個願意跟你配合的心臟外科醫師幫忙，把傷眼的事情盡量交給他做，績效獎金切個合理比例與他共享。這對別的醫師可能不容易，但我聽蒼跟照世明燈說了，對你應該不成問題。」

倦收天覺得臉頰有些發熱，他知道原無鄉不會在意什麼績效獎金的合理比例，只是……

他小聲說道。「我還沒問過他。」

──豈止還沒問，根本就沒讓人知道。

「還沒問、就去問，不要老是悶著。」

冷別賦正了色，方才那點笑意又消失了。

「另外，東君對你做的事，我很遺憾。」

「沒事。」倦收天搖搖頭，事情過去那麼久了，無論多寡、慕崢嶸終究付出了代價，而他也好好的在這。

他聽見冷別賦一聲嗤笑。

「劍謫仙說得沒錯，真是個無趣到很有趣的孩子。」

那日他們一起走出心導管室，夜間的走廊仍燈火通明；倦收天方注意到有人站在心導管室大門的對面，那人就帶著酒氣撲了過來，夾著一聲響徹雲霄的──

「冷～別～賦～！！！！我回來啦～～～！！！！」

那瞬間，他第一次看見冷別賦那張如白瓷般的臉上出現了裂痕，甚至還有些許驚恐。

「燕歌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又喝酒？！離我遠點！不要靠過來！」

倦收天眨了眨眼，正想著是否該救冷別賦；月無缺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把拉住他、腳底抹油、作伙溜了。

他們一路奔進放射科冗員留置區，月無缺才放開他，一頭栽在沙發上大笑起來。

倦收天有點懵，但想起方才那幕，又忍不住跟著月無缺笑。「無缺，那人你找的？他真跟你來？」

「哈哈哈哈哈哈……」月無缺還在笑，估計是覺得自己過於英明神武了。

「倦收天，我登入劍謫仙帳號簽了假單，從明天開始你放假！快！現在就回家睡覺！睡個五天五夜再起！我每天幫你訂外賣！早上十點跟傍晚六點起來吃飯！一天吃兩餐就好，多補眠，外賣的量我會給你多點一些！原無鄉可是為你塞了很多餐費給我！」

五天五夜？倦收天看了下行事曆，這幾天是沒值班了，門診也能請人代診，但……「三天後的餞別晚宴呢？本來院長訂好要請冷別賦的？」

月無缺滿意地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的躺姿，他打從生病以來已經憋屈了一年半，很久沒這麼恣意囂張地搞事了。

劍謫仙你是不是覺得玉人病了、就會乖了？玉人偏不！玉人就要搞事！誰讓你欺負他們倆、還讓玉人背鍋！

「冷別賦被燕歌行纏上還能參加什麼晚宴，我幫劍謫仙取消了，省錢！省麻煩！玉人爽快！你快去睡！」

「那我、」見月無缺開心，倦收天也輕鬆起來，他笑著比了個溜之大吉的手勢。「就真的回家睡覺囉？」

「去去去！睡睡睡！五天後我還有任務交代你呢！」

註：三種都是常用的移植後免疫抑制藥物。

(~To be continued~)
──────

原兔子：現在！立刻！交出！下一章！
（怎樣，你以為我是chatgpt嗎？我是一個字一個字打的好嗎！）
原兔子：給你一天！
（好歹兩天吧？）
原兔子：不管！你快一點！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4-02-27 23:5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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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ntl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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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81樓發表於: 2024-02-03 00: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唉~燕歌行果然来了~
看月老爷打着剑谪仙的名号干这些事儿真爽！
当家回国之后知道芳一直跟着老子付成双成对
然后……嘿嘿嘿~~~
搓手手等着！

古有美人，柔情似水
古有美人，蛇蝎心腸
美人謂伊人
所謂伊人，何來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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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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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82樓發表於: 2024-02-03 23: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太慘了，都不知道該說誰比較可憐
只能希望小別勝新婚(可能?畢竟只是過去分離時間的1/15
兩人的感情繼續大躍進
我支持兩人都請大長假把醫院丟給別人管XDD

目前霹靂坑中
噗浪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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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t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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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83樓發表於: 2024-02-04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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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缺果然是双秀粉头，太能干了！
这车能上高速可少不了无缺加的油，能开好几天呢！

高山流水遇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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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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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84樓發表於: 2024-02-04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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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81樓yentl612于2024-02-03 00:12發表的 : TJ*T:?>e
好唉~燕歌行果然来了~ ]K%!@O!
看月老爷打着剑谪仙的名号干这些事儿真爽！ /<BI46B\
当家回国之后知道芳一直跟着老子付成双成对 nT)vNWT=
然后……嘿嘿嘿~~~ Z #m+ObHK1
搓手手等着！ `qwBn=

燕歌行就出來這麼一點點啦，他的用途向來都是抓走冷叔用的．．．
小當家該知道的，一點都不會少。

引用
引用第82樓sanin0202于2024-02-03 23:47發表的 : Q=dy<kg']
太慘了，都不知道該說誰比較可憐 d<x7{?~.DK
只能希望小別勝新婚(可能?畢竟只是過去分離時間的1/15 L{Vqh0QD&
兩人的感情繼續大躍進 Jfl!#UAD|n
我支持兩人都請大長假把醫院丟給別人管XDD A+?`?pOm&

以作者的立場，我覺得小當家比較可憐．．．他每次都是那個最努力然後最跳腳的倒楣鬼XD
小別勝新婚，一定要的啊，不然我們前面痛苦這麼久.......

請假可以，長假大概是無望，院長不同意XD

引用
引用第83樓qqtgw于2024-02-04 01:40發表的 : U,1-A=Og{o
无缺果然是双秀粉头，太能干了！ I1&aM}y{G
这车能上高速可少不了无缺加的油，能开好几天呢！ r#mx~OVkk

無缺就是一邊配合他哥，又一邊給雙秀開後門啊，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嘛（喂）
要是沒有無缺，小當家早扛著小太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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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85樓發表於: 2024-02-04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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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原兔子的逼迫之下，這章早點貼。

謝謝大家的回覆與小花！

──────
有始有終，沒中間（十六）

一年很長，但終究會熬到頭。

完訓那日，原無鄉成功從行程單位拿到受訓證明，然後歸心似箭地收拾行李、退宿，只差沒搭上當天的飛機。

沒辦法，疫情之後航班大減，有些航線一天就飛一班，他動作再快也趕不上。幸而隔日的機票已買好了，他在機場附近的旅館過個夜就行。月無缺推薦了一間有空橋接往機場的、離出境大廳只要走路五分鐘，房價很高，但可以跟劍謫仙報銷。

劍謫仙報銷，當然再貴都行。

按慣例，他又撥了一次倦收天的電話。

「無鄉？」

通了？他家阿倦接了？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原無鄉一個激動、差點把通話切了，暫時也無暇計較過去一年這人無消無息的事。「阿倦，我明天、明天的飛機，後天早上就到；你要在家等我、不可以亂跑，知道嗎？」

「後天早上……」

不知是不是越洋電話收訊不佳，原無鄉覺得那一頭的聲音有些含糊。

「可能不在家，我約了人有事。」

「啊？」原無鄉握手機的手緊了緊，他不開心了。「約誰？什麼事那麼重要？」

比我重要嗎？我們一整年沒見、沒說過話、沒點消息，我要回家的日子，你竟約了別人？你不想我？

「挺重要的，會晚點回家。」倦收天的嗓音聽來有些猶豫，像是在心虛。「……約了前男友。」

原無鄉在空橋上愣愣地盯著飛機起降，認真地評估了一下劫機的可行性。

前．男．友，是啥？

月無缺明明說倦收天以前沒對象、這一年也沒對象，啥時有那個前男友了？難道月無缺騙他？倦收天整年沒消息、是因為真的談了個新對象？

還是，他倆在院內如膠似漆的那陣子、他家阿倦腳踏兩條船？合理？時間管理大師？莫不是他夜班熬夜照顧月無缺、讓倦收天休息的時間，這人都偷偷約會去了？

他家阿倦這麼渣男的嗎……外表呆萌只是假象嗎？

他長吁短嘆，但沒啥勇氣劫機，最終也只能悶悶地去旅館櫃台check-in。

「原無鄉先生？沒有您的訂房資料，我確認一下……」櫃台人員拿著護照對了半天，調出一筆紀錄。「您的房間已經取消了。」

「啥？哪可能！」

「是真的，您兩天前就取消了，而且我們今天也沒有空房了哦。」

原無鄉不信會有這種事，但櫃台那端顯示他的訂房紀錄確實是退掉的。他嘆口氣，其實也不是非要住這間飯店不可；只是他推著兩個三十吋行李箱，背上還一個大背包，現在晚上九點半，他能移動到哪裡呢？

坐在飯店外等天亮？現在外面攝氏五度，他會先被當流浪漢趕走、還是會先凍死？乾脆去機場等？

「原先生，有位客人請我轉交這個給你。」見他失魂落魄要走，櫃台人員塞了個信封到他手上。

原無鄉拆開米黃色的信封，裡面那張大紅色的賀年卡上有隻眨眼的小兔子。

他瞪大眼睛，心如擂鼓地翻開卡片。內頁只夾了一張房卡，旁邊的數字顯然是房號。

原無鄉推開房門的時候，那人穿著浴袍、支著半邊臉在桌邊摸書。

這一幕於他而言、恍如隔世。但這人的模樣，看起來好似他不過去了一趟巷口的超市買醬油，見他大包小包地卡在門口，立時上前來幫忙。

空氣裡有淡淡的藍風鈴香氣，原無鄉猜那是沐浴乳的味道，倦收天肯定不知道藍風鈴有兩種花語；那人想幫他拉手下的行李，他鬆了手、旋即抓住那件浴袍袖口。

想做的事太多了，他一時難以決定要先做什麼。

「……」

原無鄉的表情看來累積了整年的情緒，倦收天見不得他如此，又擔心他一言不發是在生氣，於是鎖好房門、放了行李來抱他。

「抱歉，無缺說要給你個驚喜，就沒先跟你、」話還沒說完，倦收天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人已經在床上了。「……說。」

原無鄉撲在他胸口，鼻尖跟眼底都有些紅，看起來像隻委屈的大白兔。「你不要我了？」

「怎、」

倦收天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對方哪裡還有理智，三兩下把他繫帶連同整件浴袍一併剝了，扔到旁邊沙發去。「原無鄉！」

原無鄉愣了下，這人浴袍下竟然什麼都沒穿？連最後該有的那塊布都沒有？太危險了，都不怕別人走錯房間嗎？

然後他看著那人面紅耳赤、忐忑不安的樣子，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倦收天是在、色誘他？

這事實太刺激，叫他一刻也把持不住。

眼下這人看似想說些什麼，無奈腦筋接不上、還沒能擠出個字，原無鄉按住那兩片微啟的唇，欺上身去。

「阿倦，我不想聽，你淨會騙人。」

倦收天有些擔憂，原無鄉顯然很激動，在他耳後頸間胸口或輕或重的舔咬與親吻都夾雜喉底哽咽的呢喃──

怎麼捨得不理我？不想我嗎？不知道我會很想你嗎？怎麼這麼狠心？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倦收天默然，他確實出於自由意志封鎖原無鄉一整年，在這個點上無可辯駁；他抬起手，輕撫著那人眉心，就不習慣這樣天性開朗的愛人在眉間有丘壑。

原無鄉拉下那隻手，重重地咬在指尖處，手指的主人仍焦心地看著他，好似無甚痛覺，想來是專注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還能關心他的心情，顯見他不夠賣力。

原無鄉當然是不滿的。

他的鬱悶已累積了整整一年，熱戀中的愛侶為了長官、全通訊封鎖他的事實，讓他無論如何無法釋懷。這人現下送上門來，他有情有愛有欲望、但依舊有怨忿。

做為洩憤，他又啃了一下那人的指節。

他自然是想凝望著愛人的，但做這種事，看到那雙憂心的眼眸會有罪惡感。

原無鄉於是把人翻了過去，脫下來的衣服全扔在那人眼前；他的唇齒沿著頸後而下，繞過直挺的脊梁、踩踏過極具彈性的腰際，留下大大小小不平整的痕跡，感受這人渾身肌肉一次又一次的繃緊與放鬆。

倦收天咬牙忍著一記又一記難以預期輕重的啃咬，他想原無鄉大概是太生氣了，又或者是太餓了……他腦袋浮現了一隻餓得大發雷霆的小兔子抓著大支紅蘿蔔啃來舔去的畫面，他就是那支紅蘿蔔。

他動了動唇，想關心一下原無鄉好不好，不料對方直奔主題、驚得他的話又被吞了回去，出口的只剩喘息。

「阿倦，你、」

原無鄉不可置信。那處竟已準備妥當，他望向床邊，相關用物零零散散地擱在床頭櫃上。

他的胸口劇烈跳動、心卻軟得一蹋糊塗，方才的怨怒霎時煙消雲散；太犯規了，他從未想過對方竟能為他做到這程度。

他不知自己該是何種滋味。

這人可以為了別人、無視他苦苦思念，狠下心一整年不跟他聯絡；也能專程飛過半個地球、打點好一切來自投羅網。

而他，光是想著倦收天忍著羞赧、笨拙地做這些事，然後安安靜靜在房間裡等他，就難以自抑。

要命。

原無鄉的動作停住了，倦收天無地自容，幾乎想要立刻有個地洞好讓自己鑽進去；他將臉埋進原無鄉的棉衫間，不知該先解釋自己為何要準備、或者該解釋自己為何準備得不夠好。

「我想說你可能、我、我弄得不太、啊！」

闖入這人身體前、原無鄉又把人翻了回來；這畫面太美，他不甘錯過。

那雙羽睫微微顫動著、如振翅卻不捨飛走的蝴蝶，肩頸胸背已深深地留下了他的痕跡，修長的雙腿內側也應有屬於他的印記。他的舌尖頂開倦收天咬在唇瓣上的武裝，那是他的領地、就算是這人自己也不能掠奪，他在唇舌間收復失土，身下侵入思念欲狂的溫暖。

倦收天還是想說點什麼的，原無鄉太激動、他會擔心；可他的舌頭現在不是自己的、聲帶即使能共振出聲也會被對方捲走，他只能環抱著這人、時而輕撫那頭汗濕而微亂的髮──

然後得到對方毫不留情的攻城掠地。

「還能分心，倒是我的錯了。」原無鄉在他耳邊呼出熱氣，滿意地感受到包裹自己身軀勉力忍住的輕顫。

「原無、你、不、」聽也知道自己聲音剩下斷續的哭腔，倦收天猶原想安慰這人、哄他別生氣，可根本沒辦法把話說好；再下一刻，對方身下的動作奪走了他的思考能力，讓他舉目僅餘一片空白。「啊、你……」

原無鄉一口咬上光潔的肩頭，這人不需要說、他也不想要聽。他人生中從未有一刻覺得自己如此失控，在這人的身體裡、心裡、夢裡、念想裡，對方與他、本就該為一體，從來不該有分離。

這個夜晚很長，或者也很短。

他倆順著心意做了幾次，方迷迷糊糊睡過去。被冷落一整年的人於夢中仍不安穩、驚醒後又把人拉過來進行第二回合，倦收天不忍拒絕，硬撐著身子與其糾纏，好不容易消停、他終能進入昏沉；沒想不多時原無鄉便來了精神，又搖起身邊人、迫著他於半夢半醒間與自己沉淪。

時鐘指向航班時間的時候，原無鄉還在床上啜吻懷中那人眉角；他昨晚太激動了，欲望太強烈，佔有的行為太多、而表達情意的親密太少，他擔心自家傻瓜會亂想。

之前無暇注意，現在倒是發現了──為什麼又瘦了？打給月無缺的餐費不夠嗎？這月無缺怎麼這麼不靠譜？連叫外賣餵食都不會？

他望向窗外，有一架客機劃過天空。

「阿倦，我的飛機要飛走了。」

過去原無鄉待他向來溫柔，這個程度的性愛對倦收天而言太刺激、也太疲累。他努力了幾次才睜開眼睛，燦金色的眸子仍濕漉漉的、緋色中帶了些迷茫，像隻剛從滂沱大雨中狂奔回家的小貓。

飛機？他想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原無鄉今天根本沒有什麼飛機，這人的航班跟旅館都被院長祕書改掉了──

正確來說，是被『師母』逼迫院長祕書改掉了。

倦收天不太想問原無鄉知不知道劍謫仙跟月無缺的事，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而且，如果又在床上提月無缺，說不定今天都下不了床。

──他此刻尚不知道自己天真。事實上，不管他提不提，今日都不可能下床。

說來，月無缺真的很懂他倆，至少很懂原無鄉；按昨晚原無鄉那瘋狂的樣子，他要是沒先睡個五天五夜，怕是真的一次也撐不完。

「舒龍秘書幫你改了明天的機票，明天再走。」

「啊，那你前男友怎辦？」思及此事，原無鄉心裡仍有些酸。雖然跟這人滾床滾了一整夜，但他明白倦收天、約好的事便會守諾，哪怕是從這個男人的床上爬下來、去見另一個男人。

對，為什麼會有前男友！到底哪來的！他醋！

「不是說明天跟前男友有約？不去了？」

「要去的。」倦收天頷首，這事他沒忘，他只是快被原無鄉搞到散架了。「還有整整一天，來得及。」

「不是啊，明天再出發就來不及啦，後天飛機才會降落耶。」

原無鄉不懂，明天的返程班機哪能會明天的前男友？難道前男友也在這個國家？他家阿倦明天要去會前男友、不陪他回去嗎？那怎行？「你……要我一個人回去？」

倦收天笑了笑，一整年的斷聯真把自家情人逼瘋了。他拉起原無鄉的左手，每回他看見那上頭一片空蕩，腦裡就會浮現這人紅通通的眼睛。

原本只是想像，後來月無缺給他看了高壓氧治療室外那個監視器錄像；錄像裡的原無鄉哭了多久、他便跟著落了多久的淚，嚇得月無缺又去買了一箱運動飲料與一打面紙。

錄像沒有聲音，但他早習慣了讀原無鄉的唇，原無鄉想問他倆為何總是無緣；但無緣是天定、是因果，不需問、只需將無緣變有緣。

他們分離這麼多次還能再聚，難道不是很有緣？

「無鄉，什麼時候這麼傻了？」

倦收天從背包裡摸出一枚戒指，輕巧地套進那只修長的手指。「有整整一天，來得及把前夫變前男友。」

原無鄉認得這戒環，是之前他買的那一對；離婚之後他怕觸景傷情，把這東西拿去銀樓街、隨便找家銀樓秤斤論兩地當了。買是要不少錢，當了卻換不了多少，也不是他捨不得那個錢，他捨不得的哪裡是錢。

婚姻都是這樣的，在眾星拱月中珍貴地開始、在曲終人散間失落地結束。

但這就是那一對。他當初細細地挑了那麼久，不敢挑得太貴──怕倦收天說他倆沒那樣親密、不該挑過於貴重的戒指，也不敢挑得太簡單──怕對不起他多年心思、也怕倦收天誤以為他不在意。

總之他扛著胸瓶胸管，在百貨公司裡挑了三四個小時，才選到了這一對，自然不會認錯；他不知道倦收天怎麼有辦法弄回來，要說有什麼差異，就是上頭加了鑽、很大顆的鑽──

大顆到他沒勇氣問『多少錢，回頭我打一半給你吧』的那麼大顆。

倦收天已經在他掌心塞了另一半對戒，他當然知道這人要他做什麼，但眼前有些水氣糊了視線，他怕對不準。

他抓起枕頭套，在臉上亂抹一通。「……很不浪漫耶，阿倦。」

「真的？」倦收天有些困窘，他還以為這樣挺浪漫的，之前無鄉不是也這麼做嗎？

他從月無缺那裡得知原無鄉真把婚戒拿去典當了，於是拿著原無鄉的照片、從銀樓街第一間店問到最後一間，好不容易贖回這兩枚戒指。兩個銀圈細緻優雅，卻略顯樸素；他雖不是玲瓏心竅，但隱約能懂原無鄉當下心情，便去加了鑽。

上回在煙雨斜陽的時候，他本來是要求婚的；可是那天原無鄉因著出國的事不開心，他也怕增加這人羈絆，就沒敢拿出來。

原無鄉不在國內的時候、他每日都很忙，夜裡思念這人的時候又不能打電話，只能把那對婚戒拿出來看；看久覺得鑽小了些、去換大些的鑽，過陣子又覺得小了、再去換大些的。

最後，是賺了滿滿荷包的銀樓老闆娘先受不了。她說，少年仔，我給你最大最好最貴的，你別來了；戒環反覆這樣拆容易壞，鑽石固然很重要，但有送出去更重要，別拖了，快去求婚比較實在。

所以終於等到原無鄉完訓，月無缺讓他來接人、他就帶著婚戒來求婚，這樣很不浪漫嗎？

「抱歉，你也知道我不太會這些，那你願、」

他的話又被那人的唇吞了，倦收天覺得奇怪，他話也不多，但這兩日的話都說不完。

原無鄉吻著懷裡那人，手下拉著人把掌心那枚戒指套進對方左手無名指。這動作他上回沒做，但早已想過千次萬次；什麼視線模糊對不準，沒的事，他靠本體感覺就能辦到。

「願意，願意的，」他口中的柔韌在對方唇齒之間游離，讓出口的每個字都充滿了甜膩與煽情。

「……無論多少次，都願意。」

──────

兩人過了海關往入境大廳走，原無鄉有些好笑地看著倦收天努力調整自己的上衣領口；他連兩日都留了一般服裝遮不到的痕跡、還解鎖了一些特殊姿勢，這人又是個臉皮薄的，估計是此刻才想到月無缺會來接機，所以有點不好意思。

他很想安慰倦收天。月無缺既然幫你安排這一步，早該知道你不可能全須全尾地回去，你就不必遮了、遮也是欲蓋彌彰──

想想而已，他才不敢講。

阿倦是絕不會真惱他，但若是讓這人臉紅了，難保待會月無缺不會打蛇隨棍上、又講些更讓人尷尬的調侃來。

看吧，這不就來了？

「嘖嘖嘖，原無鄉，你是捨不得買條圍巾嗎？」月無缺笑吟吟地站在接機處，再次為自己的神機妙算點讚。

看看原無鄉笑得多得意！要是讓這人自己回來，現在可就不是這種表情了；還有那個倦收天，你為啥看來有點累？這幾天到底有沒有睡覺啊？好歹機上十幾小時有補眠吧？別告訴我你倆在飛機上還能幹啥的。

「怎，原大當家，你是故意不給他遮遮，想讓我被閃瞎的？」

原無鄉抓住倦收天還想去拉領口的手，笑著挑釁回去。「說過了，要閃瞎你，多得是法子。」

「去，有同性沒人性、有老婆沒朋友，不知道是誰在通訊軟體上跟我哀嚎一整年。」

「一整年？」倦收天眨眨眼，他還以為原無鄉過了前幾天就好了？無缺後來就沒提了啊？

月無缺咳了兩聲。他總不好說是因為後來倦收天就陷入了冷別賦的訓練地獄，劍謫仙又一直唸他不可傳訊過度、影響兩人各自的進度，所以連他這端都很少傳遞兩方的狀況。

「哦，原來你都沒跟阿倦說我那麼慘？」原無鄉有點意見，敢情月無缺都是在敷衍他？阿倦的狀況回報也是隨口說說？「難怪他都不接我電話！」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倦收天連忙補救。「不不，無缺都有說的。」

事實上，他這一年只有月無缺回診的時候有見過這人，其他時間都忙到快累死；吃飯睡覺的要求已經壓到最低，根本沒想過去找月無缺。

「無缺有說，但你還是滴水不漏地封鎖我？」這事還是要計較，畢竟是一整年的相思無寄，就算這人乖覺地自投羅網、投懷送抱，原無鄉也不可能就此輕放。「到底是我比較重要，還是劍謫仙比較重要？」

「幹嘛幹嘛，別才剛聚首又要吵。」這問題比『我跟你媽掉到水裡你先救誰』還幼稚，想也知道倦收天答不了，月無缺決定不要浪費時間，把兩人的行李一併推走。

「走啦走啦，回程路上有家粵菜很不錯，我想很久了，你倆陪我去。」

計較歸計較，原無鄉倒沒想在月無缺面前與人算總帳，前兩日他只不過拿了點利息，有些事他仍是要細細問的；倦收天行事總有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心緒婉轉，他不信只有劍謫仙一句話、就能讓這人待他如此絕情。

此刻飯局氣氛融洽，不是好時機。

聽著月無缺數落他那沒良心的哥，身受其害的原無鄉決定加入同一陣線；這種活動倦收天自然無法參與，他就靜靜地坐著聽、真覺趣味之時也跟著彎起嘴角。

結束的時候原無鄉吵著要付錢，月無缺說為你接風怎能讓你請？結果原無鄉給他看了那個鑽石超級大顆的婚戒，月無缺便閉嘴了。

──行！你老婆土豪金！你了不起！給你請！

「倦收天，聖人啊，明明被虐了一整年，辛勞也你吞、委屈也你吞、原無鄉怨懟也你吞；都知來龍去脈，竟然真能忍著不說劍謫仙一句壞話。」趁原無鄉去結帳，月無缺讚嘆道。

他這老同學也就一開始因著劍謫仙計畫差點要了原無鄉性命而氣過一時，後來竟然真被收服了？被這樣對待也不抱怨？他哥是給這人下蠱了？

倦收天遲疑半天，勉勉強強擠出一句。

「……院長的出發點都是好的。」

──出發點是好的，於是若他覺得痛苦、他做不到、他承受不了，都是他的問題。

下一秒，倦收天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頭沒有號碼。

月無缺皺了皺眉，這一定詐騙電話，原無鄉跟我都在這，誰會打給你？又沒有號碼，別接。

倦收天也沒打算接，他等到鈴聲自然斷掉，正想著沒事了，鈴聲卻再一次響起來。

……像是什麼求救之類的。

他在月無缺不贊同的表情裡接了電話，聽著對方急促慌張的陳述，眼神飄往結帳櫃檯的原無鄉。

有點棘手。他想。

事後怕是無論如何都安撫不了原無鄉，但眼下的問題也不能不處理。

「我知道了，別急，你先靜心，回車上等，我想辦法。」

倦收天抬起頭，望著外頭的太陽，現在是下午兩點。

「從醫院出發之後開了多久？你知他往北往南？是岩岸還砂岸？面向海的時候，現在太陽在哪個方向、海平面上約多少角度？」

通話在對方急切語句中倏然斷線，他又等了些許時間，電話始終沒有再打過來，他猜測大概是沒有零錢了。

「誰？」

「冷別賦。」倦收天看了看行事曆，今天理應是冷別賦離開的日子。

「燕歌行說載他去機場，中途繞路帶他去看海，結果把他的手機護照全扔海裡、還喝個爛醉不省人事。他現在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放眼四周沒人，走了十幾分鐘才找到公用電話；錢包裡總共兩塊零錢、打了兩通公用電話，第一通我沒接、第二通就剛剛那通。」

過去一年，最常打電話給冷別賦的就是倦收天了，讓他在滿心慌亂之際、腦袋還能有個電話號碼閃過。

月無缺很沒同情心地笑了出來，可惜啊可惜，要是冷別賦沒記得倦收天的電話、或是根本沒零錢就更好了。「怎，你要去救他？」

「他都求救了，總不能將他晾在海邊。」

倦收天說著，視線又瞟向正拿出信用卡的原無鄉。「只是，可能得花點時間跟無鄉解釋。」

「我就問，怎麼解釋？」月無缺仍在笑，看熱鬧不嫌事大，果然一物剋一物啊，燕歌行幹得好！

「你要是能推敲出他們在哪，我是可以載你去，但你怎麼跟原無鄉解釋？又要騙他、讓他先回家？還是老實交代，說冷別賦現在為情所困是因為你？」

『為情所困』，物理性的，為燕歌行不按牌理出牌的感情而被困在海邊。
『因為你』，也是物理性的，因為當初要讓你回家睡覺、只好把燕歌行引來。

倦收天嘆口氣，心裡才想著月無缺這中文誤用病真是跟原無鄉越來越像了，就聽得原無鄉略帶不悅的嗓音──

「冷別賦，誰？因阿倦而為情所困？什麼意思？」

(~To be continued~)
──────

原兔子：你是不是就不能有一章讓我從頭到尾都開心？
（我一章字數那麼多，要怎麼從頭到尾都開心，要不然你自己切啊，一章切成三章，就會有很多章是開心的。）
原兔子：一章切成三章！那一章字數還滾不完一次床單！
（你知道就好了，我也是很為難啊～～～不對，你可以當快槍兔啊，這樣就滾得完！）
原兔子：窮！
（喂！說好不用這招！）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4-02-05 00: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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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祀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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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樓發表於: 2024-02-0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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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見面戴上戒指了好不容易！！
為冷別賦默哀一下，直接被帶到海邊燕歌行的行動力也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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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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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87樓發表於: 2024-02-24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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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壞掉有多久就有多想看這篇這後續嗚嗚嗚
都忘記之前留了什麼心得
可能是收天拿了超大的鑽戒求婚
居然還被嫌棄不浪漫
小當家真是被愛就無法無天了啊！（？？？
無比期待收天要怎麼跟小當家解釋這一年的情債了（x

目前霹靂坑中
噗浪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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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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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樓發表於: 2024-02-25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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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86樓歐陽祀祈于2024-02-04 20:11發表的 : 8Fub<UhJ
終於見面戴上戒指了好不容易！！ Y:`&=wjP~
為冷別賦默哀一下，直接被帶到海邊燕歌行的行動力也太高 XPPdwTOr

冷別賦還好有兩塊錢，也幸好還記得小太陽的電話．．．他還是會烙跑的。

引用
引用第81樓yentl612于2024-02-03 00:12發表的 : /{2,zW

其實我記得這裡本來有一樓是yentl612的回覆XD被回溯吞掉了～～～
對，戒指戴上了，修羅場一定要來一下的。

引用
引用第87樓sanin0202于2024-02-24 20:59發表的 : &&%H%9
36壞掉有多久就有多想看這篇這後續嗚嗚嗚 s#MPX3itK
都忘記之前留了什麼心得 ?A0)L27UE&
可能是收天拿了超大的鑽戒求婚 fV~~J2IK
居然還被嫌棄不浪漫 ykJ>*z
小當家真是被愛就無法無天了啊！（？？？ X-/]IHDN
....... L50n8s

我好像有看到那個心得，你是說小當家吃得不夠還要外帶，還有鑽戒大到不敢要出一半（之類的）
後來，後來三十六雨就被回溯了XDDD
當家開心也沒有幾天，然後就看到了冷大師，崩潰～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4-02-27 22:0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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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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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89樓發表於: 2024-02-25 00: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修好了？竟然修好了？（瞪大眼睛）在我覺得大概永遠都不會好了的時候修好了？？！！！
好啦我其實還是有很努力往後寫，只是三十六雨掛了很久所以讀者都只有我自己。
之前長篇貼四個月也不會遇到一次三十六雨掛點，這次才兩個月已經掛了很多次，讓我覺得我這人生最後一篇（？）同人文怎麼這麼坎坷．．．

──────
有始有終，沒中間（十七）

倦收天覺得不太妙。

原無鄉現在坐在月無缺的車後座，很認真地研究電子地圖跟日升日落app、與他討論冷別賦最可能在哪個海邊，就好像冷別賦是個他們的老朋友似地。

不過，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倦收天剛剛沒有蠢到再編個謊話出來騙原無鄉，想也知道不可能瞞得過，所以他跟月無缺就老實地、避重就輕地、省略大部分重點地、跟原無鄉交代了一下──

大意是冷別賦是個醫院邀來的外賓（無誤），專精於心導管介入（無誤），劍謫仙跟蒼請他來指導心導管介入技術（也無誤）；然而冷別賦在這裡有個酒鬼冤親債主，所以目前被困在海邊了，需要去救他（完全無誤）。

原無鄉聽完沒有說什麼，倦收天覺得這人一定沒信。但現在這時間，重點還是得先找冷別賦，畢竟他們不知道人在哪，要是再晚些、天黑了，就更不容易找了。

而且這個月份開始冷了，海邊氣溫更低；萬一燕歌行醉倒、睡一睡失溫、一個不小心就過去了，他們豈不是很罪過。

冷別賦給的資訊不多，不過有鑑於倦收天學霸、原無鄉聰明、月無缺點子多，他們最終趕在天色全暗之前，在東北海岸找到了又急又氣、又冷又累的人。

彼時冷別賦已經把燕歌行拖回了後座，但無法全塞進去，就留兩條腿在車門外。他自己則是坐在副駕駛座生氣，倒不是他不會開車，而是燕歌行這方向盤竟然鎖指紋！

他把人從海邊拖回來已經夠吃力了，實在沒力氣再把人拉去對指紋，而且這車的油門還裝了駕駛酒精濃度監測儀！燕歌行這天殺的酒鬼，都不用去吹那個吹嘴，監測儀就逼逼逼地叫！想也知道油門一定被鎖了。

冷別賦懊惱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麼就被燕歌行逮著了呢？怎麼就鬼使神差答應他來看海了？怎麼會失手讓他拿到手機跟護照的呢？

「冷別賦！」

倦收天衝上前去，他還以為到命案現場了；畢竟燕歌行那兩條腿垂在後座外還是挺突兀的，而且冷別賦應該是氣死了，難保不會趁人喝醉把人掐死。

萬一冷別賦把人掐死、自己再氣死，那就變成雙屍命案了，太罪過、他擔當不起。

絕望地等了大半天，冷別賦見到終於有人來救，還是挺感動；而且他雖然整年都對倦收天很冷淡，但內心其實是欣賞這孩子的。

他跳下車、差點要給倦收天一個擁抱，結果他手都還沒伸呢，就有人把倦收天拉了回去、藏在身後，伴隨著親切禮貌的微笑。

「冷別賦醫師，幸會，我是原無鄉。」

看起來很有禮，但冷別賦突然覺得更冷了一點，果然是冬天的海風啊～入夜了又更寒了。

月無缺在駕駛座上樂呵，他真的很想錄影，唯一後悔大概是沒帶夢丹青來；修羅場啊，太美好的修羅場了！簡直是劍謫仙本年度送他的最好禮物！

水啦，三個人面對面、現場解決！原無鄉再爆炸也不會牽扯到玉人！玉人被原無鄉吼了一整年！玉人委屈！玉人要報復！玉人現在就想知道原無鄉可以忍多久！醋死你！讓你吼玉人！

至於倦收天，你就受著吧，反正你被虐一整年都不吭聲，現在也甭吭了。

「原無鄉？」這名字挺熟的，冷別賦想了一下，是上回聽照世明燈提到過。「你回國了？」

「？」原無鄉腦袋冒出問號，這外賓連他出國都知道？他雖明白事情一定不像月無缺跟倦收天說得那麼輕易，但冷別賦是心臟內科的外賓，不但知道他、還知道他出國？那就是得跟倦收天有什麼關係才會知道吧？

「外賓倒是很清楚我們醫院動態啊？我出國也不是什麼大事，承蒙關心了。」

「一整年天天跟倦收天朝夕相處，很多事不想知道還不行。」

「？！」

原無鄉心中警鈴大作。一年？來一年的外賓？那不叫外賓吧？那叫特聘專家！而且一年……這麼巧？他出國才剛滿一年，這專家就來了一年？

還有，朝夕相處？跟倦收天？！

他回過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倦收天；後者站在原地，腳下像是生了根、滿腦子全是大寫的「完蛋」，他根本阻止不了這兩人繼續講下去。

「對了，倦收天，」完全沒讀懂空氣的冷別賦側身，望向原無鄉身後那個彷彿被下了時間靜止咒的人。

「既然原醫師回國了，你就可以直接問他了，早晚都要問，別拖時間。」

問啥？當然是問原無鄉願不願意跟他聯手做導管瓣膜介入啊、願不願意把傷眼的步驟分擔一些啊、順便也可以一起共享績效獎金嘛，對兩人都雙贏的局面，對心臟內外科的和諧也有幫助啊。

冷別賦覺得倦收天這樣又悶又倔的人，估計是不知如何開口，拖著又不知道要拖過幾年，不如趁他在這、催人把問題問了也好。

可這話在原無鄉耳裡，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問啥？他跟阿倦有什麼問題是需要外人來提醒的？倒是說清楚啊！還有，你為啥叫我原醫師、叫我家阿倦全名？你跟我家阿倦講話的態度為啥跟叫家裡小狗一樣？放尊重點啊！

雖說原無鄉很容易醋，但他其實從未真正遇過情敵，月無缺那啥的只不過是醋來調劑感情用的。現在莫名出現了個──在他出國的時候與他家阿倦牽扯不清（？）一整年、人長得不錯、也不老、預估年齡不會大他們超過十歲──的心導管介入專家，竟然反客為主、在他面前要阿倦問他問題？

對心臟外科醫師來說，心導管介入專家──特別是那種做冠狀動脈、做先天性心臟病又做瓣膜介入的專家──就是敵人！敵人！搶外科醫師工作的敵人！

搶他工作還好說，搶他老婆不可忍！

難道倦收天一整年都不跟他聯絡就是因為這人？為啥月無缺都沒提過有這個傢伙啊？知情不報，就是有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的吧？！

「阿倦，你要問我什麼？」

「嗯？」

倦收天仍是呆站著，滿心的我是誰、我在哪；隨著他感受到原無鄉怒氣上升、現在腦袋已經差不多是空白的了，他一時竟算不出他到底得跟原無鄉交代多少事。

至於原無鄉要他問什麼？嗯？？？問什麼？他不知道要問什麼，他哪有要問什麼，冷別賦剛剛說什麼了嗎？

原無鄉咬咬牙，每次他生氣，倦收天都會哄；但如果倦收天一句話都擠不出來，那一定就是又有什麼瞞騙他。

「阿倦，你．要．問．什．麼？！」

再遲鈍也能感覺氣氛不太對，冷別賦有些訝異。

這心臟外科醫師感覺不太好相處？是不是不願意跟心臟內科一起做心導管瓣膜介入？不是說跟倦收天感情好，這樣也不願意合作？是那種瞧不起介入治療、跟不上時代、腦殘又自大的外科醫師？明明上次提到這人、倦收天還會臉紅，結果對方竟然是這種脾氣暴躁的？

這怎麼對，倦收天那個眼睛，若是想要走得長久、就是得要有個好的外科醫師跟他配合才行；這個不行，難道要叫倦收天換一個？

「原醫師，你冷靜點，我們只是要問你願不願意一起共享、」

「吼！」

心導管瓣膜介入的績效獎金啊……冷別賦的話卡在半空，他直接被扔下了，眼睜睜看著原無鄉一瞬轉身把倦收天扛上肩，然後三步併作兩步、光速走人。

哇靠，倦收天也不是很小隻、原無鄉也不算壯碩，竟然可以這麼輕鬆把人扛走……所以說，倦收天就是喜歡這風格的？霸氣外漏的？跟他形象不符啊？莫非悶葫蘆中央包的不是木頭、而是粉紅少女心？

啊不對，等等，別走啊，別又把我扔在海邊！

冷別賦才追了幾步，就見一台休旅車開過來，駕駛座上的淡金髮男子笑嘻嘻地搖下車窗。「冷大師，你別追了，讓他倆好好談談，我載你跟燕歌行回去。」

冷別賦倒是認得這人，是劍謫仙家那個心臟不好的寶貝。他以前一直以為這孩子活不久，前些日子蒼提了二次換心的事，他還想說人一定病懨懨的，沒想到這樣有活力。

聽說是倦收天與原無鄉一起把人救回來的，他是不意外倦收天很能顧病人，越是固執自虐不聽勸的人、顧起病人越是周全；但原無鄉那個樣子……

奇了，既然兩人能合作得這麼好，為何原無鄉方才那樣氣憤？

「倦收天真的沒關係嗎？原醫師看起來很生氣，而且把他們丟在這裡行嗎？」

「目前還算能安撫吧，但冷大師再靠過去，我就不敢保證倦收天的安危了。他們兩個有錢包有手機，移動能力沒問題，冷大師不必擔憂。」

月無缺認真地想了一下，這回倦收天沒做錯什麼，應該能收拾──有什麼是滾床一次不能收拾的，那就滾十次！

──────

「無鄉，你放我下來……」

倦收天的胃尖被擱在原無鄉肩上，頭倒掛在這人胸前，搖搖晃晃地讓他頭暈又胃疼；說真的挺不舒服，他也知道掙扎能迫使原無鄉放手，但他不太敢掙扎，怕原無鄉更生氣、也怕掙扎過頭傷到對方。

原無鄉沒睬他，自顧自地繼續扛著他、在海岸公路上走。

「無鄉，」倦收天對自己的體重也是有點認知的，雖說他這一年是瘦了點，畢竟是年輕健壯男性，原無鄉這樣扛著必然吃力。「放我下來，我太重了，你受不了。」

聞言，原無鄉又加快了腳步，似乎更憤怒了。

倦收天想不出什麼能讓人消氣的話，於是伸手抱了一下這人。

「路太長了，放我下來，我陪你走。」

原無鄉停下腳步，扣在他腰上的手鬆了開來，倦收天落到地上，暈眩感讓他踉蹌了兩下，他身邊那人很快又扶住他。

他拉住原無鄉的手，分明汗濕、卻又冷，一雙大眼睛直盯盯地瞪著他，帶著再明顯不過的怨懟。

倦收天有些心疼，但他實不知原無鄉為何發那麼大脾氣。「無鄉，你別氣，沒什麼需要生氣的事。」

「需不需要生氣，何時是你說了算？」原無鄉冷哼一聲。「倦收天，你把婚戒給我了、我也收了，你不能反悔、也不能腳踏兩條船，這你理解？」

太離譜了！冷別賦剛剛是想說什麼？！

『我們』？竟敢在他面前跟他家阿倦稱『我們』？

還有，『一．起．共．享』？！他當下要不把倦收天扛走，估計下一步就是要揍死冷別賦了，他已經選擇很理智的處理方式了好嗎！

一起共享，虧這不要臉的傢伙想得出來！月無缺都沒那麼不要臉！（月無缺：？）

按理嘛，倦收天就應該把除了他以外的人通通踹下床！結果冷別賦慫恿這人來問他『共享』的事，這人竟然沒把冷別賦打死？莫非他家阿倦對冷別賦也有意思？

倦收天！你為何會去招惹別人！能不能有點有夫之夫的自覺！

……可惡，竟然忘了他出國的時候才只是前夫！他為何沒趕在出國前先結婚！都是劍謫仙！他出國前既倉促又憤怒，根本沒想到這一環！

不對，他家阿倦向來都不會招惹別人的，永遠都只有別人招惹這人。劍謫仙跟蒼請來的外賓是吧？！劍謫仙一定是還在記仇他衝院長室吵架，那蒼肯定就是在記恨他當初叫兩位科主任讓賢對吧！

可恨！太可恨了！毀人姻緣猶如殺人父母啊！你倆既然要計較、為啥不殺了式洞機跟解天籟！為啥來打我家阿倦主意？！

式洞機／解天籟：？？？我們又是你爸了？？？平常都不認，需要被殺的時候又認了？這麼便宜的老爸？

「？」

老實說，倦收天不理解，他的腦袋一開始沒有跟著冷別賦轉、現在也沒跟著原無鄉亂竄。

冷別賦叫他問問題的時候他呆了半天，及至被原無鄉扛著、他才想到冷別賦是提醒他問跟原無鄉合作的事；那也還好啊，他沒提這事，主要還是因為他尚未跟原無鄉解釋他做心導管介入的緣由。

也不是他不願解釋，他就還沒有這個機會。過去一整年不能聯絡、前幾天原無鄉都拉著他在床上滾，解釋這事需要一邊講、一邊安撫憂心的原無鄉，他尚未有好的時機。

但原無鄉為什麼這麼氣？跟婚戒什麼關係？反悔？他沒有要反悔。腳踏兩條船？什麼意思？

「……第二條在哪？」

「什麼？！」原無鄉氣結。我氣成這樣，你倒是說點有用的話啊！

「我說，腳踏兩條船……第二條船在哪？」

原無鄉猛然轉頭，倦收天臉上掛著困惑、眼底卻一片澄澈，反倒讓他氣弱了些。「冷別賦，他喜歡你？」

「啊？」倦收天愣住，他跟冷別賦剛才幾乎沒交談，話都被原無鄉截走了，這人是哪隻眼睛看到這事？

「怎麼可能？沒這回事。」

「他不喜歡你？」原無鄉鎖緊了眉。不喜歡，但是要共享？「那就是只饞你身子？」

那還好……不對，為何想來更可惡了？！我家阿倦哪都好，你為啥只饞他身子？！

「……」倦收天探了探原無鄉額頭，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在這人身上，他不得不懷疑海風是不是太冷了，讓失溫的人開始胡言亂語。

「無鄉，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跟冷別賦沒什麼私交。」

一整年，他與對方從未在醫院體系之外見過面，今天在海邊算是第一次；也幾乎沒有聊過心導管個案以外的事，在醫院最後一次談話勉強算吧，但那日他也沒跟冷別賦說什麼。

等等，剛剛在海邊根本也沒說什麼啊，無鄉到底是想到哪去了？

「那『願不願意一起共享』是什麼意思？」

任憑倦收天的腦袋再怎麼努力轉，他也不會想到原無鄉是把共享的目標物誤會成了他自己。他既知冷別賦要提醒他跟原無鄉合作的事，思考方向就只會往這裡走了；所以原無鄉突然的爆氣，他真的接不住。

「我想一下……」冷別賦的意思可能是共享導管瓣膜介入？雖然語句有點不通順，可能冷別賦的中文也不是很好？出國太多年，母語退化很正常。

對倦收天而言，他從不在意績效獎金，要算合理比例與原無鄉切分更是毫無意義，全給原無鄉都沒問題──反正最終也是變成他吃下肚的食物。所以冷別賦雖然提過分享績效，但他未曾放在心上，這導致他現在完全想不出來冷別賦到底是要原無鄉共享啥。

不過算了！他不糾結這個，就當是要共享導管瓣膜介入的術式！這他可以解釋，只是得從蒼找他開始講。

「回答這問題需要一些時間，」他將氣鼓鼓的人攬過來，才發現這人的體溫是真的低，額頭卻發著熱、雙頰開始有些泛紅。

原無鄉前幾天幾乎沒什麼睡，現下估計是氣壞了，方才又扛著他走那麼久、熱量耗了不少；他們本就穿得不厚，在這東北海岸邊撐不久。

「無鄉，我們先離開海邊，至少得讓身體暖和些。」

──────

確定水溫剛好，倦收天把原無鄉的衣服脫了，把人托著放進溫泉裡，自己在池邊整理衣物，順便看著人別溺死。

他們運氣不錯，在海岸公路上竟然能叫到一台計程車；司機問他倆去哪，倦收天想了想，本日已晚了、直接回家可能太遠，便問附近有沒有旅館能休息。

司機大哥從後照鏡瞥了他倆一眼，見一人靠在另一人懷裡、雙眼緊閉，另一人又叫他開去「休息」，有點猶豫是否該將車直接開到警察局。

是下藥拐騙對吧？把人家帶到偏遠東北海岸來下藥對吧？然後再藉機帶去旅館這樣那樣對吧？衣冠禽獸啊，虧你還長得人模人樣。

想歸想，司機大哥也不是真那麼想管人閒事，車程半小時的地方有個頗具盛名的溫泉小鎮，他想著把人載去丟包也就算了。

「隨便找間小旅館就行了吧？有一間四小時三百還不錯，去嗎？」司機問。

「？」

倦收天滿頭問號，他對價錢沒有概念，但為啥是四小時？

人生中從未使用過旅館「休息」功能，他不能理解這種計價方式。四小時？睡不飽啊？而且這樣結束的時候是半夜？半夜出來要去哪？到底為什麼要四小時？

他尚未反應過來，他懷裡那人昏沉間用力掙扎了兩下，看起來對四小時三百很不滿意，他連忙輕撫那人後背。

「乖，再忍一下。」

果然是下藥！司機大哥更想開到警察局了。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人面獸心！下藥拐騙！

「所以，你到底要我開去哪？」這人要是再不說，他就開去警察局！

「嗯，我不熟這個地方，不過，」倦收天回憶了一下九叔的教誨──不知道的時候就選最貴的！順便塞個小費！保證不出錯！「麻煩幫我們找間最貴的，多貴都可以。」

一邊說，一邊還不忘塞張大鈔到司機身邊。

司機大哥搖搖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現在的誘拐犯不但懂得要改善被拐人環境（？），還知道要賄賂司機了。不過，拿人手軟，就真給他找間最貴的好了！

於是他們很順利地（？）來到這家高檔溫泉飯店，倦收天很滿意，九叔教的方法果然有效，於是他在櫃檯又如法炮製了一番──

「麻煩給我們最貴的房間，多貴都可以。」

──順帶在櫃台人員手上塞進一張大鈔。

櫃台人員於是給了他倆一間總統套房，倦收天有點意見──這房間太大了，到浴室要多走幾步，還會迷路。

不過是他自己跟人家要最貴的，而且都住進來了……

算了，還是原無鄉要緊。

總統套房花樣很多，泡湯池竟然有室內跟露天兩池，考慮到原無鄉有些微燒，他把人放進了露天的溫泉池，想著這樣好透氣；又思忖來的路上好像有看見藥局，待會叫個外送買藥好了。

「無鄉，聽得見我講話嗎？」倦收天坐在池邊木凳上，輕輕地幫那人揉著肩頸。後者其實也沒燒到真能昏過去，他只是被海風吹得有些冷，想到倦收天又有瞞他的事、還招惹了怪人（？），心更累，索性藉發燒逃避現實。

不過，本來就沒生病，現下回了溫，他也休息夠了。

「無鄉？」見這人沒反應，倦收天有些擔憂，明明剛剛還能自己走路的。

原無鄉握住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倦收天正想著還好、這人還清醒，下一刻，他就被原無鄉用力拖進溫泉池裡。

「原無鄉！」

他跌在池中嗆了半口水，很快地爬起身，這才想到不妙。他衣服都穿在身上啊！他就這套衣服了！他倆的行李都還在月無缺車上啊！

原無鄉抬起頭來看他，紅紅的眼睛在水氣蒸騰中彷彿有種懾人魔力，讓他生不了氣、也動不了。

那人伸過手來，輕車熟路地抽掉他腰間皮帶，又去解他褲腰鈕扣。「礙事，脫了。」

如果是以前的倦收天，他可能會以為原無鄉只是讓他脫衣泡溫泉；但他前幾日方經歷了洪水猛獸般的原無鄉，自然沒有以往天真傻氣。

「無鄉，這是露天、、、」顯然勢不可擋、他也沒勇氣擋，倦收天弱弱地進行自知無效的抗議；他很懊惱，早知道原無鄉要這樣，他就會選室內池了。

明明以前都很中規中矩的……原無鄉是憋了一年、病了嗎？需不需要帶去看醫生？

原無鄉望向天空，總統套房樓層很高，而這附近沒有更高的建築物了。

他輕笑兩聲，把眼前那件外褲併著內褲剝了，扔到最遠的邊上去，然後把人撈過來自己腿上坐好。「害羞？也行，上衣讓你留著。」

這跟上衣沒啥關係啦！倦收天不停地偷瞄著戶外，這樓下的房間應該也有陽台還是露天池之類的吧？頂樓是不是還有大眾溫泉SPA池？總統套房目標明確，萬一被聽到、明天check-out豈不是很尷尬？

「聲音……」他小聲地囁嚅兩字，對方手裡的動作卻已經藉著水流侵進他體內。「原無鄉！」

「阿倦的聲音，確實是個煩惱呢。」原無鄉點點頭，看似一副他也很在意的樣子，然後順手拎了池邊小竹籃裡捲好的方巾，塞進倦收天嘴裡。

「阿倦可要咬好了，你聲音那麼好聽，被別人聽到、我會醋的。」

這畫風怎麼越來越不對了……倦收天欲哭無淚，他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啊！原無鄉你講點道、

思考能力一瞬被抽走，原無鄉對他的身體比他自己還熟悉，倦收天咬緊方巾，實在想不透他怎會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

原無鄉很滿意這飯店備品，乳液質感不錯、淡淡的梔子花香氣，適合用在倦收天身上；重點是放得離溫泉池很近，方便他隨手拿取。

除了錢包手機、他倆什麼都沒帶，幸虧飯店很好，該有都有，不枉費他抗拒了四小時三百的小旅館。

現在，可以算帳了。

「倦醫師，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心導管大師冷別賦來一年做什麼？」

再傻也知道那職稱是故意的，倦收天側過頭，給了一記既不兇狠也無威脅性的眼刀，喉嚨裡勉強擠出點聲音。「唔。」

「對耶，現在你不能發出聲音，那這題你晚些答，我繼續問。」

原無鄉多少也是有點佩服他家情人，別的不說、就很硬氣，血條長真的不是浪得虛名；還能回頭是吧！還能瞪人是吧！嫌我太溫柔了是吧！

「他看起來跟你很熟，人家做心導管介入，你又不做，你為何跟他熟？他為什麼知道我、還知道我出國？」

他把自己送進那人體內，溫泉水還在嘩啦嘩啦地放，熱氣漫起來時便會被戶外冷風颳走；空氣是挺清新的，就是這冷冷熱熱交替、有些太情趣了。

原無鄉考慮了一下要不要關水，但想想這大概是他懷裡這人所剩的最後一點遮羞布了──水聲多少能遮掩不對勁的聲音──他還是給人留著吧。

倦收天看起來已經放棄了抵抗，他抬手摀著臉，把嘴裡的方巾咬得死死的；原無鄉要算帳，他確有事隱瞞這人，實不能說自己坦坦蕩蕩。

有人慷慨赴義，有人當然就得做殺頭的；原無鄉把手伸到那人身前，抓住脆弱的同時、身下與嗓音也不忘繼續他的拷問。

「你封鎖我、整整一年一個字都不給我，是因為冷別賦？他也這樣待你？」

倦收天掙扎了好大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動作、或者是哪句話打在了敏感處。「嗚！」

誰來告訴他，原無鄉到底在說、什、麼、啊？？？！！！

真的沒道理，說好床上不提別的男人，看看原無鄉都講幾次冷別賦了……難道在浴池就不算數了嗎？

「阿倦，不能叫喔，別人會聽到。」

原無鄉貼在他耳後說話，熱烈的氣息比溫泉水還燙，倦收天勉強壓下身體發顫，不料那人還對他的反應不滿意，伸出舌尖、在耳垂上舔了一下。

身體內外的數個敏感處都被對方牢牢掌握，耳邊又是那人飽含情慾的嗓音、略帶惡意的話語，他終究沒能忍住生理反應，伴隨著壓抑不了的嗚咽迸發。

──還好早就遮住臉了。

「唉，阿倦你竟然不等我，真不夠意思。」

原無鄉的聲音聽起來很惋惜，但就連腦袋幾乎空白的倦收天都知道他只不過是演個戲，更何況他身下動作並沒有就此打住，反而有些越演越烈的趨勢。

「倦醫師，你說說看啊。人家是劍謫仙跟蒼邀來的外賓，他被困在海邊，不找劍謫仙、不找蒼，找你做什麼？」

那是因為他只記得我的電話……倦收天想想還是算了，這句一樣令人誤會，而且他也沒聲音說。

「人家在這裡既有冤親債主，顯見還認識其他人，怎麼就輪到你救他？什麼時候、我們倦大醫師這麼交遊廣闊了？我出國一年，你就成了公關組的？」

不是啊你冷靜一點我可以解、啊！可不可以不要在拷問的時候故意打斷思緒！

「還有，因你而為情所困？」

原無鄉的聲調拉高，怒氣又升了上來，在倦收天身後的呼吸與攻勢都加重了些。

「如果月無缺不是胡說八道，我能不能合理推測，是因為你招惹了冷別賦、或是被冷別賦招惹了，所以他那個酒鬼冤親債主才要把他綁到海邊？」

原無鄉你清醒點，無缺確實是在胡說八道！無缺他就沒有不胡說八道的時候、嗚！（月無缺：？）

「你不委屈，我剛剛給過你機會了。我問你『一起共享』是什麼意思，是你放棄了這個機會，選擇了顧左右而言他。」

此刻，原無鄉的聲音較方才低沉許多，說出這些話讓他有些難堪，但好過他悶在心裡氣、更好過讓倦收天一直閃躲──

「倦收天，我以為你懂愛情有獨佔性，你有這麼傻嗎？想不懂不會翻課本嗎？難道你可以一邊跟我求婚、一邊要我去跟另一個人分享你嗎？」

啥啊？！

滿心不解終於接上了線，倦收天總算是搞懂了，難怪原無鄉氣成這樣！他扯掉嘴裡的方巾，回過身去抱住那人，側耳貼在胸膛上、安撫那其中狂亂的心跳。

吵架的時候頻道老是對不上，是不是也是一種夫夫失和？需要婚姻諮詢嗎？

「不是、」腮幫子有些痠疼，他不得不停個半秒。「……不是共享我。」

原無鄉挑眉看他，眼底猶有怨忿，彷彿在說『最後一次機會』。

「是、要心臟內外科共享心導管瓣膜介入。」

(~To be continued~)
──────

原兔子：（摸下巴）你這樣還是對我不好啊？我整章都在炸毛？
（可是，是你自己誤會的啊，而且你該吃也吃到了．．．）
原兔子：啊不是啊，我就不能好好吃嗎？我一定要邊炸毛邊吃嗎？
（老實說，大家都很喜歡看你炸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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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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