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7【日月/蒼談】緣滅、緣起64更新至13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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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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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40樓發表於: 2023-07-18 21: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緣滅、緣起章十四

但在桂花酒能飲之前，翠山行死了。

在他的屍身被送回之前，談無慾都希望那是假的，希望他還有一線生機，希望有什麼機會能讓他活過來，任何一點可能都好，但是看見躺在棺中的翠山行，他本來的期望全碎了，就像他的心也從某處裂開，他看蒼，蒼面無表情，像是石化在原地，他的手微微顫抖，握得那麼緊讓他的手都發白了。

談無慾突然害怕起來，但此時蒼轉身離開，談無慾跟了上去，蒼去打了水，談無慾懂了，接著便聽見鳥兒著急的啼聲急忙趕回棺木旁，鳥兒鑽進棺中又扯衣服又蹭臉拼命想叫醒翠山行，談無慾聽著裂開的心也在滴血。鳥兒見他回來了飛進他手上扯他的衣袖再對著翠山行啼，像是要他快喚醒翠山行，談無慾也希望自己可以，他安撫鳥兒的同時蒼端了一盆水回來，談無慾看著蒼弄濕手巾，替翠山行擦去臉上的血跡、沙塵，談無慾本想幫忙，但立即收了手，靜靜的看蒼打理翠山行，他手中的鳥兒不知何時開始不鬧了，同樣靜靜的看著蒼。

蒼擦去了血跡與髒汙，替翠山行整理好頭髮，翠山行看起來就像只是睡著了，蒼緊握著紫色的手絹，手微微發著抖，緊握的拳頭一絲血色都沒有，談無慾輕輕握住他的手，他本來有些害怕蒼會把他推開，但蒼沒有，任他取走他緊握在手中的手絹，他的手滲著血，談無慾拿起自己的手絹替他暫時包紮，蒼任由他這麼做。

風在悲泣，鳥兒還不放棄喚醒翠山行，在翠山行的棺木上啼叫，談無慾去把牠捧在手心上，撫摸牠的背脊。

翠山行下葬那天下著大雨，像是天波浩渺也在為了翠山行悲泣，或者是代替蒼哭泣，翠山行和他先行一步的同修們葬在一起，他們墓上的字全是蒼親手寫的，蒼在翠山行的墓前站了一天，談無慾能做的也只有替他撐傘讓他不淋到雨，就像蒼之前替他做的。

在天色變暗之後，蒼突然抱住他「謝謝。」那是蒼今天的第一句話。

那天他第一次進了蒼的房間，蒼的房內放了幾具樂器，談無慾第一眼認出的是赤雲染的三弦琴，接著是九方墀的玄琴，那另外兩具定是屬於白雪飄和黃商子的了，翠山行的琵琶，現在斷成兩截，在他肩上待了一天的鳥兒跳上桌看著琵琶輕輕的啼叫，談無慾一手捧起鳥兒，另一手本想碰翠山行的琵琶又收回手。

「吾打算修好它。」蒼將手放在斷裂的琵琶上，談無慾回憶著之前翠山行彈奏琵琶，還有跟蒼合奏，自己隨著他們的曲子舞劍，還有最初替他穩定神識那平和的曲子，有時會是活潑的曲調，鳥兒在一旁蹦跳，在他的印象中翠山行那溫和的眉眼總是帶著溫柔的笑，談無慾的眼框一熱，連忙偷偷擦去，幸好蒼並未注意到。

談無慾想著或許該說些什麼，或問有什麼他能做的，可現在說什麼似乎都是那麼空白，看著蒼輕撫著斷裂的琵琶，臉上那濃到化不開的哀傷，談無慾脫口說出「明日的早膳讓吾來準備可好？」

蒼這才抬頭看他，遲疑了一會「那太勞煩你了。」

談無慾早猜到他會如此說「吾只是想找些事做，這是少數幾樣吾幫得上忙之事。」

「那便勞煩你了。」談無慾說完打了個噴嚏，接著一件白軟的外掛便披上他的肩。

「今日天寒，你身子尚在調養又吹了一日冷風怕是受寒了，今日房內點個火盆。」談無慾聽著叮囑，心理一陣暖又一陣酸。

「吾知曉了。」

他前腳才回房間後腳就有個道子送了火盆給他，火盆溫暖的本來有些濕涼的室內，他將鳥兒放進碎布堆中，自鳥兒感冒痊癒後那便成了鳥兒的玩具，鳥兒乖乖的窩在裡面不動，談無慾輕輕摸了鳥兒的頭「你想翠山行嗎？」鳥兒輕輕啼了一聲「吾也是，不過最想他的是蒼吧。」

翠山行是蒼的第一個同修，也是伴他最久的一個，現在連他也走了…手上的毛絨觸感讓談無慾回神，他再摸摸鳥兒，熄了燭火。

明日早膳做什麼好？他沒問是因為知道蒼會說都好，翠山行平日做的…他又沒翠山行那廚藝，他的廚藝普通得很，做什好…啊，那個應該可以，那個他做得來，談無慾想著這些入睡。

隔日天未亮談無慾便醒來，火盆還暖著，他坐起來的時候碎布堆中的鳥兒叫了一聲「抱歉吵醒你了，還早，睡吧。」談無慾說，抓起昨天蒼給他披的外掛披上，出門後小心的關上門。

他來得有些過早，廚房還是暗的，他自行起了灶，在等火燒旺時打了水淘米，還未入冬水就已經很冷了，他的手泡過水紅了起來，談無慾想著翠山行是不是日日如此辛苦時有幾個道子入內，見他嚇了一跳連忙說備膳之事他們來便好。

「是吾昨天對絃首提議的，玄宗之事吾不能幫忙，至少讓吾為他備餐食。」談無慾說「你們忙吧，別讓談某礙到你們了。」

身為絃首之客，談無慾相處最多的除了蒼、翠山行就是三道子，道子們幾乎都見過他但許多是連話都未曾說上一句，但傳聞畢竟聽過不少，道子們對這個苦境來的客人皆是充滿了好奇，道子們偷看著他洗洗切切，一個道子膽子大些，或說好奇心重些，朝談無慾搭話，沒想到這個風韻獨特但看來不易親近的客人其實很溫和，沒多久這幾個道子便和談無慾攀談起來，原來這位前輩人很好嘛，在談無慾端著早飯先離開廚房時廚房內的小道子們這樣想。

當他端著早膳至飯廳，蒼似乎還未到，怎麼開門呢？正想著就聞到了熟悉的薰香，蒼替他把門推開「怎麼這麼早便醒了，可是沒睡好？」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關心，談無慾差點以為接下來會聽見翠山行的聲音「吾既自薦要備早膳那總不能晚起讓你等。」
「吾無妨，你可多睡些。」

「別讓談某養成晚起的習慣。」談無慾將早餐放在桌上，加了雞肉和蔬菜燉的軟糯的粥和幾樣配菜還有道子們分給他的糕點，當然還有給鳥兒的蘋果，鳥兒自行飛下來啄食。

「吾還以為牠還在房間裡。」

「吾聽見牠在房內鳴叫似是想出來便自作主張。」

「多謝你，吃飯吧。」

只有兩人的餐桌感覺比之前冷清了多，再再提醒他們翠山行已經不在了，談無慾看著蒼，至少他看起來還正常，最早吃完的自然是鳥兒，一下左一下右的看他們兩。

「別催，吃完了自己去玩。」談無慾說，鳥兒也沒走，在桌上踱步。

終於，兩人用完早膳「多謝，很好吃。」蒼說。

「合你的味口便好。」

蒼和他一起收拾碗筷的同時鳥兒在桌上整理翅膀，直到他們要離開才飛上談無慾的肩，蒼堅持和談無慾一起收拾，還替他加熱了水，用內力，談無慾才想到翠山行也能這麼做，現在應該只有他和小道子們不能，不過他一個字也沒提，蒼很善長這些事倒讓他有些意外，畢竟他對蒼的感覺是蒼比較適合被伺候，接著蒼有些玄宗之事要處理，還有些文件要批，談無慾找個藉口說今天天氣不好待在蒼的書房替他磨墨，今日風大，鳥兒也不想出去與他們待在一塊，像在巡邏似的在他身上走來走去，不過沒去打擾蒼，倒是對墨和毛筆產生了興趣，談無慾這才發現自已認識牠如此久似沒在牠面前用過筆墨。

「別碰，會變成烏鴉的。」他檔住鳥兒，鳥兒看他又看墨，抖了抖，又開始沿著他的手臂往上走，談無慾想著今天應戴上髮簪至少讓鳥兒有東西玩。

今日風聲響，就算門窗闔上都能聽見風吹著枝椏搖晃之聲，外頭越來越暗，談無慾想著會不會真給他說中要下雨了呢？沒多久之後便聽見雨聲，而且聽來不小，這種天氣所有動物都會躲起來，難怪鳥兒待在室內，要不是在磨墨他就把束髮的絲帶鬆開讓牠玩頭髮，談無慾胡思亂想著，一不小心墨條一滑墨濺出硯台，袖子也沾了些許。

談無慾暗叫糟糕「可有弄髒文件？」

「無事，倒是你之衣袖沾了墨了。」

「無事，是吾自己不專心，而且吾本來便是一身黑衣。」只是有點濕，還有墨味。

「還是去洗洗吧。」蒼說，不容拒絕的牽起他的手站起來，談無慾也只好起身被他拉著去將沾到的墨洗掉，鳥兒跟了上來，但門一開牠又躲回室內，談無慾想是不是不想吹風要關上門鳥兒卻又飛來停在他肩上。

「你是想跟來是要待在屋裡？」談無慾問，鳥兒啼了一聲縮在他肩上，風將牠的羽毛也吹亂了。

兩人一鳥到了井邊打了水清洗談無慾的袖子，今日風比昨日更大，蒼本來規矩的淺褐色髮被風揚起掃過談無慾的臉弄得他有些癢，說起來…談無慾看了一下蒼，方才他便注意到蒼今日和他同樣用髮帶將頭髮束在身後而不像平時一樣戴髮飾，但不知該不絯問。

他的袖子洗好弄乾後兩人回到室內，鳥兒回到室內後抖抖羽毛整理起翅膀，本來被風吹亂了的羽毛又恢復原樣。

「看你這麼在意儀表，談無慾是不是該考慮別只將髮簪放在房內當裝飾？」談無慾故意弄亂鳥兒的羽毛，鳥兒抱怨似的啼了幾聲又開始整理，談無慾看了他一會才發現蒼在看他「怎麼了？」

「你至天波浩渺之後甚少帶髮冠。」蒼回到蒲團上坐下。

「那蓮花流蘇髮簪是吾那同修所贈，在吾回歸之時。吾那時只想著蓮花更襯他自己但既他給了吾便收下。」

「為何不戴了？」

「前幾日只能臥床便無必要，後來…」為什麼不戴呢？談無慾自己也在想，他不討厭那髮簪，鳥兒也很喜歡，所以為什麼「大概是因為上頭的蓮花會讓吾想到吾那同修，還有武林中那些紛擾。」談無慾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想到素還真，他也沒那麼想念武林，反正他現在也管不了不知道反而樂得輕鬆。

「原來如此。」

既然蒼先提起，他問應也不過份「今天你也沒戴上髮飾。」

蒼一貫溫柔的臉上有了一絲苦笑，不是無奈，而是沉痛，談無慾瞬間後悔了「往日都是翠山行替吾梳髮，雖然他無需如此。」

原來是這麼回事，談無慾沒見過，但完全可以想像那個畫面，自責自己怎麼就這麼多嘴問這個提醒他翠山行已不在。

「吾只是今日不太想梳。」蒼這麼說，談無慾知道蒼這是說給他聽的，心情更沉了幾分。

他的好鳥兒一向很擅常察覺氣氛，飛至兩人中間看蒼又看他，接著模仿起青蛙。

「你餓了？」談無慾點點鳥兒的頭「似乎也是時候了，吾去做午飯。」談無慾起身，蒼也起身。

「讓吾幫忙可好。」

談無慾只猶豫了一瞬「好。」

進廚房後談無慾其實有些意外，蒼的廚藝很好，切菜切肉這些完全難不倒他不說，這些配法談無慾一看也知道是能活血之藥膳，仔細想想他到底是怎麼會以為蒼不會做飯的？談無慾想以前到底是蒼不想做還是翠山行很愛燒菜？

大概是因為太罕見了，有幾個小道子在外頭偷看，談無慾看蒼把白芸豆泡在水裡給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吾想做些芸豆卷，芸豆要先泡一會水。」

「你會做點心？」

「會些許，只是許久沒做了。」

談無慾想起翠山行做的那些甜甜的糕點，他現在已經不當藥罐子翠山行還是會做，在他離開天波浩渺前一天他做的荷花酥，也許蒼做是在懷念翠山行才做芸豆卷？談無慾想，差點把自己的手指也切了。

中午的藥膳麵線讓身體都暖和起來了，蒼的書房中也有溫暖的火盆，鳥兒吃飽便在毛筆架上睡著了，無須磨墨又沒鳥可逗外面還在刮風下雨，無事可做的談無慾只好看著蒼忙。

「可是無聊了？吾書架上的書你可自行翻閱。」

「這樣好嗎？」

「並無不能讓你看的東西。」蒼說。

蒼的私人藏書量也頗豐，談無慾找著發現竟有食譜，便將它抽出來回到桌案慢慢翻閱，這本書有常被翻閱的痕跡，是蒼還是翠山行？或是六絃的其他人呢？談無慾發現就算是在這裡他也能看見其他五絃的影子，談無慾想像著已故去的五絃還在時是何種模樣，但他能想像出來的除了翠山行只有赤雲染。

談無慾偷偷看了翠山行的琵琶，蒼昨天說要修好它，但還沒開始，赤雲染的琴就放在旁邊，別再多想了蒼可是就在旁邊，談無慾提醒了自己後再次將視線回到食譜上，這道也是藥膳，而且不只幾道而似乎整本都是，談無慾這麼想。

「你若想，晚上吃這個可好？」蒼突然出聲真把他嚇了一跳，差點弄掉書，連忙把書拿好「看你看了這頁很久。」

沒想到蒼有在注意「吾只是在想吾說要備膳似乎不自量力。」這也是真心話。

「沒這回事，吾很感謝你。」蒼放下青玉龍毫捏了一下他的手。
「吾什麼也沒幫上。」

「你在，便是幫忙。」

這話讓他有些酸，有些暖，回握住蒼的手，蒼的手就像他的人，給人溫暖安心之感，睡飽了的鳥兒跳下來站在他們交握的手上看他又看蒼，接著乾脆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坐下來，談無慾摸摸牠，鳥兒輕啼。

「牠似乎並無平日有精神。」蒼也摸摸鳥兒，鳥兒磨蹭他的手。

「大概是與我們同樣吧。」談無慾說，他知道蒼聽懂了，放開蒼的手將鳥兒捧在手中，鳥兒安靜的窩在他掌中，上次牠如此安靜還是在病中，談無慾輕輕撫摸鳥兒，鳥兒輕聲啼叫。蒼繼續忙，他捧著鳥兒不讓牠打擾蒼，低頭繼續看那本食譜，晚上做什麼好呢？有能治心傷的食譜該多好，不，不好，蒼想念翠山行自是會傷心，談無慾被鳥兒啄了一下才回神「怎麼？你也想看？」將鳥兒捧到書前，鳥兒歪著頭看，就算人人誇鳥兒聰明，談無慾自己也這麼認為但他不覺得鳥兒看得懂，反正還有些時候，他慢慢翻著書，想著該做什麼給蒼好。

鳥兒突然啄了食譜一下，談無慾怕鳥兒弄髒了書將鳥兒捧開些，鳥兒卻飛到書上朝他啼叫「別踩。」談無慾將鳥兒捧起，鳥兒朝他啼，似乎有些不滿。

「怎麼了？」蒼問，從他手中接過鳥兒，在蒼手上鳥兒倒是一慣乖巧，談無慾看了一眼方才停下的那頁，是冬令進補之藥膳，早了些，不過就今日陰寒倒還適合。

「吃這個可好。」他將食譜立起讓蒼看，鳥兒又啼了一聲，蒼看鳥兒又看食譜。

「今日似乎正合適。」蒼說，鳥兒附和似的輕啼讓蒼看牠「鳥兒似乎是在給吾們出主意。」被這麼說的鳥兒回應似的啼叫。

「那是談無慾誤會了，抱歉。」談無慾朝鳥兒伸手，鳥兒輕啄了他的手指後回到他肩上，如早上一般在他身上散步，談無慾由著她，偶爾逗逗牠，過了一會才發現蒼在看他，或許是他這麼希望，蒼似乎沒有昨日那般沉痛了，又或許只是蒼很會隱藏。

晚上蒼做了芸豆卷，看他那熟練的樣子談無慾很難相信他已數十年沒下過廚了，談無慾暗忖到底有什麼這人不會的？

那天晚上他也待在蒼房中，就只是不想太早回房，那日是蒼泡茶，光是看他泡茶的動作就是種享受，而他的茶藝，方入口談無慾便感受到滿口茶香盈繞，入喉回甘，若素還真有苦境第一的茶藝，那眼前人就是道境第一了。

「談無慾之前是班門弄斧了。」

「沒有的事，你的茶藝很好，吾很喜歡你泡的茶。」

「那吾明日在你忙時替你泡可好？」

「若你願意。」

那晚他待到很晚才回房，那時雨已經停了，但出門還是差點被冷風拍回房，鳥兒躲進他袖子裡，他拉緊蒼給他的外掛用最快的速度回房，早晨他離去前他的炭火已將用盡，他方才才在懊惱沒先討些炭今晚怕是會冷，只求別又著涼了，但當他打開房門雖是一片暗但溫暖迎面而來，火盆已備了新炭也點著了讓房間一片溫暖，談無慾清楚知道這是蒼替他準備的，室內的溫暖一路暖進他心裡。

不想寫這部份可照原著又不能不寫，翠山行...在下很想你
在下最近有點忙更新會慢一點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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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41樓發表於: 2023-07-18 21: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雲鈴書心和blade的小花

引用
引用第39樓神的玩笑于2023-07-04 23:10發表的 : hFUlNJ
素还真你看看看看你不种的莲花自有别人帮忙种 2|y"!JqE1

這嘛，他貴人多忘事，一忙起來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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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42樓發表於: 2023-08-01 21: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緣滅、緣起章十五

翠山行是秋末離去的，冬日的天波浩渺不時會降雪，落葉植物全掉光了葉子，耐寒的矮樹葉上滿是霧淞，高大的松柏除了葉子卡著雪還有冰掛垂下，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用看的是很美，但對無功體護身人又虛弱的談無慾來說只會冷到讓他的肺發痛，好像嫌他還不夠慘似的，談無慾悲慘的發現他的舊傷，那個已該在百年前痊癒的肺部舊傷又發作了，一吹冷風就痛還讓他幾乎將肺咳出，如果真咳出來或許會好一點，談無慾又回到躲在室內當藥罐子的生活，不過他還是日日替蒼備膳，蒼由著他，也會在有閒暇時盡量幫他，但是翠山行不在後蒼幾乎事必躬親所以這種時候也減少了，事實上他的藥有一半的次數是蒼煎的，而溫暖充滿蒸氣的廚房對談無慾那一失功就鬧騰的肺來說很舒服，而某次在蒼又被玄宗之事絆住由談無慾一人備膳之日從小道子口中聽見一讓他意外，或該說他竟然沒想到之事。

「談前輩，你很怕冷嗎？」常在廚房和他一起備膳的小道子在他燉湯的空檔問。

「談某現在功體全失身體虛弱一受寒就咳嗽不止。」

「原來是這樣，吾才想為什麼絃首會日日在房間裡備火盆，絃首明明不怕冷。」小道子自顧自的說著，談無慾卻覺得閃電直接劈下來打中他，他從沒想過蒼的房間為什麼會有火盆，功體深厚的蒼自然不需要，需要的人是談無慾，從來只有談無慾，他竟然渾然不覺想都沒想。

爐火上的湯滾了，談無慾將蓋子蓋上端開讓他悶一會，這空檔他想到蒼，蒼真的…對他很好，他自己沒注意的事蒼都幫他想了，他每天回房總有已點燃的火盆，而他能幫的事真的很少，至少，他能給蒼備膳，看著他準備的藥膳，突然想到該不會…他日日跟蒼一起用餐，這藥膳的效果似乎是…結果還是讓蒼為他著想了啊。

「談前輩，你的鮮花餅好像烤好了。」小道子喚他，談無慾急忙將爐中的鮮花餅給拿出來差點燙了手，餅皮金黃酥鬆，太好了。

他將多做的給了小道子們，接著端著午膳和點心回蒼那，一回房溫暖的空氣和鳥兒一起朝他撲過來，蒼接過他手中的托盤。

「總是勞煩你了。」蒼說。

「吾也只能幫這個。」談無慾隨蒼坐下，鳥兒啄啄他的衣袖又開始學蛙鳴「別急。」他替鳥兒撥了橘子，鳥兒大吃起來。
用過午膳蒼泡了茶，談無慾一直都很喜歡看蒼泡茶，不僅是茶藝，光是看他泡茶就是享受，還有，他很喜歡他泡的茶，今日是大紅袍，搭配鮮花餅正好，但他並未同蒼說過今日要做鮮花餅。

「你是如何知曉的？」談無慾咬了口鮮花餅，鮮花餅通常用的是玫瑰，他卻是用了玫瑰、牡丹、菊花與桂花各一個，他咬到的這個是菊花。

「巧合而已，大紅袍與許多糕點都適合。」蒼說，他吃的那個是桂花的，他稍稍有點驚奇，這是在相處數月後談無慾總算能看出來的，他偶爾能讓這個一直處變不驚的人驚訝，這每每讓他心情很好。

鳥兒在旁鬧著也要吃，自來了天波浩渺他這習慣不知何時養成了，談無慾剝了餅皮給牠，看著鳥兒的吃相配了茶。

四種鮮花餅都嚐過了後談無慾覺得自己頭一次試做的結果尚可，自來天波浩渺他的廚藝似有長進，畢竟之前都沒有練習的需要，也沒有食譜，天波浩渺的藏經閣竟然還收了不少食譜。

蒼今天很忙，文件批了幾份後便出去，然後又回來，玄宗之事談無慾不便插手，待在蒼房內閉眼調息，其間覺得蒼又回來再出去，但房內沒感到一絲寒風，談無慾再次感受到蒼的細心和關懷，調息一輪結束後就這麼闔著眼任由思絮隨意飄。

不知道六絃之前是怎麼相處的，有蒼這樣的師兄應該是很好的事吧？不知道食譜這麼多跟翠山行可有關，還有本專門做糕點的，下回試試說起來冬至就是這幾日，再做上次的酒釀桂花湯圓蒼可會同意？不知道蒼要忙多久？似已出去一陣了…鳥兒又在玩吾的頭髮，牠真的很喜歡吾的頭髮。

蒼回來時小心的開關門只讓最少許的冷風入內，看見談無慾端坐的背影知曉他在調息便安靜的闔上門不驚擾他，鳥兒見他回來開心的迎上來，這幾日陣天陰風大，天波浩渺的鳥兒們似乎都躲起來了，談無慾的鳥兒則是跟他們一塊待在溫暖舒適的室內，雖然鳥兒似乎伴著他們便很開心，不過在屋裡待了幾日或許還是無趣了些。

談無慾一動不動，就氣息又不似仍在調息，可是睡著了？蒼捧著鳥兒在蒲團上坐下，輕撫鳥兒的同時凝視談無慾，總算豐潤了些，他太瘦了，總是狂風一吹就能把他吹到月亮上去的模樣，偏偏自己真的無法餐餐替他備還要勞煩他，若翠山行仍在…想起翠山行蒼的心一痛，鳥兒察覺了似的跳上他肩頭輕挨著他，談無慾曾說有牠之伴是他的幸運，蒼覺得自己更幸運，因為他不只有鳥兒還有談無慾伴他。

鳥兒飛上談無慾的肩玩他的頭髮，不知為何鳥兒似乎只愛玩談無慾的頭髮，蒼記得那手感很好，柔軟微涼，像是白絲，鳥兒鬧騰著，蒼不願牠吵醒談無慾，引牠至自己手上，接著談無慾睜開那雙含光的雙眸，蒼一瞬間覺得自己要被吸進去。

「可是吵醒你了？」

「吾沒睡，你何時回來的？吾沒聽見。」

「吾以為你睡著了不願打擾你。」

「這可是你的書房，是談無慾日日在此叨擾。」

「並非打擾，吾很喜歡有你在。」

談無慾笑了，耀眼奪目，讓蒼一瞬失了心神「那吾可否要求一事？」

「何事？」

「將鳥兒的鞦韆放一個在這裡。」

「自然好。」接著蒼想到一件事「鳥兒還有一個鞦韆？」

「談某做完就有了。」

蒼聽見這話忍不住伸手點點他的鼻頭，像他許久以前對師弟妹做過的，見了談無慾美目中的驚訝蒼才驚覺自己堂突。

「抱歉。」

談無慾卻微微一笑「你們師兄弟感情真好。」

「是吾堂突了。」

「無妨，吾並不討厭，」談無慾微微笑著，不是多明顯，但蒼見到他那彎著的眼角知曉他確實未生氣「你與你的同修感情深厚親密無間，談某真心羨慕。」

蒼聽說過日月才子的鬥爭，不知該不該問，談無慾卻在此時摀著胸口咳起來，蒼立即將掌貼在他後背替他輸功，談無慾的咳嗽馬上緩和了，蒼還是持續輸了一會才停手。

「多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蒼回到蒲團上坐下「你的肺部可是曾受傷？你的咳聲不似著涼更似是有陳傷未癒。」

「曾經有把劍斷在裡頭，難以取出就這麼在談無慾的身體裡一待待了數年，雖現已取出但傷害已造成，吾功體還在的話還無妨，但若失功體如現今的情況便時不時疼起來。」蒼知道自己在皺眉頭，談無慾也看見了「吾無事。」

「你可是未曾調養過？」

「前一回失功號崑崙前輩有助吾。」談無慾說著，看蒼瞇起的眼睛，不覺心虛起來。

蒼拉過他的手把脈，接著對他宣布惡耗，他又要天天吃藥了。

「一定要嗎？」

「陳傷總是需要更久的調養，何況你說那斷劍在你體內多年，」合情合理，很像蒼會有的回答「這藥不會那麼苦，吾會給你備糖。」

真不知道蒼是在體貼他還是在笑話他，想著他的舊傷又疼起來了，蒼再次替他輸功，談無慾也認了，他之前沒好好養，這是報應。

「這傷，是怎麼來的？怎麼會讓劍在體內留數年？」

「為了扳倒一人，這是計劃中的一環。」

「意外？」

「不，這是計劃中很重要的一部份，要取信於老狐狸作戲就必需逼真。」

「可願一說？」

談無慾從腦中搜出久遠前的記憶，感覺很久，似乎也是真的很久，他跟素還真真的決裂之前那次假戲，他們演得如此好，他覺得素還真真要他死也動了氣，最後以兩人的劍各自刺入對方體內告終。

「吾的太古神器刺進素還真體內同時他的紫虹神劍也刺穿談某，刺得太深無法立刻拔出，在體外的部份是由葉小釵斬斷了，不過吾體內的斷劍在那之後留了數年。」

蒼的的眉頭從他開始說就沒鬆開過，現在皺得更深，不知是怪他魯莽還是怪他不愛惜自己或是認為這計劃糟透了，若是現在談無慾能想出更好的的，不用互捅的計劃，但那時那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但蒼最後只是說「難為你了，很疼吧。」

談無慾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句，沒有指責、沒有評斷，只有一句「難為你了，很疼吧」之前從未有人這樣對他說過，他在假扮支離疏之時曾說自己無人願惜無人願愛，更早之前他曾真心這樣認為過，但現在有一個人為了他許久之前受的傷擔憂，為了他曾做過的事對他說辛苦了關心他的傷，談無慾覺得心口一暖，眼睛也泛酸，趕忙捧起茶杯喝一口掩飾。

鳥兒飛到他肩上靠著他的脖子。

「怎麼了？疼？」

「不是。」見蒼又要起身談無慾連忙說「想到一些以前的事。」

蒼沒再問，只是替他添茶，蒼的茶藝跟素還真不相上下，不過或許是心理因素，談無慾總覺得蒼泡的茶讓人更安心，也許是因為蒼本人就讓他安心吧。

感覺到鳥兒輕啄他的頭髮，談無慾問「蒼，你可知道哪種樹枝比較適合做鞦韆？」說真的他不指望蒼知道。

蒼卻回答他「柳枝或許是個好選擇，今日已經晚了，你若想明日吾和你一起去。」

「這樣好嗎？你不是很忙？」

蒼微微笑了「不至於連這點時間都沒有。」

蒼真的對他很好，其實跟本可以不用管他讓他自己去找的，談無慾想著，讓鳥兒從他的肩上下來到他的手心「吾幫你再做個鞦韆可好？」說再好像不對，第一個是小道子們做的，不過鳥兒的啼聲像在說好，那也可以不用太在意了，談無慾摸摸鳥兒的頭，鳥兒縮著身體蹭他的手心，小小的身體暖烘烘毛茸茸的。

隔天是個入冬之後罕見的晴天，雪地閃著光芒，冰掛閃閃發光，鳥兒把雪堆當滑梯一次次的滑著發出歡快的啼聲，談無慾穿著外掛還罩著連帽斗蓬與蒼站在柳樹前，柳樹的葉子早在秋日便已變黃掉落，現在柔軟的枝條空蕩蕩的隨風搖晃，看來有點孤單，有些枯枝不知是自己掉下來了還是被風雪給弄斷的，掉落在樹根附近。

這些柳枝全給談無慾撿起來了，鳥兒還在外頭玩，不能受寒的談無慾則是在蒼身邊，不用磨墨的時候拿柳枝編著，蒼覺得那不像鞦韆，但是沒問，偶爾從繁忙的事務中抬頭看見正在埋頭努力的談無慾，覺得應該沒有太多人看過他這模樣。

這麼一想，蒼笑得更深。

一陣響亮的鳥鳴從緊閉的窗戶傳來，談無慾起身到窗前，才將窗子開了一小縫鳥兒便鑽進來停在桌上抖掉身上的雪。

「你可別弄溼了蒼的文件。」談無慾拿了塊布擦掉桌上點點水珠，鳥兒看他又看蒼，啼了一聲飛到火盆附近「別靠太近。」談無慾說，雖然鳥兒一次都沒靠太近過，鳥兒在火盆附近閉著眼睛，似乎是這溫暖讓他很舒服，談無慾看了牠一會繼續手上的作業。

他編完一股抬頭想歇息一會，正好對上鳥兒，後發現鳥兒不知何時回到桌上，漆黑的眼睛正盯著他，談無慾不知牠看了多久。

「在看什麼？」

鳥兒歪了歪頭，叼起一根柳枝。

「你是要吾陪你玩？還是要搗蛋？」談無慾問，鳥兒只是看他。

「也許牠是想幫你。」蒼說道。

談無慾看蒼又看鳥兒，拿過鳥兒啣著的柳條繼續編起來，當他需要另一枝條時鳥兒已經叼著等他。

「謝謝。」他摸摸鳥兒的頭，得到開心的啼聲。

談無慾的手很巧，又有鳥兒幫忙，很快他正在編的東西便看得出形狀了，蒼覺得那像個圓球，可是凹下去的部份是什麼？

雖然不知道談無慾要做什麼，不過讓他有事忙也好。

談無慾那個號稱是鞦韆的東西在隔日完成了，是個圓球，中間有個凹進去的開口，拿個根繩子吊起來便成了鞦韆，鳥兒盯著這個造型不同的鞦韆一會飛上去在柳枝球上走，踩在頂上搖晃，時不時探頭往凹洞中看，談無慾放了幾個松子進去，鳥兒鑽進去把松子吃了後就蹲在裡頭，凹陷處大小正好適合鳥兒窩在裡面，鳥兒理了理羽毛，縮在裡面看起來頗愜意。

「你喜歡？」談無慾戳了戳，球前後搖晃著看起來倒還真有幾分似鞦韆，鳥兒動也不動，仍然窩在裡頭「吾就假設你很喜歡。」談無慾一下一下戳著球，蒼在想不只鳥兒，談無慾自己似乎也很喜歡這球。

苦境威名赫赫，連異度魔界也忌憚而數次圍殺的月才子，現在人在他身邊，跟個孩子一樣在捉弄一隻鳥兒，蒼在心底微笑著。

「蒼。」

「何事？」

「冬至那日吾弄些甜湯圓可好？」

「自然好。」

「你想吃什麼餡的？」

「你喜歡什麼？」

「吾是問你。」

看見眼前人不滿的表情，蒼知道自己笑了。

「若不麻煩，吾想再吃一次上回的芝麻湯圓，可還有酒釀？」

「有，你期待吧。」談無慾也笑了，神采飛揚「還有別說麻煩，是吾一直麻煩你照顧。」

「吾不覺得麻煩，吾很高興你在此。」

「那麼這句話談無慾便奉還了，吾是自己願意做的，不麻煩。」

兩人相視而笑，鳥兒跳出他的新鞦韆啼叫著。

「酒釀和湯圓你不能吃，吾會給你準備松子和芝麻。」談無慾說，碰了碰鳥兒，鳥兒輕啄了一下他的手指跳上他的手開始整理羽毛。

蒼覺得鳥兒變得比之前大了一點，不知道是長大了還是胖了。

謝謝凝心的小花。
明明是大熱天卻在寫冬天，如果真能涼一點就好了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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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43樓發表於: 2023-08-15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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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8.15【日月/蒼談】緣滅、緣起 16更新至 43F

緣滅、緣起章十六

接下來幾日都是夜間降雪，白日倒是陽光普照，照在雪上的陽光倒有幾分刺目，不過好天氣就是好天氣，鳥兒會出門玩耍，蒼也會帶著談無慾出門走走，鎮日悶在室內對他的身體也沒好處。

另一方面來說，天波浩渺的雪又鬆又滑，常能見到還不習慣的小道子的腿埋在雪中或滑倒，但雖無功體在身談無慾似乎已恢復了之前的身手，在雪上行動自如，蒼為他開心，但有點小小可惜。

大概很難有機會再牽他的手了，現在是冬日，他的手應該挺冷的。

才這麼想就就見談無慾搓著手，平時白皙的手紅通通的，蒼也沒多想便包住他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

「冷嗎？要不要回屋裡？」

「吾本來體質就偏冷，冬天這樣正常。」說完咳了幾聲。

「你的舊傷還需要養一陣子。」蒼只是這麼說，也沒提要進屋什麼的，只是揉著他的手讓手暖起來。

鳥兒在附近的枝頭上盯著他們看，心情很好似的唱起畫眉的調子。

冬天的冷空氣刺激了談無慾的舊傷，有時讓他咳嗽不止，有時則是發痛，談無慾慣常的對發痛的事不題一句，但蒼那貼在他後背替他輸功緩解疼痛的手讓他知道蒼知曉，談無慾一直想知道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問。

「會痛不要忍著，讓舊傷成沉痾就不好了。」蒼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點了一下他的鼻子，蒼現在已經不介意這麼做了，當然他也不介意，這感覺很親密，以前從沒人對他這麼做過，讓他有種真成了他師弟的錯覺。

關於冬至的湯圓，雖然蒼說了芝麻餡的，但談無慾還想做另一種，自然不是蒼要求的，只是他想做。

翠山行還在的時候曾提過會做紅豆湯圓，他自然是吃不到了，他也不可能做出同樣的口味，但是他想做。

蒼應該很想念他，談無慾這麼想，因為他自己就是，他在冬至前一天先泡了紅豆，一份煮湯一份要做成豆沙包在湯圓裡。

冬至那天談無慾在廚房裡待了一整天，不只蒼，連鳥兒也來看他在幹什麼，他知道還是因為鳥兒飛進廚房。

「很快就好了。」他不知道第幾次這麼說，他不知道豆沙這麼花時間，紅豆湯都熬好了。

「不用急，慢慢來。」蒼在第三次表示他可以幫忙也被他第三次拒絕的時候說，本想給他驚喜，但現他都看見了。

「放心，晚上一定能成。」談無慾說，在蒼手上的鳥兒啼了兩聲「吾會記得你的松子。」

晚上吃完了鹹湯圓後就吃甜湯圓，有兩種，酒釀桂花芝麻湯圓和酒釀紅豆湯圓，用香甜的桂花糖調味讓人吃在嘴裡甜在心裡，談無慾是第一次做紅豆湯圓，他對結果還算滿意。

「很好吃，辛苦你了。」蒼說，談無慾沒露掉他眼中的懷念，雖然很淡但確實有，談無慾想著自己是不是多事了惹他難過，蒼卻在他放下湯匙後握住他的手。

「謝謝你。」蒼說，不只是因為湯圓，談無慾知道。

「你喜歡便好。」

「他…翠山行之前在冬至都會做紅豆湯圓。」蒼說，談無慾不得不說他很意外，在翠山行下葬後蒼便沒再提起他，談無慾也未提，一方面是知曉蒼傷心，另一方面也不知該從何提起，沒想到今日蒼竟會主動提起。

「也是為了師弟妹？」

「記得是有一年白雪飄病了，病中還鬧著想吃紅豆湯圓。」

「這便做給他？」

「翠山行那時也不知如何做，記得是燒焦了，最後白雪飄還是沒吃到紅豆湯圓哭累便睡了。」蒼說，微笑中有深深的懷念。

談無慾看了一眼那翠綠色的琵琶，蒼早已修好了，就和他其他師弟妹的樂器放在一起，每一個都那麼完好，像是它們的主人還在，又像是在等待他們的主人歸來。

如果真能那樣該多好，談無慾忍不住這麼想。

「談無慾？」蒼的聲音讓他回神。

「抱歉，一時失神。」

「怎麼了？」

「有點難想像翠山行會燒焦紅豆湯。」

「翠山行那時也不過十來歲，從未煮過紅豆湯自然也不知怎麼煮」

「你沒幫他嗎？師兄。」談無慾特地將師兄這兩個字拉長。

「吾忙著煎藥不知道他在煮湯圓，不過就算吾知道怕是也幫不上忙。」蒼說，笑容裡有懷念。

「翠山行做的紅豆湯圓是何樣？」談無慾想著再無機會吃到了，沒想到蒼卻說了讓他意外的話。

「你若想，吾做給你。」

乍聽這話談無慾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好一會才問「你會做？」

「吾不敢說完全相同，但像個七八分應該還有。」蒼說「畢竟吾吃了數甲子。」

「吾很期待。」

等談無慾要回房之時才發現鳥兒已經睡著了，他也不好吵醒鳥兒「讓牠在你這住一晚可好？」談無慾確定蒼會答應。

而蒼總是讓他驚訝。

「不如你也留下？外頭下雪了，而且鳥兒若半夜醒來尋你不著會心慌的。」蒼說，再補上一句「吾的床夠大。」

在蒼這邊睡嗎？想想也沒有什麼不行，縱使許久沒與人同眠了談無慾也並不排斥，就是乍聽有些意外，不過想了想，戳戳裡面睡了鳥兒的球後對蒼說「那談某就打擾一晚了。」

蒼的床跟他的床沒太大差別，就只是他的錦被是紫色的，蒼化出一個枕頭給他，談無慾解去外衣先上床，蒼熄了蠋火也在談無慾身邊躺下，談無慾闔著眼也能聞到蒼身上的薰香和感受到他的體溫，讓他很安心…

蒼本來擔心談無慾不習慣睡不著，但沒一會身旁的人呼吸已經平穩，談無慾這麼快入睡倒是讓他有些意外，蒼再替他將錦被蓋實些，在心底向他道了晚安後睡去。

隔日兩人都是被鳥兒吵醒的，鳥兒踏在他們身上吵叫將兩人鬧醒兩人這才發現起晚了。

「抱歉，吾馬上去準備早膳。」

「吾也幫忙吧，畢竟吾也起晚了。」

不過兩人才穿好衣服就有小道子替兩人送來早食，還備了要給鳥兒的松子，省去了兩人的麻煩。

「多謝。」談無慾說。

兩人用早膳，鳥兒吃松子。

「吾本擔心你睡不慣，但你似乎睡得很好。」蒼說。

不止是很好，談無慾不記得自己何時睡著的，而且這一睡睡得又沉又穩，若不是鳥兒餓了來鬧騰他大概還會再睡下去。

「吾睡得很好，你呢？」

「吾也是，睡得很好。」

鳥兒附和似的啼了兩聲，不過有可能只是因為牠吃完了松子想到外頭玩。

「去玩吧。」談無慾開了窗，鳥兒鑽了出去，今日天氣很好，陽光照著雪地，簷上垂下的冰掛閃閃發亮，像是在邀請談無慾也出門走走。

「蒼，你今日忙嗎？」

「今日事不多，這幾日悶在房中，要不要出門走走？」

蒼總是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說出最讓他安心的話。

「待你忙完，吾們去觀海可好？」

「稍等。」蒼說，開始看今天要辦的事，談無慾在他身旁替他磨墨。

未到午時兩人便出了房間，今日雖然有陽光仍是很冷，談無慾被斗篷罩著不近看還真看不出是誰，他與蒼併肩而行到了海邊，面上也有許多浮冰，有大有小，有些被海水推著往岸邊推，有些則遠遠的飄在海面上，兩人看著海，聽著海浪聲。

談無慾的舊傷一直沒調養得當冷風吹久的就犯毛病開始咳嗽，蒼替他輸功讓他止住咳嗽後說了讓談無慾意外的話「接下來想去何處？」

有人這樣縱著病人的嗎？談無慾想，卻拉著蒼往樹林走「吾想聽雪落的聲音。」

「別走得太急。」雖然蒼這麼說，但反而加快腳步跟上他，兩人一起到了樹林，耐寒的松柏和杉樹仍是翠綠，葉上卡著白雪，而落葉木的葉子早在秋日已變黃變紅落光了，光禿的枝頭上冰掛垂下來閃閃發光，其中一棵杉木葉子上的雪不堪負重掉了下來落在下面的雪地上。

「雪落的聲音原來是這般。」談無慾說。

「你之前未曾聽過？」

談無慾面向他「只有在崑崙山，無慾天縱然換過地點但吾選的位址始終偏南終年不下雪，半斗坪雖會飄雪但不會績雪，」接著微微笑起來「吾小時候很期待有一天能下大雪讓吾能堆雪人。」

「那你可曾堆過？」

「到今日都未曾。」

「那可要今日試試？」

看著那雙星眸中的訝異讓蒼忍不住微笑。

「若你跟吾一起。」談無慾說，帶了點挑戰的意味，但在蒼看來則是覺得眼前人驕傲自信，才是屬於輝應半邊苦境的月才子的神情。

「也好。」

蒼此話一出成功收穫了脫俗仙子訝異的表情。

「你會堆嗎？」

「師弟妹們還年幼時堆過。」

「比談某有經驗就行了，」談無慾拉他的手，迫不及待全寫在臉上「哪裡的雪適合？」

「別在樹下，這裡。」蒼反握住他的手，牽著他到涼亭邊，此處除了他們便不太有人來，積了又厚又軟的雪。

「此處如何？」蒼問，談無慾已經玩心大起想要挖雪，當然，他一碰雪就收回手「不戴手套會凍傷的。」蒼化出手套替他戴上。

接下來兩人在涼亭邊堆起雪人，蒼上次堆雪人已是數甲子之前，之前和他一起堆雪人的人現在都不在了，不免有一絲感傷。

「怎麼了？」談無慾問。

「無事，你想堆什麼樣的雪人？」

「什麼樣的…雪人有幾種？」

「不一定是人，也可以是動物或其它的東西。」

「吾想先堆個雪人再看看其它的，雪還很多。」

於是蒼和談無慾開使堆起雪人，一開始只是雪堆，漸漸分成了頭和身體，談無慾一開始就很起勁，蒼的心情也從原來的陪伴到全心投入，兩人笨手笨腳的堆了一個雪人，還放了石頭當眼睛，用樹枝做了手和在微笑的嘴，這雪人圓圓胖胖，帶著開心的笑容舉著細細的手，像是很高興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談無慾跟蒼都笑了，併肩欣賞他們的傑作。

「我們再給他堆個朋友可好？」

「這次想做什麼樣的？」

兩人再次堆起雪人，這次堆的是一個比較瘦一點的雪人，比第一個雪人高一些，臉上也帶著笑，談無慾讓兩個雪人的手碰在一起，像是牽著手。

「他們很開心。」談無慾說，臉上的笑容閃閃發亮。

「是啊。」蒼說，看著笑著的雪人和笑著的談無慾，自己似乎許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之後談無慾似乎是堆出興致來了，說要堆雪狗，蒼也幫著他，不過兩人都不知道要怎麼堆雪狗一直垮下來，最後只能放棄。

「沒想到這麼難。」談無慾說，甩甩痠了的手。

「休息一會吧。」蒼說，領著人到涼亭化出茶具泡茶，方才天空有些雲遮住了陽光，現在陽光又照在雪地上，兩個雪人在陽光下牽著手笑著，看來比方才又高興幾分，望著雪人本來皺著臉的談無慾飲了口茶，糾著的眉頭也鬆開了，蒼之前從未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感謝雪人，但此時他確實感謝雪人讓談無慾開心起來。

之前不知道在哪玩耍的鳥兒停在談無慾的肩頭，在談無慾摸了摸牠的頭，鳥兒在他肩上唱起來，在這種雪天其他的鳥獸幾乎都躲著看不見也聽不見，鳥兒的歌聲似乎是冬日唯一的鳥鳴，就像是牠是天波浩渺中唯一的鳥。

遠方傳來的膺嘯打斷了蒼的想法，鳥兒的歌聲驟然停止，蒼看談無慾輕輕摸鳥兒的頭，接著把鳥兒捧至手中。
「嚇著了？」

鳥兒歪著頭看他，倒不似害怕，在談無慾的掌中又開始唱起來，談無慾點點鳥兒的頭。

這時又一聲鷹嘯，鳥兒又停了，歪著頭看談無慾。

「老鷹不在此處。」

「好友，你看。」

談無慾看向蒼指的方向，有隻大鷹展著雙翼在海面上盤旋。

「原來在那裡。」談無慾看著大鷹又看看手中的鳥兒，不曾聽過鳥兒模仿鷹嘯，不知牠願不願或能不能，此時大膺突然下撲，略過的海面又再繼續盤旋，一會又再俯衝，同樣是稍沾水便飛起，這樣重復了數次，在抓魚嗎？談無慾想，但似乎一直失敗，又回到空中盤旋，但大鷹似乎沒放棄的打算，最終在一次俯衝後大膺飛起，牠的爪子抓著一隻銀白色的大魚，大膺就這麼飛走了，在牠飛離之前談無慾沒發現自己其實有些希望牠能抓到獵物。

「好了，牠走了。」談無慾對鳥兒說，鳥兒啼了一聲，接著往旁邊看，像是現在才注意到那兩個雪人，鳥兒飛到雪人牽在一起的手上唱著歌，談無慾知道自己笑了，他也看見蒼在微笑。

「你也喜歡雪人嗎？」談無慾問，鳥兒啼了一聲像在說是。

天波浩渺的好天氣和苦境的和平一樣撐不過三日，外頭又開始下雪還刮大風，這種日子莫說出門了，連走到廚房都有困難，蒼堅持與他同往，談無慾暗想是不是擔心自己被風吹跑了，真的可能被吹跑的鳥兒也被留在室內，鳥兒也很乖巧，談無慾想牠應是知曉外頭的情況。

不過風雪如此大，雪人怕是不在了，談無慾想著。

「好友，怎麼了？」蒼停下筆。

「吾只是在想雪人應該不在了。」談無慾說完咳了幾聲，蒼起身替他輸功「總是勞煩你。」

「不勞煩，能助你吾很開心，」他沒咳了但蒼沒有停止輸功「待晴日吾們可再去堆一對雪人。」蒼說一對，不是一個。
那天晚上不知道是為了讓他心情好還是蒼本來就準備要做，蒼做了他之前提過翠山行冬至會做的紅豆湯圓，是沒有包餡的普通湯圓，還有加了栗子的紅豆湯，淡雅樸實又帶著溫柔，就像翠山行，談無慾想著翠山行，想像他之前的每一年在冬至時煮湯圓給六絃。

「如何，可還喜歡？」蒼的問題打斷了談無慾的感傷。

「若我說喜歡你會常做嗎？」

蒼微微一笑「若你想。」

談無慾喝掉暖暖的紅豆湯，一個念頭浮出腦海。

「蒼，可否借我枝筆？」

「請。」

青玉龍毫還在主人手上自然不行，毛筆架上還有數支蒼平日不用的毛筆，談無慾自行從挑了一支沾了點墨開始作畫，蒼有些想知道他會畫些什麼，鳥兒沒窩在牠的鞦韆中而是站上毛筆架上看談無慾。

過了一會談無慾的畫完成，蒼覺得意外又不意外，是前一日他們兩一起堆的兩個雪人，兩個雪人手牽手笑著，牽著的手上站著在唱歌的鳥兒，如同他們上次見到它們的樣子。

之後因為外面刮風下雪，談無慾又在蒼房間留宿，反正也不是頭一次，談無慾鑽進被窩，蒼在他身邊躺下，近得讓他能聞到蒼身上的薰香，不知蒼是否也有聞到他身上的萬年果氣味，啊！明日要記得替萬年果換水，都生出根來了，若蒼允許春天將它種下試試或許會長大，談無慾這麼隨意的想著近入夢鄉。

蒼聽見談無慾的呼吸聲變得均勻，配合他的呼吸吐息，自己也進入夢鄉。

謝謝 blade和赩羽的小花
仍然在冬天，看似有些進展的兩人
蒼絕對沒有不懷好意，是在體貼身體不好的談無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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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樓發表於: 2023-08-31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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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滅、緣起章十七

隔天風雪似乎下得很愉快，完全沒有要停歇的樣子，即使如此談無慾還是回房間替萬年果換了水，蒼陪同他走這一趟，談無慾本覺得無須如此，但一出門便差點被風打回室內，只好讓蒼與他同行，平時他的房間與蒼的也不過幾步之遙，今次被風吹得走三步退兩步要不是有蒼在怕是走上十分鐘都還沒摸著門。

「這風雪也太大了。」談無慾說，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這種風雪他只在北隅碰過，到底是苦境又出事了還是談無慾的壞運。

「海邊似乎有時會有劇烈的天氣。」蒼湊在他耳邊說，顯然他聽見了剛才連談無慾自己都聽不清的自言自語。

兩人進了談無慾的房間避開了風雪，雖然一夜未歸但談無慾的房間仍是暖的，火盆中的餘燼告訴談無慾昨天有人替他準備了火盆，就如同入冬之後的每一日，談無慾看了身邊立著的人。

「怎麼了？」

跟蒼道謝他大概也不會接受還會顯得客套，談無慾搖頭，替他拍去身上的雪，蒼也替他這麼做，之後還將他的手包覆在自己手中，蒼在大雪中也只多加了件紫色外掛，但他的手仍是很溫暖。

「吾該給你備雙手套的。」蒼說，而談無慾沒打算接這個話題而是問的別的。

「道境的冬日也是這般大雪紛飛刮強風？」

「有時是如此。」

如果下到能堆雪人那雪應是不小，談無慾想，嘴裡卻說著：「我去點燭火。」蒼這才放開他，燭火讓房間一下子亮起來，因門窗緊閉室內無風燭火並不搖晃，只是隨著燃燒的蠋芯跳動，他的萬年果隨著火光閃動像在搖晃。

「抱歉昨天未替你換水。」談無慾說，將萬年果插在新的水中。

「萬年果生出根來了。」蒼注意到了。

「是啊，吾想若你允許春日吾想將它種下。」

「自然好，你打算將它種在何處？」

「在談某的窗戶打開能看得見之處，和無慾天同樣。」

蒼想起無慾天那顆幾乎和談無慾同高的萬年果，不知談無慾是否會很想念它。

「好友，你想家嗎？」

談無慾笑了「有點，無慾天畢竟是吾的家，不過吾現在回去也是一片廢墟又無法整理，看了也是徒增傷感。」談無慾說，戳了戳萬年果。

此時蒼想到了一個主意。

「好友，將萬年果也帶至吾房間如何？」談無慾抬頭看他，蒼繼續說：「讓萬年果照些光。」

照光嗎？談無慾也不是沒想過，畢竟天波浩渺的冬日不似無慾天暖，萬年果又是放在室內，思索了一陣談無慾捧起裝萬年果的水瓶。

「吾們回去吧，鳥兒應該等煩了。」談無慾說，吹熄了蠋火。

回程也沒有比較容易，這狂風暴雪似乎打定主意要跟談無慾過不去，他往那走都風都像要阻止他前行似的衝著他臉吹，蒼在他前方像是護著他又像替他檔風，不管是不是因為他拿著萬年果談無慾都心存感激。

一回蒼的房間鳥兒便來迎接，停在他身上踢著雪似是在幫他將雪拍掉。

「多謝你了，好鳥兒。」談無慾說，脫去外衣露出之前護在懷中的萬年果，鳥兒自然是認得萬年果的，飛上萬年果枝頭。
兩人帶著萬年果和鳥兒回到桌案前，將萬年果擺在鳥兒的鞦韆前，鳥兒先是跳上鞦韆啄啄萬年果又跳回萬年果上，之後像是拿不定主意似的反復在萬年果和鞦韆跳，談無慾雙手撐在桌上托著腮看鳥兒，帶著開心的笑。

蒼則是看著這樣的談無慾微笑。

屋頂上的積雪再也撐不住滑落下來發出雪落之聲，談無慾和鳥兒同時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蒼想著談無慾跟鳥兒還真有不少相似之處，接著鳥兒便飛至他肩頭低頭看他在處理的事。

「鳥兒，別打擾蒼。」談無慾朝鳥兒伸手，鳥兒飛至他手中仰起頭唱起來，有鳥兒在隨時都能聽見鳥啼，好似春日已到來，蒼也伸手摸摸鳥兒，得到鼓勵鳥兒唱得更高興，溫暖的房間內被鳥兒的歌聲填滿，像是春日已快來到了，連萬年果都像是聽見了似的輕輕搖晃，不過大概是火光產生的錯覺。

唱了幾曲鳥兒窩回鞦韆中歇息，不知是不是嫌亮將頭埋進翅膀中，談無慾替蒼磨完墨便自行到書架前挑了本書讀起來，房內除了偶爾翻書之外再無其他聲響，但不管是蒼還是談無慾都感受著對方的陪伴。

有人陪著就算沒有對話感覺也挺好，談無慾想著，翻閱蒼的藏書，這本是觀星相的，今日顯然不行，但若是天氣如他們堆雪人時一般好時或許能觀之，不知蒼會不會答應？

此時蒼放下筆，談無慾注意到是該備膳的時間了放下書起身。

兩人留下還在睡的鳥兒安靜離開，外面的風停了，雪卻還是落個不停，光是走到廚房他和蒼都幾乎成了雪人。

「這下不用堆雪人，吾們兩個出門走一趟便是了。」談無慾笑著替蒼拍掉身上的雪，蒼替他拍掉他的，細心的用元功替他溫暖身體，蒼真的比他還關心他的身體，在他身邊談無慾總有被他照顧的感覺。

當然，蒼的照顧包含談無慾最討厭的喝藥，雖然養肺傷的藥不算苦卻很酸，雖然蒼一定會給他備糖，不過藥難喝就是難喝，談無慾苦著臉喝完藥後立刻喝了杯水。

「難為你了。」蒼將裝糖的小碗推向他，談無慾拿起塊糖往口中放，還殘留的酸苦總算被甜味沖散。

「這藥應不太苦才是。」

「可是很酸。」談無慾含著糖口有些齒不清的抱怨。

「這倒也是。」

談無慾也知道蒼是在關心他，每次咳起來痛起來蒼總是會替輸功替他緩解，所以就算再討厭吃藥也從沒停過總是乖乖喝了，不過畢竟舊傷已成陳痾，養起來費功夫，喝了好一陣子的藥仍是時常咳嗽犯疼。

像是現在。

「咳咳咳！」談無慾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蒼連忙替他輸功，好不容易談無慾的呼吸緩和了，鳥兒飛至他肩上挨著他。
「你可還好？」看見他咳得通紅的臉，蒼輕撫他的背。

「還好，和平時差不多。」談無慾嘆了口氣「就不知談某這身子何時能好。」

「莫心急，每日喝藥調息練息心法定會有成效的。」

談無慾沒再說話，靠在他肩上，蒼以為他咳累了任他靠著，接著卻覺得自己的頭髮被抓了一挫，低頭一看談無慾手中有一束他的頭髮。

「真不明白鳥兒為什麼只喜歡玩吾的頭髮，吾覺得你的摸起來更好。」談無慾说，把玩著他的頭髮，鳥兒倒是沒在玩他的頭髮，只是蹲在他肩上。

「鳥兒更喜歡你。」蒼說。

談無慾沒答話，自徑玩著蒼的頭髮，將他的頭髮編成一束髮辮，蒼任他這麼做，繼續忙玄宗的各項事物，突然聽見一聲「唉呀！」

「怎麼了？」蒼一看，發現髮辮除了他的棕髮外還參雜了白絲。

「吾把自己的頭髮也給編進去了。」談無慾有些尷尬的說。

蒼沒笑話他，只是點了點他的鼻子繼續辦公，談無慾覺得再糾結好像也很傻，開始解開蒼和他纏在一起的頭髮。

兩人都沒注意到有兩根纏在一起打了死結的頭髮掉了，發現的只有鳥兒，將它銜去走回談無慾給他編的鞦韆裡藏起來。

入冬之後談無慾睡直接在蒼房間的時候也多了起來，反正一開始他就在蒼身邊睡死，隨著在蒼房間過夜的次數增加，有幾次談無慾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蒼懷裡醒來的，談無慾上次和人同寢還是在半斗坪，不過就算是那時談無慾也沒有抱人睡的習慣。

「也許是晚上寒，靠著吾比較暖和。」蒼是這麼回答的。

是嗎？可因為他老在這蒼體貼他也在自己房間放火盆他不覺得冷呀？

「睡著了身體會比較冷，或是因為如此。」

或許吧，談無慾捧著在冬日被他們餵得有些圓胖的鳥兒逗著牠玩，想著今天要不要去走一走。

「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談無慾常覺得蒼會讀心，不過就算會從蒼口中他也只聽過讓他安心的話，所以就算蒼真的會談無慾覺得那也無妨。

「也好，鳥兒也該動一動，冬日牠增胖不少。」

下午兩人到了涼亭，雪人又失蹤了，再一次，談無慾覺得自己該習慣了。

「想再堆一對嗎？」蒼問。

談無慾本想說不用了，反正終會消失但開口卻變成「好。」

堆了這麼多次也熟練了，雪人越堆越好，其實還挺好玩的，談無慾想著。堆完雪人談無慾在蒼注視下演練了太極玄，這好像還是他頭一次在蒼面前演練，演練至一半鳥兒飛來停在他手腕上和他一起演練，這是頭一次談無慾看見八方不動的絃首在他眼前面露訝色，讓談無慾心情大好，不知是不是因為如此，演練的很順暢，談無慾能感受到氣透過他的身體，一輪結束他不只身體暖了還出了層薄汗。

「鳥兒也會太極玄？」

「吾也不知曉，吾覺得牠是在模仿吾。」談無慾戳戳鳥兒，鳥兒抖了抖「吾再練一次。」

「吾會看著。」

於是談無慾在一次運起太極玄，天地之氣充盈他空盪的經脈，跟著他一起演練的鳥兒似乎也是，羽毛蓬起成了個小毛球，但還是跟著談無慾的一舉一動繼續動他的小腳和翅膀。

蒼在一旁守著他們直到演練結束，從談無慾手上鳥兒捧進自己手中，摸了摸還蓬著羽毛的小毛球，毛球鳥兒輕聲啼叫。

兩人本都以為鳥兒一會就會恢復，沒想到鳥兒到晚上還是個毛球。

「你是不是以後都一直是這個模樣？」談無慾對鳥兒說，鳥兒歪著頭看他「為什麼你會這模樣？」

鳥兒沒回答，自顧自的搖晃著鞦韆玩。

「牠似乎很好。」蒼關察著鳥兒「似是比平日還有精神。」

這也是真的，若平時這個時辰鳥兒已蜷進他的鞦韆中睡著了「牠太有精神大半夜的唱歌擾人清夢吾會很困擾的。」談無慾一下一下戳著鳥兒的鞦韆，鳥兒似乎認為談無慾是在跟牠玩一邊啼叫一邊拍著翅膀「你怎麼還不睡呢？」鳥兒似乎很喜歡這樣，談無慾停手鳥兒便飛到他手上啄啄他的手指再啼要談無慾繼續推鞦韆，談無慾又開始之後鳥兒再次回到鞦韆上拍著翅膀啼。

「牠這樣會不會吵著其他人？」談無慾問。

「吾的寢房離其他人不相連，門窗又關著應是無礙。」

談無慾再戳了一下鞦韆對著蒼微笑「那就只好累你陪談某一起等到牠願入睡了。」

「既然吾邀你們在此過夜那合該如此。」

毛球鳥兒一直玩到深夜才肯就寢，連累蒼與談無慾也只能深夜才就寢，爬上床時談無慾才想起今日其實可以回房睡的，蒼人太好了讓他這樣吵他，想著往蒼那挨，蒼似乎以為他會冷就這樣抱住他。

蒼真的對他很好…

隔天鳥兒又恢復原本的模樣，在早餐時踩著橘子學蛙鳴，在蒼撥給牠後啄食，談無慾注意到蒼看鳥兒的次數增加了，可就他看來鳥兒沒什麼不同。

「怎麼了嗎？一直看鳥兒。」

「吾只是在想牠似乎長大了些。」

長大？談無慾盯著鳥兒，鳥兒停下吃橘子看談無慾。

「吾覺得只是冬日增胖了。」談無慾記得之前每年的冬日鳥兒都會變得圓胖，春日又會瘦下來。

鳥兒繼續吃橘子，談無慾看著牠的吃相，接著鳥兒突然停下來，倒也不像是飽了而是被什麼给打斷，怎麼了呢？接著門外傳來雪落的聲音，又下雪了嗎？鳥兒歪了歪頭繼續吃。吃完了橘子跳進談無慾掌中朝他啼，談無慾摸摸鳥兒，露出他自己也未意識到的笑。

而那笑容被蒼收進眼裡，也收進心底。

過了一會鳥兒跳到緊閉的窗前啼，談無慾稍稍開窗，外頭飄著細雪，但風不大。

「去玩吧，別著涼了。」談無慾說，鳥兒便飛出去，談無慾關上窗子回到桌子前。

「今日可要出去走走？」

「若雪小些或許吧。」

蒼未再說話，繼續為重建玄宗而忙錄，而天波浩渺中最閒的人談無慾則是盯著他看，不得不說蒼生得真好，談無慾欣賞著蒼的臉龐，談無慾自知自己生得過於有攻擊性，連他自己都這麼認為，所以就算他和素還真說同樣的話行同樣的事所有人都還是第一眼就相信素還真，談無慾卻得努力爭取。

他自己是這麼回事但蒼生得一付好皮相不說，還有種讓人安心的氣質，這點他也不覺得自己有。

或許不是其他人好，只是他自己奇怪，談無慾有些不快的想。

「怎麼了？」蒼突然問。

「什麼？」

「你看起來不太開心，怎麼了？」

不會吧？他表現在臉上了？談無慾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他在蒼面前放鬆習慣了連想到不開心的事都表現在臉上了。

「好友？」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

蒼放下筆握住他的手，蒼的手很溫暖，又或是只是他自己的手太冷了。

「無需想太多，順其自然就好。」蒼說，蒼甚至沒問他在想什麼，可是為什麼？蒼總是能說出讓他最安心的話？握住他手的溫暖似乎一路傳至他心底，在那裡發熱。

此時窗外傳來鳥兒的啼聲。

「回來了啊。」蒼鬆開談無慾的手讓他去開窗，窗開了一道小縫後鳥兒變鑽進來，牠現在全身蓋滿雪成了隻雪鳥，談無慾將牠捧在手中。

「鳥兒，先把雪抖一抖。」談無慾說，鳥兒也照他說的抖掉了身上的雪，談無慾這才捧著牠回桌邊「別著涼了。」

鳥兒一上桌就踏上橘子朝談無慾啼「怎麼？餓了？」談無慾替牠撥下一瓣，鳥兒卻不像要吃，試圖拖著橘子瓣走又對談無慾啼「你要什麼？」談無慾少有不懂鳥兒意思的時候，但仍是有，像是現在。

鳥兒飛到窗前啼了兩聲又飛回橘子旁，這樣重複了幾次。

「牠似乎想出去。」

「不是才剛進來嗎？」

鳥兒又回到桌上將橘子朝談無慾推了推，談無慾盯著他試著搞懂鳥兒想幹什麼，鳥兒這次飛到門口像是在叫喚他，難到？

「鳥兒似乎是要你帶著橘子跟牠去。」他才這麼想，蒼就將他的想法也說出來了。

「好吧，吾去看看牠想玩什麼把戲。」談無慾才想拿外掛蒼就先他一步將外掛披在他身上，再帶上另一顆橘子和一些松子，一開門鳥兒便飛了出去「牠該不會心血來潮想在雪中野餐吧？」談無慾嘟嚷，蒼聽見笑出聲。

「去看看便知曉了，走吧。」說著他牽起談無慾的手往門去。

謝謝赩羽的小花
最近好像老上不來拖到今天才發。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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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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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樓發表於: 2023-08-31 23: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太太文笔看着真的很舒服……点赞！最近这里一直上不来，每天都想吃日月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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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鈴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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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46樓發表於: 2023-09-01 21: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蒼⋯⋯果然有無限的可能性，都把談才子拐床上了（誤）！
這種在滿滿生活感中逐漸升溫的情感，實在讓人喜歡。
就是談談你何時才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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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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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樓發表於: 2023-09-12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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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滅、緣起章十八

一開門鳥兒便衝出去了，卻飛了一小段就停在雪地上回頭看他們，同時啼叫催促著，蒼和談無慾跟著牠被鳥兒領到靠近樹的地方，鳥兒朝著枝頭啼叫著，談無慾往枝頭看，有隻小小的鳥兒在枝頭上，是鳥兒的朋友嗎？但不管鳥兒怎麼啼叫那小鳥兒動也不動。

「傻鳥兒，不是每隻鳥都似你不懼人。」談無慾在雪中留了一片橘子和幾粒松子拉著蒼說：「我們躲著看看牠會不會下來。」

六絃之首和脫俗仙子就這麼像兩個孩子似的躲在屋後偷看，談無慾的鳥兒繼續叫喚著，好一會那枝頭上的鳥兒才飛下來，談無慾一直覺得鳥兒很小，但在另一隻鳥兒旁邊牠看起來比另一隻鳥兒大上一圈，顏色也不太相同，這隻看起來是綠色，綠鳥兒待在鳥兒身邊但沒動談無慾留的松子和橘子。

「似跟鳥兒不是同一種。」蒼輕聲說。

「確實。」談無慾想著，鳥兒推了推松子給他的小朋友，綠鳥兒啼了聲，牠的啼聲不若鳥兒響亮，是原就如此還是餓壞了？鳥兒再啼，綠鳥兒這才吃起東西，果然是要帶給牠的，談無慾想著，雪也變大了，雪上的兩隻小小鳥兒變得模糊不清，落在肩上的雪被輕輕拍去，談無慾此時才發現自己幾乎是被蒼護在懷裡的，心中泛暖，替蒼拍去落在他身上的雪。
「回去吧，雪大起來了。」蒼說。

「好。」

兩人才一轉身就聽見鳥兒急促的叫聲，一回頭鳥兒變撲來扯著談無慾的衣袖，兩人連忙跟著鳥兒去，綠鳥兒攤在雪地上，這是怎麼了？談無慾捧起綠鳥兒，鳥兒的嘴一張一闔，這是噎到了？談無慾搓搓綠鳥兒，牠吐出松子，鳥兒飛至牠身邊啼，站在鳥兒身邊才發現，這隻綠鳥兒不但小而且毛色黯淡，而且不像冬日總會變的圓胖的鳥兒，牠看起來很瘦小，綠鳥兒發現自己在談無慾手上撲騰著翅膀掙扎但卻飛不起來。

「鳥兒。」蒼的手蓋在鳥兒身上，讓談無慾意外的是綠鳥兒不掙扎了「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蒼那讓談無慾安心的氣質看來對綠鳥兒也有用，綠鳥兒不再掙扎，鳥兒靠著牠，談無慾用眼神問蒼接下來該怎麼辦？

「鳥兒之前生病時的碎布可還留著？」

「還在吾房內，吾去取。」談無慾將兩隻鳥兒交給蒼快步離去，當他回來蒼還在原地等他。

「回吾房間吧。」蒼說。

兩人帶著兩隻鳥兒回房，蒼將綠鳥兒放進碎布堆中，鳥兒窩在裡頭陪牠，談無慾拿了松子思索了一瞬開始東張西望。

「用紙鎮吧。」蒼將沉甸甸的紙鎮給他，談無慾開始將松子敲碎，松子全敲碎了後將它推給兩隻鳥兒，他沒想過的是竟然看見他的鳥兒叼起一小塊轉頭餵綠鳥兒。

蒼和談無慾靜靜的看著這奇妙的一幕，鳥兒將碎松子一塊一塊的餵給綠鳥兒，綠鳥兒似是餓了許久，鳥兒餵牠就吃，鳥兒餵給了牠松子和些許橘子，吃完後綠鳥兒窩在碎布堆中閉上眼，鳥兒挨著牠，看來一起睡了。

「鳥兒頭一次帶朋友回來。」談無慾說，本想摸摸鳥兒但還是做罷，只是小心的用碎布堆將牠們圍得更暖。

「牠以前從未如此？」

「未曾，牠會和其他鳥兒玩耍但不曾見過牠帶來。」談無慾看著靠在一塊的兩隻鳥兒，想著綠鳥兒方才的行為「或是牠的朋友懼人不願靠近？」

「鳥兒多懼人，你的鳥兒特別。」蒼說，不知是安慰或是安撫「或許過幾天牠便習慣了。」

「也許吧。」談無慾看著那瘦小的鳥兒，想著若牠在外頭可過得了冬？

那隻瘦小的綠鳥兒似是病了，隔天一直病奄奄的窩在碎布堆中，縱然鳥兒餵牠也吃的不多，鳥兒似是很擔心，談無慾也很擔心但說真的他做不了什麼，只能將松子胡桃敲碎水果也切碎希望綠鳥兒能多少吃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他好像看見蒼偷偷的給綠鳥兒輸功。

在病了一兩天之後綠鳥兒似乎康復了不少，不需鳥兒餵就會自己吃，也對鳥兒的鞦韆起了興趣爬上去玩，雖然綠鳥兒和他和蒼仍不親近但似乎也沒有那麼怕他們了，沒鬧著要出去而是在房間中跟鳥兒玩，鳥兒也很高興玩伴康復了，在綠鳥兒窩進牠的鞦韆中也沒表示意見。

談無慾暗自猜想或許綠鳥兒會像鳥兒一樣留下來，他可以再做一個鞦韆給牠。

再過了幾日原本瘦小的綠鳥兒也胖了起來，說胖可能不恰當，至少比原本瘦小營養不良的模樣豐潤些了，本來暗淡的羽毛也變得有光澤，跟原來那附營養不良的模樣相差甚遠，要不是談無慾這幾天看著真不會認為是同一隻鳥兒。

「牠好多了。」蒼說。

「確實，原來那附骨瘦如柴的模樣看起來撐不過冬日的。」談無慾將碎松子放在手中，兩隻鳥兒同啄食，綠鳥兒現在也願從他手中取食了，談無慾心底有些開心，一抬頭看見蒼看著他「怎麼了？這樣看談某。」

「吾在想，你跟綠鳥兒似有幾分相似？」

「相似？」

「你方來天波浩渺之時也是傷著病著，現在雖然還未痊癒不過…」蒼沒再說下去但談無慾知曉他的意思，翠山行還在之時不只一次說過他太瘦了要他多吃些，談無慾自己也知道自己比那時胖了些，全賴蒼、翠山行和玄宗眾人的照料。

「若吾是綠鳥兒那你便是鳥兒了。」

「吾也不介意如此。」

談無慾一會才反應過來蒼是指鳥兒餵食綠鳥兒的事，摸了摸鼻子，好一陣子沒被蒼逗了，他己乎忘了蒼要想逗他他只有認輸的份。

不過這是不是也表示蒼也開始從翠山行的死康復了？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有點想念被蒼逗。

天波浩渺的冬日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在數日狂風陰雨大雪後今日又是個似是春日來了般的豔陽天，談無慾和蒼出門倒處走，意外的發現了談無慾房間後方有一小株蠟梅，已含苞等著春日來到。

「春日快到了。」蒼說，談無慾肩上的鳥兒附和似的啼，談無慾摸了摸牠的頭，綠鳥兒仍是不親人，但今日也跟著出房間，現在停在蠟梅的枝頭上看著上頭還積著雪花的花苞。

「春日將至，萬物復甦，好友，今日或許是好時機。」蒼說，談無慾自是知曉他在說什麼，開始演練起太極玄，鳥兒和上回一般在他腕上同他一起，蒼化出了怒滄琴隨著他們的動作彈奏，人、鳥和琴聲完美的配合。

綠色的鳥兒在蠟梅枝頭看著他們。

演練完鳥兒又成了毛球，談無慾用指尖碰碰鳥兒「你為何總會如此？可別又鬧一晚。」

毛球鳥兒則是飛至蠟梅枝頭上和綠鳥兒同聲啼鳴。

「不知牠們在聊些什麼？」談無慾說。

「或許是在問鳥兒為何會變得如此。」

談無慾看蒼又看兩隻鳥兒「或許就如你所說。」說完又咳起來了，這該死的舊傷，接著馬上感覺到雙手貼在他後背和傳入他體內之元功，他那發疼發癢的舊傷逐漸平息，只餘蒼雄厚溫暖的內力如溫水一般注入他體內。

蒼真的對他極好，談無慾這麼想。

「多謝你。」談無慾說，就算蒼說他無需次次道謝他仍是會說，他是真心感謝蒼。

蒼替他將罩袍拉得嚴實些「可要到處看看？」

「天波浩渺可有梅花？」

「有，吾帶你去。」兩人併肩在雪地上走，在雪上踏出淺印子，天波浩渺的紅白梅是長在一起的，交錯著生長，若遠看會使人有種同一株梅樹上同時開出了紅梅與白梅，而不知何故蠟梅與紅白梅不在一處。

冷冽的風帶來了梅花的馨香，談無慾手又癢了。

「好友。」他模仿著蒼改變了稱呼。

「何事。」蒼內心有驚喜但並未顯露。

「你可知梅花也能釀酒？」蒼看著談無慾那含星美目，如扇的睫毛搧呀搧的，自然知曉怎麼答能讓他開心。

「耳聞過，但不曾飲過。」

「那若談某說會釀也願釀呢？」

「那麼蒼便期待。」

「那來幫談某吧。」談無慾拉著他往梅樹前進。

他們倒是沒摘多少，梅花酒本就不似桂花酒需要那般多，另一就是談無慾還想等梅樹長梅子。

「等梅子成熟還能做梅酒。」

「吾今日才知道好友如此好酒。」蒼將梅花摘下放進酒譚中。

「雖一人獨飲也有一人的樂趣，但少了釀酒的動力。」談無慾將酒液倒入酒譚中小心封好「說來以前冷水心還在我也沒機會做這些事。」靈巧的手一頓。

知曉他想起了徒弟，蒼轉移話題「你之前釀的桂花酒如何了？」

「應是能飲了，不過若要它風味更佳最好等到春日。」

「吾期待與你春日共飲。」蒼說，他在話讓談無慾也期待起來。

兩人在忙的時候又引來小道子們的偷看，兩人並不知道小道子們都在私下偷猜測談無慾這個客人跟絃首的關係究竟為何。
兩隻鳥兒玩到連午飯都沒回來吃，一直到晚飯才出現，一回來就朝松子進攻。

「吃慢點，別又噎著了。」談無慾說，鳥兒嘲他啼了一聲繼續吃，綠鳥兒則看著橘子，蒼撥一片給牠，綠鳥兒將橘子推向鳥兒，兩鳥分食起來。

「多吃點。」談無慾看著分享橘子的鳥兒們說，回頭看見手邊多了半顆橘子。

「你也多吃點。」蒼說。

談無慾接收了那已被去皮的橘子，放進口中酸甜的汁液擴散，這橘子還挺好吃的，鳥兒吃完橘子啄起他的頭髮「喂，你才吃完橘子…算了，隨你。」談無慾差不多是馬上放棄了，任由鳥兒玩他的頭髮。

鳥兒還是羽毛澎澎的，精神極好，玩完頭髮便唱起來，待談無慾與蒼要去洗浴時吵著要跟「就帶牠一道吧。」蒼這麼說，談無慾抬高手，鳥兒鑽進他袖中。

「你要來嗎？」他問窩在鞦韆中的綠鳥兒，綠鳥兒和往常一樣沒有回應，談無慾聳聳肩和蒼一起出去了。

自入秋以來他們便不常去那處秘密溫泉而是和眾人一同至浴室，今日無其他人只有他們兩，談無慾先在盆中裝了溫水後鳥兒便迫不及待的跳進盆中玩。

「要不是吾識你已久還會當你是水鳥呢。」談無慾說，解開衣服，蒼也是同樣，談無慾先下水，溫暖的水包圍他讓他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嘆息，接著身邊有個人也進了水池，就算閉著眼睛也只可能是蒼了，不過蒼也沒出聲，談無慾不想睜眼，水氣蒸騰的浴室中只剩下鳥兒歡快的啼叫和偶爾的水聲。

「累了？」聽見蒼的聲音談無慾才睜眼。

「累什麼？談某也沒做什麼，只是覺得水很舒服。」談無慾看了一眼在潑水的鳥兒「瞧，鳥兒也同意。」

鳥兒同意似的啼，繼續潑水。

「待會回去要先把牠弄乾才行，溼答答的吹冷風定會受寒。」談無慾看著愛玩水的鳥兒又看蒼「牠在來此之前吾從不知道牠愛玩水。」

「當真？吾以為牠一直都愛玩水。」

「非也，似乎是因為天波浩渺的溫泉。」談無慾對蒼說了鳥兒跟他去六絃的秘密溫泉的事，從那天起鳥兒就很愛玩水。

「似乎是吾給你帶來困擾了。」

「這稱不上困擾，吾很高興知道牠也喜水。」談無慾說，將水倒在自己的頭髮上，蒼看著那頭銀白的絲被水濕濡，將沐髮皂給他「多謝。」

兩人在浴室待了一陣，回去前談無慾先將鳥兒撈出水，給牠毛巾鳥兒便會自行在上頭擦自己的羽毛，之後再由蒼將牠弄乾。

「抱歉還勞你做這事。」談無慾真心覺得這是大材小用了，堂堂六絃之首竟然用內力烘乾一隻鳥，還是因為愛玩水才弄溼的。

鳥兒自己到是一點也不在意，閉著雙眼似乎覺得這很舒服。

「牠是你之友，也是吾之友，替友人做些小事並非勞煩。」蒼收回真氣，本來還有些溼的鳥兒已經全乾了，羽毛也不再澎著，親熱的輕啄蒼的手指，蒼碰碰鳥兒的頭「吾們回去吧。」

「好。」雖然不知綠鳥兒是否有在等他們，但他們也該回去了，談無慾將鳥兒捧在手中，蒼替他批上斗篷，兩人併肩走進雪地中，今晚無風無雪也無月，雪地卻似會自行發光似的，兩人無需燈火卻看得清回房間的路，像是雪在為他們鋪道。

「吾不知曉雪還會發光。」談無慾說，薄唇中呼出的氣息一出口便成了白霧。

「應是今日天晴之故。」

談無慾抬頭看著滿天星斗，想著自己多久沒好好看看這些了？蒼沒有多問，伴著他凝望星空。

「蒼，你會觀星相吧？」

「略懂皮毛。」蒼將目光從星斗移回他身畔的仙子，月下的談無慾美目含星，帶著異樣風情。

「可不可以看看接下來是否有平順的日子？」

「這是為何？」

「寒山意和冷水心的祭日將至，吾想回去替他們上個香。」

「是何時？」

「初春。」

蒼觀了星相，給了他春分之前的一個日期「此日可好？」

「好。」

「讓吾與你一同。」

「好。」談無慾說完又咳起來，蒼立即為他輸功。

「回房吧。」

鳥兒從他手中跳至他肩上，催促他回房似的啼，兩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好長。

回房之後綠鳥兒還未入睡，不過更多應該是在等鳥兒，一回來二隻鳥兒便親匿的同擠在鞦韆中吱吱喳喳。

「不知道在聊什麼。」談無慾看著兩隻鳥兒，推了推鞦韆。

在撫過琴，縱著談無慾泡菊花茶後蒼說「鳥兒們該歇息了，你也同樣。」

「你自己呢？」

「自是也該歇息了。」蒼吹熄了蠟燭，本來似是在聊天的鳥兒們也靜了下來，身邊的人沒多久便睡著了，翻進了蒼懷中，蒼摟著他，在萬年果香中入眠。

一起睡都睡成習慣了，蒼適合溫情路線。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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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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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48樓發表於: 2023-09-12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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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赩羽和雲鈴書心的小花
To 素夢
謝謝喜歡，日月啊…好像離日月越來越遠了…
to雲鈴書心
蒼嘛，總是很溫柔體貼的，兩人以前都有跟師兄弟一起睡的經驗所以對一塊睡也不會那麼抵觸，
脫線仙子啊？大概很慢，不過他已經習慣蒼了。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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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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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49樓發表於: 2023-09-26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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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滅、緣起章十九

隔天蒼比談無慾早些醒來，發現他的褐髮與談無慾的白髮纏在一起了，就如同那天談無慾拿他的頭髮編著玩卻將自己的頭髮也纏進去，蒼微微一笑，用手指梳開糾纏著髮，夢中的談無慾不知是會冷或覺得他溫暖，朝他懷裡蹭了蹭，蒼替他將錦被蓋實凝視他的睡臉，談無慾恬靜的睡臉絲毫沒有他清醒時的張狂，蒼一向覺得很不可思議。

何時開始的呢？蒼也說不清，或許從初見那宛若幽靈般的魂魄體就被那雙含著星辰月光的雙眸吸引了吧？

蒼想再多了解他一些，但思及自己的天命又不願累他。

暫時就這樣也好，蒼摟著談無慾再罕有的賴了一會床，讓自己也沾染上萬年果的香氣。

談無慾已經習慣自己會在蒼懷中醒來了，想著自己何時有個這個睡覺抱人的習慣，隨即又歸於天波浩渺冬日太冷自己又功體全無所致，蒼懷中確實溫暖，想在床上再賴一會，談無慾閉著眼睛裝睡。

反正就算蒼知道了也會由著他，蒼一直都會。

在綠色的鳥兒也被他們養胖之際天波浩渺的雪少了雨也多了。

「春天似乎快到了。」談無慾聽著敲打在屋瓦上的雨聲說。

「那時你的傷應也不會太常發作了。」蒼倒了杯茶給他。

「但願如此。」談無慾捧起茶杯吹氣再啜了一口，看了看兩隻在玩耍的鳥兒「你覺得若是春日到了牠們會不會一塊造鳥兒？」

「吾想這兩只都是公的造不出鳥兒來。」蒼點了一下談無慾的鼻頭。

「說說罷了。」談無慾繼續喝茶「就不知曉過了春日綠鳥兒離去可還會再回來？」

綠鳥兒到今日仍不太親近他們，蒼也是知曉的，也只能說「鳥兒會回來，吾也會在的，綠鳥兒總是還在天波浩渺。」

談無慾沒再說話，蒼想是不是該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談無慾靠在他肩上。

「明日，吾們將桂花酒拿來喝可好？」

蒼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這個「就依你。」

隔天他們取出了兩壇酒，談無慾取出酒器溫酒，桂花香與酒香充滿了整個房間，不知是否因為如此兩隻鳥兒似乎都醉了，搖搖晃晃的在鞦韆上唱著不成調子的歌。

「怎麼是你們兩個先醉？」談無慾笑著，解下了鞦韆的圓球放在桌上免得兩隻醉鳥摔下來，溫好了酒他先倒了一杯給蒼，接著給自己倒一杯，酒液入喉喚醒了記憶，曾經在北隅之時他們四人對飲，如今只餘他一人，不，還有蒼在。

「如何？」揮開灰暗的想法，談無慾問蒼。

「自是極好。」蒼讚美著，啜飲金黃的酒，似乎是醉了的鳥兒也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啼叫。

「你不能飲酒。」談無慾說，替自己斟了一杯，對首次釀酒的成果頗為滿意。

兩人就這般你一杯我一杯的分掉了兩壇酒，酒量不差的兩人分了兩譚也沒有醉意，兩隻不能喝酒的鳥兒倒是早早就依在一塊睡了，談無慾看著牠們兩不自覺得微笑起來，而蒼則看著這樣的談無慾微笑。

當晚他們也是同在蒼房間睡，談無慾想著自己入冬後似乎在這裡過夜還比較多，不經意的看見翠山行的琵琶，想起了釀酒十他曾說過的話「蒼。」談無慾拉拉蒼的袖子。

「何事？」

「明日若是晴日，吾們去祭拜翠山行可好？吾答應他待酒釀成我們三人再一起共飲的。」

約定猶在耳畔，定下此約之人卻已不在，蒼心中一陣酸楚，但又有股奇妙的開心談無慾還記得此事。

「好，吾們明日去找他對飲，他定會開心的。」

「你的其他師弟妹可也好酒？就吾們三人飲似乎不太禮貌。」

「赤雲染與九方墀酒量稍遜一些，但飲一些也未有不可。」

「那麼，明日吾們與他們所有人共飲可好。」

「自然好。」

兩人商量好了明日之約便躺下，不一會便相依入睡，如同稍少早已睡了的兩隻鳥兒。

隔日如如同他們期望的是晴日，蒼拎了酒，談無慾拿了七個酒杯，在已長眠的五絃墓前各放了一個，蒼替每一個酒杯斟滿酒，鳥兒也跟來了，在他們做這些事的時候停在談無慾肩上不動。

「翠山行，談某的酒已經釀好了，抱歉明明說好三人一齊飲吾語蒼昨日卻先飲了一次。」談無慾將酒水倒在墓前的土地上，鳥兒在他肩上輕聲啼叫，蒼將手放在他肩上，酒香與桂香盈繞，明明春日還未到，卻吹起了溫暖的風，談無慾與蒼再次重復倒酒與倒在地面的舉動，鳥兒在肩上不吵不鬧也不走，伴著他們。

「吾會好好照顧蒼的。」談無慾說，他和蒼對視，他覺得都是蒼在照顧他，蒼只是捏捏他的肩，談無慾想起了之前的梅花酒「吾之前釀了梅花酒，待它釀成談某會再帶來。再過不久桃花便會開了，今年的桃花酒就由談某代釀吧，望你勿嫌棄。」

他說了不少話，大部份都是跟酒和日常相關，蒼則是在他身邊說的不多，談無慾知曉他很思念他的師弟妹，最後蒼化出琴在墓前撫琴，那琴聲美得讓談無慾想落淚，他偷偷轉過頭拭去淚水，希望蒼沒看見。

肩上的鳥兒貼上他的頸子，談無慾摸摸牠，猜想牠是不是也在思念翠山行。

當晚鳥兒和綠鳥兒齊在房中時綠鳥兒對著鳥兒輕啼像是在問他怎麼了，兩隻鳥兒的啼叫充滿房間，談無慾拿著毛筆看著牠們，猜想鳥兒們究竟會聊些什麼。

「在想什麼？想得這般入神。」蒼的聲音將談無慾拉回來，看見那人一臉溫和的笑，不知為何談無慾覺得臉有些熱。

「談某只是好奇這倆在聊些什麼。」談無慾說，綠鳥罕見的張開翅氆蓋在比牠大上一圈的鳥兒身上似在安慰牠。

「你在天荒不老城之時吾也忙錄經常不在天波浩渺，那時伴牠最多之人是翠山行，吾發現之時鳥兒已是常在翠山行身邊了。」蒼說了談無慾不知道的事，說真的談無慾一點也不意外。

「本來從一開始就是牠來找動彈不得的談某，牠一向親人。翠山行又照顧牠許多，牠自是思念他。」他也很想念翠山行，但是他知道這話不該在蒼面前說。

「再幾日吾們去祭拜你之徒，除了酒外可還有哪些想準備的？」

想準備的嗎？

想準備的？談無慾想了想問「天波浩渺可有其他做點心的食譜？」之前那本沒有，而他從沒做過桂花糕，還是有做法比較保險。

「吾記得翠山行的藏書之中有，若你想可去翻閱，吾想他不會介意的。」蒼頓了頓「你想做糕點？」

「往日飲桂花酒之日，冷水心也會做桂花糕，吾想帶著去也好。」談無慾說完笑起來「雖不及天波浩渺，無慾天的桂花也不少，是寒山意植的，為了桂花酒和桂花糕。」

「你們師徒感情真好。」

「談某認為是不差的。」談無慾回憶與寒山意、冷水心和支離疏一同住在北隅的時光，那段日子有不同於崑崙山和天波浩渺的寧靜，但是四個人一起生活很快樂。

「在想什麼？」蒼的聲音讓談無慾猛然回神，蒼的眼眸中帶著笑意「你好像很開心。」

他有嗎？也許有吧。

「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吾之前曾在北隅住過一陣，寒山意、冷水心和支離疏便是在北隅認識的。」

「支離疏，吾記得你曾言是你之友，你曾言你借用他的身份。」

「是，更正確來說，吾也借用了他的身軀，經他同意在他過身後，吾將他的身軀製成不腐之屍。」

「好友可願細說？」

「好。」

談無慾談起他與支離疏的相遇，留他一起生活，他那時假扮賣藥草的，支離疏則是當他的助手，支離疏總是盡心的生活，日日在醒來感謝自己又活了一日，在他身邊談無慾有時會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殘缺之人，後來寒山意、冷水心也與他們一塊生活，到了秋季冷水心釀了桂花酒製了桂花糕，支離疏吃了之後哭出來說他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那似乎是他第一次吃到桂花糕，自那時開始冷水心便常做點心，往事點滴襲上談無慾的心頭，他也將這些事一一告知蒼，蒼沒有插嘴、沒有評論，只是偶爾問幾個問題讓談無慾補充那些小細節。

「後來支離疏因為天生的殘疾讓他呼吸越發困難，很快就藥石罔效了，談某救不了他，他卻說能遇見談某和寒山意、冷水心，能一起生活很歡喜，談某在他過身前問他能否借用他的身軀，支離疏說若能對吾有用盡管用，吾便在他過身之後將他之軀製成不腐之屍，談無慾重出之後便是藏身石桌操控支離疏之軀，自稱六醜廢人，吾想支離疏應不會介意。」

「你是他之摯友，吾認為他不會介意，不過為何不以本來面目示人而是大費周張用你之友之軀體？」

「那幾無人知吾死活，吾又惡名在外，不過最主要的是北隅那出手金銀鄧王爺，他那金銀雙絕掌防不勝防，若他以為吾是支離疏談無慾也安全幾分，倒也是因為裝扮為支離疏讓吾發現了金銀雙絕掌之弱點。」談無慾又開始講古，在他發現之時已把自己的過去斗了個大半，兩隻鳥兒都睡著了。

跟蒼在一起，總能讓他安心，因為他知道蒼不會批判他。

隔天談無慾開始試做桂花糕，當然第一次的成果不比翠山行或冷水心，但談無慾自認不差，當然那個負責試吃的人是蒼，還有談無慾自己。

「太甜了。」這是談無慾自己的意見。

「無妨，吾將茶泡得苦一些就好。」蒼還是一貫的體貼。

鳥兒盯著他又看桂花糕，歪著頭似是在好奇，綠鳥兒不知是也好奇還是只是在學牠，同樣歪著頭。

「你看過這東西的。」談無慾說，鳥兒啼了幾聲，就談無慾對牠的了解，牠是想嘗一嘗。

「你來天波浩渺後變貪吃了。」談無慾想這是米做的應是無妨便剝了一小塊放在掌中，鳥兒很自然的自他掌中啄食，綠鳥兒靠近一步又退一步，似是想吃又不願靠太近，談無慾現在也騰不出手來，他才想著要不要央求蒼蒼便主動剝了一小塊放在離綠鳥兒有些距離的地方，綠鳥兒看蒼，蒼則是自逕端起茶似是沒在注意綠鳥兒，綠鳥兒這才走向桂花糕將它吃了。

蒼真是個好人，雖然早就知道了，把這幕看進眼裡的談無慾這麼想。

隔日談無慾減少了糖，但減了太多幾乎沒味道，蒼拿了糖蜜淋上，雖然弄得桂花糕有些黏手，但意外的很合。

「做點心還挺困難的。」談無慾說，舔掉手指上的糖蜜。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蒼說。鳥兒啼叫著像在附和，不過談無慾懷疑牠只是想吃糕。

「等等。」談無慾擦了擦手再扳下一小塊淡而無味的糕，鳥兒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吃得很歡快，連綠鳥兒也是如此。

「你們倆不覺得這糕一點味道都沒有嗎？」談無慾說，他倒也不指望鳥兒會回什麼，反而是蒼回答他：

「也許牠們認為是你做的所以無論如何牠們都喜歡。」

鳥兒或許，畢竟牠是鳥兒，但談無慾認為綠鳥兒可不會這般顧慮他，牠直到今日仍未習慣他與蒼，會在此也只是因為鳥兒在，不過最終談無慾還是接受了蒼的說法，不知為何無論蒼說了多不可思議的話但是從蒼口中說出就是很有說服力。

蒼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在談某廚藝進步前要委屈你陪吾吃這些了。」

「不委屈，吾很樂意。」蒼說，說得好像那是什麼好事似的。

第三次嘗試總算做出讓人滿意的桂花糕。

「很好吃。」蒼說，談無慾得承認自己有點得意。

兩隻食客也是日常討糕「你們兩個別吃成習慣，談某沒打算每天做。」

「鳥兒怕是會失望的。」

「牠們倆個再不久也應會去養孩子不會來討糕了。」談無慾說，碰碰鳥兒的頭，鳥兒跳進他手中唱起來。

之後春雪溶，枝頭上也長出花苞與新葉，談無慾在蒼與鳥兒的陪同下回了一趟無慾天，那天談無慾特地拿出了被他擱置已久的髮冠好好的梳了髮，久未回來，他的家現在看起來只像雜草叢生的廢墟，草都長得比他高了，談無慾嘴上沒說，心裡多少還是有幾分感傷。

他身邊的蒼一揮拂塵，頓時雜草灰塵全不見了，他的家也如他離開時一樣，像是他從未離開過，談無慾呆愣的看著眼前，過了一會才轉向蒼：「謝謝。」

「吾也只能替你做這個。」

鳥兒自然是認得這裡的，飛至枝頭和其他的鳥兒吱吱喳喳不知在聊些什麼，他的萬年果結實累累，輕輕搖晃著枝椏像似在歡迎他回來，談無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吾回來了。」

在他與蒼將桂花糕和蒼做的云豆卷放在墓前時鳥兒飛回他肩上「不能吃這些。」他對鳥兒說，鳥兒輕聲啼叫。

他將桂花酒倒在三人墓前「好友、寒山意、冷水心，吾回來了，抱歉這麼久才來給你們掃墓，這酒是吾照著冷水心的方子釀的，雖然比不上冷水心釀的但還堪入口，就請你們將就一下了，桂花糕是吾做的，云豆卷是這位蒼做的，吾現在在他那叨擾。」

「三位幸會，吾是蒼。」

鳥兒也啼了兩聲。

談無慾有好多話想說，道歉、現今情況、他的近況，好多好多，卻不知從何說起，他現在知道為何蒼在他師弟妹墓前話如此少，而蒼也只是伴著他，這點談無慾深為感謝。

「難得回來一趟，讓談某泡個茶如何？」

「你知曉吾不會拒絕的。」

於是談無慾拿出他收得好好的茶葉，打了水起灶，他好久沒有自己做這些事了，蒼本來想幫他被他壓回椅子上。

「你是客人，坐下。」

在等水燒開之時談無慾也將他的茶具拿出來撢去灰塵洗淨，用慣了天波浩渺的玉茶具他的紫砂壺拿起來真有點輕，不知是不是力氣變大了。

蒼坐在客廳，想著自己上次也是坐在此處看傷著的談無慾忙東忙西，那時沒有好好的看他屋內擺設，談無慾的房子很有自己的風格，並不華麗，有些低調，但仍能看出此地主人生活富裕，蒼覺得又多了解了他一些，心底有幾分開心。

鳥兒則自己飛去摘水果，無慾天冬日不降雪，仍有不少樹果，鳥兒摘了數種到桌上，歪著頭看蒼，模樣甚是可愛，蒼微微一笑，摸了摸鳥兒，此時水燒開了，談無慾將茶具和熱水端上桌開始泡茶，茶香盈繞室內，他先替蒼斟了一杯。

「請。」

「多謝。」

茶水淡雅，入口回甘，就如同談無慾每次泡的。

鳥兒此時啼了一聲，將樹果推向他們，蒼和談無慾對看「看來牠還替談某準備了茶點。」

「多謝你。」蒼摸了摸鳥兒的頭，兩人拿起樹果，入口先是微酸，但之後便嘗到甘甜，談無慾也摸摸鳥兒，鳥兒開心的啼鳴。

「難得回此，你可有想帶之物或想探之人？」蒼問，談無慾搖頭。

「想攜之物，上次已經被吾攜至天波浩渺，好友退引海外，至於素還真，談某現在見他又能如何？」

「抱歉。」

「無需道歉，吾知道你是好意。」談無慾想想「這樣如何？談無慾在此練習一輪太極玄，你替吾看看？」

「自然樂意。」

談無慾演練，鳥兒也自行飛上他的手一塊演練，蒼就這樣注視著一人一鳥，任由時間流逝，這當然不是談無慾第一次在無慾天練習，和在天波浩渺感覺有些不同。

一輪結束後鳥兒一如之前一樣變成蓬毛鳥兒，談無慾戳戳牠「看來你每次都會如此。」蓬鬆鬆的鳥兒繞著他歌唱飛行。
「太極玄或許對鳥兒有意想不到的作用。」蒼看著蓬蓬的鳥兒說。

「目前除了讓牠變成毛球還有太有精神之外吾還看不出其它作用。」

「也許以後會知道。」

「也許。」談無慾攤開手，鳥兒飛至他掌中「摘些水果給你的朋友如何？」

鳥兒振翅飛起在樹上和談無慾的手來回，不一會談無慾手中便滿是樹果「好了夠了，這夠你們兩個吃好幾天了。」

蒼拿出個錦囊裝樹果，談無慾收好後對蒼說「走吧，吾們回去。」

「好，吾們回去。」

兩人一鳥離開了無慾天，回到了天波浩渺，綠鳥兒歡喜迎接他的友伴，當晚兩隻鳥兒的晚餐便是鳥兒摘的樹果，兩隻鳥兒分享樹果，看來很是歡喜。

再過幾日春冰已融盡，枝頭抽新芽，兩隻鳥兒便離開室內開始築巢，牠們倆在同一樹上築巢，那樹冬日不落葉，春日會結樹果。

「真懶。」談無慾遠遠看著，看似有些噘著嘴，蒼知曉他是寂寞了，輕攬住他。

「待牠們的孩子出世，可要帶些水果來探望？」

談無慾沉默了一會「吾考慮看看。」

謝謝赩羽的小花
預告下下章久久沒出現的人會出現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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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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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引用

Re:08.15【日月/蒼談】緣滅、緣起 16更新至 4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