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3 天際線【溫赤，鱗魚】（264F更新番外願者上鉤）|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13 天際線【溫赤，鱗魚】（264F更新番外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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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fina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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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160樓發表於: 2017-04-26 17: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又是有感而發的一篇回覆想到魚就想到這段歌詞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
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平凡著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問遍整個世界從來沒得到答案
我不過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頂端

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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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61樓發表於: 2017-04-27 22: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58樓melody6008于2017-04-25 12:03發表的 : [HI&>dm=$
看完第五集我也是被虐的很深 )8kcOBG^L
過了幾天又很不死心的找出王跟師相以前聊天的片段 Vc.A<(
才想起來... `au(' xi<
其實師相在地門決戰的前夕 kq6S`~J^R
早已對王坦承一切 u*B.<GmN
....... %y)5:]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他最後沒有回來．．．
相處那麼多年，有話一定要到死前才說，說完了還真的死了．．．（魚：我還沒死！）
我以前很喜歡看王相那段話別，會看到想哭
最近不敢看了，覺得可能會噴淚。

引用
引用第159樓xxyy于2017-04-25 19:36發表的 : fZL%H0&
v+U( #"
";E Mu(IXb
我看到一篇魆妖记第五集的感想，作者根据螭龙和北冥缜的对话，结合之前的剧情对海境权力架构进行梳理，里面对鱼相的做法也进行了解读，不知能不能给您一些“欲星移这么做是为了海境好”的理由。 P1;T-.X~&
LI_>fuv"8
全文http://zimuyan.lofter.com/post/1cb60e66_f59a0be FL% GW:
....... ^8$CpAK]M

有喔，這些觀點我也是有想過的．．．（太需要自我說服跟自我催眠所以一直在找魚的舊段看有沒有線索）
師相在活著的時候（魚：．．．我還沒死！）就對鮫人一脈很兇，管右文丞左將軍也是很強勢的，他當那麼多年師相，當初王詐死的時候鮫人一脈也是敢指責他害死王。
海境的貴族勢力還是很大，我可以理解魚的做法，可是他最後沒有做完就死了．．．（魚：我沒死！）

引用
引用第160樓safina2016于2017-04-26 17:24發表的 : qp 4.XL
又是有感而發的一篇回覆想到魚就想到這段歌詞 s:lar4>kM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vJZ v"ACn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bI4HXT3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yaD<jc(O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4v9zFJ<Z
....... 9;2PoW8

這首我有去翻來聽．．．感覺也是個聽完會寫出bad ending的歌曲呢XD

頂端

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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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62樓發表於: 2017-04-27 23: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謝大家給我的安慰跟拍拍，這肯定是我有生以來一次討到最多拍拍的時刻XD
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崩潰了～～

這一章如果看了第一段之後懷疑自己是不是跳了一章看，請不用懷疑，絕對沒有跳章～～
這一章就是接上一章鱗魚兩位在病房打情罵俏的後面沒錯。

深海（十）
───────

「還是沒有消息嗎？」

冥醫望向從外頭匆匆而入的鐵驌求衣，見對方攤了攤手，他便嘆口氣，低頭繼續分析檢體。「我現在每天都在擔心，哪天待解剖大體的白布一掀起來，會看到北冥封宇的臉。」

光想就受不了，欲星移當初是怎麼幫北冥觴解剖的？

「就算是那樣，你也該冷靜地做完你的工作。」默蒼離從檔案室裡走出來，把從溫皇那裡要來的北冥封宇基因序列輸入電腦。「我跟全國其他的刑事警察局聯繫過了，近期受害者的基因序檔案，會自動與北冥封宇的作比對。」

「這樣就算找到了也是屍體啊，蒼離你沒有能找到活人的方法嗎？」冥醫抱了抱頭，誰想要用這種方法找到人啊！

「法醫跟刑警要活人，杏花，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默蒼離敲著鍵盤，冷冷地道。「如果是要協尋或報失蹤人口請走一般警察局，小動物走失就去街頭貼尋寵啟事，我們是刑事警察局，你是法醫，我們只找得到屍體。」

「我現在不是用一個法醫的身份在講話的，北冥封宇是我同學家眷！」冥醫也知道自己說不過默蒼離，向鐵驌求衣投去一個求救的眼色。「欸，你也幫說句話啊。」

「……找不到，沒話說。」

鐵驌求衣走到牆邊，把停留在五週前的日曆一口氣撕了三十五張；他曾經在這裡豪氣地說找不到北冥封宇就不撕日曆，今天他不得不放棄這個該死的誓言。「過了今天，就瞞不住了。」

「根本不需要瞞他，瞞也沒有用。」默蒼離完成基因序列上傳的工作，順手點開了自己的平板。「北冥封宇五個星期沒有出現、也沒一點消息，換作你是欲星移，你信他沒事？」

是的，北冥封宇失蹤了。

這事聽來很玄異。有的人、譬如說像酆都月這樣的人，孤身一人、除了工作與上司以外沒有與其他人事牽連，他若失蹤確實不好尋找；但北冥封宇不是，他有自己的公司、有房子、有親人、有兒子、有愛人，怎麼想都不可能真的失蹤。

但他們就是找不到。

北冥企業大樓在一個多月前已經易了主，北冥封宇名下的那些房產，要不是賣出、就是掛著求售的牌子；照著電話打去問，都是房屋仲介公司，而仲介也不知道委託人在哪裡。

這種傾盡所有資源也找不到、人間蒸發的感覺，在過往、在鐵驌求衣的印象中，只有一種狀況。

──會變成冥醫的白布掀開看到的那個。

鐵驌求衣找人找到了欲星移病房外，然後被溫皇擋了下來；不僅如此，他們還在溫皇的逼迫之下，每個人每天輪流想一個藉口讓溫皇拿去哄騙欲星移。

溫皇是這麼說的；等欲星移傷口處理好你們要怎麼讓他知道事實我都無所謂，但他現在的傷口正有起色，要是知道北冥封宇失蹤了，他肯定也要失蹤；而我、神蠱溫皇任飄渺，無法再忍得了他挑釁任何一次。

溫皇的話超有道理，於是連千雪孤鳴都自告奮勇加入想理由的行列，冥醫還把默蒼離的名字也填進了名單。

北冥封宇的手機壞了，北冥封宇去國外找一個廠商開會，北冥封宇應酬喝醉了，北冥封宇很忙……隨著時間過去，理由越來越難想，簡直跟俄羅斯輪盤一樣。

默蒼離當然是不會參與這種愚蠢的事，於是輪到默蒼離的時候也是歸鐵驌求衣想，等到鐵驌求衣第七次被輪到的時候，他再也想不出新的理由了，於是用力一拍桌。「北冥封宇不想去！不想看到欲星移！」

這個答案簡直太不能使人信服，但欲星移竟然還是接受了。

其實每一天的理由都很彆腳，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欲星移願意相信，但再怎麼瞞也只能到今天了；溫皇今天要幫欲星移補那個洞，北冥封宇就算再怎麼忙，也不可能在欲星移接受手術的時候不出現，他們編不出理由。

但大家心底都明白，理由不是拿來騙欲星移的，是拿來騙每一個人。

如果繼續找不到，北冥封宇就會變成失蹤名單裡的一個名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永遠是一個停留在原地的名字，再也不是那個他們相識多年的朋友；而與其說不能面對北冥封宇的失蹤，他們更不想面對的是欲星移的反應，畢竟依照過往的經驗，欲星移並不是個心靈強悍的人。

「不必再想，他肯定知道。」默蒼離破了兩關剛更新的關卡，回頭去看電腦、看有沒有哪個地方的刑事警察局比對到相符的基因序列；他現在已經完全是用找屍體的方式在找北冥封宇，比起這一大票不想面對現實的人，他向來為最壞的情境準備。

──而他相信欲星移本質上也是這樣的人，只是心理素質比較脆弱而已。

更不要說還有那個孩子。

在任飄渺剛把北冥企業搞得雞飛狗跳的時候，北冥封宇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卻還能把北冥縝照顧得好端端的──姑且不論三餐吃超商微波食物到底算不算好，不過當時孩子至少是住在北冥封宇身邊；而現在北冥縝三餐含睡覺都在醫院裡，光這一點，就不可能瞞得過欲星移。

對默蒼離而言，編理由不重要，欲星移一句也不問才是值得商榷的事；按理說，大家講出了這些硬拗到不行的藉口、連千雪孤鳴都騙不過，欲星移更不可能相信，但欲星移每天的反應都是點頭說『知道了』。

那就表示欲星移真的知道些什麼，而那一點『什麼』，或許正是他們找人的關鍵。

默蒼離想過，直接走進病房瞪著欲星移，問他『說，你把北冥封宇的屍體埋在哪裡』，也許這個事情就能結尾了；但溫皇對他這個計畫百般阻撓，畢竟萬一他賭錯了，後面又很難收拾。

之前默蒼離已經把欲星移的命歸給溫皇，他不得不在這一步上對溫皇作一點退讓，所以他只把重點放在北冥封宇身上；至於其他人要怎麼跟欲星移一起演一齣『你知道我在騙你，我也知道你在騙我，但是我們彼此都假裝不知道』的大戲，就不是他想理會的事了。

路口監視器最後一次拍到北冥封宇的身影是上了一輛出租車，他們找到那輛出租車，據司機所述，那天車上原本就有另一個乘客，說要順路去載北冥封宇，然後他們一起在車站下車。

那個司機表示，他真的對另一個人長什麼樣子毫無印象，北冥封宇則是前一陣子上過太多次電視，一眼就能認出。

默蒼離再調車站當日的監視器，卻沒有找到北冥封宇的身影。

通聯紀錄也調過了，最後一通打到北冥封宇手機的電話是個預付卡免洗號碼，聲紋經過變造，內容是討論時間地點，算起來與北冥封宇上出租車的時序相符。

依他判斷，北冥封宇有可能是被綁架了，但這個綁架恐怕是自願的。

北冥封宇在失蹤之前就處理好所有的房產與企業資產，賣出北冥企業的三條主要部門、出租企業大樓，把北冥企業原本的鉅額負債壓到幾乎歸零；北冥企業還在，卻縮減成了一個小小的公司、遷出北冥企業大樓，主事者也換了人。

但沒有太多人受到影響，原北冥企業的員工幾乎都還在本來的崗位上，只是有些變成了其他公司的成員；那些北冥企業無法完成的合作案，有些由雨閣企業接手，有些轉給了還珠企業，還有幾案重新談過後、被留在縮減後的北冥企業裡。

北冥封宇可以把這些事都安排妥當、把北冥企業託給別人才消失，表示就算是被綁架，這個綁架也是計畫性的、在北冥封宇預期中的。

讓默蒼離覺得奇怪的是動機。

能綁走北冥封宇的動機，要不是要錢、就是要北冥企業大亂，但是北冥企業一事已底定，他們等了超過一個月也沒有人來要錢；那麼，帶走北冥封宇到底為了什麼？北冥封宇又為了什麼願意走？

又或者想得更簡單一些，北冥封宇本來就要走？沒有人逼他、沒有人綁架他，他自己要走？但天底下有什麼事情、能讓北冥封宇不吭一聲離開欲星移？

這些問題，他總覺得還是該問欲星移。

對鐵驌求衣而言，過了今天就瞞不住了；但對默蒼離而言，過了今天，他才能好好查案，反正傷口補好就行了吧？

「蒼離啊，你一臉就寫著你要直接去問欲星移。」冥醫欲哭無淚，之前一個多月他們千辛萬苦想那些理由是在幹嘛呢？「就算他知道我們有事瞞他，也未必能接受北冥封宇生死不明；北冥封宇那麼久不去看他可以有其他理由啊，譬如說有個小三、變心了什麼的，這種欲星移應該還能接受吧。」

呃，大概啦，北冥封宇娶別人他都挺住了，變心總比失蹤好嘛。

「說不想要找到屍體的人不是你嗎？」

「蒼離啊，你這個意思是欲星移知道北冥封宇去哪裡？」如果欲星移真的知道北冥封宇去哪裡，那他們這一個多月不就在浪費時間嗎？「可是欲星移住院住了三個月、三個月、三個月！他怎麼會知道北冥封宇去哪裡？」

「我不認為他知道北冥封宇去哪裡，但他一定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默蒼離抬手、拋出一份他剛從檔案室裡調出的舊資料。「譬如說，雨閣企業這次買走了北冥企業大部分的部門與通路，我查過了，雨閣企業是改過名的，他們在成立之初，掛的牌是欲氏企業；這間企業跟欲星移有什麼關係、誰拉的這條線、用了什麼條件？」

冥醫皺起眉，他想起了十幾年前北冥封宇似乎提過欲星移的原生家庭，那時候溫皇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可是他跟千雪孤鳴兩個人根本覺得北冥封宇什麼也沒講，自頭至尾他們就只知道欲星移跟原生家庭不親。

「只是剛好同姓而已吧，欲星移從來沒有說過他家是什麼企業；話又說回來，我記得北冥封宇說過，欲星移跟他家不親，當初他十八歲出事的時候，他家人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那不就更可疑了嗎？」在網路鍵入關鍵字搜尋，默蒼離試圖搜尋一點關於雨閣企業的訊息，可惜都是些沒什麼用的官方介紹。「如果是普通人家，有什麼不好提的、有什麼能不親的理由？以各種方面來說，他都算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他出事為什麼他家長不肯出面？」

「你這樣說，確實也是……」冥醫歪了歪腦袋。「咦，蒼離啊，你明明就蠻認真在找北冥封宇的嘛，其實還是很關心欲星移吧？」

眼看話題突然往不對的地方去了，為了避免待會默蒼離說出更難聽的評價，鐵驌求衣忙插話進來。「但如果老三的家族有這麼大規模的企業，他為何不回家接家業、、、是因為北冥封宇？」

默蒼離沒有轉頭看鐵驌求衣，他又拿起了他的平板。

「想通了的話，把東西準備一下，晚點跟我去拷問那個剛開完刀的患者吧。」

在這件事上，溫皇與默蒼離的看法南轅北轍。

自然，這兩人的看法都受到了他們職業的影響，一個是醫生，一個是刑警，他們各自在乎的事情全然不同。

溫皇會那麼堅持不讓默蒼離見欲星移，自然是經過了他縝密的思量──

對於北冥封宇一個多月都沒有出現這事，欲星移雖然心情明顯受影響，卻從來沒有什麼急切的情緒；這表示就算欲星移真知道些什麼，也無關北冥封宇的人身安全，畢竟如果知道任何牽涉北冥封宇性命的事，這隻魚不可能還願意乖乖待在醫院。

也就是說，溫皇認為不管欲星移知道什麼，都沒有鳥用。

溫皇說不上來，但他總有一種不甚好的預感；默蒼離覺得從欲星移這裡有機會問出北冥封宇的下落，他卻覺得說不定欲星移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不急著去找人恐怕只是有其他誤會。

如果事實距離他的猜測比較近，那就萬萬不可讓欲星移在手術前見默蒼離。

更重要的是，他要幫欲星移補胸口那個洞的手術，是拿右大腿前外側的游離皮瓣，整塊皮膚帶肌肉與血管取下來、搬上胸口去補洞，還要找出原本在傷口裡面的內胸動脈來與皮瓣的血管做吻合，整個手術少說需要十二小時。

特別是血管吻合這個步驟，只要一個不對，整塊皮瓣得不到足夠的血液供應、就會完全壞死，那他等於這幾個月都白搞了。

而這個所謂的『一個不對』有很多可能性，溫皇唯一能保證沒有問題的是自己的技術，但欲星移左右兩側的內胸動脈都被燒過了，他沒辦法確定他還能不能找到健康的血管體來做吻合；另一個問題是欲星移右大腿的那塊皮瓣，如果肌肉不夠厚實就填不滿那個洞，而若是血管不夠粗壯，吻合還是有可能會失敗。

以那個傷口的大小與病患目前的狀況，全身上下只有大腿前外側游離皮瓣夠大、適合去補洞；而欲星移的左腿已經動過取腓腸神經的手術了，不適合再拿一塊游離皮瓣，所以溫皇只能選擇右腿。

這也就表示，他沒有退路、不能失敗。

普天之下沒有任何外科醫師敢說自己的游離皮瓣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特別是像欲星移這種營養狀況與傷口受傷機轉特別糟糕的病人，失敗率更高；但溫皇只要一思及失敗二字，就覺得自己要變身了。

拿了右大腿前外側游離皮瓣之後，欲星移的腿上會再多一道少說近三十公分的傷口，而且活動也會受到一點影響；犧牲這麼多就是為了要成功，溫皇根本不想考慮『萬一失敗要怎麼樣』這個問題。

──萬一再失敗，他就讓任飄渺拿刀把欲星移剁成魚子醬好了，一了百了。

總而言之，溫皇無論如何都需要確定欲星移在手術前這段時間的營養是足夠的、活動是適度的、沒有任何感染的可能性，才能進行游離皮瓣的手術。

而他可以非常肯定地說，只要默蒼離一來、開口三句話之內，就可以毀掉這一切。

他為什麼能這麼肯定呢？因為這個慘劇現在正發生在他眼前──

「說吧，欲星移，你把北冥封宇的屍體埋在哪裡？」

欲星移剛歷經了十四小時的全身麻醉手術、昏昏沉沉地才睜開眼睛，還來不及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就被一身翠綠的魔鬼一腳踹進地獄。

看吧，三句話，而且只有十八個字。

被鐵驌求衣擋在病房外、卻還是聽得到裡面的說話聲，溫皇翻了個白眼，他現在非常後悔跟默蒼離的約定是『手術前你不能見欲星移』，誰知道這傢伙這麼準時，欲星移一被推出手術室，默蒼離就已經等在病房了。

今天都這麼晚了你還來！你就不能等到明天早上！病人做完這麼長時間的全身麻醉跟手術，需要休息……算了，默蒼離不知道什麼叫做休息。

話說回來，游離皮瓣手術的失敗時間通常在手術後一週內，特別是前四十八小時，吻合的血管最有可能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而阻塞，現在正是需要大量用藥保持血管暢通的時刻，默蒼離為什麼一定要在這種時候來啊！

眼睜睜看著他的游離皮瓣成功率被默蒼離用十八個字砍半，溫皇也不想再走進病房裡去，他開了足足十四個小時的刀，現在時近午夜，他又餓又累、需要休息與安慰。

他撥了電話給赤羽信之介。「軍師大人，我需要你的肩膀。」

赤羽本日在外地與客戶有重要會議及餐敘，本來就計畫好了今晚外宿；溫皇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正咬著牙刷在進行睡前盥洗。「你又怎麼？欲星移的手術不順利？」

「手術是結束了，」把自己摔坐在護理站的活動椅上，溫皇望向那間一堆刑警圍繞的病房。「而不順利才剛要開始。」

「抱歉，我是不是在作夢？」

欲星移用力眨了幾下眼，在天旋地轉中勉強辨識出上下左右，他端詳著那身綠影好一會兒，確定他沒有看錯人才道。「社長？你剛剛說什麼？」

默蒼離坐在床邊的折疊椅上，手裡拿著平板，但並沒有在玩遊戲；他對剛手術完的病患相當體恤，於是從善如流地又問了一次問題。「北冥封宇的屍體在哪裡？」

「封、封宇？封宇的、、、」欲星移按住太陽穴，頭痛是退麻醉的副作用之一，但他覺得今天特別地痛。「封宇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怎麼會知道……」

欲星移似是喃喃自語地唸了幾句，突然瞪大眼睛，整個人從床上蹦跳起來、一把抓住默蒼離的衣袖。「等等！你說封宇，北冥封宇！他怎麼了！」

「終於醒了？」默蒼離拉開那隻死命扯住他衣袖的手，把幾乎要越過床欄、栽到他身上的欲星移整個人推回去。「你現在是殘障人士，我奉勸你最好乖乖躺著，不要隨便爬起來。」

說殘障其實並沒有到那個程度，只是雙腿跟左手都被動過刀，活動必然要受限的；特別是這次拿了游離皮瓣的右大腿，少了塊肉，一定會比較沒有力氣。

「殘障人士？我缺胳臂斷腿了嗎？」

「殘了腦袋。」默蒼離冷冷地看著欲星移，後者一臉茫然地低頭端詳自己的手腳，說殘了腦袋還真不是太過分的形容。「既然你不知道北冥封宇怎麼了，為什麼他消失了一個多月，你都不擔心？」

「我以為……」捏了捏自己的臉確定不是在作夢，欲星移依舊不覺得自己是醒著的。「他不是在生我的氣嗎？」

站在門邊的鐵驌求衣一聽這話，差點沒摔倒在地。老三、老三你怎麼了，你醒醒啊，不要在社長面前賣萌啊！你該不會要說、北冥封宇生你氣的時候，都是這樣一聲不吭就消失的吧！

……其實是那樣沒錯啊。

北冥封宇每次生氣的時候、忙碌的時候，就是這樣沒一點消息的消失法，而且消失的時間都是以週為單位，兩週三週的是家常便飯，氣消或忙完之後就會自動出現。

欲星移與北冥封宇相識超過三十年，對這樣的模式早已習以為常，他們不是熱戀期的小情侶、彼此又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兩人的人生雖然重疊了三十年，卻沒有任何實質或法律上的牽絆，任何一方死死糾纏的戲路並不適合他們。

雖然這一回封宇連續消失了五週是有點久，但他作賊心虛、想是自己回鯊魚街的事惹惱了人，也不敢主動去問。

溫皇每天跟他說北冥封宇如何如何所以不能來，他一直以為是北冥封宇要溫皇哄騙他的……唔，不是有哪天還說封宇不想來、不想見到他嗎？他以為是真心話？

幾乎是與欲星移同時想到了同一件事，鐵驌求衣懊惱地一拍腦門，真是陰錯陽差、他當時為什麼要講那種理由啊！

欲星移與鐵驌求衣兩人的表情已經來來回回變了數次，默蒼離開始覺得這間病房的空氣稀薄起來，可他今日來此的目的還沒達到呢。「你做了什麼讓他生氣？」

「……」

「不說話，你是想等我找到他屍體的時候親自解剖他？」他逕自點了點頭，毫不掩飾話裡的攻擊。「可以，我會讓冥醫把這個機會留給你。」

溫皇喝了一大口冥醫剛送來護理站、說要給默蒼離的無糖珍珠奶茶，生無可戀地盯著監視器；默蒼離你個沒良心的，我天天想辦法要讓我的病人活下去，你隨便幾句話就能殺了他。我要報警啊，警察大人，有人要謀殺我的病人──

喵的，報警也是報到默蒼離那邊。

──軍師大人怎麼還沒來啊，我現在就需要肩膀啊！

赤羽信之介連夜從外地趕回來、走到護理站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三點，看到的是歪靠在活動椅上沉沉睡去的溫皇；溫皇打電話給他是三個多小時前的事，也不知這人這樣睡了多久，用這種姿勢睡覺、醒來肯定全身痠痛吧。「溫皇？」

他試探性地點了點溫皇的肩膀，卻見人毫無意識地順著他的動作向一旁傾倒，全身肌肉沒有半點張力。

「溫皇！」雖然溫皇向他坦承過自己會有偶發的癱瘓、也告訴過他促發因子是什麼、要如何緩解，但當這件事真發生在眼前時，赤羽還是不由得心慌；他一把抱起溫皇，只想立即把人送到鴆罌粟那裡去。

他一邊試圖喚醒溫皇、一邊快步走出護理站，與一群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擦肩而過。

───────

欲星移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從麻醉科醫師把氧氣罩放在他臉上、叫他深呼吸、然後在他的手上打入鎮靜藥的那一刻，他就沒有醒來過。

中間還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夢見默蒼離來跟他說北冥封宇死了。

他想，他一定是睡了太久太久，可能是一百年之類的歲月；否則，他為什麼對於現在他所在的地方、所面對的人一無所悉呢？

他盯著眼前那四個年輕人，突然想到以前跟在北冥無痕身邊那四個保鑣，有一種十年風水輪流轉的超現實感；原來有保鑣是這種感覺，可是他不需要，普天之下並沒有人會想去動一個連走路都走不遠的病人。

「抱歉，我不太能夠理解你們現在的行為。」

外頭一片晨光，欲星移看了看牆上的電子鐘，上頭的日期比溫皇幫他動手術的那天又多了兩日，而這間房間顯然不是病房，所以他是在睡夢中被帶出醫院了？他盯著那個為首的保鑣，叫什麼、、、烈蒼飛是不是？「你剛剛說，你們把我從醫院裡帶出來，是為了照顧我？」

一身黑衣的年輕人點了點頭。「您是我們的家主，我們自然要好好照顧您。」

叫他家主，所以是鯊魚街的人。

欲星移蹙起眉，奇怪，太奇怪了。

怎麼有人能從溫皇眼皮底下把無意識的自己帶出來？鯊魚街什麼時候有這種能力？又為何需要把他帶出來？

「我在醫院裡很好，有人會照顧我，而且我剛開完刀，你們把我帶出來要做什麼？」

儘管欲星移的口氣相當不善，烈蒼飛依舊恭恭敬敬地回答。「雨老爺有交代，您動完手術之後隨時有可能會跑、、、呃，我是說，會想四處看看，所以要我們跟著您、好好保護您。」

──我們是為了好好照顧你，好好保護你。
──這是為你好，總有一天你會了解我們的苦心。
──你太小了，想不懂的話就在這裡慢慢想。
──等你想通了，才有資格跟我談話。

有一點什麼從記憶裡鑽了出來、像一滴墨漬在水裡緩緩暈開，那池水的色澤逐漸改變，而他卻無力阻止。

「他想把我關起來嗎？」心上一片寒涼，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一點一滴地冷下去，夾雜些許幾不可察的顫抖。「像以前那樣，再把我關起來？」

「雨老爺並不想把您關起來，他只是希望您能好好保重。」察覺到欲星移情緒的變化，烈蒼飛的話裡帶上安撫的意味。「您如果想出去的話是沒有限制的，只是我們會一路跟著您。」

那跟關起來有什麼不一樣。

欲星移勾起一道沒有溫度的笑容，真是太諷刺了；他逃離這個家族二十年，有朝一日走回來，還是一樣的牢籠迎接他。

不過，是他自己要走回來的，不是嗎？

「我不能回醫院嗎？」

「溫皇醫師身體微恙，恐怕不能照顧您了；雨老爺也有認識的醫生，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

「等等！溫皇怎麼了？」

幾乎是在問題出口的時候就想到了答案，欲星移心下了然；難怪他這麼輕易就被帶出來，原來有人給溫皇動了手腳。「別跟我說雨伯連溫皇都敢動，北冥企業的殷鑑不遠，雨閣可沒有北冥企業耐打。」

「家主，這個我們不知道，我們只負責保護您。」

烈蒼飛的神情不像是說謊，欲星移亦不覺得覆秋霜有那麼傻；就算不知道溫皇是任飄渺，光是閒雲醫院院長這個頭銜、或是在毒感冒藥事件中成功用飄渺第十代救回幾個受害者的新聞，也該讓覆秋霜罩子放亮點。

他看著烈蒼飛，雖然是被訓練過的人，但情緒都寫在臉上，倒是個適合問點事的對象。

欲星移想起那個噩夢，夢裡默蒼離的聲音恍若還在耳邊，他的記憶太過清楚，清楚得讓他懷疑起那並不是一個噩夢。

於是他死死地盯著烈蒼飛的臉，在聲音裡添上幾分威壓。「你們把北冥封宇怎麼了？」

「家主，我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欲星移看見烈蒼飛的眼裡閃過一瞬心慌，他知道這人在說謊；然後便換他自己慌了起來──原來那不是作夢，默蒼離確實來問過他、北冥封宇也確實失蹤了。

他得回憶一下，默蒼離說了什麼？

『北冥封宇的屍體在哪裡？』
『為什麼他消失了一個多月，你都不擔心？』
『你做了什麼讓他生氣？』

自己又回了什麼？說了自己回鯊魚街的事、鯊魚街與北冥家的恩怨，然後呢？默蒼離有說什麼嗎？依默蒼離的個性，至少也要開嘲諷才對，為什麼他的記憶到這裡就斷片了？

「不說就算了。」欲星移掙扎著坐起身，拍了拍自己使不上什麼氣力的右腿，稍稍一動、腿上傷口就能牽起無法忽視的疼痛。想自己走出去大概不可能，但既然他決定要出去，就用爬的也要出去；至於這四個保鑣會不會讓他們家主在地上爬，那就看他們良心了。「我要出門。」

「家主，您需要休息。」

「你剛剛不是說，我想出去是沒有限制的？」他話裡全是冷的，分明己身是個臥床病患、情急之下竟硬是讓他逼出了幾分氣勢凌人的味道。「還是說，你有資格限制家主的行動？你想監禁我嗎？」

「不，但您才剛開完刀……」

「哦，你記得我剛開完刀啊，都敢把我帶出醫院了，還有什麼不敢？」看著『他的』四個保鑣，欲星移又重複了一次他的命令。「我要出門，我三個月沒有呼吸過新鮮空氣了。」

撥了個電話，欲星移讓鐵驌求衣把目前所有查到的可用資訊都寄一份給他；鐵驌求衣對於這傢伙開完大刀不到兩天、又在外面趴趴走沒什麼太意外的反應，只問他需不需要人保護。

──然後被他那句『我現在有四個保鑣』噎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欲星移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次，雖然知道這些地方大概鐵驌求衣都翻過了，但他就是不死心，想找找看北冥封宇有沒有留什麼訊息給他。

雨閣企業與北冥企業的部門交易案非常順利，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幾乎處理完畢，北冥企業把債務壓到最低，也保住了招牌。

交涉的那幾天，北冥封宇也是天天來看他，告訴他合約有哪些細項、交易的條件談到什麼程度，還問了他的意見，一點都不像是知道些什麼。

他還記得北冥封宇在大勢底定之後開開心心地來醫院看他，那日封宇的心情特別好、話也特別多，膩在他身邊一整晚講個沒完；翌日要走的時候，還與他說雨叔是個好人，等你身體好點、我們再一起去鯊魚街跟他道謝吧──

是以到那天為止，他一直認為北冥封宇什麼都不知道。

那天之後，北冥封宇沒有再出現過。時間點那麼巧合，就是個封宇該知道真相的時間、就是個封宇該生氣的時刻，而他竟如此理所當然地認為人不出現就是在賭氣。

……太大意了。

欲星移跑了北冥封宇過往所有的房產地點，有的已經易主、有的還在求售，一致的共通處是人去樓空，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頹喪地坐在最後一棟房子的大鐵門外，這是北冥老宅、他與封宇一起從孩童走到青少年的地方。

原本北冥封宇預計要賣出的房產裡並不包括老宅，他說記憶無價、賣掉了老宅像是賣掉了幼童魚魚與少年小魚兒；而今，欲星移看著老宅二樓花窗上掛了大大的『售』字，說不上自己到底是什麼滋味。

把老宅賣了，人也走得無影無蹤，真不是在與他生氣嗎？社長懷疑封宇是被綁架，但誰能逼封宇在被綁架之前把一切財務與事務處理妥當、不留一點尾巴，甚至連老宅都賣了？

「家主，累了就回去休息了。」

烈蒼飛推著輪椅走過來，把他扶回輪椅上坐好；欲星移本該能自己走幾步，但今日至此、他已經耗盡了體力與心力。

等等，還有一個地方他沒去──

「我還沒視察雨閣企業的新大樓呢。」

「家主，改天吧。」

烈蒼飛有些為難，那間大樓雖然改掛了雨閣企業，可在裡面工作的人根本是北冥企業的原班人馬，而且這些員工與北冥封宇一起度過前幾個月艱難的時光，每個人都對北冥封宇忠心耿耿。

那麼，對於他們的過往的主母同事欲星移，搖身一變為雨閣企業新家主、把北冥家的基業整碗端走，這些員工會有什麼看法也就不難想像了。

在這一個月內，有關於欲星移對北冥家做的事情、烈蒼飛已經在公司裡聽過兩千種不同的版本；而且隨著時間過去、八卦在員工之間竟還越生越多，近期甚至有人整理出了歷史年表，從欲星移三歲到三十五歲、每一年對北冥家做過哪些人神共憤的事情都有紀錄。

很多看不下去的鯊魚街眾跟雨老爺提過，要不要稍微管控一下這些轉公司的員工，畢竟他們的新家主明明還躺在醫院裡、就已經被講得跟陰謀奸宄的大魔王沒有兩樣，以後還得了？但雨老爺丟一句『嘴長在別人身上』就不打算管這事，甚至還有幾分要讓謠言越傳越誇張的意味。

嗯，這兩天最新版的謠言已經演到了欲星移如何殺掉北冥封宇、棄屍海裡、串通刑警跟法醫假裝找不到人，其實屍體早就被撈起來燒成灰、毀屍滅跡……想出這個八卦的人一定沒有邏輯概念，既然都要燒成灰、幹嘛一開始還要棄屍海裡？好吧，這不是重點。

烈蒼飛抹了一把額角流下來的冷汗，他親自跟了欲星移一整天，當然知道這些事絕無可能；但那間大樓裡現在全都是不理智的同仇敵愾，他們保鑣『只有』四個人，走進那間大樓能不能保住新家主不被剁成魚子醬，他還真的沒有把握。

看烈蒼飛緊張兮兮的樣子，欲星移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一點。「你們不敢讓我去，怎麼？新員工們對我不滿？」

用膝蓋想也知道會不滿啊，扣除派系人馬，北冥企業的大多數員工都是封宇的粉絲嘛，封宇人那麼好、長得又那麼帥，所有的員工都喜歡這個北冥總經理。

所以討厭他是應該的嘛，外人可能還不知道，但北冥企業的員工幾乎都目擊了當初任飄渺把他抱在懷裡、對北冥企業宣戰的那一幕──雖然這一幕他自己根本就沒看過──但有想像力的人光看那畫面就可以腦補三萬字小說，估計是他腳踏兩條船、欺騙北冥封宇感情、勾搭還珠企業總裁，所以被北冥宣家法處置（？）之類的。

而任飄渺之後也確實毀了整個北冥家，他又這麼巧地成為雨閣企業的新家主，揹這個鍋──不管這個鍋現在被講成什麼樣子──也是理所當然。

話說回來，封宇失蹤有一部份要歸咎在他身上，他確實算不得全然無辜。

不過這樣想來倒還挺愉快的，難怪人類喜歡八卦、難怪凰后喜歡寫本子，東拼西湊的故事永遠比事實吸引人。

烈蒼飛快哭了，欲星移的口氣根本是來了興致，只差沒說出『好有趣喔我現在就要去看』；家主，你想被剁成魚子醬，但是我還沒活夠啊。「……家主，還是改天吧。」

欲星移眨了下眼，估計是心底覺得有趣，方才一度黯淡的眸光現在又有了些神采。「我偏要現在去。」

事實證明，人都是靠一張嘴而已，四個保鑣緊張兮兮地推著輪椅從企業大樓一樓沿路巡上十一樓，每一層都讓欲星移去轉了一圈；雖然有些員工的目光顯然不善，但根本也沒人敢真的動手。

喵啊，欲星移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右大腿上還纏著大綑紗繃，正常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的好嘛！

北冥封宇過往的總經理辦公室就在十一樓，斜對面則是北冥宣的辦公室；欲星移輕輕地按著胸口，他覺得他暫時還沒有勇氣進北冥宣的辦公室，還是去封宇的辦公室看看吧。

辦公室的主人已經超過一個月沒有出現，但因為企業大樓的空調從沒關過，所以室內也沒什麼灰塵；欲星移勉力從輪椅挪動到北冥封宇的辦公椅上，把辦公桌面與抽屜通通翻過一次。

所有的抽屜都上了密碼鎖，但對欲星移而言、鎖簡直沒有任何功效，因為只要是北冥封宇設的密碼鎖，清一色輸入自己的生日就能解開。

辦公室裡的東西幾乎都維持著過往的模樣，然而還是沒有找到可用的線索。

──封宇，你真的什麼都不留給我嗎？

他趴在桌面，深切的疲憊與無力感湧了上來。

嗡－嗡－嗡－嗡－

欲星移抬眼看向電腦螢幕，是黑的，電源燈也是暗的，但那嗡嗡聲明明是電腦主機的聲音。

北冥封宇向來嫌桌上型電腦的主機太佔空間，總是喜歡藏在桌下的抽屜空間後面，開機鍵不易按到、所以幾乎很少關機；欲星移把辦公椅往後挪了一些，拉開抽屜、往夾縫中看去，果然看見電腦主機的電源還閃著燈。

電腦螢幕被拔了電線，主機卻連關機都沒有。

讓烈蒼飛把電腦螢幕插上電，欲星移搖晃著滑鼠，看著電腦跳出待機的密碼輸入畫面，他毫不猶豫、又敲了一次自己的生日。

封宇，留點什麼給我吧，拜託你。

他三年前被北冥封宇『教訓』過後，才知道這人向來有同步電腦與手機的習慣，無論是家裡或公司的電腦，所有的行事曆、聯絡人名單、各種郵件、通訊軟體，都與手機是同步的；北冥封宇賣了房子、家裡的電腦不知去了哪裡，幸而他還能找到這一台公司電腦。

行事曆沒有異常，郵件沒有異常，只有通訊軟體、、、

欲星移把鐵驌求衣給他發的資料拿出來確認一次，封宇的通訊軟體裡面有一筆三十四秒的不明網路通話，時間在警方調出的最後一筆通聯紀錄之後。

警方是用電話號碼調的通聯紀錄，所以自然沒有找到這一筆網路通話；但就算欲星移找到這個紀錄也沒有用，通訊軟體的網路通話調不出來，而這個聯絡人只與封宇有這麼一次通訊，顯示的名字是一串沒有意義的英文字母，頭像是白的──

不是系統預設的頭像，是一片白，層層疊疊的，看不出什麼端倪。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雖然覺得沒有用處，欲星移依舊把那個白色頭像拍了下來，傳了一份給鐵驌求衣，然後極盡疲乏地閉上眼睛，任由意識往不明地帶飄去。

北冥封宇，你這個熊孩子，要離開也該讓我知道你平安，被綁走就該讓我知道你有危險，一點消息都沒有像什麼樣，你的老師是哪個渾蛋啊，怎麼教的。

他模模糊糊地看見北冥封宇的臉，有些許青澀的、在陽光下冒著汗的、還帶著點慍怒的。

『星移，你最近都去哪了？』北冥封宇心裡有很多複雜的情緒，但放到臉上時，他只敢讓自己看起來在生氣。『從上次、上次……你就沒有再來我家了，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你後悔啦？你可以跟我說啊，一聲不吭就消失算什麼？』

北冥封宇講得很模糊，欲星移卻聽得很清楚。

是，打從上次彼此告白之後，他就沒有再去過北冥家，他的班級在大考前也停課了，北冥封宇無論是去學校或是在家都見不到他；任何正常人在告白完遇到對方避而不見，一定都會認為自己是被拒絕、被戲弄了，北冥封宇還願意趁他回校拿成績單的時候壁咚他、、、不對，是找他問個清楚，已經算是很給他機會。

其實也沒什麼，他那日不過是回鯊魚街『禮貌告知』長輩有關於他與北冥封宇的事、表明他就此不管鯊魚街與北冥企業的恩怨，然後就被禁足了。

他知道鯊魚街對他與北冥封宇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打從去年那面鯊魚石綿瓦牆現世，整條街的親戚們每提到那面牆都會轉頭瞪他；而今，他又在長輩的逆鱗上使勁地踩了下去，被禁足實在不意外。

說禁足是太客氣了，連續十幾天把人鎖在欲家主宅的家史室裡、每天讓他跟一堆祖先牌位對看，這根本不叫做禁足；要不是今天是返校領成績單與畢業證書的日子，他可能會一路被關到大考那天。

但反正回家以後也是要被關的，說不定考完大考還不能自己填志願。

被關是一碼事，有人想幫他填志願是另一碼事，無論是哪一碼、想了都不能忍。

很多很多年後的夜裡，欲星移曾想過如果再來一次。如果他不是跳級生、如果他年紀再大一點，是不是他就會選擇不一樣的方式，或甚至走一條完全不一樣的路；譬如說，乖乖地聽家裡的話與北冥封宇分開，乖乖地填一個適合接手家業的志願，乖乖地娶一個能為家族企業帶來利益的女子，乖乖地與鯊魚街眾人一起打垮北冥企業。

──然後他就被自己的想像嚇得睡不著。

當然世事沒有如果，人生旅途沒有後悔藥，而他也從不後悔自己在年少輕狂的時候所選擇的道路。

雖然手段是激烈了點。

『封宇，你還有化學實驗課嗎？』欲星移的班級是畢業班，學期結束前就停課了，但北冥封宇的班級並沒有。

『啊？』北冥封宇愣了愣，欲星移我剛問你話呢，你一句都沒回我、還問我化學實驗課？

『我說，到學期末你還有化學實驗課嗎？』

『所有的實驗課都上完了，不過我有化學實驗教室的鑰匙。』從口袋裡掏出一大串鑰匙，身為班長的北冥封宇有所有實驗室的鑰匙。『你什麼東西忘在實驗教室嗎？』

『嗯，我筆袋忘在那裡了，鑰匙借我。』

欲星移奪了鑰匙就要走，北冥封宇一陣懵逼，連忙將人拉住。『等等，星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欲星移你這可惡的傢伙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要跟我借鑰匙拿你的筆袋其他都不打算說是嗎，你現在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就跟你沒完、不，我就跟你完了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面我再也不要跟你講話你這個負心漢花心鬼你對我始亂終棄！

『……』看北冥封宇氣鼓鼓的臉在幾秒內變了好幾種神情，不用想也知道這人的腦袋轉到哪去，欲星移伸手揉揉那頭暗紫色的髮；鯊魚街有派人在校門口等他，時間所剩不多，他無法與北冥封宇多談。

他握住北冥封宇的手，慎重而誠懇。『在家，我喜歡你，我不後悔，我不會一聲不吭就消失。』

一次回答完北冥封宇所有的問題。

『！！』接收到強烈反饋兼帶二次與三次告白的北冥封宇滿心震驚，剛剛腦裡那一整串咒罵欲星移的句子瞬間飛散出去、一個字也沒留。『那為什麼、、、』

『封宇，你只要知道這樣就好。』

剩下的，是他與鯊魚街之間的事，他自己解決。

───────

北冥封宇坐在會議室裡，仔細地把那份合約看了五次。

倒不是合約有什麼問題，而是他完全找不出問題，所以才要看五次。

年輕的時候，欲星移會坐在旁邊，一字一句陪他找合約的陷阱；後來發生了警局那件事，他不想再讓欲星移變成箭靶，便養成了自己看五次的習慣。

欲星移說過，要注意那些連接詞與介係詞，特別『應』與『得』後面接上條件的時候，要特別小心。

但這一份合約沒什麼問題，非常細膩，頗有幾分早期欲星移幫他擬合約的味道。

「我沒有想到，雨叔開出來的條件這麼好。」北冥封宇放下合約，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雨閣企業的出價比他的預估還要高，他在這邊琢磨合約，反而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本是同一家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雨叔，我有但書。」北冥封宇拿起鉛筆，在合約書上加註幾字，這是他對交易案最在乎的點，一定要事先講明。「那些員工，不能隨便解聘，這一點要寫在合約上，按規矩走。」

覆秋霜不說好或不好，倒是乾笑兩聲。「我去哪裡裝那麼多員工呢，我還有自家員工呢，難道賢侄把北冥企業大樓租給我？」

「倒是無甚不可，那麼也寫在合約上吧。」

冷眼任北冥封宇在合約書上圈圈改改，覆秋霜恨不得他再多加幾個但書。「賢侄的但書就這樣？條件你都滿意？」

「是，雨伯你開出的條件很好，我沒有什麼能挑剔。」

嘴巴說沒有什麼能挑剔、還不是加了但書，北冥家族的人就是這麼討厭；覆秋霜想起自己年輕時與北冥宣的無數次交手，幾乎也都是以這種模式慘敗收場；但這次不同，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賢侄別高興得太早，那是因為我也有一個但書；這個價碼，不只是要買你家的三個部門。」他想要的，不只是北冥企業的三個部門──或者說，根本不是北冥企業的三個部門。

指節在桌上有規律地緩慢敲擊，覆秋霜終於開口的那一刻，北冥封宇腦裡電光石火地閃過不好的預感──

「把小魚兒還給我們。」

「不可能！」北冥封宇毫不猶豫地把手上的合約書推了回去。

「賢侄，他是我們家的人，你搶走他人生最精華的三十年，讓他把自己搞得全身傷病。」覆秋霜按住合約書，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事實已經證明你照顧不了他，該還我們了。」

北冥封宇終於意識到他此刻所面對的是什麼，這不是合作案，是陷阱。「我可以不要這份合約，我不會把星移還給你們，他也不會願意。」

「他願意不願意，你問過他嗎？他離家二十年，只有你可以依靠；你結婚生子，他始終孤單一個人、無家可歸，你怎麼知道他不想回家？他連他父母的喪禮都沒有參加，你問過他是不是真不想？」

覆秋霜是做過了完整的準備才來的，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停止關注欲星移與北冥封宇的事；所以，他很確定這每一句話都能打在對的點上。「你從來沒有離開你的原生家庭，還擁有過自己的妻兒，你憑什麼不讓他回家？」

確實，每個點都痛。

北冥封宇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來，覆秋霜的攻擊太強悍，非他小輩所能抵禦；他沉吟許久，不得不換上另一種說辭。「雨叔，我無權把他當作交易的一部分，他不是物件，他的意願才是唯一能決定他去向的條件；如果他願意，我自然沒有話說。」

「那你聽聽看，這算是他願意、或者不願意？」

覆秋霜丟出錄音筆，那是上回欲星移回到鯊魚街與他的對談；他從來沒有對欲星移放下戒心，他太了解這個從小看大的孩子，如果沒有北冥封宇，欲星移就是個步步為營、不留一點破綻的人。

所以，想切入只能從北冥封宇下手。

『但小魚兒，你真不可惜北冥封宇？你們向來感情好，我可是看了三十年。』
『作戲嘛，要連自己都能騙得過。』
『你、你真的要背叛封宇大哥？！』
『背叛？未曾真心，何來背叛？』
……

聽到那段錄音的時候，北冥封宇差點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夢虯孫幾日前氣呼呼地衝去北冥企業跟他說這件事，他還神往了一下欲星移無情無義的樣子，現在終於聽到了……可是，一點也不無情無義啊！星移那幾句話都沒有主詞，若要說是在覆秋霜面前作戲、是未曾真心背叛他，也說得通啊。

一整段錄音在他聽來就跟告白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可取的是這隻魚又用自己當籌碼、重新走入鯊魚街，為他換北冥企業的生機。

是，他承認他想保住北冥企業、他承認他想維護他的員工，但那不代表他可以犧牲最重要的人。「星移不願意也好、願意也罷，那都與我們的合約無關，他不是我可以拿來使用的籌碼。」

「他不是籌碼，但你是。」

錄音動搖不了北冥封宇倒不出覆秋霜意外，畢竟連他都沒相信欲星移那日說的話，北冥封宇不予採信也很正常；但既然兩人關係如此親密，就表示他更能逼迫北冥封宇。

「我希望小魚兒回家來做他該做的家主，娶妻生子、把傳宗接代的工作做一做，這些事情只要你在他身邊，他就不可能達成。」

戀人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家主就算了，要星移娶妻生子、把傳宗接代的工作做一做？北冥封宇蹙起眉，把差點衝出喉嚨的那句『想都別想！』吞回肚子裡去。

「所以雨叔的但書，是要我離開他？」

「小魚兒來找我提這些事，表面上好像是達成了欲家的任務，可事實上卻是為了你。」覆秋霜微微一笑，又把合約書推回北冥封宇面前。「賢侄，新聞壓得很好，可惜有些事情紙包不住火；流君跟皇淵那兩個孩子好久沒有出現了，拿錢跑了吧？你就承認吧，你很需要這一筆合作案。」

有古怪。

北冥封宇心底一涼，捲款潛逃的事情絕無可能是欲星移告訴覆秋霜，既然新聞壓得很好，那就是北冥企業裡有覆秋霜的眼線。

「看來我是個失敗的主管，連北冥企業裡有奸細都不知道。」

「你連枕邊人都管不動，要管企業奸細是有些難為你。總之，你該明白兩件事，第一，你需要這個合約；第二，不管你簽或不簽，他都會是我們的新家主，再也不是那個能安靜站在你身後的人。」

「我不介意與雨閣企業的新家主關係親密。」

「抱歉，北冥家可能不介意，但我們很介意。」

看北冥封宇一臉不以為然，覆秋霜有些感嘆，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搞不清楚狀況。「要重新走進鯊魚街是他的選擇，可沒人逼他；你不簽這個合約，對你根本沒有什麼好處，北冥企業倒閉、你破產，我們還是不會接受你。」

北冥封宇一手拍開合約書，起身離開座位。

他來錯了，但還不算晚；現在放棄，他還能保住他那一塊美好的小天地。「這些東西我都可以放棄，他也可以不做什麼鯊魚街的家主，他有他的專業、有他的工作，他不需要靠你們吃飯。」

「如果小魚兒也跟你的想法一樣，他就不會再度走進鯊魚街。」說到此處，覆秋霜停頓幾秒；他知道北冥封宇已經用罄了耐心，而在武俠片中放大絕之前總是要集氣，那麼他現在停下來就算是在集氣吧──

「二十年前，他要拋棄家族任務、跟你在一起，他說他沒有要徵求同意，只是『禮貌告知』我們；現在我請你把他還給我們，也只是『禮貌告知』而已。賢侄，鯊魚街人口眾多，要讓一個身體不好的家主乖乖地待在家、做他該做的事情、履行他的家族義務，這並不困難。」

北冥封宇花了點時間消化這段句子，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覆秋霜的意思他終於懂了。

這不是談判，是威脅；又或者這不是威脅，是『禮貌告知』。

「雨叔，你想監禁他！」

覆秋霜聳聳肩，是又如何？威脅又如何？是欲星移說可以對北冥封宇威逼利誘的，他可沒有做錯。

「賢侄，二十年前他炸了欲家主宅，連著所有的祖先牌位都炸成灰，材料是你讓他拿的吧？」正所謂『以驚天動地的氣勢離家』，這絕對不是一個抽象的說法，而是一種實質性的描述；十五歲的資優生偷拿學校化學實驗室裡的化合物做出炸彈還不算太意外，把祖先牌位炸到一塊不剩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大逆不道的程度超越了能用成語形容的地步，如果『大逆不道』這四個字有生命，肯定會跳起來說它沒有欲星移那麼壞。

「他那天回校去領成績單，回來就發生鯊魚街爆炸案；他時間算得很好，那麼大的爆炸竟沒有人傷亡，但你應該要從中知道，『讓他自由』這件事，本身就是個危險。」

覆秋霜說著說著便想起自己當年去重刻一堆牌位的往事，印象中，只要是跟欲星移或北冥封宇相關的，都不是什麼好回憶。

「當初他年輕氣盛，誰也攔不住；現在他自己回來，身體又不好，我當然要小心點看顧他，省得他連自己一起炸了。」

趁著北冥封宇還在回憶裡打轉，覆秋霜伸手把人拉住、請回椅上坐好，自己則換上了溫柔和藹的樣貌。「賢侄，其實我沒那麼壞吧，如果他到處找不到你，願意死了心、乖乖回家做事，我也不需要怎麼限制他。」

北冥封宇確實在愣神，有至少三到四分鐘的時間，他都在努力地把覆秋霜講的事情與他記憶中欲星移說的話湊在一起。

欲星移離家之後就不喜歡提起鯊魚街，他總是依著不提，欲星移大三那次出事，他偷偷打電話回欲家求救的事也沒敢讓欲星移知道；是以他對鯊魚街所知甚少，連欲星移的父母什麼時候過世都不知道，更遑論爆炸案。

他唯一記得的是，化學實驗教室的鑰匙、是自己從口袋裡掏出來的。

但既然少年欲星移能採取那麼激烈的方式，而今更不能讓覆秋霜重蹈覆轍。「雨叔，不是『讓他自由』危險，是你不該把他關起來，他不是可以被限制的人。」

「還不懂嗎？魚，就是要養在魚缸裡才會乖，一直養在魚缸裡，他終會知道自己只是條小金魚；你放進河裡，他就會想游向茫茫大海，化身一條食人鯊。」把合約書拿回來，覆秋霜輕輕撫平紙上的皺褶，又遞向北冥封宇。

「賢侄，你讓小魚兒那麼自由，他還是能搞出這麼多事故，這就是鐵證。」

「看來，我跟雨叔沒有辦法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

無視覆秋霜的動作，北冥封宇單手蓋著眉眼，心中升起一種名為無力的情緒；他不是擅長詭辯的人，再談下去他永遠說不過覆秋霜。

欲星移是自己決定走回鯊魚街的、也接受了家主這個位置，是以北冥封宇能做的選擇不多。

要他順著欲星移的希望、完成這筆合作案，然後看鯊魚街把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關起來？

或者，他可以選擇放棄這筆合作案，衝回醫院去把欲星移大罵一頓，然後把人五花大綁丟進魚缸裡養、一輩子不讓這人離開自己視線；但這樣做，他與覆秋霜又有什麼不同？

「雨叔，你剛剛是不是說，只要我讓他找不到，你就可以不關他？」

－－賓果。

覆秋霜瞇起眼睛，如果北冥封宇仔細看的話，就會看見那雙眼眸裡射出晶亮的光芒。「賢侄，你真是個懂得變通的孩子，跟你父親一點都不一樣啊。」

天可憐見，他奮鬥一生全是一場空，及至今日、他才完成了他的家族任務，那怕只是一小部份；老家主，雖然老夫一輩子都沒有在北冥宣手上討到便宜，但對上北冥封宇，表現得還算是……差強人意吧？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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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蒼飛反正已經死了，就讓我借來給魚用一下～～小異兒不要跟我計較啊～～～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17-05-10 23:5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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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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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163樓發表於: 2017-04-28 00: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先默默為這隻雨相點蠟
雖然他沒對溫皇怎樣
但是~~就是這個但是~~~
雖然沒動溫皇
但能在醫院....溫皇的地盤上把魚同學帶走還沒告知的
一定肯定必定是在挑釁溫皇呀
人家魚翅才剛補好活跳跳了~~連摸都沒摸到就被偷了
說說這是不是一個自己在作死的節奏?!
感覺這隻老魚相不是被任飄渺剁了
就是被默蒼離給宰了

所以那段交易對話鱗王知道了
知道了還是相信小魚兒呀
看來是這位雨老爺不懂自家子孫了吧

十指道盡人間事
一筆點化古今人
悲歡離合有時盡
虛實真假無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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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164樓發表於: 2017-04-28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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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樓主到時後務必讓溫皇跟默蒼離破天荒的一次合作一下來個老魚相十八吃的什麼的
(雖然我是吃素的但不代表我為人愉悅...更正和悅....)
這篇看得實在是怒到胃酸飆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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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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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165樓發表於: 2017-04-28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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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北冥封宇同志是主动跑路的时候不厚道的乐了（听起来好像吃完就跑不负责的渣男哦），鱼同学以为对方好为由，撇下对方默默干了那么多事，不但没瞒住啥反而以类似的理由被回敬到自己身上了。雨老爷不要高兴太早，结果还没出来呢，当年宣爸也一定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成功拆掉他俩。

[ 此帖被xxyy在2017-04-28 17: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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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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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66樓發表於: 2017-04-29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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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63樓晏雪于2017-04-28 00:20發表的 : ia?{]!7$
先默默為這隻雨相點蠟 !"Jne'f
雖然他沒對溫皇怎樣 nRzD[3I
但是~~就是這個但是~~~ }.>( [\q
雖然沒動溫皇 bx#GOK-
但能在醫院....溫皇的地盤上把魚同學帶走還沒告知的 :<r.n "
....... olB?"M=H

我還以為大家都會同情雨相的，不覺得他很含辛茹苦嗎XD
少年魚對外男友力，對內完完全全就是個熊孩子啊！
然後雨相其實也不信魚，當初被炸房子的震撼太大，他無法相信魚，所以把錄音拿去拐北冥封宇
結果被打槍了XDDDD

溫皇表示，他還是讓任飄渺把魚剁成魚子醬好了，這隻魚怎麼這麼麻煩！

引用
引用第164樓safina2016于2017-04-28 00:48發表的 : &mXJL3iN
還請樓主到時後務必讓溫皇跟默蒼離破天荒的一次合作一下來個老魚相十八吃的什麼的 (NR8B9qLN
(雖然我是吃素的但不代表我為人愉悅...更正和悅....) Up*1j:_O
這篇看得實在是怒到胃酸飆高了呀..... <=[,_P6|

啊，這篇很生氣嗎XD
這篇不就是少年魚帥氣炸房子跟默教授帥氣問案嗎XDDD
老魚相也有他的困擾，家裡青黃不接，很需要一個能主事的，魚在這種時候自己游回來他一定要把握機會啊～～

引用
引用第165樓xxyy于2017-04-28 17:28發表的 : }-4@EC>
当我看到北冥封宇同志是主动跑路的时候不厚道的乐了（听起来好像吃完就跑不负责的渣男哦），鱼同学以为对方好为由，撇下对方默默干了那么多事，不但没瞒住啥反而以类似的理由被回敬到自己身上了。雨老爷不要高兴太早，结果还没出来呢，当年宣爸也一定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成功拆掉他俩。 s&&8~ )H

魚同學表示：我雖然喜歡背著北冥封宇做事，但從來也沒有默默跑路過．．．北冥封宇你這個沒良心的！
宣爸其實差一點就成功了，要不是有一屍兩命，宣爸應該算是成功了．．．（所以他才會憤怒啊，他安排的路都被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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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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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167樓發表於: 2017-04-29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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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陣，再打開這個帖子發現這帖已經完全成為海境八卦中心了?! XDD

說起來我本來也是對於全海境都在甩鍋失敗魚感到憤憤不平的
他一躺大家就黑他黑的飛起
然而...然而等我隔了一週再看劇，看到北冥皇淵跟蜃虹蜺說什麼:能站在王旁邊的永遠只會是欲星移!
我:...................
...我真的就沒脾氣了，這跟「你他媽別做夢了，王只愛欲星移! 你還是乖乖跟著老子混吧!」好像也沒什麼不同啊!((明明有＃

再說回文裡
也不知道海境的人什麼毛病，一個一個都特別熱衷於挑釁心機溫XDD
可能魚類跟人類真的不同，魚腦無法產生危機意識吧 ? !
先有失敗魚，後有北名作死集團，現在改夭壽鯊魚了就對了hhh
居然敢再心機溫自己開的醫院移走他最重要的病人
不管怎樣，我先幫忙點蠟吧!一打夠嗎?((喂

默杏兩人依舊老夫老夫
默教授依舊6666
你對重傷患好一點啊! 友善一點啊! 玩死了溫皇要崩潰了!hhh
其實默擦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就是那個鉅子舌...XDD

唉唷!赤羽大人心疼了，可惜了溫某人作死癱瘓昏迷中啊，看不到了2333
這筆帳看來也是要算到夭壽魚頭上了hhh

[ 此帖被阿修羅在2017-04-30 21: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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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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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8)

168樓發表於: 2017-04-30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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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就炸家史室的我魚真是爆炸帥！！！//////

北冥封宇回答那些雨相詢問的時候，都能回答出「他的意願才是唯一能決定他去向的條件」
(──真想把這句送給正劇裡的海鮮們
我相信大魚王是真的思考過欲星移的一切提案，真心認同才去推動那些謀策的
昏君佞臣的話術只是用來對付好像不提欲星移就無法溝通的例如蜃虹蜺跟大魚王(。)

但魚同學做事前都不問北冥封宇噠！所以每次出事好意外，傷的是魚同學賠的是溫皇(？？？
換魚同學意外一次，然後北冥封宇扛一下好像也是應該噠(喂)

「要他順著欲星移的希望、完成這筆合作案，然後看鯊魚街把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關起來？」
嚶嚶嚶支持我王再幫魚同學炸一次鯊魚街！(夠)

魚同學被帶走的時候，默和鐵已離開？否則就算搞定了溫皇還得過警察這關吧？
魚同學在對話途中的記憶斷片有點可疑啊QWQ
但跟鐵要資料的時候能順利聯絡，那應該能排除這邊的嫌疑...
北冥封宇賣了房子搞失蹤還有哪裡能去...難道代替魚同學被關(嗯咳只是沒地方去所以借住？)
魚同學這次炸鯊魚街前還是先把老家翻過一遍吧><

魚同學想著從來一次如果的選擇
覺得同時想正劇跟文裡，海鮮們都得感謝大魚王啊
如果不是大魚王讓魚同學有完成夢想的希望以及一心為海境，如果當上王的是其他任一個皇子...是否魚同學就會選擇另外那條道路了呢QWQ
再度慶幸還好王相遇到的是彼此QAQ

上一回的更新回覆，寫寫刪刪，最後還是沒能整理好思緒，而且大家的分析都好貼切
後來是把昏君佞臣當作形容王相感情好的愛稱了，上周新劇心疼師相，更心疼大魚王QAQ
這部分還是等我整理好思緒再說吧~從上回到現在打出來的還是語無倫次的狀態QAQ
先說回〈九〉的心得：
原本以為牆上的鯊魚是類似假照片的效果，結果是比較接近任飄渺跳機的回憶殺存在~///////////
不過等級比較接近跳機的應該還是〈十〉的炸家史室啦w

[ 此帖被綦縭在2017-04-30 21: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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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樓發表於: 2017-05-01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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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67樓阿修羅于2017-04-29 23:32發表的 : U["-`:>jfp
忙了一陣，再打開這個帖子發現這帖已經完全成為海境八卦中心了?! XDD JU3to_Io
=;(y5c
說起來我本來也是對於全海境都在甩鍋失敗魚感到憤憤不平的 @Yj+u2!
他一躺大家就黑他黑的飛起 b <z)4
然而...然而等我隔了一週再看劇，看到北冥皇淵跟蜃虹蜺說什麼:能站在王旁邊的永遠只會是欲星移! ?:DUsg
....... 9/#?]LJ

對啊，就我上次跟大家討拍拍，結果就變成海境八卦中心．．．不對，應該算是海境王相後援會之類的討論區XD
皇淵說的那句話，我怎麼聽都是＂能躺在大皇兄床上的永遠只會是欲星移！＂
難道大家跟我聽到的不一樣嗎XDDDDD

溫皇表示：氣死我了！！！！老子要炸了鯊魚街！！！！（喂你冷靜）
默擦對魚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即使在他要開槍打死魚之前也都沒有放鬆過，倒是魚越來越知道怎麼賴皮地應付他了～～
赤羽大人也很生氣，不過氣的不是鯊魚街～～他氣的是溫皇作死作死～～

引用
引用第168樓綦縭于2017-04-30 21:06發表的 : v2jpao<K
一言不合就炸家史室的我魚真是爆炸帥！！！////// B+2EIaI
"[dfb#0z`
北冥封宇回答那些雨相詢問的時候，都能回答出「他的意願才是唯一能決定他去向的條件」 %:}o\ _w
(──真想把這句送給正劇裡的海鮮們 I7XJPc4}
我相信大魚王是真的思考過欲星移的一切提案，真心認同才去推動那些謀策的 e+<'=_x {
....... {Jc.49

少年魚超帥的！現在這隻快病死的我都快認不得了XD

不過不得不說，雖然大魚王當初也許都認真地思考過，但是很多事情他搞不清楚的時候他也會選擇先相信師相再說。
譬如說過往的後宮可能根本就是女性智囊團，師相要嚴禁後宮干政，大魚王還不很肯定這到底對不對，他就先信了。
我會認為他不肯定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後來自己出海境找師相的時候，還是把海境託給了珊瑚，最後要倒下之前，擬的詔書也是把海境託給珊瑚～
這就表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白師相為什麼要嚴禁後宮干政。
那麼，恢復師相這個編製，另編左將軍右文丞這種事，也許不是欲星移親口要求，但當初王跟師相提到的時候說的是＂為了你＂，是為了欲星移什麼？欲星移為什麼要把權勢推成這樣，王真的知道嗎？
總是覺得他們兩個雖然信任有加，但瞭解還是不夠啊．．．（流淚）

魚同學為什麼做事都不問北冥封宇咧～欸～後面可能會稍微寫到吧XD
然後再炸一次鯊魚街是沒有問題的！等我找到炸彈我們就來炸！

魚同學被帶走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小時囉，鯊魚街的人來的時候赤羽已經到醫院了，那個時候也沒有警察了～
然後魚同學的記憶斷片非常地早，默教授問完想問的問題之後，就又讓他繼續睡了～

是說魚同學雖然沒有選擇本來該走的那條路，可是他還是完完全全地搞垮了北冥企業耶．．．非常徹底地搞垮了．．．
這難道就是北風與太陽的故事嗎（喂）

鯊魚街那面牆蠻重要的，畢竟那就是鯊魚街唯一有價值的東西．．．（雨老爺：你給我放尊重點！）
然後家史室已經重建好了，我們可以再炸它一次～～（雨老爺：放屁！你給我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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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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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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