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2.28 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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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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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樓主發表於: 2009-12-28 02:0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28 歸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0-08-14)

歸

「如果您見著我的夫君，請您告訴他，家裡有人在等他回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青年有些訝然，說話的是名少婦，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些哀婉；他不是訝異這年輕的女子已有了夫婿，而是因為熟悉所以感到遲疑，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類似的句子了。

青年記得，第一位與他這麼提說的，也是婦人，嘴邊有顆小痣，笑起來溫溫婉婉的婦人。

「您長期遊歷在外，或許有機會遇到他吧?」

「那麼，尊夫有什麼特徵嗎?」

默了一會兒，青年這般問道，暗地地在手中做著筆記。

「嗯……，吾夫跟先生您差不多高，身體更粗壯點，皮膚黑黝黑黝的，雖然沒有先生您這般俊秀，但笑起來右頰有個酒渦；有時候講話或許粗了點，但卻相當的溫柔，每次回來都不忘了帶點小東西給我，跟我說些旅程上的有趣事。」

婦人這般說道，嘴邊帶著些笑意，眼裡的憂傷淡了幾分，臉頰微紅。

「我知道了，看來真是位溫柔的丈夫，不是嗎?」

「是的，他非常溫柔。」

青年不曉得像他這種陌生客的來到對於這名婦人有什麼意議，或許只是名能讓她寄託情感的人，又或許只是讓她舒發了心中的鬱悶；或許婦人的這席話對無數經過此地的旅人都曾說上一回。

他只曉得，在人婦的嘴角上他看到了令人難以忘懷的笑。有些酸，有些澀，卻有更多的讓人看不穿的笑意。

「每次他離開時，我心中就充滿了不安，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那抓啊撓的；但只要他一回來，那些雜亂的不安感就會化成一種幸福，甜甜的，充斥在我的心中。」婦人紅著臉，她嬌羞的神情像極了初春的少女，充斥著一種甜蜜的氛圍。「先生，這種感覺，或許您很難曉得吧?」

是不曉得，所以他默了默，點頭。

「呵，對了，先生，您家裡頭有人在等你回去嗎?」

「有人在等你回去吧?」婦人這般問道，「像先生這麼年輕，家中的二老會很擔心的吧?」

青年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離開婦人家中，也不知曉那個時候他臉上帶著怎樣的表情，或許是個相當古怪的表情；他在婦人的臉上讀出了複雜的情緒，有些尷尬，有些不好意思，但嘴邊仍掛著淡淡的笑意。

「不好意思，先生，擔誤您這麼多時間，但是若您遇到吾夫，還是請您這般轉告給他，我會在家裡一直等他回來。」

「我知曉了。」

「麻煩您了，先生。」

應了婦人的要求，他又踏上了旅程，並在這茫茫人海之中留意著婦人所提到的男人，雖有人相似，卻沒有知曉那名婦人，也沒有人曉得婦人所說的家在哪。

直到有名老人對於他所說的話，露出一些訝異。

「你遇上她了嗎?年輕人。」

然後，

在相隔一年之後，他又回到了那個地方，遇上那名笑容溫婉的婦人。

說老實話，那是名相當漂亮的婦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女性獨特的氣息；即便臉上落著哀愁，也掩不了她的美麗。婦人見著他就笑了，「好久不見了，先生，您有遇上我的夫君嗎?」

看著婦人的笑容，青年搖了搖頭，然後看著那精心繪上的眉皺了幾分。

「那麼，先生，自從您上回離開之後，有回家去過了嗎?」

對於這個問題，青年還是搖了搖頭。

「是不想回去，還是您沒有地方可以回去呢?」

沒想著對方會問上這個問題，青年愣了一會兒，沒有回答。

「是嗎?」婦人看著他，也沒再說話了，眼睛了閃著水光，像似在思考什麼事情。

「我該……離去了……，關於尊夫的事情，我會替夫人留意的。」

他想離開，腳卻像生了根似的無法移動，婦人看著他，水亮的眸子裡充滿了哀愁，朱紅的雙唇咬了又鬆，似乎想說什麼事情，又說不了口；纖白的手撫上他的臉，散發出一股香甜，像極了娘親身上的味道。

「可憐的孩子，你不用這麼勉強自己。」婦人這麼說道，「若沒有家的話就留下來吧，我這裡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這間房子，還有一名等良人歸來的女人；你留下來，想要做什麼都無所謂，當我的孩子吧。」

我的孩子……?

青年看著婦人，眼中充滿了茫然，眼前的這名婦人也不過是二十初頭，怎麼會想要名年歲比她大的人當她的孩子呢?他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眼裡盡是婦人的愁容。

「答應我，留下來好嗎?」

眼神裡充滿了祈求。

青年記得，母親的眼中也曾經出現過這種神情，是孤獨，是寂寞，這座空蕩的宅邸掩埋的是年少的歲月，填滿的是無處可渲洩的孤寂，對於良人的思念。

於是，他遲疑了。

他的手按在婦人的手上，那手是如此的纖弱，如此的冰冷，卻又如此的堅定。

「當我的孩子，好嗎?」

水珠在眼眶裡打轉，倔強的留在眼角，沒糊了精細的妝。是怎樣的力量支持她空守在這棟房子裡，她又抱著怎樣的心情，為了那不知什麼時候能會歸來的人梳妝，是抱著怎樣的想法，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噠噠的馬蹄是場錯誤，他敲門的聲音也是場錯誤，所有的跫音都是場錯誤，驚醒了她，帶來了希望，也帶來了失望。

青年看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抱歉，夫人，我不能當你的孩子。」從懷裡拿出一條墬子，很小，很黑，很不起眼的小東西；他將那東西放入婦人的手裡。

「雖然，我沒有遇上尊夫，但是，我遇上了名老人，他要我轉交這項東西給您。」

然後，婦人哭了。壓在心頭上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老丈，您認識那名夫人嗎?」

那是名拐腿的老人，頭髮與鬍子都已花白，老人看了他，然後這麼問道。「小朋友，你常覺得寂寞吧?是不是常常希望身邊有家人陪伴?」

「耶?」

「你想知道那女人的故事嗎?」老人這般問道，又自故自地說了起來。

那是個令人感到悲傷的故事，孤單寂寞的女人，被遺棄的女人，還有痴心守在家裡的女人；那名她一直等待的男人，再也不會回去的，因為那男人早就在別的地方另組了新的家庭。

一個狀似幸福美滿的家庭。

「那女人是病死的，在臨死之前，她向旁人要求上妝，那是非常美，非常細緻的妝；她笑的對旁人說道，這是她夫婿最喜歡她做的打扮，這麼一來，她的丈夫一定可以認出她來，她想讓她丈夫記得她最美的模樣。」

但是，那男人依然沒有出現。

送來的，只是一封白包而已。

「或許是太過於思念，或是心中有所不甘，只要有心懷寂寞的人到那個地方，她就會出現，要人幫她找她的丈夫回來。」

「那麼，老丈，您知道她夫婿的下落嗎?」

「知道，當然知道。」老人悶哼了一聲。

「那麼……?」

「那男人，早就死了，那都是八十年前的事了。」

「好了，孩子，故事聽完了就快點回去吧!別再接近那個地方。」

「可是，那婦人……?」

「再追究下去的話可能會死喔。」老人瞟了他一眼，然後搖頭晃腦的走了，「你還有家可以回吧?孩子，那女人的心情我想你應該也無法了解，就這麼回去吧，將你內心的那塊洞補起來才是最要緊的事。」

沒有家可以回嗎?

青年站在原地，思考老人的問題，他當然有家可以回，但是……，他並不像老人所說的，無法了解那婦人的心情，那份擔心，那份恐懼，那份寂寞。

他想，他或許比誰都還來的了解吧?

「那人這麼轉達的，妳一個人也要過的很好。」

這句話是個謊言，青年若無其事的說著，輕拍婦人的手；在維持婦人的美夢還是摧毀之間遲疑。

「這東西就像他一樣，看著他，就有如他在妳身邊。」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欺騙。

雖然這是場悲傷的夢，但是，至少這場夢中，她所思念的人是如此的愛她，她又是如此的深愛的對方，只要想到他的長相，一點小小的動作，就羞紅臉的像個小姑娘。

「要過的很好。」

他淡淡的說著，聲音有些哽咽。

但婦人並沒有發現，她的哭聲大過了這一切，在青年的懷裡縮瑟著。

「對不起，先生，您真的很溫柔呢。」

婦人消失了，在消失之前，她留下一抹微笑。很輕很淡，但很真實的笑容，沒有那些過於細緻的裝扮，她笑著，跟他道歉，臉上盡是梨花殘淚。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一切。」

他身處的地方是一棟破舊的宅邸，雖然破舊，但看得出當年也是棟豪宅，他因為避雨而躲入的地方；然後在這個地方，遇上那名婦人。

一名美麗、溫柔的女性。

會笑著陪他聊天，聽他訴說故事的女性；雖然知道不可行，但在心裡的某一塊，他卻是想跟婦人有更多相處的時間。

「我會再來的，帶來新的故事。」

他將那小小的信物放在案上，轉身離開，轉身時，他似乎聽到一陣笑聲，如鈴。

「我想說等你回來，但是，您應該有更該回去的地方吧?」

更該回去的地方?是哪裡呢?

抱著這個問題，他順著底下的步伐一直往前邁進。

雖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但腳卻像有意識一般的不斷往前走，最後，在個熟悉的山頭，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手中總拿著日常用具，嗓門特大的老伯；老伯看著他，眼睛裡轉著淚花，伸手就一個紥紥實實的擁抱，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他往裡頭拉，帶著些小跑步。

然後，他見到了那做夢也會夢到的身影。

看著那身影，他愣了愣，呆在原地愣了良久才這般說道，「我回來了。」

那人笑了，像花一樣；一眨眼，他就擁入充滿清香的懷裡，「歡迎回來。」

嗅著清香，青年長舒了口氣，雙手緊緊抱住手中的溫暖，眼眶裡微微發熱。

「我回來了，爹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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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1樓發表於: 2009-12-28 10: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來續緣也許久不曾回家了也難怪會遇上那環著思念的婦女
不過也因為遇上她才讓續原有想回家的心情不錯不錯
續緣回家後就多呆陣子喔好好的陪陪素素喔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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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ps10

孤單是一個人的精彩成雙是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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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2樓發表於: 2009-12-28 14: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思念的心情最讓人難過吧不管在哪裡總會記得在遠方有人在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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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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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68)

3樓發表於: 2009-12-31 21: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嘎……。
其實咱原本沒認為這文會有人回的說。
因為……，很不好回吧?在寫的時候就有這個認知了。所以看到有人回的時候，還有點被嚇到啊。(抓抓)

是說嘛，
這文真的讓咱糾結了很久，是要過節發還是節前發，還是哪天心情好再發，最後想想還是在年結之前發算了。回家這檔事本來就該在過年前嘛。
咳，會寫這文是因為在日前友人提到歸宿難尋的事，每個人都想要有個歸宿，但這個歸宿未必就是實質上的家；追求的是內心的家。咱對這話還蠻有感覺的，所以就寫了，當然，這文當中小孩子還是回到了最初家中，跟家人團聚。

不過嘛，這些都不是咱糾結的主因，咱真正糾結的是到底要寫活人的故事還是要寫鬼故事……，至於這個掙扎的結果，就是個人興趣還是戰勝了一切啊(= =|||)，這該怎麼說呢?有點糟糕。然後，這文是咱從英文單字海中，爬出來時候寫的，真的是理性跟衝動在做拔河吶。

不管怎樣，謝謝大家的小花還有推薦，看到推薦時真的很開心啊

咳咳。
是說，回文。

to 小小蹤：

這個嘛……，
與其說是遇到才有想回家的念頭，到不如說，要不是遇到，還不曉得自己是如此的寂寞吧。
但既然難得回家，當然是要好好的跟家人聚聚囉!由其天氣又這麼冷，想家中的老管家必定不會讓小孩子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出門吧!

to tpps10：

嗯?
是思念還是被思念?

不管到了哪裡，都知道遠方有人在等著自己，也是件幸福啊。
不管身處哪裡，繞了多遠的路，最後都有個溫暖的家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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