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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枫樱】梨花凉 连载中 25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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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yafuxiao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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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枫樱】梨花凉 连载中 25F更新
0
预个警
;/NC[:'$D
V+D <626o
1. 请洁癖自行避雷，本文不会拆cp，但民国背景+角色人设致使他们在肉体上不是彼此的第一次，感情上也不是初恋，没正式确定关系前可能还有其他床伴（不确定，写了才知道会不会有，提前预警）
{'alA
f 0@*>
2. 民国背景，但这是一个非ABO，非双性，男人能生孩子的民国，达尔文的棺材板被我钉死了，雷生子的请务必快跑。
DhxS@/
Ay Uw
3.ooc！
?9?A)?O<j~
}e|cszNRd
序章
C - ORI}o
^$dbyj`
月寒露重，推搡的动静划破寂静，衣料摩挲自木窗精致的雕花漏缝间流泻出来，烛火摇曳，伴着一声“咚”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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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
“枫岫先生，与我这下九流做腌臜事，您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HA #!SE
;d>n 2
暗黑的室内，压抑的人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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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T{ <9p
“自称下九流的你还是第一个，拗口的戏文唱得一字不落，你也没少读那圣贤书，何必这样挖苦自己。”清朗的人声带笑，放开手里的人，他起身坐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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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c-D]P/
“我也不想这样，可先生若不拿我当玩物，进屋一句话不说就搂搂抱抱算什么呢？”床上的人喘着粗气，侧过头看身边的黑影。
Z[&FIG% tV
`uLr^G=;
枫岫主人不答，起身走到桌边，捅了捅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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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lO,Ql
幽幽烛火重新在屋中摇曳，照亮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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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c"?Rc
“我来确认拂樱先生是不是只有一把好嗓子。”枫岫主人坐到梳妆台边，就着铜镜打理长衫的衣领，红梳放在奁台上，齿锯间缠着几根头发，他把他们拨拉下来，梳起自己的头发。
(!b)<V *
gT=pO `a
“你确认的怎么样。”拂樱也从床上爬起来，整了整衣领，走到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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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hT] ~+
“手上有点儿力道，腿上功夫也不差。”枫岫主人放下梳子，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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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MZH'nO
二人的个子差不多，因着平日须练功，拂樱略瘦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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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oLCL
“哦，那你要和�茼蝷�爷一样想办法赶我走吗？”拂樱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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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E Lie
“你是父亲带回来的人，老爷子不发话，他再倒腾也没办法。”枫岫主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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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8 K
“你们兄弟俩可真有意思。”拂樱有些�蚑鴢K甩开手边的小折扇，“一个明里挤兑，要赶我走；一个悄摸着来，却只试探我的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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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盯着他的侧脸。
%${$P+a`D
R#YeE`K
“下九流就是下九流，到哪儿都是被玩的命。”拂樱手一拧，扇子散作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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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R
扑通一声水响，绫绢面的扇子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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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nR
枫岫主人转过身，沉默地盯着他的侧脸。
B#IUSH C
%2b^t*CQ
“小爷要睡了，趁着天黑你快走吧，若是被下人看到，捅到�茼蝷j哥那儿，倒霉的又是我。”拂樱起身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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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e(gKKA%q
“爱看窑戏的是老头子，当着我的面就不必演了。”枫岫主人冷下脸，“好歹也算火宅的头牌，别坏了自家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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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Lr
“随便你吧。”拂樱掀开被子躺下，只拿背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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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又看了他一会儿，吹灭蜡烛，合上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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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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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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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慈光那两个留洋的小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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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这世道不太平，居然还有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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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慈光的老爷子新收了个戏子入门，不知怎的消息传到他家老大耳朵里，这才火急火燎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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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慈光的矿都被被日本人收了去，老爷子居然还有心情纳妾，真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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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哟，可不是妾，那戏子是火宅梨园班的头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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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火宅梨园班？他家头牌不是男的吗，叫啥……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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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d\w{.
“可不是么。”嘴边挂着豆大一颗媒婆痣的老婆子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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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老爷子一把年纪还改胃口喜欢男的，真不怕得马上风。”马夫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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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也不知道咱能活到哪天，管他们干嘛，东街的姐儿还等着我拉客，先走了啊。”老婆子抖开帕子作了个揖，马夫咳了口痰，刚要道别，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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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_+5
路人们纷纷往街道两侧闪躲，婆子和马夫也赶紧站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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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黑色的奥斯丁驶来，停在大宅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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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下车，拉开后座的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穿着与周围迥然相异的人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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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人眉眼温润却透着冷峻，笔挺的西装修饰出精瘦的腰身，所行之处散着淡淡的檀香；后面的人则生得一副剑眉星宇，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灰蓝色的中山装很服帖地包裹他的身体，比起前者低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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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走在前面的人从钱包里翻出一张钞票递给司机，不等对面千恩万谢，转头推开大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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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少爷。”门后的管家看清来人后大叫出声，“大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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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唤作大少爷的人停下脚步，对着管家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人，便不回头地往里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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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我们回来了。”后者淡淡一笑，上前扶住管家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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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老管家激动地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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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心急没顾上礼数，李伯见谅，张叔把车开回来了，停哪儿？”枫岫主人把司机推到管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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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跟我来。”管家上前握住司机的手，一边往车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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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两人上车前又看向自己，枫岫主人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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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辆开远，枫岫主人回头看向大宅有些掉漆的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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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光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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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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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下午阳光正暖，池塘里的荷花还没长花苞，金鱼在绿叶之间穿梭，偶尔还有青蛙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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珥界主卧在躺椅里，吞吐间烟管散开袅袅青烟，对面戏台上的人穿着一身粉色，婉转悠扬的声调在院子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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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入后院，先听得戏声，�茼�师尹的脸垮得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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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老爷说这会儿谁也不见。”下人跟在他身边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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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十天的轮船堪堪到家，父亲怎么会不见我。”�茼�师尹停下脚步，冷冷看着不远处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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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态龙钟的人显然也发现了异样，睁开眼睛向这边投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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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唉！”下人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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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茼�师尹穿过回廊，走到珥界主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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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的人察觉不对，做了个揖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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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来了，学期结束了吗？”珥界主斜了他一眼，又吸了口大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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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回来，您怕是要把家里的钱都送给外人了！”�茼�师尹劈手夺下他的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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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那不是我挣的？我不能用？”珥界主的小眼睛在�茼�师尹身上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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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挣得，您当然可以用，但您怎么能花在这些下九流身上！”�茼�师尹怒道，“咱家的矿让日本人收了去，除了面粉厂，纱厂、化工厂都没盈利，里里外外已经不剩多少，您怎么还大手大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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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老骨头一半都入土了，还管这些吗？”珥界主扯扯毯子，脚边的丫鬟又捶起他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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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茼�师尹气短，正想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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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老爸新收了个戏子在家，我刚回来，让我见识一下？”枫岫主人打着哈哈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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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怎么也回来了？”珥界主斜了他一眼，抬手就锤�茼�师尹，“做兄长的不学好，带着弟弟一起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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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逃学，最后一个学期本来就短，我们不过是没参加毕业典礼。”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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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珥界主坐起身，“既然毕业了，我给你们在厂子里谋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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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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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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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茼�师尹和枫岫主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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珥界主盯着他俩顿了一会儿，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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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老头笑够，�茼�师尹道：“慈光的产业以民用为主，日本人也开设了不少民用企业，咱们得以国产为由加大宣传，避免太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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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看向枫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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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这些，听大哥的就行。”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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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珥界主往后一摊倒在躺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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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去，除了啁啾的鸟鸣，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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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按师尹说的做吧，枫岫，你想干什么？”珥界主看向枫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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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听人说您把城里近来最火的角儿领回家了，我当然想见识一下。”枫岫主人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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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珥界主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像你哥哥学习一下，整日游手好闲的，慈光偌大的家业，怎么好叫你哥哥一个人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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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我就大树底下好乘凉吧。”枫岫主人找了个离珥界主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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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子弟，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东西。”珥界主抓了一只空茶杯朝着枫岫主人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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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不躲不闪，由着茶杯撞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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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戏子还会唱古曲，《后庭花》如何？”枫岫主人将茶盏放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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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茼�师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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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青年离开，老头遣退脚边的丫鬟，悠悠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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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啊，你可不能整日游手好闲的，慈光现在有你大哥顶着，可日后呢，还是要你们两兄弟扶持，不然当年我收养他一个不就好了。”珥界主拍拍枫岫主人的肩，“兄弟齐心，慈光才能在这世道延续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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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着他就是。”枫岫主人不改笑容，指了指戏台，“先让这新的小心肝给我唱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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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什么心肝，没大没小。”珥界主翻了个白眼，清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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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啊，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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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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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来到慈光府邸，拂樱每天便只有一件要紧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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珥界主爱听曲儿，每天鸡鸣便要他梳妆，唱到午时才给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下午又是唱到天儿黑透才准他停，遇上贵客登门留了晚饭，那可是真是一夜�荅v，尽在戏台上转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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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下来两个月不到，饶是火宅梨园班的头牌儿，嗓子也遭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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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嗓子劈了，拂樱告了假，老头又生病顾不上他，因而被那大儿子狠狠揪了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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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厨房少了两枚鸡蛋，仓库的布匹坏了三尺，少爷法国带回来的花儿少了四盆，种种小事都被推到自己头上，虽然后来都被证明是其他下人干的好事，拂樱依旧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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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讨债时就知道慈光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咒世主交代他来打探底细时也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可这欺负人的本事，拂樱还是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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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取了只灯笼悄摸着走出自己的房间，慢慢走到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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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透，撒在池塘微漾的水面，夜风徐徐，吹动岸边的柳条依依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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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小灯笼站在拱桥上，眼瞧着自己的影子被一只跳进水里的青蛙打碎，拂樱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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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0kR3Y
“说什么 花好月圆人亦寿 山河万里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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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儿铁骑豺狼寇 他那里饮马黄河血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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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胆卧薪权忍受 从来强项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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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y Cf3
“思悠悠来恨悠悠 故国月明在哪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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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落，不远处传来了狗儿的吠叫，拂樱叹了口气，正想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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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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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人声而来的是轻浅的脚步声，拂樱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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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不知老爷子看中的人还会唱这种曲儿。”枫岫主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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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拂樱脸一红，倒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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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为何不见你唱？”枫岫主人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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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喜欢。”拂樱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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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喜欢，我倒是挺喜欢。”枫岫主人上前抓过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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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掉在地上，拂樱慌忙闪躲，枫岫主人却固执地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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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光的老头像周扒皮，少爷也跟登徒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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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梁不正下梁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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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暗自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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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见你都带了妆，今日一瞧，生得倒是英气。”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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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是男的呀……”拂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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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松开他的手：“老爷子这两天身体不好，大哥给你使了不少绊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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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是大少爷的恩赐，怎么算绊子？”拂樱长长叹了口气，“能被主子这样关照，算福气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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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枫岫主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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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拂樱捡起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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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是吧。”枫岫主人又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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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拂樱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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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叫你过去，跟我走吧。”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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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拂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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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深夜，我也不想牺牲睡眠来找你，老爷子头疼的毛病犯了，说是要听你的戏才能睡。”枫岫主人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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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Kzx >\}?1
“我告了假的……”拂樱的心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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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x w-f4j
“刚才那一曲儿唱得不错，你再给老爷子唱几段就好，他睡过去了，你就没事儿了。”枫岫主人笑笑，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灯笼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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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不想单机，好�茞嶊滿A想要点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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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u 0Z
01
+)h# !/
g_ep 5#\D
“换个曲儿，这个听腻了……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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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懒懒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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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v $n}.
拂樱收了式，一旁的老仆递来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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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更夫四更天的梆响，拂樱的喉咙似火烧，意识迷离间冷水入喉，心口顿时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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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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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欲睡的老头陡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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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吗？”戏子踉跄着要倒，枫岫上前将人扶住，拂樱的嘴角垂下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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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头翻了个身，长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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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J[+3Wh
“下九流的贱胚子怎么敢扰老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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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Dl & S
老仆��视枫岫主人，怒气冲冲地揪起拂樱的衣领。
V[^A V"V
@w%kOX
唱了许久，拂樱的力气几乎耗尽，满脸横肉的老仆扬起手，他想躲，身体却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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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f_ 0,.Q
“动静再闹大些，今晚老爸不用睡喽。”枫岫主人握住老仆的手腕，指了指床榻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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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_J3S
“别打了。”老头闷闷哼了一声，“白天鸡飞狗跳就算了，晚上消停些。”
B}y# AVSA
bQ?Vh@j(M
“是。”老仆收了手，回到床边给老头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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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N,m[7)p
“�茼蟡h天津忙厂子里的事，辛苦你陪我了，枫岫。”老头闭着眼睛哼哼，“早点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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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B0 e`
枫岫主人扶着戏子坐到凳子上，走到床边：
I8 W9K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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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老爸舒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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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S(T];)
“舒服了。”老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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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送回去，您睡吧。”枫岫走回拂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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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老头没睁眼。
su60j^e*
! }eq~3
拂樱皱了皱眉。
L]X Lv9J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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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顿住，略一思考，道：“他今晚唱不了了，老爸留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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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m[\
“问这么多干嘛。”老头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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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b
“二少爷早点休息吧，老爷也得睡了。”老仆上前。
Qc 1mR\.5
OtZtl* 5
枫岫主人并不走：“我答应大哥守着您，您都病了，做儿子的哪有自己回去休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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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珥界主恼怒地爬起来，“你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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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l{La}Aj
枫岫主人斜了一眼身边的拂樱，看向珥界主：“我不走。”
q~\[P4m
`1 Tg8
“你！咳！咳咳！！”珥界主气急，喉头顿时袭来一阵酸痒，仆从赶紧上前扶住他。
7,{!a56zX
CS xB)-
“逆子，真是逆子！”珥界主捂着胸口咳喘不止，仆从抱着被子给他顺气。
%CrpUx
TU2MG VYy
“二少爷，您快走吧，仔细把老爷气坏了。”仆从紧巴巴地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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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M\}C. u
“我看了医生的方子，老爸这两日咳得紧是肺经不顺，体虚导致。这戏子方才咳了血，也是体寒的表现，两个冰块儿贴在一起，互相受罪，老爸不值得啊。”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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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 +jLR
珥界主闻言咳得更甚，满脸通红几乎要背过去，老仆急得满头热汗，手脚都在发抖。
^X*l&R_=R
@j r$4pM?
枫岫主人只好上前抓起珥界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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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y
少商和鱼际两穴一掐，珥界主呼哧着咳得断断续续，枫岫主人找到锁骨中央的天突，用力摁了下去。
i+Xb3+R
W$R@Klz
珥界主这才喘匀了气儿。
`7 J4h9K
1i|5i i*vc
拂樱远远看着一老一少守着半死的人倒腾，想起远在城西的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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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倒闭后，驰骋商界的大老板一夕沦为下九流梨园行的小班主，他本就没几根的头发更加不见踪影，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但沧桑和衰老却不可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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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位被簇拥着救命的慈光老头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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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攥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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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说老爸你的身体不行吧。”枫岫主人站起身，走到一边的脸盆洗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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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今天早点休息吧，这戏子跑不了，等身体好些您再……”老仆刚要说下去，老头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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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明天把这逆子和那唱戏的给我一并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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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刚要上前再说些什么，老仆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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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老爷，我明天就办。”老仆对着枫岫主人使了个眼色，又指指远处的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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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照顾了珥界主大半辈子的老仆比起自己更了解父亲，枫岫主人默不作声地退后，走到拂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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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站起身，扫了一眼远处的床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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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二少爷。”回到自己的屋子，拂樱道了谢，正想关门，不想枫岫主人把手往门框一摁，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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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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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哥没回来前，你陪过老爷子？”枫岫主人松开手，顶着拂樱的视线走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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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拂樱双手抱胸，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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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睡过？”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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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话说这么直接，不好吧？”拂樱的脸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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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天已不似之前那般黑，枫岫主人盯着他并不说话，二人僵持了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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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拂樱按捺不住，转身走到屋里点了梳妆台边的烛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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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是上流人，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下九流和路上的野猫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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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闪烁的黄光打在他的后背，黑影斜斜地投射在地上，枫岫主人的心诡异地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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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把我从梨园班买回来，当然不止图我的戏，您和大少爷没回来前，我经常给他暖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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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喜欢男的，所以每到那时，他都要求我画上一点女人的妆，屋里也只点根蜡烛，摸着黑在被窝里倒腾。”拂樱解开头绳，长发扑散在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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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枫岫主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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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女的，老爷不能纳我做妾；慈光有您和大少爷，男人生的孩子落地就是下九流，老仆监视着一顿药没落下过，不会威胁您和大少爷。”拂樱拿起木梳，顺着长发梳了下去，“老爷给我一口饭吃，我就是老爷的一个物件，您不用太提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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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枫岫主人打断他，“我没问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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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您开尊口，我先自己答了。”借着铜镜，枫岫主人的反应都在拂樱眼里，“您是府里的二少爷，老爷说赶你走只是气话，我又算什么？再回梨园班我也做不了头牌，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我还得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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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老爷子不会真赶你走。”枫岫主人的脸色特别难看，“火宅梨园班的头牌儿可不便宜，唱了几天戏就放你走，这买卖太亏，他不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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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借您吉言了。”拂樱放下梳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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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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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随嘶哑的“嘎吱”一声合上，梳妆台边的小烛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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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拂樱吹灭烛火，冷白的弱光从高高的窗户透进来，他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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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好多天，珥界主的身体始终不见好，�茼�师尹在外地也不回来，枫岫主人只能留在家里守着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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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色长衫的大夫转过身，枫岫主人还未开口，大夫轻轻一声叹息已经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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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哟…”病榻上的老头子哼了一声，一旁的老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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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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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旁的大夫赶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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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没事，少爷，你按这个方子给他熬上药，一天三副，伴着蜜饯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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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接过药方走到老仆身边一阵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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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抹了把泪收下药方，枫岫主人跟着大夫走出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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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病，我治不了了。”大夫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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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皱了皱眉：“有没有法子让他多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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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苦苦一笑：“老爷年轻时抽大烟伤了肺，就算戒了也是折寿，我能拿药吊着他，但治标不治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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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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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屋里又传出嘶哑的咳嗽声，枫岫主人和大夫回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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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所致，�茈i回避，少爷，准备后事吧。”大夫叹了口气，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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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送出府，枫岫主人回屋，联系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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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你还记得我。”尚风悦背着药箱进屋，仆人退出房间，他终于说了走进慈光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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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不告而别实属�茤`，还请好友原谅。”枫岫主人接过他的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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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你大哥的强势�茪H不知，被他绑走后也亏你记得从法国给我写信。”尚风悦摆摆手，“病人在哪儿，带我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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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带着他走进珥界主的房间，老仆颇为警惕地盯着尚风悦，枫岫主人道了这是西洋归来的大夫，老仆才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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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翻翻中医留下的方子，从药箱里掏出注射器，消过毒后正要注射，旁观的老仆见他拿着一根银针要扎珥界主，登时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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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对老爷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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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掐住了尚风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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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看了他一眼，放下注射器：“这中医的方子我看多了，最近得这病的人很多，盘尼西林可以治，但有的人过敏，我要给老爷做个皮试，如果过敏，还得换其他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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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听得云里雾里，只好看向枫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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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朋友，不会害老爸的。”枫岫主人拍拍老仆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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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将信将疑地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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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站在一边，安静地看尚风悦围着珥界主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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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的钟表当当工作起来，尚风悦收拾了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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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接下来就按中医给的药方给他煎药，每天晚上一顿就行。”尚风悦把床头的药方拿起来递到老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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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赶紧到床边去看珥界主，枫岫主人则跟着尚风悦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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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光宅邸很大，天色也算早，久别的二人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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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老爸的病不是一两天能好，你要一直守着他？”信步走在小花园中，尚风悦看着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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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回来前，也只有我能守着他。”枫岫主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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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好前程不能辜负，就辜负你的，还真是亲大哥。”尚风悦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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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摇了摇头：“不是亲的，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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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重点。”尚风悦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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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之间，二人走到院中小池塘的回廊，尚风悦发现了特别之处，便指了指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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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火宅的头牌儿，还在家里搭戏台，慈光好排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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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知道。”枫岫主人笑了，“啸龙医馆门庭若市，消息居然这么不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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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懒得听。”尚风悦兴致勃勃地走过去，又在不远处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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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上是太医，啸龙医馆在城里只有体面人才去得起，尚风悦又有留洋的经历，自身也带点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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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喜欢听戏，颠颠地凑到戏台前，也是有失体面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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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知道他驻足的原因，笑着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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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听戏啊？”他看着尚风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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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与那戏子交谈后，他很久没有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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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戏抵这次出诊的钱，怎么样？”尚风悦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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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的头牌儿有这样的价？”枫岫主人佯装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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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火的时候，一场戏值半两黄金，唱的时候有人上台给头彩，下了戏还有人往戏台子上丢金银珠宝叫他续场，可值钱了。”尚风悦眯着眼回忆听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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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口水要下来了，收一收。”枫岫主人憋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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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看过一次他的戏，贵妃醉酒真是一绝，那嗓子，那扮相，那身段，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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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突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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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一时有些奇怪：“好友，怎么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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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风悦的脑子里浮现不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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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奇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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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你老爸得的病，体虚肾亏也是一方面，他……”尚风悦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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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枫岫主人尴尬地笑了笑，“老爸不喜欢男的，你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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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尚风悦这才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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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叫这戏子给你唱一曲儿？”枫岫主人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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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尚风悦一下子来了精神。
呜呜不想单机，好�茞嶊滿A想要点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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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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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對話好喜歡，一下子兩人的關係和角色就立起來了。雖是不同時空背景的人設，這邊櫻花很有粉櫻和侯揉合的氣質，蟄伏但散發恰到好處的銳氣。文中火宅身分是明擺的，櫻花酸起人來也直白多了哈哈。不過在楓葉這唱戲的日子好辛苦啊，哪都脫離不了認真工作、掛心老闆的勞碌命社畜魂。楓前面提到後庭花，櫻後面卻唱了生死恨，愛了。是說楓葉神出鬼沒不按牌理出牌都嚇了櫻花幾次了w，尚醫生能不能如願聽到戲呢，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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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yafuxiao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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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谢谢宝，我确实想捏一个带着侯味儿的樱子
呜呜不想单机，好�茞嶊滿A想要点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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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yafuxiao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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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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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北平城有名的杏林世家，尚风悦也没有独享一场大戏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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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园子里的仆人比起前厅大院少了许多，他便自在地坐了正对戏台的位置；考虑到珥界主尚在病榻缠绵不宜喧哗，他便只求胡琴伴奏，拂樱的嗓子虽有些比不上从前清脆悠长，可一曲《天女散花》唱得尽兴，饶是两把琴都没压住“满眼中清妙境灵光万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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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颇有兴趣看着身侧的尚风悦闭上眼睛，随着音律轻轻晃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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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催祥云驾瑞彩速赴佛场”一句收声，尚风悦长长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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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3e31*t
“好戏，真是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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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拂樱谢了礼，正要转身下戏台，枫岫主人冲他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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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有些瑕疵，也算听上仙人的曲儿了。”尚风悦看着台上人的眼神柔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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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他再唱一段《贵妃醉酒》，那可是他的成名曲。”枫岫主人抓起戏折子正要翻，尚风悦摁住他的手：“大戏可不能只有胡琴配，何况我听得出你家戏子嗓子有异，哪天你家老爷子和他都好利索了我再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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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是行家，我倒没听出他嗓子有病。”枫岫主人把戏折子放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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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带回家的人，你得关心一下，何况他老人家染得又是见不得光的病症，会传人。”尚风悦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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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问你，老爷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枫岫主人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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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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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儿不见尚风悦回答，枫岫主人疑惑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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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看了一眼台上，又四下环顾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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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心下了然，扭头对着台上的人：“拂樱啊，去后台卸个妆，我这位好友出身杏林，听出你的嗓子不太爽利，我请他一会儿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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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先生。”戏子欠了欠身，掀开台帘下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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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窣的动静过后，尚风悦才又开口：“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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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老爷子染得是什么病？”枫岫主人正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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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摇了摇头道：“花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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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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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病多是那些窑姐和嫖客才会染上，你家老爷子什么身份，会去那种地方吗？”尚风悦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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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你之前问老头子和这戏子清不清白。”枫岫主人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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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尚风悦如实而道，“这病常见，但在慈光应是罕见，我唯一能想到的来源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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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上后台查验吧，我还以为老爷子不喜欢男的所以没碰他，若真是他带来的病症，老爷子也不会拦着我轰他出去。”枫岫主人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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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 [4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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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v}1,s
“爷，您身子刚好些就唱那出戏，晚上我再给您炖碗雪梨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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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后，��执相摘下拂樱头上的花冠，白尘子待在不远处整理几把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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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咳了两声，摇头：“雪梨是稀罕物，你们的工钱许久没发，不要再为我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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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光已经穷到克扣你们的工钱了？”枫岫主人和尚风悦掀开帘子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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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来人，��执相端着花冠叫了声“二少爷”，白尘子也快两步上前对着尚风悦作了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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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放下卸妆的帕子接过花冠放到一边，起身也给来人行了个礼：“妆还没卸完，二位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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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和尚风悦也不走近，只是就着门帘边的梳妆椅坐下，时值黄昏，戏子脸上的妆容尚且完整，从窗格溜进来的光线照在他的侧脸，弯弯两簇细眉结束在鬓角，上挑的眼尾修饰凌厉的眼型，虽是男子的面相，却配合淡淡的腮红生出几分别样的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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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生病这一个月都没给你们工钱？”枫岫主人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后台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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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二少爷话，账房先生说老爷这一个月没叫戏园子开张，自然没工钱了。”拂樱身后的��执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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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4Ig!
“戏园子不开张，慈光也不能白养着你们。”枫岫主人眼神又落回拂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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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也得过日子，没工钱我们爷生病都快抓不了药了。”白尘子接着枫岫主人的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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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拂樱回头瞪了眼白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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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子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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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先生在这儿，直接让他给你们家爷瞧。”枫岫主人看向尚风悦，尚风悦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口罩和橡胶手套，一式各一样给了枫岫主人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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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尘子和��执相面面相觑，拂樱摆了摆手：“戏台上时少爷与我说了，你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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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尘子和��执相离开了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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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脱了身上的戏袍留件单衣。”尚风悦往自己身上喷了不少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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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味道刺激着喉咙，拂樱又咳喘起来，但尚风悦是城里有名的大夫，虽然难以理解他提出的要求，拂樱还是乖乖脱了戏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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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坐在一边，蹙着眉看尚风悦给他仔细检查了全身又开始问询他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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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咳不止应是秋冬换季所致，也不需要用西药，我给你些川贝，炖着雪梨吃吧。”尚风悦撤掉全身的防护，枫岫主人跟着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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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先生，只是啸龙医馆的川贝我请不起，回头叫园子里的人再买就是。”拂樱披上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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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瞥了枫岫主人一眼，道：“当红的角儿进了慈光的门都买不起药，这里还是一样的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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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这么说了，我就按一日两元的大洋给你算工钱。”枫岫主人看向拂樱，“老爸病的这一个月，慈光一共欠你六十块大洋，钱到手了，随你买不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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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二少爷。”拂樱欠了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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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医馆了。”尚风悦收拾好药箱起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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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跟着站起来：“我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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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尚先生，妆没卸完，我便不远送了。”拂樱跟着二人走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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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子寒，平日里也多喝些红糖姜茶，不要喝冷水啊。”尚风悦最后叮嘱了拂樱一句便和枫岫主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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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两尊大神走出戏园子，白尘子和��执相才进屋找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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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他们没有欺负你吧？”��执相凑到拂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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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拿着方帕擦掉眼睛上的妆，凌厉的眼神直接甩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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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相抿了抿嘴唇，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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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老头到底染得是什么病，怎么还把西医找来了？”白尘子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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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心不老，慈光这老头风流得很，脏病拖久了，只能试试西医了。”拂樱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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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的身子没事吧？”��执相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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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摆摆手：“老爷子屋里每晚都上香，那香是他大儿子留的，能安神早睡，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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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执相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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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听见二少爷说要给咱结工钱？”白尘子凑到拂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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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会儿你去账房取，六十块大洋，够你们过一阵子了。”拂樱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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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我去药房买些药材，再带点梨子回来。”白尘子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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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慈光的人都势利，老头子身体好的时候我要什么都有，如今老头一病，连口热茶都喝不上，还要靠你们的工钱抓药。”拂樱面露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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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别这么说，要不是您把我们带回梨园班和班主学戏，我们哥俩早就饿死在路边了。”��执相赶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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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客套话我也不想与你们说，先把难熬的当口挨过去吧。”拂樱涮涮方巾，继续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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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二少爷，看起来游手好闲的，居然还能结识啸龙医馆的尚风悦，在老戏园时就听说那位是个清高的主，轻易不外出接诊的。”��执相接过拂樱手里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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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看着镜子里的脸：“上次攀谈后，他的反应确实不像那些纨绔子弟，这些天又守在老头子床边寸步不离，我们应是错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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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又被撩开，枫岫主人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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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白尘子和��执相皆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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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领了钱就去买些川贝母和梨子，要是有心孝敬，匀几块大洋给你们老班主也行。”枫岫主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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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子和��执相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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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怎么又回来了？”拂樱打湿帕子继续擦脸上的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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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来都听不见有人背后嚼我的舌根。”枫岫主人放了把扇子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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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自己和手下的人向你道歉。”拂樱放下帕子要起身，枫岫主人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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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不计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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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二少爷。”拂樱欠了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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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知道老爷子得了什么病吗？”枫岫主人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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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园子里长大，老爷子那病我自然知道。”拂樱�茤�谓地笑笑，“多的是同行折在花柳上，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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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上回为什么骗我和老爷子有染？”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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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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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没回话，枫岫主人接着道：“尚大夫说老爷子这病虽还没到最严重的程度，也不是一两天，你能逃过一劫，必是没和他正经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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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柳传人厉害，也不是百分百，离开梨园班时老班主塞了预防方子给我，自然没事。”拂樱突然笑了，“少爷是庆幸我没得这病，还是惋惜不能以这个借口把我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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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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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的妆卸了大半，温婉的脸庞透出英气，虽是精致的长相，但丝毫不见女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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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庆幸你没染上这个毛病。”枫岫主人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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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真是好心肠，上台唱戏这么多年，我没见过几个像您这样的人。”拂樱擦掉唇上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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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幸灾乐祸，也不欺凌弱小。”枫岫主人收回视线，缓了一下继续道：“说说看吧，老爷子以前怎么给你们结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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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老爷花了大价钱把我买回慈光，自是不会给我工钱，我需要什么就让白尘子报给管家，管家带来就是；戏园子里其他人每月不过十块大洋，加起来刚够糊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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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当年你做头牌时凄惨了些。”枫岫主人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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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把我买回家时花的银钱可是和我在梨园行赚得总数差不多，生在这世道，活在这行当，有什么惨不惨的。”拂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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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枫岫主人取出随身的钱包挑了几张钞票压在扇子下，“你把病养好，之后我来开戏台，一场戏五个大洋，从我身上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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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瞪大了双眼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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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亏待府里的人。”枫岫主人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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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心头一震，起身给他行了个礼：“多谢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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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把扇子是尚先生给你的。他夸你戏唱得不错，也等着你好全了再给他唱一曲。”枫岫主人把手边的扇子推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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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少爷替我谢过尚先生。”拂樱接过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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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早点歇，过几日我再来。”枫岫主人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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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送到门边，外头起了大风，吹得满园黄叶翩飞，枫岫主人道了别，拂樱便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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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扇子借着微光泛起点点碎金，拂樱拿起扇子端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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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绢面还镶了点金丝边，可不是廉价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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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浮现枫岫主人严肃正经的脸，拂樱不自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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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少爷有点意思。
呜呜不想单机，好�茞嶊滿A想要点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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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櫻對屬下都挺好。櫻花對楓葉的態度總算從下樑歪的登徒子到不似紈褲子弟，最後進展至二少爺有點意思，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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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yafuxiao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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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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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说到做到，自那日之后过了三天，他真来开张戏园子，有时还会邀请朋友到家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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珥界主的身体逐渐好转，听闻闲散惯了的老二开始操持家务，范围虽然不广，但与他来往的朋友有一个算一个竟都是些在城里有点名气的人，珥界主对他不禁刮目相看，虽是有些不满自己的玩物在他人面前抛头露脸，但为了不打击儿子的热情，他并没有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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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别三日，你小子倒是上道了。”拨弄几下黑色的汤药，珥界主把碗放回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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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在家，您又病倒了，我再不干点什么，咱家都要破产了。”枫岫主人端着盘子走来，“老爸早点把身子养好吧，这些天我睡都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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珥界主白了他一眼，挑了粒蜜饯丢进嘴里：“说说看，家里的厂子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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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粉厂的销路有天城家的老三笑剑钝打点，化工厂生产的一批雪花膏也被碎岛收去，纱厂那边有大哥，不用我操心。”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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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岛以前收购的雪花膏都是上海一家厂子生产的，如今改收咱家的，是不是因为你和他家二小姐的缘故？”珥界主咽下蜜饯看向枫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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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湘灵确实天真可爱，可厂里的事是她大哥戢武王管着，儿女情长岂可影响家业，老爸多虑了。”枫岫主人把蜜饯放回床头端起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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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喜欢，慈光和碎岛联姻不算坏事。”珥界主瞥了一眼乌黑的药汁又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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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摆弄了几下药汁，把碗递给珥界主：“我�蚨眳屭𢣁緇帚漱k子，老爸快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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珥界主接过后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冲击着味蕾，他皱起整张脸，枫岫主人抓了把糖腌的去核红枣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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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那姑娘天真可爱，怎么又�蚨眳屭𩥝F？”珥界主大口咀嚼着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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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烂漫的女子当配清风明月般的男儿，枫岫�虓N于她，何况她早已有了未婚夫，是煤老板家的小儿子，名叫南风不竞。”枫岫主人坐在床沿，摸出随身的佩环递给珥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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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珥界主接过佩环，“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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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戏园子里那位托我给你的。”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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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珥界主来了兴趣，“那戏子还有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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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我张罗着开戏台，老爸都知道吧。”枫岫主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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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珥界主收下佩环，耐人寻味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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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戏子道从前只给您一人唱戏，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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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怎么不来见我？”珥界主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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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来，只是他一个风尘中人，那时您病得又重，我怕他冲撞才拦了下来。”枫岫主人站起身，“如今您好了大半，若您想见他，我这就把他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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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珥界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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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一人唱不出《白蛇传》的意境，但是拂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珥界主靠在床头，看着刚刚收势的戏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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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老爷夸奖。”拂樱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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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到我这儿来。”珥界主朝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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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起身让开，拂樱坐在珥界主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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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你这双手，不算白嫩，但骨节分明，摸起来很舒服。”珥界主不断摩搓着拂樱的双手，情到深处甚至低头亲了一口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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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夸奖，拂樱感念在心，只盼着再多学几个曲目，讨老爷欢喜。”戏子不挣扎，挤出一丝笑容回应老头的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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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站在一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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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戏台子开了，那些来府里听曲的哥儿少爷也有些，没人欺负你吧？”珥界主斜了一眼枫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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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您和少爷庇护，那些票友还称我一声爷，自是没人欺负我。”拂樱拉住珥界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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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都被叫爷了？”珥界主刮刮他的鼻梁，“多大本事把他们迷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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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拂樱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娇嗔，“我没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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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信你。”珥界主说着就要把他往怀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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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终于看不下去地背过身：“老爸，我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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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珥界主大笑，松开了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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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病好全了您再疼这心肝，不急。”枫岫主人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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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前走一遭，还是你的朋友把我拉回来，听你一回。”珥界主摸摸戏子的脸，”亲我一口，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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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凑上前亲了一口珥界主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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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戏园子，拂樱坐在梳妆镜前，呆呆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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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几日没与那老东西打交道，那些事他从前也做，如今想来为何如此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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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端着瓶子走进房间，一抬头就看到坐在椅子里的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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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好友要了些酒精，你来擦擦手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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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坐着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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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人没什么反应，枫岫主人把瓶子放到镜前，拍了拍他的肩，拉了张椅子坐下：“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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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扭头，枫岫主人这才他的眼睛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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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你又来做什么？”拂樱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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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虽好了许多，那病到底会传染，来，快擦擦。”枫岫主人拧开瓶子用酒精打湿毛巾，又把毛巾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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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接过毛巾也不动，只是低着头：“您是这慈光府里的少爷，对我这么好，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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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枫岫主人轻轻一笑，“老爷子以前也带过不少你这样的人回家，我对他们都如此，名声的事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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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拿着毛巾小心擦过自己的右手，冰凉的感觉在皮肤蔓延，他叹了口气：“慈光上下，怕是只有您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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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老爷子心尖上的人，我对你好也是他的意思。”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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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看了他一眼，拿着毛巾用力地蹭起自己的手背：“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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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将手背搓得发红，枫岫主人接过毛巾：“当然了，你也和寻常梨园出来的伶人不一样，《生死恨》我听过不少，还是你唱得最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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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二少爷。”拂樱这才又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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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出《白蛇传》，你手里拿的是尚先生给的扇子吗？”枫岫主人将毛巾丢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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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拂樱从腰间抽出那把扇子，“老戏园子里带出来的道具扇子丢了，这把扇子花纹好看也合适，就带上台用了，尚先生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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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知道你钟爱那把扇子一定很高兴，这阵子医馆忙他没过来，你好好练着戏，老爷子要在家摆宴答谢他，回头你再给他唱一段。”枫岫主人接过扇子看了看又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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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最近要去啸龙医馆吗？”拂樱收起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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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他吃饭得我亲自登门。”枫岫主人�茤`地摇摇头，又看向拂樱，“怎么，你有要抓取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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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园子里不少人染了风寒，平时吃的药都不见效，我担心他们留下病根，又怕尚先生不肯卖药给我们这些人。”拂樱面露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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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他那儿带些回来，不过帐记你头上。”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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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拂樱欠了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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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一场大雪为啸龙医馆送来了一大堆受风寒的病人，中医馆这边清热解毒的药方配不过来，西医馆那边排队打针的人也是乌泱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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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和店里的伙计联手给一个穿着大花袄死活不肯看病的小男孩扎完屁股针，尚风悦坐在诊桌旁累得要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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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大夫，有人找！”中医馆的掌柜探头叫了一声，尚风悦下意识地回了句话：“今天停诊了，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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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可就来不及了。”枫岫主人笑盈盈地走进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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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声音，尚风悦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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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看上去好憔悴啊。”枫岫主人晃到尚风悦面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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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你会投胎，去到一个有钱又有闲的人家。”尚风悦摆了摆手，“你家老爷子的病我尽力了，再严重我也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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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话。”枫岫主人自怀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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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接过请柬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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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已经好全了，邀请你去家里小聚，答谢救命之恩呢。”枫岫主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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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太好了。”尚风悦取了一旁的围巾搭在脖子上，起身对着身边的下人，“准备关门吧，我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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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人带着口信往前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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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后门，前门人太多。”尚风悦锁上药箱抬脚，枫岫主人跟了两步，刚路过中医馆，他停了下来：“好友，你这儿还有治风寒的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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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尚风悦转身看他，“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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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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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扭头叫人取药，掌柜很快拎着药囊和账本过来，刚要上账，枫岫主人又开口了：“记我家戏园子的账，回头有其他人来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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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一偏头，皱着眉看身边的人：“少爷亲自来给戏园子里的人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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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戏子怕你不卖药给他，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替他向你求药咯。”看着掌柜记下戏园的账，枫岫主人跟着尚风悦出了医馆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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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叹为观止：“我也算活得长久，看见主子给下人抓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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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戏子要不是生在这个行当，高低也是做主子的料。”枫岫主人看了他一眼，提起药囊晃晃，“这些药也是小戏子为了他那班手下才来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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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火宅梨园班时出道就是头牌儿，老班主都得让他三分，本来也是主子，也不知你家老头子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们肯把这棵摇钱树拱手相让。”尚风悦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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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下了大雪，这两日又出太阳，白日里雪化了一半，入夜又很冷，路上冻得都是冰，枫岫主人开车来得医馆，二人小心翼翼走到车边，枫岫主人拉开副驾驶的门，尚风悦坐上去，枫岫主人上了驾驶座，扭头看向他：“这么说来，他以前不伺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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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戏园子里自是不伺候人。”尚风悦耸了耸肩，“但被那些个司令长官请上门，伺不伺候人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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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枫岫主人的声音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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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关心这个干什么？”尚风悦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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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放下车窗，吐了口白气，发动汽车：“就是有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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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不是第一次买这种人回家，你以前可不关心这么�茞嶊�问题。”尚风悦看着他，“别是对着戏子动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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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枫岫主人踩下油门，汽车慢慢开始移动，“说什么呢，那是老头子的心肝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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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的小贩不少，行人摩肩接踵着向后移动，尚风悦看着前面的路幽幽：“上回给他检查，没染上老头子的毛病，倒是可以说没和老头子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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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有药方，睡了也能预防。”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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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有这种药，世上早就没那脏毛病啊！！”尚风悦话没说完，前方突然有一人脚底打滑，直直朝着车头摔下，枫岫主人一个猛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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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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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哑的轮胎摩擦声刺得耳朵生疼，枫岫主人和尚风悦同时跳下车，围观的人群也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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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形似乞丐的女人踉跄着从车前慢慢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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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枫岫主人上前扶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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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那人佝偻着背满脸沧桑，蓬乱的头发胡乱缠在后脑勺，不住地向他们作揖，“我没钱赔车，没钱啊，求求老爷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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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瞥了一眼车头，看向枫岫主人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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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没事。”枫岫主人扫了一眼她破烂的衣衫，“倒是你这衣裳摔破了，我该赔你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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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老爷菩萨心肠，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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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有些认出了乞丐，便开始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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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思春楼的太息儿？她不是被佛狱银行的老爷买回家当妾了，怎么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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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伙夫模样的人压低了嗓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小婊子进了银行家的门又勾搭上他家大少爷，叫啥，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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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吗，当时闹得还挺大，听说后来他家少爷丢下她失踪了，老爷子气得不行，就把她轰了出来。”挎着菜篮的农妇接过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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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年轻些的女人有些嫌弃地盯着乞丐：“那老爷子也是心善没弄死她，要我说啊，老实跟着老头子还能做个姨太太，偏要和人家儿子搞上，真是骚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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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佛狱银行都倒闭几个年头了，还姨太太呢，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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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炸开尖锐的笑声，似乎是听到了旁人的闲言碎语，枫岫主人看着那个叫太息儿的女人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出围观的人群踉跄着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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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没起更大的争执，围观的人群意兴阑珊，很快便只剩下枫岫主人和尚风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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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吧。”枫岫主人转身回了驾驶座，尚风悦也跟着上了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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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重新开始行驶，二人一时�茖央A直到尚风悦打破沉默：“那个太息儿，以前也是思春楼的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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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知道的还不少。”枫岫主人看着路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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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2-3V<t8
尚风悦瞪了他一眼道：“她以前卖艺不卖身，倒还有些风度，来医馆看病的时候手下的小大夫和我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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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头牌真不少。”枫岫主人侧头一笑，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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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还是落入风尘，变成了刚才的样子。”尚风悦有些感慨，“同为头牌却不同命，你家小戏子能哄得你和老头子都关心他，真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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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lVc2%{
“老爷子如何我不清楚，我不关心他。”枫岫主人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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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OYV3i.
尚风悦叹了口气道：“世上还没有能预防花柳的药方子，他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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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最好，不然慈光也容不下他。”枫岫主人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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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那样最好。”尚风悦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便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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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谢恩宴前珥界主还算开明，求取了枫岫主人的建议没叫乌七八糟的人，菜色除了传统菜肴还备了几份西洋货，听说尚风悦爱听曲儿又不乐意大喇喇地去戏园，便把宴席设在不影响看戏的小花园，另外叫人修缮戏台，换了最新的布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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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也给面子，虽有些瞧不上这一把年纪还拈花惹草的老流氓，席间还是主动敬了他几回酒，场面话不难说，没几下就把老头哄得热情高涨，扭头叫了戏班准备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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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听了几场喜庆的曲儿，珥界主的情绪到了又一个高峰，拉着尚风悦讲起自家新买的小戏子嗓子如何，身段如何，多少人恨他把这朵牡丹花从梨园行摘回了自己家；尚风悦也不含糊，顺着他的话也把今晚的戏通通夸了一遍，老头子便扭头对着台上的人：“拂樱啊，尚先生夸你今晚的戏很好，还不来给他敬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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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带着妆面下台走到他们身边倒了杯酒，尚风悦慌了，对着珥界主一口一个“您的宝贝怎么能给我敬酒”，就是不敢接拂樱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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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上头，珥界主眼见尚风悦不肯接拂樱的酒，便自己先接下，而后碰了碰尚风悦的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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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酒是他倒的，但是呢，由我来敬你，我替他谢谢你。”他放下酒杯，对着尚风悦作了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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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晚生惶恐，不知伯父为何事替他道谢。”尚风悦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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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坐下。”珥界主拉拉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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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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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儿子说，你给他戏班子里的人带了治风寒的药？”珥界主看了一眼旁边的枫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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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冲着尚风悦点点头，尚风悦便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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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珥界主又往自己的杯中倒了酒，“我替他谢你，啸龙医馆的方子和药材是全北平城最好的，要不是你好心，他个戏子哪儿轮得上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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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言重。”尚风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是您的心肝，嗓子跟银一样，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得给他最好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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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你这朋友倒和外头传的不一样，挺上道嘛，哈哈哈哈哈。”珥界主回头看了一眼枫岫主人，拉着拂樱坐在自己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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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道：“我在外头的名声全是让那几个同行搅的，伯父以后要用什么药就让枫岫捎句话来，我叫店里的伙计给您送上门，省得自己来回跑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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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珥界主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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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戏折子上喜庆的曲儿也唱了大半，珥界主大病初愈，身子不如往常，尚风悦便起身要走，不想外头竟淅淅沥沥飘起了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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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就住在慈光大院，客房每天都有人打扫，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医馆。”枫岫主人拿了件老式的斗篷递给尚风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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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尚风悦也不是没在慈光留宿过，便答应下来，一扭头看见一边卸了妆的小戏子穿得单薄，赶巧珥界主在管家的搀扶下提前回了房，他便上前展开斗篷，披在了戏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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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一下慌了神：“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少爷的衣服，怎么好给我穿呢，尚先生快拿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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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介意的。”尚风悦并没有看枫岫主人，自顾自得给小戏子扎紧了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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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披着吧，夜里本就冷，你晚上的戏服也单薄，染上风寒了还得赊啸龙医馆的账。”枫岫主人冷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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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你闭嘴。”尚风悦白了枫岫主人一眼，拉着拂樱往戏园子走，“你今晚的戏唱得可真好，比起上回真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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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声音温软，同自己说起话来也没啥傲气，拂樱放松下来，道：“上回我嗓子的老毛病犯了唱得不怎么样，得亏尚大夫的川贝母好，几次雪梨吃下去不仅病全好了，连带着嗓子也比以前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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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跟在两人后面，沉默着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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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笑道：“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你们往后都不生病了，我也乐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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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大夫不就赚不到钱了？”拂樱疑惑地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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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尚风悦大笑，扭头看向身后的枫岫主人，“你家小戏子说话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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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两步上前，气定神闲道：“大夫不会为了赚钱就盼着人生病，何况是你尚风悦大夫，他家里藏得金条银元，只比慈光的多，不比慈光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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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拂樱眨巴几下水润润的眼睛看向尚风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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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少胡咧咧我！”尚风悦一拳头锤在枫岫主人肩头，“你个拿金条换梵婀玲的浪荡子，还说别家钱多，真是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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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你一嘴我一句地抬杠拂樱看在眼里，眼见二人分不出伯仲，拂樱把憋着的问题丢了出来：“二少爷还信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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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时停下自己的拌嘴，双双看向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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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尚风悦懵懵地看着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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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才说的梵铃是什么？”拂樱也一脸懵懂地看着们，“是和尚庙里每天早上要敲的大笨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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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枫岫主人笑了，“不是大笨钟，是梵婀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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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恍然大悟，便和拂樱解释起来：“那是西洋乐器，和胡琴差不多，只是比胡琴多了两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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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器啊，那能配戏吗？”拂樱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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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洋人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爱听音乐剧，就是梵婀玲配乐，除此之外还有钢琴，萨克斯、长笛等，组合起一支几十人的乐队给唱歌的人配戏。”枫岫主人悄悄把尚风悦往后一拨，走上前与拂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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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的眼里充满了崇拜：“这么多人啊，那音乐剧一定很好听吧，少爷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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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他听过，我和他一起听的。”尚风悦大笑，笑声之大甚至吓飞了几只栖息在房檐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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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俩一块听的，但又跟没听一样。”枫岫主人叹了口气，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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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听得那部还是最出名的音乐剧，叫……歌剧魅影！”尚风悦想起剧名，“很多名流推荐去听，我们就也去了，但还没等到台上唱完，我俩都睡熟了，最后剧院里的人把我们给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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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戏睡过去可是对台上演员的大不敬。”拂樱有些不高兴，皱起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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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我俩只有十三四岁，外语也不好，那音乐剧又是拿外文唱的，我们听不懂才睡了过去。”枫岫主人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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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拂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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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继续道：“虽然我们睡了过去，但也是那时候知道了梵婀玲，你家二少爷喜欢它的声音，就磨着老爷子拿金条从乐队里换了一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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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金条换一把乐器！”拂樱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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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梵婀玲本就是西洋货，乐队里用的又是最好的，可不就拿金条换了。”尚风悦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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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拂樱看看尚风悦又看看枫岫主人，突然结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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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主人看出小戏子的心思，尚风悦也不傻，走到戏园子门口，二人对视一番，又齐齐看向不远处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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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房里已经没了灯，管家也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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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尚先生，我们从戏园子里给你们拿了两把伞，外头下雪，回屋别受风寒。”守在戏园子门口的白尘子和��执相各自递来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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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个时辰来我屋里接你们家爷，不许对外说。”枫岫主人接过伞，给了一把尚风悦，又给了一把拂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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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拂樱拿着伞不敢动，“您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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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既然在，你也感兴趣，梵婀玲就在我屋里，来听听吧。”枫岫主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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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眼见枫岫主人手里的弓停下，拂樱眼含热泪，“梵婀玲的声音听着像�R油一样顺滑，可这曲子听得人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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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梵婀玲。”尚风悦压低了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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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曲子是我老师教的。”枫岫主人把琴放到盒子里，又捧着琴盒走到拂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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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曲子叫什么？”拂樱看了两眼梵婀玲，又看向枫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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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子叫《送别》，这两年刚出来，还没怎么流行。”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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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人伤心，留下的人伤心，怨不得听曲儿的人跟着伤心。”拂樱擦掉眼角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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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看向枫岫主人：“这曲子填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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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填了，是李叔同的词。”枫岫主人从琴盒里翻出一张带字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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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叫他弘一法师了。”尚风悦接过词稿看向拂樱，“要我给你念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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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侧头摆了摆手：“曲子伤心，想来词也伤心，今天老爷请尚大夫吃得是谢恩宴，我在这儿哭哭啼啼已是不应该，就不听更伤心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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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夜深了，我们留你在这玩儿许久，若是来接的人没到，你就自己先回戏园子吧。”枫岫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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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站起身，取了门边的伞，和屋里二人道了别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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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时只剩下尚风悦和枫岫主人，二人沉默了半晌，尚风悦把词放回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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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干嘛赶他走，多好玩的小戏子。”尚风悦十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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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说今天哭哭啼啼的不应该，我还不赶他走？”枫岫主人收拾起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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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叹了口气：“也不怪他，咱俩第一次听《送别》不也是这个反应，何况他是戏子，对音律本就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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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在主人的大好日子里哭哭啼啼，不成规矩。”枫岫主人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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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风悦贼兮兮地笑起来：“我的二爷啊，带他回屋拉梵婀玲听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规矩，替他来医馆抓药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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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枫岫主人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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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知道你心疼，不乐意见他哭，天这么寒，你就叫他一个人回戏园子啊。”尚风悦接过他手上的琴盒放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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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许去，我叫个下人陪他就是。”枫岫主人扭头叫了小厮鄙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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