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6 【朱慕】《若相逢》 by 赖尔七【完】+番外，57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6 【朱慕】《若相逢》 by 赖尔七【完】+番外，5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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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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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發表於: 2009-07-15 00: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若相逢》
文/ 赖尔

五、新年

1

忙碌的日子总是显得时间太短。将近半个月，朱痕就在年终考评的各种让人头昏脑胀的无聊文件与单据中渡过。除此之外万幸的是，慕少艾的手也渐渐好了。从一开始的木乃伊状，渐渐变得无需再抹药，最后就是可以靠创可贴来敷衍——虽然从外形上来说，阿九特选的花猫创可贴在慕少艾的每个手指上都占据了一定的地理位置，这显然是有碍观瞻了些，但是从事实层面来说，好心的长工朱痕终于得到了解脱。
手里抓着假期值班表，朱痕挑了挑眉。在经过计算之后，他决定尝试着再去预定一下航班。毕竟除了初二的原定排班和初六的代班之外，还有短暂的三天时间。对于临近年末的飞机票，原本朱痕已不抱什么希望，所幸还有一个退票的客人，正好给朱痕腾出了空缺。
正常的上班时间一直延续到大年三十的下午五点——至少理论上如此，只是春节放假的气氛早已席卷了整个大楼，让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按捺不住。在走廊中可以听到员工们关于“大年三十还上班，公司太不近人情了”这样的评论，到了下午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人还有心思工作了，三三俩俩地凑在一起聊天——当然，无论如何，这种偷懒摸鱼的事情还是得避开上司瞪人的目光的。
朱痕却还是一如既往，坚持到了最后一分钟。抬起手腕，指针准确无误地指向了五点。他关上电脑电源、收拾起桌面上的文件并进行分类归档、将钢笔收好在衣袋中。最后，他起身，拎起衣架上的大衣，关灯、锁门。
一系列的动作几乎可以以“秒”为单位进行精确的计时。然而，动作虽然一致，心态却大不相同。
相比起前几日急着下班做饭的时间紧迫感来说，今天的朱痕可以用“悠闲”来形容。当然，朱痕不是慕少艾，他做不出那种晃悠悠慢吞吞的步子，他只是不急不慢地走向电梯，从容地等待。
今晚，有人请客。
——这就代表他无需急急匆匆地下班买菜，无需在超市中盘算食谱的问题，无需接受主妇们饱含钦佩的目光的洗礼，也无需面对收银小姐“先生，您太太真幸福”的微笑说辞而无言以对嘴角乱抽。
事实上，当接到慕少艾的电话时，朱痕沉默约莫有五秒钟的时间，才确定的确是那个平日里总是懒懒散散做太爷的人，亲口承诺要下厨。
“嗳？朱痕？”当时，对于他的沉默，电话那头的慕少艾笑着唤了一声，“哎呀呀，感动到连话都说不出了？呼呼，不必这么感动，就当我难得慰劳一下勤奋的劳动人民。”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钢笔轻轻地击打着硬面质地的笔记本，朱痕淡淡地回击：“慕少艾，作为老师，你的判断能力就只有这么一点么？这根本不是感动，这叫做‘惊讶’。”
“哦？难不成我下厨是这么奇怪的事情？”电波承载的声音里含着盈盈笑意，“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第一次来我家就是我下的厨……”
“是，”朱痕利落地截过话茬，“我没有忘掉那个只有葱花和麻油的一清二白的阳春面。”
紧贴着耳边的地方，传来对方温和的笑声：“呼呼，真正是个爱计较的坏朋友。你等着，今晚我还真要显摆一下我的手艺，让朱痕你大开眼界。”
“哦？”朱痕淡淡地应了一声，故意使用了表示不相信的疑问句式。
“你不信？”对方果然上钩，可以想象出那头的慕少艾自信满满豪气干云，“你点菜，我随你点！”
“那就……”朱痕故意停顿了两秒，装作思忖的样子，“那就随便一点，随便上一道熊掌，上一道燕窝，不用太麻烦，也就摆一桌满汉全席就凑合了。”
“……”这次轮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将手上的钢笔放回桌面，朱痕悠闲地靠上沙发的椅背：“怎么了？不是说随我点菜？”
尴尬地“呼呼”两声之后，电话里才传来慕少艾的回击：“哎呀呀，我还当朱痕你是个智商颇高理智健全的常识论者，想不到这么赋有童心和想象能力，而完全不知道现实为何物啊。”
“错。我是一个常识论者，但是对于你这个没有常识的人来说，似乎不需要太客气，”朱痕大笑出声，“我相信慕老师你的能动作用，能够指导出一套完整的关于满汉全席的实践来。”
在对方“辩证法学得不错”的冷哼当中，朱痕笑着继续：“当然，为了避免铺张浪费，我可以考虑一切从简。不过，别的好说，只是有一道菜不可不点。”
“……”
从对方的沉默中读出戒备的意味，朱痕心情大好，笑着加上一句，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泡，椒，凤，爪。”
对话以“朱痕，我恨你！”为终结。听着不断重复的忙音，朱痕牵扯了嘴角，轻笑着关闭了通话。

落日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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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暝不復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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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09-07-16 14: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呵呵,真是个喜悦的日子啊,真是个喜乐的新年啊~~泡椒凤爪~~笑晕掉了.难为朱痕这么不厚道~~原来老实人也有这么赖的时候,少艾啊这一回总算是让朱痕扳回一局~~这样算来,以后谁会吃定谁还真说不准了,反正两个人算是都落了套.

是有人说过吧?看这文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想起来never grow old那篇文.同样是无奈的朱痕,无论如何也弄不懂,自己怎么就被吃定了,然而,少艾,真的是个天使呢,虽然会耍赖,会厚脸皮,会哼哼几几,可是他还是天使,让人爱上就无法放弃.

较之江湖恩怨,天下公心,君王百姓,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有事说事,没事就找点小事,赖皮兮兮过日子~~

后面会起冲突么?还是和never grow old一样,不论过去那段黑道生活在身体上留下怎样的痕迹,也都是过往的烟云,从此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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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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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1)

32樓發表於: 2009-07-19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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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逢》
文/ 赖尔

五、新年

2

除夕的傍晚，街上的行人大多是行色匆匆，提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赶场子似的去吃年夜饭。这个本该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对于独自生活在异乡的朱痕来说，更有种难以言语的特别的重视。
如果不是慕少艾的邀请，朱痕本该是一个人呆在公寓之中，毫无建设性地解决自己的晚饭，然后以电视或者书籍打发掉剩下的几个小时，也可能根本完不成“守岁”就直接去与周公会面。
仰头望着窗台里透出的暖黄色的灯光，朱痕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不需要将除夕之夜浪费在静默当中。
楼梯走道的延时开关不知被谁打开了，灯光映上阶梯，一步一步，就迈入了那个听上去很热闹的家——阿九打开了防盗门，探着脑袋笑嘻嘻地等着。卡通片的声音自客厅的方向传来，夹杂着厨房里锅碗翻腾的声音，一直延续到了走道里。
看着小家伙等门的样子，朱痕突然想起了同事家养的小狗。每次同事回家，有着褐色卷毛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狗，就会蹲在门边等着主人的到来。这个想法让朱痕不由好笑，他伸手拍了拍小鬼的脑袋：
“怎么？不去看动画片？”
小家伙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少艾说了，动画片天天都有，但是打劫的机会一年只有一次。所以……”
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小家伙突然学着古人的样子拱了拱手，然后毫不客气地摊开小小的手掌：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小鬼笑眯眯却又显得不怀好意的笑容，与某人简直是如出一辙。先前朱痕还挺感动于小鬼的乖巧，这下子心里凉了半截——那个隐藏在热情背后的现实目的，让朱痕无语了片刻：由于没有回兰州老家，他本以为可以不用应付那些个满地乱跑的侄子侄女，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给红包的命运。
这个认知让朱痕无声地叹出一口气来。完全没有想到要准备红包的他，只有屈起手指，轻轻地扣上小家伙的脑门：“别跟慕少艾那家伙学，小小年纪这么市侩。”
阿九一手捂着脑门，一边不满地撇了撇嘴角：“少艾说了，这不叫市侩，这叫传统。”
“……”连对词都想好了，这让朱痕极度有一种冲进厨房控诉慕少艾教坏小孩的冲动。然而中国千百年来的传统——这个说辞着实让他没有抗拒的动力，所以，他只有无奈地遵从所谓的“传统”：“阿九，找张红纸来。”
“好！这简单！”小家伙把朱痕的拖鞋放好在玄关，然后一转身“吧嗒吧嗒”地奔进了屋。朱痕反手带上了门，换鞋走进客厅，就看见小阿九趴在茶几边上，晃着双脚，正努力地用水彩笔填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家伙倒还挺懂得废物利用：朱痕隐约瞥见纸上有一个鲜红的大马叉，并在小鬼“辛勤的劳动”下渐渐被红色水彩所覆盖。朱痕挑起了眉：
“你确定要用不及格的试卷来作为你的新年红包？”
“我才没有不及格呢！”小家伙急了，立刻停下笔跳起来发表反对意见，“这是少艾带回来的试卷，不是阿九的！阿九都是一百分！”
“……”原本以为自己对于慕少艾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已经有了个心理底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拿学校里大学生的试卷回来给阿九做草稿纸？朱痕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慕少艾好好讨论一下何为“职业道德”和“思想道德修养”问题，顺便对这个事情做出“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定性。
然而，当他推开厨房的门，一阵扑面而来的油烟和蒸气，让他差点以为着火。朱痕立刻大步上前，伸手摁开油烟机。
转动的风扇吸走了让人睁不开眼的油烟，也带来了嗡鸣的声音，混合着锅里油花的“噼啪”声，一起制造出专属于厨房的吵杂。
“哎呀呀，朱痕你这是什么手？”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在抱怨，慕少艾转身笑了笑，“刚才明明怎么也摁不开。”
“是你人品问题。”
朱痕冷冷地做出结论，顺便低头审视一下摊了一案台的食物材料：蹄髈汤是已经烧好了的，红烧鱼和糖醋排骨也已经准备妥当。素菜则还是呈现着原生状态。至于刚刚造成疑似火灾现象的，则是锅里正在炸着的鸡翅。
“凤爪呢？”
明明知道答案，可是朱痕还是故意问出这么一声。果然，这个问题引来了慕少艾极大的反弹：
“我说朱痕，你少损我一句会死是不是？”
“会闷。”
“……”
朱痕脱口而出的答案，将向来话多能把活人说死再把死人说活的慕少艾，一击必杀了。
眼见对方无言以对的模样，朱痕还轻松自如地摊摊手，继续趁胜追击：“看，这就是真理的力量。”
“朱痕，”慕少艾抽搐了嘴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男人，“啧啧”两声，“口头本事见长啊，看来最近吃了不少鸭舌吧？”
对于慕少艾的这句讽刺，朱痕深深明白回应对方只能掉入对方设好的圈套里。所以，他笑而不答，只是转身走出厨房的时候，忽然指了指放在案上的汤锅：
“按照你那吃什么补什么的理论，你倒是的确是该多吃点蹄髈。”
说完，关门，闪人，迅速将对方“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个坏嘴的朋友？”带着抱怨的反问句隔离在门的那一侧。
其实，朱痕很想说：他的疑问，也是同样。

3

客厅角落里的柜式空调源源不断地散着暖气。在这个温暖而又明亮的房间里，充满了热热闹闹的气氛。小阿九一边用水彩笔持续制造着他的“红包”，一边对着该时段特有的国产动画发表意见。朱痕瞥了一眼，电视里那个大眼睛蓝皮肤的猫脸，让他实在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于是，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坐定在质地柔软的棉布沙发上，随手翻起了摆在旁边的杂志，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忙碌着的小家伙。
小阿九一会儿低头涂涂纸片，一会儿抬头看看电视，看着看着还不时地撇撇嘴，嘀咕着“这个道理我一年级就懂了！好弱智！”的不知道该算作是感慨还是抱怨的言论。朱痕扬起唇角，忍住了“弱智你还看？”的反问——毕竟，小鬼闹起来的时候，那一招“猫爪神功”那是相当厉害。再者，对于欠对方一份红包的自己来说，到目前为止，小鬼头扮演着的还是债主的角色。
杂志的内容乏善可陈。没看进去几个字的朱痕合上书，扫了一眼封面：高等教育类的核心期刊，难怪自己看不进去。将杂志丢在一边，朱痕起身，决定去厨房里打打下手。但还没等他走过去，就听慕少艾已经喊出“开饭了”的口令。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小鬼立马蹦跶起来，冲进了卫生间里开始洗手。
空调送风的声音，电视广告声，水声，还有慕少艾打开厨房门的声音，以及小家伙扯着嗓子大声回应的一句“来了来了”……这些声音，在这个八十平米的屋子里，混成了一片，将朱痕的耳朵塞得满当当的。然而，对于一向喜欢安静的朱痕来说，他竟然没有一点反感的情绪，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
慕少艾一手端着红烧鱼一手端着红烧排骨，腾不出空就干脆一脚踹开厨房门，走出来的时候给在旁边干站着的朱痕一眼刀。洗好了手的小鬼汲着拖鞋跑过来，帮忙摆着碗筷。慕少艾将菜一一端上桌子，顺口“哎呀呀”了一句：
“呼呼，真正是一幅老爷做派，是不是准备就这么干看着翘脚等吃饭了？”
“不，”朱痕抱起双手，笑了笑，“这叫‘慕少艾做派’。”
一句话堵得慕少艾半天没言语，毕竟过了半个月的老爷生活的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说朱痕偷懒。但如果就此放弃口头抵抗，那慕少艾也就不是慕少艾了：
“哎呀呀，跟病人计较这个，朱痕啊，你知道‘良心’两个字怎么写么？”
“知道。我亏就亏在这两个字写得太好了。”
“呼呼，”慕少艾眯起了眼，“看不出来，朱痕你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
“承让，”朱痕作势拱拱手，“我可不敢班门弄斧。和你相比，那还是差了一大截。”
“……”
“看，这也是真理的力量。”
两个大人的唇枪舌剑，对于小阿九来说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坐在椅子上等开饭的小家伙，左等右等却等不来两个大人坐下。忍无可忍的他用两只小手狠狠拍了拍桌子：“你们到底还吃不吃啦？”
小鬼的质疑终结了大人的口舌之争。朱痕刚坐下，就被阿九拉了衣角。下一刻，一张被涂成红色的纸片被塞进他的手里。
面对如此露骨的讨债，朱痕看了看慕少艾。红包不是不给，只是数目的多少，会不会造成不良影响，这个问题，朱痕并不了解，因此他没有发言权。
接到朱痕的眼色，会意的慕少艾“呼呼”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主席头，慕少艾将钱叠成三段，塞进了小家伙的棉衣口袋里：“压岁钱。”
“嗯！”阿九重重地点点头，还用小手拍了拍口袋，表示自己明白，“我知道，这个今天不能掏出来，是压岁的！”
朱痕起身，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皮夹，也包了一百的红包，塞进阿九的衣兜里。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饭。吃了两口，他夹了一块大大的糖醋排骨，丢进慕少艾的碗里：
“少艾最好了！”
“高帽子免戴，”慕少艾笑眯眯地一口吞下排骨肉，“少艾我糖衣吞下，炮弹送回去。”
小鬼鼓足了腮帮子，转过头来给朱痕递了块排骨：“朱痕你最好了！”
“……”面对如此直白的“我有要求”的表现，朱痕轻轻咳嗽一声，采用了慕少艾相同的句式：“朱痕我拒腐蚀永不沾。”
但朱痕毕竟是朱痕，看不下去的他终究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吧，有什么想要的？”
小家伙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个，那个”了一会儿，他偷偷瞄瞄慕少艾的表情，运用了迂回战术：“同学的爸爸给他买了机器小狗……”
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没有说完，就被慕少艾一句话拦截：“你觉得哪家爸爸好，就去哪家好了。”
阿九立刻跳起来扑到慕少艾的膝盖上，发挥他的“猫爪神功”：“少艾你过分！我不要理你了！”
慕少艾笑眯眯地把人从膝盖上扯下来：“九少爷，去盛饭。我可以考虑考虑。”
小家伙嘟着嘴跳下去盛饭。不久之后，就听到厨房里的小鬼惊叫出声，下一刻，抱着包装盒冲出来的阿九，直扑上去搂住慕少艾的腰：
“少艾我最爱你了！”
“哎呀呀，”慕少艾故意做疑惑的样子，“刚才谁说我过分？”
“呃……”小鬼摸了摸耳朵，“少艾你听错了。”
“嗳，朱痕？你刚才有没有听见谁说不要理我了？”
无端被拉入一大一小的纷争当中，朱痕抽搐了一下嘴角。沉默了两秒之后，他瞪了那个耍人玩的大人一眼：“玩够了没有？吃饭！”
在慕少艾“哎呀呀，朱痕你真是偏心”的抱怨声，以及小家伙手忙脚乱拆开包装盒的声音当中，年夜饭就这么闹哄哄地进行着。电视里年复一年的春节晚会说着没什么新意的“新年好”和“牛年大吉”，窗外不知道哪户人家开始“噼里啪啦”地放起鞭炮。
桌上的菜被三个人瓜分得差不多了，只那一盘红烧鱼完全没有动过。爱吃鱼的小家伙曾经偷偷瞄过几眼，却被慕少艾用筷子轻轻敲了小手。朱痕自然知道，这也是所谓的传统：这盘鱼要从除夕摆到初一之后才能吃，喻意“年年有余”。
一顿饭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主要原因是小家伙不时地跳下凳子去逗弄他的新玩具，跟着机器狗趴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慕少艾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九少爷，多滚几圈，再滚干净一点，以后擦地的工作都交给你了。”
可还在为新玩具而兴奋的小阿九，此时此刻根本不在乎慕少艾的嘲笑，反而拍了胸脯说“好！没问题！”——这倒让慕少艾咳嗽了一声，放弃了再拿小家伙开涮。
吃完晚饭，朱痕惦记着慕少艾的手——虽说是好得差不多，但毕竟还是少下些水为好——于是主动请缨要求洗碗。慕少艾自然是不会和他客气，立刻解下围裙递了过去，继而侧身让出位置，只是跟在后面帮忙。
本就不大的厨房，在站了两个大男人之后，变得更加拥挤。水流击打着瓷质的碗碟，在碗里积下一层浅浅的水印，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映出油光五彩的颜色。朱痕将洗干净了的碗碟放在身侧的案台上，慕少艾用干毛巾一个个地擦拭干，再放进碗橱里。
伴随着配合良好的动作，两个人说着些大大小小的话题。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说些没什么意义的话，只是习惯性地互相抬杠罢了。直到将最后一个碟子处理好，朱痕转身将筷子塞进筷筒里，解下身上的围裙，轻声告辞：
“我回去了。”
上一刻还在说些调侃的话，这一刻的慕少艾忽然闭上了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朱痕等不到那句“再见”，也等不到那句“我送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少艾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身影。
半晌之后，那个人忽然扬起唇角，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可又有些许不同：
“哎呀呀，回去也是一个人，不无聊么？”
“……”朱痕没说话，挑了挑眉毛，等他把话说下去。
慕少艾轻轻咳嗽一声：“过年嘛，热闹一些才有年味儿。”
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朱痕轻笑，明知故问：“所以？”
眼前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偏偏要他挑明了话，慕少艾见招拆招：“所以，再见，好走不送。”
面对这样意味深刻的逐客令，朱痕却明白，如果回对方一句“再见”，那么其后果很有可能是真正不用再见了。看着慕少艾转过身走出厨房，他扬起了唇角：
“好。”
门外“汪汪”的叫声，不仅有机器狗的，还有小阿九的。吵成一团的鞭炮声，还有春晚里歌曲联唱的声音，都显得异常喧哗。可是朱痕知道，慕少艾听见了那个字。
瓷质的茶杯里被添上了水，漂浮着青色叶片的水面上，冒出袅娜的热气。朱痕抿了一口，然后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打算给父母去个电话。他原本是打算回家之后再打，但现在，安排有了变化。
电话很快被接通。朱痕在向二老说了些吉利话之后，就开始倾听父母的唠叨和叮嘱，只能不时以“嗯”作为答复。
这个时候，正追着机器狗追到阳台的小阿九，忽然停下了步子。抱起了小狗，他仰起头，瞪大了眼望向朱痕，听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跳到了阳台里的小凳上，垫着脚钩住朱痕的脖子，冲听筒里大声吼了一句：
“爷爷奶奶好！新年快乐！”
朱痕登时无语，他震惊地看着小鬼跳下凳子，抱着小狗一溜烟地跑出阳台跑进客厅。耳边立刻传来父母的唤声，朱痕不得不向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在朋友家”的解释。
好容易摆脱了“审问”，朱痕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客厅，他径直对着小家伙的脑门来了一弹指，这立刻引来小鬼不满的控诉：“朱痕你打人！”
朱痕无语，也不能对控诉做出任何自我辩护——他当然不能对小家伙有礼貌的招呼拜年做出“多事”的评价。于是，吃了一个哑巴亏的朱痕，只能无奈地认同小鬼拿他的大腿当板凳的所谓“惩罚”。
软趴趴地陷在沙发里、似乎眼光一直没离开过电视的慕少艾，无声地扬起唇角。
小家伙虽然白天里精力十足闹得凶，但是撑到十一点之后，还是忍不住抱着自己的新玩具，睡倒在朱痕怀里。慕少艾调小了电视的音量，起身，从朱痕怀里把小阿九接过来，抱回了卧室。小鬼在半梦半醒之间，还不忘捏着机器狗的爪子，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慕少艾也听不清。
掖好被角，轻轻地关上门，慕少艾退回客厅，坐回沙发。两个人肩并肩地看着年年都差不多的春晚。电视音量调得极低，几乎是像看哑剧一般。不久前这个还是热热闹闹乱哄哄的房间里，忽然变得沉寂下来，只能听见空调吹出暖气的声音。
朱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这个“岁”，似乎是将熬过十二点作为了任务一般，又像是完全没有目的，只是这样坐在这里，就是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朱痕突然想起曾经在朋友家里通宵看球赛时的场景，一晚上叫嚣不断。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朋友家里过夜，但是却是第一次这样有这样怪异的安静气氛。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由谁开始，总之，手自然而然地触碰到了一起。朱痕握紧那只手，掌腹里传来创可贴微微粗糙的触感。
窗外又响起成串的鞭炮的声音，电视里倒计时走过了零点，主持人开始向大家拱手拜年。
朱痕渐渐明白：能这样握紧这双手渡过除夕，这样就很好。
再好不过了。

落日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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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星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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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09-07-19 18: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碰在一起了
碰在一起了
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了
想像那個畫面
不知道為什麼
在下總覺得十分的興奮呢
以後要好好握緊這雙手
這樣每年的過年都會很熱鬧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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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1)

34樓發表於: 2009-07-26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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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逢》
文/ 赖尔

五、新年

4

挂着米色窗帘的玻璃窗，将清晨的寒冷与室内的温暖隔离开来。冬日的阳光透过薄纱的内衬，柔和地洒进屋中。仍然在工作的日光灯相形见绌，在阳光的映照下已显示不出它的功用。倒是角落的柜式空调，仍旧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暖气，保证室内舒适的温度。电视机的画面闪闪烁烁，早间新闻在一片寂静之中宛若哑剧。忽明忽暗的画面映上朱痕的眼皮，让他自深眠之中渐渐转醒。
还未清醒，首先感觉到的，便是身上的重量和已经麻痹的半边身体。朱痕睁开眼，见到的，是靠在自己颈窝的银色脑袋。散乱的银色长发，映着清晨暖阳，披散在自己深褐色的毛衣上，绚亮而耀眼。
朱痕的意识渐渐从混沌回归清明：昨晚他和慕少艾两个决定“守岁”，原本打算熬到凌晨两点春晚结束，可具体实施起来却颇有难度。特别是在为了照顾小鬼特地调低了音量的情况下，电视的功能大打折扣。到最后看着看着，两个人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歪倒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本就不算大的沙发上，其难度可想而知。慕少艾全身的重量几乎都集中在朱痕的半边身上，再加上因为拥挤而扭曲的睡姿，朱痕那被压着的半边身体已经完全麻痹，甚至已经不知道“知觉”为何物了。
回过神来的朱痕，甚至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是不能，也是不愿。他只是微微转动了一下头部，使得被沙发扶手杠着的颈子舒服了一些。然而，虽然这种半截腿悬空在沙发外面的扭曲的睡姿让他非常不舒服，但是朱痕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只是低垂了眼，静静地看着侧身睡在自己怀里的人。
相握的手指，依然紧扣。慕少艾布满创口贴的右手，还是被握在他的左手里，然后静静地垂在身侧。睡熟的慕少艾，唇角仍是一贯上扬着的，那阖起的双眼与安宁的睡颜，一眼望去，并没有平日里的慵懒与悠闲，也没有平日里的狡黠和精明。如果真正要形容，或许只能用“温和”这个词来描述。这样于睡梦中展露的温和笑容，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就让朱痕觉得心底的什么地方，变得温暖起来。
冥冥之中出乎意料的相遇与相识，曾经让朱痕头疼的习惯与融洽的相处，此时此刻，他开始明白，就这样，也挺好。
就这样，他纵容熟睡的慕少艾倚在他的身边，就这样，他能够紧紧扣住慕少艾的手指，就这样，很好。
如果不是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朱痕并不打算急于起身。只是隐隐约约从门边传来的掏钥匙的声音，让他不由地挑了挑眉，继而用没有被压着的右手推了推侧卧在自己身上的人：“慕少艾。”
回应他的只有慕少艾迷糊不清的鼻音。正当朱痕考虑把人直接拖起来的时候，他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朱痕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慕少艾究竟给过多少人大门钥匙？
对答案的揣测令他不悦起来。他一手撑着沙发想要直起身，可这个动作由于僵硬的身体和身上的重量而格外困难。就在这时，进门的人已经走过了玄关——
走进客厅的羽人非獍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沙发上的一幕。
一站一躺，朱痕的视线和羽人的视线，呈现锐角形态，对上了。
沉默。
在沉默的五秒之中，羽人的眉头也渐渐敛紧，似乎是在进行相当努力的思考当中。然后，他默默地转身走出客厅，走出大门，带上门。
听着门“嗵”地一声被带上。再然后，一秒之后，又是轻轻的敲门声，朱痕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穿军装的青年，是怎么走出去关门、然后再转过身皱着眉头开始敲门的。而这时，门外忽然又传来了熟悉的大嗓门：
“个笨鸟！你有钥匙敲什么门啊？！”训斥之后，便是巨大拍门声，“喂！慕少艾，你睡死过去啦？！呸呸，大新年不讲‘死’字——慕少艾！起来给老子开门！”
听着门外触霉头的话，朱痕一时无语。而慕少艾也听见了动静，却并未就此清醒过来，只是缩了缩脑袋，似乎是要把脑袋蒙进被子里的状态。看不下去的朱痕伸手推推他：
“喂，起来，羽人和孤独缺来了。”
慕少艾眯了眯眼，似乎是在困惑于过于贴近耳边的声音。他半梦半醒地睁开眼，见到的却是某人的下巴。在经过一秒钟的停顿之后，他缓缓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瞳色稍浅呈现褐色的眼睛。
“……”视线相对的刹那，没来由感觉到尴尬的朱痕，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说辞来作为开场白，只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倒是慕少艾大大方方，勾勒起唇角，附送一个笑脸：
“早啊。”
“早安，”轻声道出晨间的问候，消弭了尴尬的朱痕心情大好，忍不住拿对方打趣，“够斤两了，可以烫烫下锅了。”
“喂，你当我是猪啊？”慕少艾瞪他一眼，直起了身。骤然减轻的重量，反而让朱痕的手臂针扎似的疼，这让他皱起了眉头。看在眼里的慕少艾，伸手拉了他一把，扶着朱痕直起身并在沙发上坐好。
比起朱痕，慕少艾的睡姿并没有带来任何不良影响，所以他只是简单地舒活了一下筋骨，一边向大门走去，并在孤独缺不耐烦的吆喝声中拉开了门。
门口的羽人一脸的苦大仇深，再加上骂骂咧咧的孤独缺，如果不是确定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慕少艾几乎以为那两个人不是来拜年的而是来寻仇的。
羽人抬起低垂的脑袋，伴随着眉间的褶皱，那句“新……新年好”，听上去说不出的别扭。好在慕少艾对于朋友的性格十足了解，笑着回应一句：
“新年好，”说着，慕少艾又“呼呼”一声，“是说，羽仔你怎么不直接进来？”
“……”羽人的脑袋又立刻耷拉下去，斟酌了半天用词之后，他还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他身后等不下去的孤独缺，直接把羽人推到一边，大大咧咧地走进门，一边咋咋呼呼：
“谁知个笨鸟又瞎折腾个什么劲……啊！”原本对自家儿子的唠叨骤然停止，孤独缺夸张地“哇靠”出声，抬眼看看墙上的时钟，又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朱痕，“哇靠！这才几点？！慕少艾你给我从实招来，有没有不清不楚不干不净是人吃你还是你吃人？！靠！看不出你小子扮猪吃老虎！”
最后一句不知道是冲谁说的。朱痕挑了挑眉，稳坐沙发不动如山，全当没听见。羽人听见自家老爹粗鲁的说法，别过头去眉头皱得更紧，一幅“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而被点名道姓的慕少艾，笑了笑，却并没有跟孤独缺进行口头上的死磕，而是悠闲地走到卧室门口，大力地敲了敲门：“阿九，起来，老缺来了。”
门内隐隐约约传来小家伙答话的声音。朱痕挑眉瞥了慕少艾一眼，投去赞许的目光：这招“开门，放阿九！”的确是高招。
果然，小阿九披着棉袄猛虎出闸，孤独缺直接扑过去。笑眯眯的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让孤独缺狠狠捏了他的鼻子骂了一句“讨债鬼！”。不过嘴上骂归骂，掏红包的动作却是半点都不慢。
注意到阿九喊了羽人一声“羽叔叔”，却并没有问对方索要红包，朱痕有些疑惑。他突然很想知道羽人和慕少艾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为什么慕少艾又会给羽人钥匙——这些，是原先的他完全不会探究的问题。
向来尊重朋友私人生活的他，不会，也并不介意朋友的交友关系。可是现在，他却想知道，想知道慕少艾为什么会收养阿九，想知道关于慕少艾的一切。
然而，虽然心里憋着疑问，但朱痕并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现在也并非清算的好时机。直起身，他冲众人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慕少艾脸上：
“我回去了。”
阿九“咦”了一声：“朱痕朱痕，你不吃早饭吗？”
对于小孩子的疑问，朱痕只有以“不了”作为回答。一直没说话的慕少艾，忽然笑了笑：“我送你。”
将前来拜年的客人丢在家中，慕少艾披上外套，和朱痕一前一后地下了楼。短短不过数层的台阶，其实并没有上演“十八相送”的必要，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下到了底层。慕少艾把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朱痕打开车库的大门：
“喂。”
走到车边、尚未打开车门的朱痕回过头：“怎么？”
慕少艾晃晃悠悠地走进车库，站在门边，望着他笑：“喂，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
“是。”朱痕爽快地回答，转身走到他的身边，“不过我没有必要发问，我等着人坦白从宽。”
“呼呼，你这么有自信？”
慕少艾的笑语渐渐低沉，相握的双手传来温暖的热度。耳边传来某人半调侃半陈述的低沉声音：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慕少艾低声嘀咕了一句“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让被握住的双手，感觉到了指间增强的力度。
清晨的暖阳静静地洒在地面上，投映出二人的身影。门边绘着身高尺度的长颈鹿海报，似乎是特意伸长了脖子，偷看那相握的十指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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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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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1)

35樓發表於: 2009-07-29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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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逢》
文/ 赖尔

六、想法

1

窗外是碧蓝色的天空和棉絮一般雪白的云层。朱痕坐在舒适的座椅上，将颈部枕在柔软的椅背中，他阖上眼，准备以小睡来打发剩下的几个小时。然而，似乎活跃的大脑皮层并不愿就此进行短暂的休憩，这几天来的回忆，像是跑马灯一眼，徘徊在朱痕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他想起一周前那个守岁的夜晚，想起那个闹哄哄的屋子，满地跑的小家伙和乱叫的机器狗，此起彼落的鞭炮声，不断闪烁的电视画面，还有那双因为带着创可贴粗糙触感的手。
初一清晨，本该是家家户户走亲访友的热闹时候，他却独自回到了公寓当中。面对一百平米、装修简洁大方的房间，向来喜欢安静的他，却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冷寂”。仅仅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却似乎是从一个时空转换到另一个时空。在这个理应再熟悉不过的“家”里，即使开启了空调暖气，却始终不能让他觉得足够暖和，就连灯光都显得冷漠而不近人情。
朱痕不是蠢人，他当然明白其中原因不在于房子，不在于装潢或者是采光。他只是觉得无奈又好笑，笑年过三十的自己竟然也会像个毛头小伙子那样，在刚分别半个小时之后，就开始想念那一张看上去不怎么正经的笑脸。
然而，紧接着的忙碌生活，却让他连续一周没有见到慕少艾，而这个时间，现在看来，必然还要持续增长下去。
初二值班时，他曾给慕少艾去了一个电话。可由于晚上要收拾行李赶凌晨去兰州的飞机，他拒绝了去对方家吃饭的邀请。那时的朱痕不曾想到，在从兰州赶回N市代班的初六当天，他接到就到紧急通知，要他第二天就赶往海南处理当地的房产项目——这就是此刻的他不得不乘坐飞机前往温暖的南方岛屿的原因。
公司决定在年后改变战略方针，先以海南的房产项目作为主打，推出了一系列价格优惠的度假及养老景观房。一方面，海南的景观环境的确是没的说，非常适合休闲度假，健康养生。另一方面，海口作为省会城市，又有旅游业拉动其发展，现在的建设是越来越好，比起东南沿海发达城市并不差，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医疗卫生条件也都不错。因此，对于老年人来说，这的确是个可以选择在此养老的地方。
对于公司的这个项目决策，朱痕是非常赞同的，他也卯足了干劲将项目做到最好。到达海南之后，朱痕几乎是立刻投入了工作当中。除了景观房的地点选址之外，从建筑设计到样板房内部装修，他都亲自过目，力求完善。
偶尔，他会躲到已经进入二期的景观房社区当中，以“监督”为借口，实际上却是忙里偷闲，去吹一吹海风。看着装修完善的房间，站在阳台上看一看海，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将来等他和慕少艾老了，能在这里养老，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每次想到这里，朱痕就会自嘲地笑起来：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他竟然已经开始像个老头子似的琢磨这些。
“想念”这个词再平常不过，可朱痕却说不出口，总觉得一个大男人打电话说这个词太过于寒碜和肉麻。所以他和慕少艾通话的内容，往往是围绕着阿九，或者只是单纯的斗口与打趣。
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涉及感情的话，他们似乎是有着一种共识，谁也没有将话说破，却保持着两到三天一个电话的频率，哪怕其实平淡的生活里并没有多少新鲜事可以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后来，慕少艾和阿九那让朱痕羡慕的漫长寒假，也终于过去。一大一小不情不愿地上班上学，偶尔会在电话里抱怨“N市的冬天阴冷”，或者冷哼一声说“朱痕你这个没良心的自个儿在海南晒太阳看海看沙滩看美女”。
每每遇到这种带着酸气的抱怨，朱痕就会没心没肺地在电话这边装作赞同地猛点头：“没错，一个赛一个的漂亮。”隔着大海与电波，他却不自觉地做出欠揍的表情，就好像慕少艾正站在他的面前“哼哼”两声不怀好意地笑着一样。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似乎寒冬渐离。不止是天气，还有市场。公司的经济状况有了起色，开始缓慢恢复到萧条以前的状态，也开始重新招聘新晋员工。朱痕得到消息后，立刻给原先被裁掉的两名新人去了电话，邀请他们重回公司，回到自己的团队继续工作。笔试面试顺利通过、又有朱痕做的担保，那两人很快回到了N市的办公楼，并通过电话向朱痕表示了感谢。
一切似乎都很好。南方温暖的气候很是怡人，海风将朱痕吹得又黑了些。稳步渐进的工作，朝九晚五的健康生物钟，明明是再舒适不过的生活，朱痕却开始有些急躁了。一天一天，将近两个月都在这里工作，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想念那个夏天火炉冬天阴冷的N市，哪怕他对市中心的空气质量交通状况一直颇有微词。
他明白，其实，那里也只不过是他打工的地方。可与这里不同的是，那里有慕少艾。

2

期盼的心情像是一种病症。明明是忙碌于工作的日子，每个小时都似乎过得飞快，可日历上的数字却又是走得极慢，这种落差，常常让朱痕对着办公桌上的台历默默发呆。
他不是没有想过回N市，却总觉得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对于他来说，从前并不是没有这样长期出差办公的先例，但他从没有这么想念过N市，想念那个先前的他并没有打算扎根的地方。
有时，朱痕会回想到上一次来海南时的情景。他记得就在他赶飞机的当天上午，第二次见到了带着女研究生出来实习的慕少艾。短暂的相遇，短暂的相逢，他没有带着任何牵挂乘上飞机。那时候的他从不曾预料到，在大半年后的此时，心里会惦记上一个人，一个朋友，并足以让他产生“回家”的期盼。
三个月，自春节假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步入五月的海南，与冬日并没有多少区别，永远是那样四季常青阳光碧海。可朱痕却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四季分明的N市，还有那个人所在的“N大”，该是繁花盛开的时节了。
期盼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强烈。直到五月中旬，接到上头通知的朱痕，几乎是在挂断电话的下一刻，便向航空公司预定了当天的机票。
回家。
在七千多米的高空上，云层阻隔了朱痕的视线。望向舷窗外的他，从理论上来说绝对不可能望穿天与地的落差。然而，对目的地的期盼，让他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那灯火通明的街道，还有自米色窗帘中透出的暖黄色的灯光。
下了飞机之后，朱痕抬手看了腕上的表。不到三点的刻度，让他决定先回公司报个到，并将海南方面的资料丢进办公室。等到下班之后，再给慕少艾去个电话，请那一大一小出去吃一顿好的。
这份本该是完美的计划，却在朱痕跨入27层之后做出了变更。
走过外围非单人间的大办公室，朱痕扫了一眼，发觉在自己团队的位置上空出了两张空荡荡的办公桌。没有电脑，没有任何办公设备，突兀的空缺让朱痕挑了挑眉。将行李靠在门边，朱痕径直走了过去，询问坐在旁边的同事。
然后，得到的“实习期满没能给转正”的答案，让朱痕皱紧了眉头。这两个人都是工作上相当认真的年轻人，如果说第一次被解聘是市场环境的问题，但这一次，他原以为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为二人争取到的新的机会竟然换来了相同的后果。
对下属的责任感让朱痕感到愤怒和自责。如果自己不是远在海南，他或许还可以为他们据以力争。可事实上，他却是让两个对他心存感激的年轻人再次尝到了被欺骗的滋味。对于这件事，他有责任。
没有说话的朱痕径直走入了人事部门。面对他的质问，人事主管给出的答复几乎和第一次相同：
“这是老总的意思。这次所有还在试用期的新人，都没有转正的机会。”
这一次的朱痕没有选择沉默，他继续大声地质问对方：“既然如此，明知道不会录用新人，那你们人事部门为什么还要进行公开招聘？这不是明摆着的耍人么？”
朱痕强硬的态度让对方不悦起来：“不就是两个新人么，又不是你家亲戚。不解雇，你付他们工资啊？！”
完全不能理解朱痕为什么如此气愤的人事主管，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平时并不多话的男人走出办公室，又在半个小时之后递上了辞呈和办公室的钥匙：
“如果这就是公司所谓的‘诚信’，”朱痕沉着脸，沉声说，“那么我选择离开。”
朱痕的决定让人事主管大惊失色。毕竟作为海南项目主管的朱痕，在职位上和他处于平级地位。他立刻给公司老总致电，在得到了“不放人”的答案之后，立刻一改先前不耐烦的态度，笑呵呵地尝试与朱痕交涉：
“咳，一件小事而已，何必这么生气？来来，坐下来，咱们谈谈。”
朱痕晲视这个翻脸如翻书的家伙，连一句应付话都懒得说的他，直接回到办公室将所有办公资料和项目规划的文件夹，抱到了人事主管的手里。同时，他还将所有经手的办公用品列成了一张清单，尽数归还公司，就连小小的钢制文件夹和盒装纸巾都没有遗漏。
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朱痕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放进环保袋中。除了一直揣在衣兜里的钢笔之外，再有就是那几本工具书了。《现代汉语词典》和《成语词典》让他想起了最初见到慕少艾时，那家伙站在他书桌边上“呼呼”一笑的样子。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要辞掉这份做了八年的工作，哪怕这也是他和慕少艾相遇的契机。
朱痕抿紧了嘴唇，将两个月的工资共计一万四千元装在信封里，抛在人事主管的面前。毕竟是他当方面解除合约，违约金应该由自己来赔付。
料理完这一切事情，朱痕不顾对方如何大声地呼唤和挽留，只是迈着稳健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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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小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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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36樓發表於: 2009-07-30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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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後,覺得這樣的朱痕好帥啊~~~
好吧,或許是由於工作上的怨念,
讓某詩忍不住肖想有一個像朱痕這樣的上司~~~(離題了

然後這一章的朱痕出差了。
而且還是長期的啊~好不容易跟少艾有了一點進展,
卻又因為工作而分開了。
不過，這兩隻也就是適合這樣子細水長流慢慢累積起來的情感，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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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37樓發表於: 2009-07-31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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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下巴，我觉得朱痕到慕少艾家做个专职的家庭主夫也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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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慕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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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

38樓發表於: 2009-08-03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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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邊喜歡看朱痕和少艾互損……

是說最後那段朱痕魄力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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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e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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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39樓發表於: 2009-08-05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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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朱痕是个血性的男人,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待遇遭遇问题,而完全是因为信用和信任而担负起的责任.在如今经常被我们感叹沦落和某某缺失的现今社会,是多少的难得.老是觉得少艾是个天使,现在想想朱痕的包容与胸怀,和天使可以同起同坐了~~呵呵,所以这才是经常让我感动的~~呃~~一对~~

虽然觉得朱痕做个煮夫是不错的,只是,难免有点大材小用的吧?

很期待下一章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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