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21 【雨拓】换你来见证我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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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不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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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樓主發表於: 2022-06-21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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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1 【雨拓】换你来见证我的死亡

月亮是紅色的。

太叔雨站在一片混亂裏，他看見族長的頭顱被割下來，在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經常嘮叨的隔壁大娘、曾帶他玩投壺的對門二叔、經常牽著一條黃狗瘋言瘋語的村口阿呆、還有……阿爹和阿娘，他們的身體在月光的照射下漸漸融化，他去牽阿娘的手，一擡頭卻看到血液從她正在對自己笑的眼睛裏流出來，那雙手很溫暖，不同以往的溫暖，因為它們在漸漸融化，變成他最不想見到的那種粘稠液體。

不要離開我好嗎？帶我走吧……

猛地睜開眼睛，太叔雨看到一輪慘白的圓月，不適地眨了眨眼睛。

他想起來了，族長、大娘、二叔、阿呆、阿爹、阿娘，他們都死了，他們的血被灌進最新改進過的擺渡一念的核心，和自己一起逃出來的阿明，半路遇到狼，死了。

他很餓，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三天前，趁清聖橋守衛都去參加擺渡一念的迎新大典，他從守衛的營帳裏偷了一件衣服過了橋，來到了中原的邊界，卻忘了帶幹糧。

今晚，是故人頭七。

手中還是有那種溫暖的感覺，他向手邊看去，一團光在他手邊慢慢凝聚成型，似乎是一個嬰兒？

頭七，故人魂魄來入夢，卻也遇到了新生，當真是世事如棋，乾坤莫測。

太叔雨看著懷中的嬰兒發呆，它看起來很小，也很乖，不會哭，像是故人冥冥之中看他太過孤獨，贈予他的新生命。

姓太叔？沒那個必要，幹脆就叫落拓子吧。

太叔雨摸摸懷裏，很好，族長的信物還在，他脫下外衣，把睡著的嬰兒綁在背上，向最近的村莊爬去……

十五年過去，太叔雨帶著落拓子在村口告別當年收養他們的窮秀才劉致遠，他們二人這些年相繼通過了童試和鄉試，不僅令村民訝異，就連劉秀才也揚眉吐氣了不少，當年撿的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天賦異稟，才十幾年，就考到了能參加會試的層級，為他的那間書塾招來了許多生源，三人過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

站在村口，劉秀才心中感慨萬千，十五年前，在這裏撿到他們二人，一個瘦得像得了癆病，一個太小不會吃東西，被他用米糊餵大；十五年後，雛鳥羽翼已成，同樣的地方，已是不同光景。

「出發以後，路上不要拐彎，走最近的路去金陵。那是個花花世界，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不要去試，住在客棧裏溫書，考完試，就踏踏實實地等結果。

「你們是我的義子，也是我教過天賦最好的學生，我沒有進過會試，不知道怎麽做，唯一能為你們做的就是叮囑幾句話，給你們準備好這一路上的盤纏和吃食。

「走吧，我不愁吃穿，不要擔心我，考中了就報個好消息，不用回來了。」

聽完這話，太叔雨楞了楞，隨即拉著落拓子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義父，今朝一別，不知何年再見，小雨和弟弟會永遠記住您的恩情。」

看兄弟二人消失在官道盡頭，劉秀才抹了把淚，隨即爽快一笑，背著手回去了。

「兄長，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參加會試了？」金陵的客棧裏，落拓子焦急地拉起太叔雨的手詢問。

「我本就有別的事情要做，是半路撿到了你，不得已蹉跎了十五年光陰，還有，別再叫我兄長，你我本無親緣關系，以後見面，叫吾好友便可。」

「那兄……」

「好友。」

「好友，吾還能再見到你嗎？」

「哈……隨緣吧，或許會見到，或許此生不再相見。」

落拓子低下頭，盡量不讓面前之人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可眼睛不聽話，一滴淚在他尚未察覺到之時滴到了緊緊交握的手上。

太叔雨捧起對面人的臉，「他還是個稚嫩的少年啊，吾可真是禽獸不如」，懷著這樣的想法，湊上前去，一滴滴吻幹了對方的眼淚。

落拓子被他的舉動驚得楞在原地，少頃，卻是自己送上前，輕輕吻了太叔雨的雙唇。

十五歲的少年，個子還沒有完全長起來，他需要踮起腳尖才夠得到對方的唇。落拓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種有違人倫的事情來，但現在顯然不用考慮這樣的問題，因為太叔雨按上了他的後腦勺，這個吻已經變得不可控起來。

落拓子突然被推開，又拉近，太叔雨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把他的頭按在自己的肩頭，這樣落拓子就看不到到他的表情。

「好友，好好活下去，一展才華，只要你的名聲在廟堂一直是響亮的，吾一定能在每年的中秋找到你，以桂花載酒，逐月華照君。」

這是太叔雨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落拓子被打昏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次年四月，殿前唱名，狀元竟是一個叫落拓子的無名之輩，直接入翰林院做了六品修撰。有大臣願意與他結親，他都以此生惟願與史書典籍為伴為由推辭掉了，也正是因為與朝臣沒有任何裙帶關系，僅僅幾年便取代了原來左丞相的位置。

不過被視為傳奇的左丞相從不參與中秋這天的任何宴席，他說每年的這一日都是與多年好友相見的日子，但據知情人透露，中秋這天丞相府從來沒有過任何賓客。坊間的誌怪本子以此為原型，不知創造了多少左相人妖戀、人鬼戀之類的話本。

又是很多年過去，落拓子老了，頭發花白賦閑在家，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也不知能否撐得過這個中秋。多年前那一別後，他再沒見過太叔雨，開始懷疑那個吻、那些話是否是真實存在的，可中秋之約，他一次也沒落下。

落拓子終究是活到了中秋這天，他坐在庭院中，把下人買來的桂花一點點搗碎，裝進酒壇子裏，這些年他的釀酒技術從生疏變得熟練，又因為年老，漸漸變得力不從心起來，欲買桂花同做酒，終不似，少年遊。

落拓子一下一下搗著桂花，是該把桂花封進酒壇子的時候了，可是他還沒有把它們搗碎。這時，府上的下人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對他說：「大人，有一位自稱舞嘯筆狂·太叔雨的人說他是您的客人，要請進來嗎？」

石杵掉進桕裏，發出「咚」的一聲。

那個人背著一只巨筆走過來，他的背依然挺直，他的發依舊漆黑如墨。「好友，吾來看你了。」

「好友，一別經年，吾早已兩鬢斑斑，你還是少年的容顏，真好。」

太叔雨拿過落拓子丟下的石杵，對著那些桂花繼續敲了起來。順便湊到落拓子耳邊：「告訴好友一個秘密：筆者，是妖。」

「你說每年中秋都會來看我，為什麽吾等了這麽多年，才見到你？」

太叔雨很快把那些桂花搗碎，封進壇子裏。

「李太白送別故友，有一句』願逐月華流照君『，意為隨著月光照到對方的身上，也算與故友相逢，每年的中秋，吾與好友都在一輪圓月下，何來爽約之說呢？」

』哪有同一輪圓月，在吾眼內，月亮從來都沾滿了鮮血。『太叔雨這樣想，但他並未說出來，只是把人攬在懷裏。「好友，吾來看你了，以後的很長一段時日，吾也不再離開你。」

落拓子卻急於掙出這個心心念念了許久的懷抱。「吾已至耄耋之年，早就，配不上好友你了。」

「好友，筆者本是衣冠禽獸，你不用在乎這些。」

落拓子低頭，這麽多年過去了，眼淚還是一點都不聽話。於是那人捧起他的臉，替他把眼淚吻了個幹凈。

一番敘舊過後，落拓子拉著太叔雨行至塌前，多年故友，本應抵足而眠。太叔雨本欲攬過落拓子，想著他這具身體已經不起折騰，便把手臂松松地掛在他的腰上，道：「好友，睡吧，吾會一直陪著你。」

落拓子聞言入睡，沒有做夢，他再也沒有醒過來。

次日，太叔雨從落拓子的體內抽出那團曾在他做噩夢時賦予他溫暖的亮光。

左相於中秋節的夜裏薨逝，倒也沒引起多大轟動，禮部甚至早就把他的葬禮儀式準備好了。只不過據知情人透露，這年中秋左相等來了他的貴客，但沒有人看見那名貴客從相府出去。街頭巷尾的話本子得了新題材，賣得更多了。

會有人催更嗎（做夢中）

生命这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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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21 【雨拓】换你来见证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