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8【化狐】24(吞雪/禪雪)，3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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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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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3-17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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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8【化狐】24(吞雪/禪雪)，39F

序、
劍雪是個特別的孩子，自從他的家族以剛出生的他作為封印化狐的殼子以後，他似乎就與普通這形容詞從此兩分，並且在不平凡的道路上漸行漸遠，眾所皆知，化狐這種妖怪狡詐多疑，化人時又外表俊美不凡，時常蠱惑人類作為自己的食糧，稍有不慎年輕的少男、少女就會被化狐吞入腹中成為對方腹中佳餚，而劍雪的先祖因為化狐在自己所居住之地為禍嚴重，因此獻出了身軀作為容器封印化狐，每當身軀衰老就得找尋家族中同血脈的繼承人做為新的容器，以此來封印妖力強大的化狐。

而劍雪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他出生的意義就是為了作為容器，當被化狐寄身之時，額上便會出現火焰般的印記，自此之後塵世的一切再與他無關，被供於廟宇之中，同族人稱之為「神子」，無須認字、無須自由，他被囚於其中，長伴青燈古佛只為渡化體內專屬於化狐的暴戾妖氣，直至生命的終焉，新的一批容器便會再度被選入廟宇中，等待他做出選擇。

一蓮托生初次在廟宇邂逅劍雪時，是聽聞家族中依舊承襲著陋習，將幼小的孩童作為獻祭的對象，關在廟宇中，出於人道與良心的驅使，他驅車前往了與世隔絕的廟宇中，只見偉岸大佛端坐在廟宇大殿之上，慈目微闔的注視著重生，如此氣勢彭湃的廟宇中卻僅有一名孩子跪坐在蒲團上，誦經聲自那幼小的口中傳出，卻也顯得幾分莊嚴神聖。

忽然誦經聲停了，一蓮托生與雙手合十的孩子四目相對，那雙藍色的眼眸中滿是滄桑，身後寺門在誦經聲停止的瞬間，被一陣妖風給吹得忽然關上，突如其然的變故讓一蓮托生受到些許驚嚇，但是孩童依舊面色不興波瀾，只是用清冷的嗓音詢問：「你到此地，所為何事？」

好不容易找回了說話的聲音，一蓮托生趕緊道：「我是你族中長輩，算起來你要叫我一聲叔叔，我是為了收養你來的。」

「收養？」

「是呀，雖然很遺憾，但是你的父母在三個月前過世了，依照法律規定，我是你新的監護人。」
「我不能走。」

「為什麼？你一個孩子待在這荒山野嶺，這樣實在是不安全，況且照顧你的大人呢？我怎麼一個都沒有看見？」

「既然你是我族中人又是我長輩，應該知道我在此地鎮守化狐…」

「都已經什麼時代了，這都是老年人的迷信！」一蓮托生壓根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雖然方才的景況有些詭異，可是看劍雪壓根沒有被嚇到的模樣，他也覺得方才也不過就是風大才將廟門給關上，因此對於劍雪所說的事情並不當一回事兒。「趁著現在天氣正好，我們趕緊下山吧，不然晚點要是下了雨，山路就難走了。」

「我不能走。」劍雪依舊是那句話。

一蓮托生只當是孩子不想離開故地的小脾氣，他牽起劍雪的手一邊說：「山下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等下了山你就不會想要回寺廟了。」牽著人走到門邊欲開門離開，卻發現門巍然不動，彷彿被人鎖上一樣，可是落鎖處分明是開的，後來用上兩手使上吃奶的力氣，那寺門不動就是不動。

試了許久，大門不動就是不動，一蓮托生虛弱地問：「你這裡的門壞了嗎？有沒有其他出口？」
劍雪搖了搖頭，上前輕輕一推，寺門應聲而開：「你趕緊走吧，入夜這裡並不安全。」說完，又坐回蒲團前繼續誦經，木魚聲再次響起。

見說服不了劍雪，又碰上個門緊閉的詭異狀態，一蓮托生他並非鐵齒之人，只是他這次任務就是帶劍雪下山，沒有完成任務實在愧對劍雪父母的在天之靈，天知道他們當初是怎麼才做出骨肉分離這種決定。

「劍雪，你年紀尚小，尚未見過更廣闊的世界，何必非要綁死在這青燈古佛旁？」

「宿也，命也。」劍雪他翻過一頁佛經，忽聽見壁上風鈴乍響，他站起身對一蓮托生道：「入夜，不安全，我帶你至廂房歇息，不過切記，無論聽見任何聲響，切莫出房。」

※

劍雪將齋飯送至廂房中，一蓮托生仍然沒有放棄勸他下山的念想，山中的寺廟在夜裡下起了小雨，卻未澆熄蟲叫蛙鳴之聲，孩子在廊間駐足了一會兒，身後忽然出現一抹白影，定睛一看便是一隻巨大的白狐，正親暱地用著尾巴摩擦著劍雪的身軀。

那狐狸故作乖巧，實際上卻用尾巴撩撥著孩童的身軀，頗有挑逗之意，忽然他口吐人言，宛若情人低語，嗓音低沉中帶了點蠱惑之意：「何不就順著那男人意思，就直接下山去？待在青燈古佛旁，難道真比外頭廣闊天地有趣嗎？」

「蠱惑我，無用。」劍雪他撥開那九條尾巴，似乎被蹭的有些煩。

天地萬物之中，以化狐最為狡詐，口吐人言能行蠱惑魅術，心思狡詐讓人難以捉摸，而劍雪以身封印此怪已經過了十年之久，早已經習慣將他的話語左耳進右耳出，只是山上寂寥，他與此物相伴難免生出情感，他與其互厭互棄卻也相互共生，他是封印此狐的容器，而此狐也賴他體內靈力為生，畢竟若是沒有此狐在側，他早已經於幼年時餓死廟中。

劍雪並不知道先祖用了何種方子，將此狐封於體內，可是他卻知道一旦自己死去，自己體內的化狐也將陪葬，因此他幼年時幾乎可以說是由此狐一手帶大。

「固執、固執，真不知道汝這脾性承襲自誰。」忽然白狐身側飄出陣陣白煙，將他的身影遮掩於煙霧之後，再走出已經是一名衣冠正肅的武人，白袍翩翩、神色肅殺，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刀刃指於面前的扮相。

「自是承襲於你。」

「劍雪，汝真不可愛。」

「托福。」

劍雪他與其並肩而立，站在廊下許久，聽著雨打屋簷、水珠滴落的景色，即便一蓮托生如何將俗世說得天花亂墜，他依舊沒有動心起念，在山上的日子很好，又何必去惹那些紛擾纏身。

可是他清楚的，身邊的狐會想盡一切辦法，只為讓自己下山。

一、
劍雪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聰明如廝的吞佛童子會被自己的先祖坑了一把封印在族人體內，每當問起那男人總是三緘其口，又或者轉移話題，似乎不太想訴說過往的樣子，因此劍雪也沒有辦法得知內情，可唯一知道的是，封印吞佛童子的初代先祖是個相當聰明的男人，而且有著傾倒眾生的樣貌。

說來說去，似乎就是色令智昏可以訴說一切，化狐雖然化形美麗，可是也更愛美麗的事物，不然又怎麼會挑選少男少女作為自己的食糧，因此劍雪覺得他估計就是栽在祖先的美色下，答案不言而喻他也就沒有再多加追問。

夜裡因為下過雨的關係相當涼，不過有吞佛童子在側，他似乎從來都不用擔心寒冷，只見那男人又化作白色巨狐，龐大的身軀幾乎將床佔滿三分之二，劍雪洗好身子，將髮絲擦了個半乾，然後就往那白色毛絨絨的身軀栽了進去。

狐狸的皮毛真的相當溫暖，加上那狐的體溫，在冬天簡直就是劍雪不想下床的主因，白天念經、晚上就窩在吞佛童子身上歇息，而吞佛童子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常，還自動地把自己的尾巴分別蓋在劍雪身上，就像是天然毛毯一樣。

「吞佛，晚安。」

「…晚安。」

那龐大的狐狸腦袋依偎了過來，讓劍雪窩在他的頸邊，把孩子圍了個結實，油燈自動熄滅，黑暗中只聽見劍雪說了一聲：「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幫你洗澡了…」

「吾天天都有洗澡。」

「你只用口水洗。」

「囉嗦。」

愛美的吞佛童子才覺得人類天天用水清洗身體，把自己的氣息給蓋掉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再怎麼樣都沒有辦法接受劍雪要用水替他洗澡的事情，所以每次洗澡都是一場大戰。

很快地身上的人就沒了聲音，呼吸起伏平緩的顯示著他已經熟睡，那隻白狐的模樣在劍雪睡後，模樣霎時變的猙獰，張大口像是要直接咬破對方的頸子，可就在那白細的頸子僅離銳利的牙幾吋位置，他又瞬間冷靜下來，只伸出粉色的舌頭舔過那白頸，像是安慰自己要收拾這小子總有時間，不必急於一時。
這已經不是吞佛童子第一次跟自我意志作鬥爭，他的心中同時有著對劍雪一族人的恨與愛，因為每一任的容器都像是被族人給拋棄一樣的獻祭給他以後，就扔在廟中自生自滅，從一開始的不會養娃到現在的駕輕就熟，可見他已經做過很多次相同的事情。

劍雪他抱著吞佛童子的尾巴睡得香甜，只要沒有太大的聲響幾乎都不會驚醒他，吞佛童子想著自己奈何不了身為容器的劍雪，難道自己還對付不了他的族人嗎？

於是吞佛童子的一條尾巴消失不見了，脫離了他的身軀迅速的化作一縷輕煙飄出廂房，那白狐在尾巴離開以後，咧開了一個堪稱邪惡的笑容，然後將自己的腦袋靠在劍雪小小的身軀上。

※

爾後一蓮托生的房中就出事了，一隻巨大且兇猛的白狐忽然對著他撕咬過來，如果不是他動作快就要被咬穿頸子了，先不說為什麼半夜自己房內會出現這種東西，他現在清晰的感覺到對方是刻意找上自己的，對自己的殺意可是相當明顯，可是不管他怎麼推門，那門與窗都絲毫不動，他就這樣跟一隻兇猛的野獸困在同一處，隨時有喪命的可能。

這就是劍雪所說的化狐嗎？

腦海有一瞬間閃過劍雪無奈的臉龐，一蓮托生他深知自己可不能折在此地，他必須要為了那個孩子拚一把，所以他抓起桌邊的凳子當作自己的武器，只是他一名凡人的血肉之軀又要怎麼跟道行高深的化狐爭鬥，很快地他的身軀就被白狐的爪子跟牙齒給撕扯的血跡斑斑，房內到處都濺滿了他的鮮血，就在白狐要衝上前咬住他的頸子給予最後一擊時，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吞佛童子！還不住手。」劍雪他擋在了撲咬過來的白狐面前，那白狐在碰到劍雪的身軀後化作一縷輕煙，爾後他呼喚的那名男人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蓮托生原本待著的床上，臉上並未有被打亂計畫的懊惱。

「就差那麼一點，吾今晚就能填飽肚子了，汝可真是壞事，劍雪。」吞佛童子一臉可惜，那一縷輕煙重新回到他身後，變回了他的尾巴，看著劍雪氣鼓鼓的瞪了自己一眼，然後又轉望向遍體鱗傷的一蓮托生，金色的眼眸中帶著一抹輕蔑。

劍雪似乎有些氣惱，他攙扶起一蓮托生，看著他心有餘悸的模樣，只是下一秒他被拉進那男人懷抱中。

「不要沾染上其他人類的氣息，這樣吾可能真的會殺了他。」狐的佔有慾總是來的突然，讓劍雪有些摸不著頭緒。

「你就是那傳說中的化狐？」一蓮托生終於穩定了心神，忍著恐懼啟口。

「汝的智商有低到需要吾開口解釋嗎？」吞佛童子開口閉口都是嘲諷，他攬住劍雪好笑的用尾巴蹭著那孩子，理所當然的被劍雪嫌棄的推開。

「今天我是一定要帶這孩子下山，絕對不會讓他自己在這孤單老死的。」一蓮托生朝著吞佛童子大吼，後者先是歪頭像在思考，然後頷首答應。

「這倒是挺好的建議，那汝就將他帶走吧。」吞佛童子可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劍雪聽見他所說，抬頭看了他一眼，無奈的嘆口氣。

終究還是得下山…

即便知道一切都是吞佛童子的套路，他攻擊一蓮托生只是為了激起對方對於孩童的保護慾，畢竟看見了一隻吃人的怪物，又有誰會讓無辜的孩童獨自一人待在山上？這是人之常情，也是劍雪逃不開的宿命。

他終究要往紅塵中去一遭，知道自己避不開，劍雪也就不再堅持要待在山上，可是劍雪他知道自己一族人為了封印吞佛童子費了多大的力氣，況這間寺廟牽引著四周山林的靈脈，將吞佛童子封於此地，除了一方面能夠壓制他的殺性，一方面也是為了讓他走上修道的正確道路。

但是離開了此地，劍雪真的不知道靠著肉體的封印，有沒有辦法壓制住吞佛童子。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劍雪仍然跟著一蓮托生離開了。

[ 此帖被沐霧在2022-02-08 00:38重新編輯 ]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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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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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1-03-17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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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2021年的吞雪！吞吞是狐狸，而且還跟作為容器的劍雪共存，好有趣的設定。不知道一蓮托生師父會引領他們去何種紅塵走一遭呢～期待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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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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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2樓發表於: 2021-04-07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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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劍雪他被一蓮托生帶下山已經一個禮拜了，這段期間他都待在一蓮托生為他準備的佛堂中，主要還是因為要鎮壓體內的化狐，失去了山中靈氣的加持，劍雪這幾日也是相當難受的，因為受到化狐的妖氣反噬，讓他這一個禮拜都在發高燒。

一蓮托生最近也是受到家族內的長輩連番轟炸，對於他這樣擅自將封印化狐的繼承人給帶下來，苛責是少不了的，而且聽說在他將劍雪帶離那座寺廟後，寺廟就立刻被土石淹沒，更是讓家族內的老人人心惶惶，擔憂這樣會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慘劇。

不過對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似乎毫無所覺，吞佛童子他因為無法離開劍雪，所以成天都被禁錮在佛堂中，看著因為被妖氣反噬的劍雪，他倒是一點都不意外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是用自己的尾巴將劍雪給包裹起來。

「只要將吾放了，汝就不用受這種苦了。」

「…你真的想走嗎？」

劍雪他望著試圖蠱惑自己的吞佛童子，那雙清明的藍色雙眼並未受到病痛影響而混濁，如鏡般的映射著吞佛童子的表情，或許連那狐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是否真的是想離開，也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離不開，才會整天都將別離掛在嘴上。

「劍雪，汝可真不可愛。」

「既然沒有真想離開，那就別整天叨叨。」

劍雪他繼續眼觀鼻、鼻觀心的將所有注意力都轉回佛經上，只是念不到一半，他就因為體力不支，逐漸的萎靡下，最終倒在蒲團上蜷縮著身軀，全身都疼，還有一股自骨子中竄出的冰冷。

「真是不讓人省心。」

吞佛童子他看著劍雪如此痛苦的模樣，金眸流轉著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化作人形將劍雪抱進自己的懷中，輕拍著他的臉蛋，又揪了一把像是在報復，爾後他捧起劍雪的臉龐，吻住了他的唇瓣。

他並不是沒有辦法醫治劍雪的痛苦，只是想著給這孩子一點苦頭吃，看他能不能意志不堅那天就把自己給放了，可沒有想到劍雪這孩子脾氣倔的很，從小到大從沒有妥協過，透過這一吻他將自己多餘的妖氣給控制下，劍雪在那一吻後，似乎也逐漸地感到舒服許多。

「別忘了，汝欠吾一次。」錙銖必較，這便是吞佛童子。

劍雪的模樣有些委屈，別過小臉似乎不太開心，吞佛童子察覺異樣，又問：「又怎麼了？」

「你剛剛才舔過身體…」劍雪嫌他髒。

「…」

吞佛童子瞬間有種想把這容器掐死的衝動，啊，不行，掐死了自己也遭殃。

※

劍雪的身體在幾天後有了好轉，一蓮托生他也想接手照顧，可偏偏吞佛童子就不讓他接近劍雪，說是不想劍雪染上人類的臭味，說穿了就是狐狸的佔有欲，不想讓人碰自己的所有物，劍雪他也不想麻煩一蓮托生，兩邊就這樣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說起一蓮托生好端端的怎麼就能看見吞佛童子了？因為他畢竟是劍雪的照顧者，如果照顧者看不見的話，吞佛童子也覺得有些麻煩。

一蓮托生趁著晚飯的時間跟劍雪說說以後規劃的事：「劍雪呀，你這年紀按理來說是要上學的，我跟老師打過招呼了，先幫你安排插班，明天就可以上學了。」

劍雪他點點頭，乖巧的一如在廟中那般寡言，他盯著碗內的蔥花跟蒜，想著要不要挑出來，可是最終還是連著青菜一塊兒悶進嘴裡，吞佛童子待在劍雪的懷中舔著他頰邊的油水，顯得特別煩人。

「我說，劍雪，你也要帶著吞佛童子去嗎？」

「他說想去。」

「那他應該不會添亂吧…？」一蓮托生對此很是憂心，要是鬧出什麼事情，會不會影響劍雪以後跟人相處。

「他不會。」劍雪對此倒是挺有信心的，他夾起茄子正想放進自己嘴裡，就見吞佛童子炯炯有神的盯著他瞧，最後還是把茄子遞給了懷中的白狐狸。

晚飯過後，劍雪他自個兒拿了個小小的板凳，站在上邊洗碗，一蓮托生雖然跟他說過不用做，但是劍雪很堅持說是享用晚餐的義務，讓一蓮托生自個兒去做別的事情，不用管他。

劍雪自律的很，一點都不用大人操心。

就連洗澡都是大概教過自來水的使用方法以後，也就自個兒脫衣洗澡去了，一蓮托生原本還想著與他一塊兒洗，可還沒有進門就被吞佛童子給轟出來，對，真的就是給轟出來，門關上以後，一蓮托生怎麼使力都拉不開。

浴室內劍雪淨完身，泡進浴缸裡邊，那隻白狐狸幾乎佔據了浴缸的一半，把頭枕在劍雪小小的肩膀上，看起來挺愜意的。

「汝在緊張，還是跟以前一樣怕人呀…」

「不用你管。」

對於生活的變化，劍雪還沒有淡定到什麼都能從容面對，別人並不知道他對與人相處非常牴觸，畢竟自小就被放在荒山野嶺自生自滅，被非人照顧長大的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順利融入人類的世界。

「不要怕，有吾在。」吞佛童子他又泡了一會兒，自行爬出了浴缸，在磁磚地面上開始甩水，劍雪他用手擋著那些水珠，等到回過神，那成年的男人將劍雪用浴巾包起，然後抱著他回到房間替他穿上新買的睡衣。

他的手指穿梳過劍雪的髮梢，然後將那墨綠色的髮絲小心翼翼地弄乾，聽著那孩子輕聲地在他懷中說：「人類，會很難處嗎？」

「…」

劍雪從小經由吞佛童子耳濡目染，他知道身邊的化狐討厭人類，那狐總說人族相當醜惡，能做的惡比能做的善遠多的多，貪婪、醜惡…就是劍雪從吞佛童子口中得到的印象。

「無論如何，吾都會在汝身邊的。」吞佛童子他溫柔的將劍雪塞進被窩中，然後重新化為白色的狐狸窩在他身邊。

他們從來都是互相依賴彼此，從未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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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1-04-07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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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這位是今天轉學到我們這的劍雪無名，以後大家要好好地跟他相處。」

老師在台上介紹著，講台底下是孩子們交頭接耳的碎語，好奇、困惑、欣喜，各式各樣的情緒，劍雪有些不安地站在台上，似乎很難適應這樣的環境，老師又加了一句：「劍雪因為某些原因，所以都住在山上的廟裡邊，可能還不適應這樣的環境，班長，麻煩你待會兒帶著劍雪熟悉一下環境，劍雪你去班長後頭的位置坐下。」

劍雪點頭，走下講台往指定的位置坐下，一種不安盤踞在他的心上，各種打探的視線在他身上圍繞，這讓他相當的無法靜下心，再加上他眼中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世界，班上除了孩童與老師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生靈與守著這土地的主人。

那條巨大的蛇靈似乎也對這初來乍到的自己相當有興趣，半顆碩大的腦袋都已經探入自己的教室中，劍雪他不敢亂動，因為稍有不慎自己恐怕會觸怒對方。

就在他坐立難安的冷汗直冒，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膝上，低沉的嗓音對著那絲絲吐信的巨蛇說：「生靈之主，這是吾的容器，他年紀尚幼，看在吾的面子上切莫嚇著了他。」

巨蛇聞言，似乎放棄了打探，轉身迅速地出了教室，周遭的人們感知不到那龐然大物，只是覺得似有一陣強風吹進了教室之中，劍雪他早已經冷汗涔涔，吞佛童子用尾巴抹了抹他的汗珠：「真會給吾惹麻煩，專心上課。」

危機解除，劍雪心上一鬆，才發現自己四肢發冷，畢竟面對壓倒性的存在，他的存在太過渺小，拿出課本，將心思投入到課堂之中，膝上的重量著實讓他安心許多。

一下課，同學們吱吱喳喳地像極了麻雀，圍繞在他身邊問著劍雪的事情，只是劍雪一語不發，似乎一個問題都不想回答，見他這般模樣，同學們似乎也覺得他相當古怪，很快地班上就有人傳他並不想與人好好相處，便迅速地開始排擠他。

班長因為受到老師之託，所以帶他稍微認識了教室環境與校園路線以後，很快地也加入了同學的行列，雖然未到找麻煩的程度，卻也是冷漠以對，劍雪自小便未與人交際過，因此他很快地就適應這樣孤立的環境，應該說他對此也無能為力。

吞佛童子一直在嘲笑著劍雪他的自閉跟內向，劍雪回應他的是一個沒好氣的眼神，外加把他推下了自己的腿，白狐狸樂得開心，自個兒消失不知道往哪裡去溜達了。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劍雪連飯都不吃了，學校的適應狀況似乎很差，一蓮托生有些擔憂，而吞佛童子更是不斷的嘲諷著人類的徒勞無功跟劍雪的適應力極差，回應他的是一個迎面拋來的枕頭與隆起的棉被山。

「並不是我想下山的…」劍雪他話中有些委屈，他寧願一個人待在山上也好過面對紅塵萬千百態，可是吞佛童子並不這麼認為。

「汝身為吾的容器，只一昧的避於山中可不是好事。」

吞佛童子又蹭到他身邊去，用那狐狸腦袋溫柔的對他說：「不要怕，劍雪，汝一定能好好成事，不是嗎？」

就讓這塵世間的殘忍將汝洗禮，汝終會體會吾安排的用意。

※

時光冉冉，最終那個孩子長成了少年，雖然依舊是融入不了人類的複雜關係網，可是他卻是個極為聰穎的孩子，無論是功課或者是體育都相當的優秀，因此成了大人眼中的優等生，除了人緣相當差之外，真的沒有多大的問題，而且這孩子會有小聲自言自語的習慣。

劍雪就讀的學校每個學期中都會有一次家訪，老師都是叮嚀著一蓮托生要注意孩子與他人的相處狀況，希望他能更加地融入群體中，一蓮托生只說他會再與孩子談談，只是心裡卻知道，劍雪這孩子拗的跟頭牛似的，要勸服可以說是比登天還難。

而且最近孩子似乎認識了奇怪的人，名為談無慾，說是看上了劍雪優秀的除魔能力，希望他可以在自己的事務所工作，可是劍雪現在也才不過國二生的年紀，一蓮托生哪裡能安心他去接觸那些本該遠離的世界，不過劍雪似乎每次去都挺高興的，也就沒攔著。

家訪剛結束，劍雪就從門邊露出半顆頭，似乎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一蓮托生的可愛模樣，一蓮托生覺得很可愛卻又有些無可奈何：「還是老問題呀，劍雪。」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劍雪依舊是惜字如金。

「要不要吃蛋糕？」一蓮托生並不想勉強劍雪，當初是他把劍雪從青燈古佛的山上拉下，此時要是再勉強他一定要維持那些他不想要的人際關係，肯定會加重他的壓力，除了愧疚之外，更多的是擔憂。

若是自己以後走了，劍雪真能在這世間安然地活下去嗎？

劍雪乖巧地坐在餐桌前，一蓮托生把蛋糕放在他面前，不過很快地蛋糕就消失一大半，他對這情況似乎也不陌生，又拿出一片蛋糕遞給劍雪。

劍雪將那被咬了一口的蛋糕推到另外一個位置上，然後才拿起叉子開始吃起一蓮托生新拿的那一份：「我今天也要去打工。」

「那可要小心些，不要去太危險的地方。」

「嗯。」劍雪他點點頭，不過蛋糕也只吃了一兩口，就又將蛋糕推往另外已經消失的蛋糕旁邊。「我不是一個人，您放心。」

享用完了點心，那孩子逕自的出了門，一蓮托生收拾著碗盤，上頭還留著一絲白色的獸毛，不免嘆了口氣，歲月不饒人呀，他如今也習慣了家中有非人的事情。

※

劍雪出了家門，身邊就出現一名同年的少年，一頭艷麗的紅髮相當張揚，姣好的五官更是引人注目，他伸手搭在劍雪的肩膀上，眼角有著邪魅的微紅：「今天走小道吧。」

「也好。」劍雪已經習慣吞佛童子這模樣，不再因此而大驚小怪，只是覺得對方似乎相當喜歡這種變換外表的樂趣。

而且因為是妖狐的關係，劍雪總覺對方總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而吞佛童子更是大方的承認只要身為妖狐都有自己所傍身的魅術，而他身為千年妖狐，自是想勾引誰都手到擒來，除了身為自己容器的劍雪因為心思太乾淨加上種種原因，對自己的魅術沒有反應。

夜晚，陰氣較重，各式鬼魅魍魎、妖怪異邪都是在此時出沒，吞佛童子他心情相當好，走在人家圍牆上步伐相當快速，劍雪為了跟上他也不免開始邁開步伐開始小跑。

談無慾的事務所位於市中心，因此他們要前往還得搭電車，劍雪買好了票就已經看見吞佛童子在站口等他，他趕緊跟上與吞佛童子一塊兒上了電車。

找到位置坐下，劍雪有些喘，吞佛童子在旁笑他體力還不行，可是這樣的話語都已經習慣，劍雪左耳進右耳出，很快的那妖狐自討沒趣也就不再理他，只是清淨沒多久，麻煩又來，一名長相猥瑣的男人站在兩人面前，似是衝著吞佛童子來的。

「哈，今天小朋友要清淨，沒空理汝。」只見吞佛童子動動手指，那男人身體像是不聽使喚的，硬是朝著擁擠的車廂另外一邊去了。

要是換做平常，吞佛童子哪能放過惡整人類的機會，自是會鬧出更大的動靜，不過劍雪今天心情不好，他也沒有樂趣。

「還在想方才家訪的事情？」

「…」

「要不是吾出手幫汝掩飾，只怕今日家訪就沒這麼順利了。」

劍雪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在學校打人了，而且對象還是一名老師，雖然對方事後的記憶被抹除，可是劍雪也清楚這可能會導致相當嚴重的後果，可面對那種事情他也無法不反抗，畢竟是被師長給性騷擾了。

劍雪不知道咕噥了什麼，可是吞佛童子卻聽得一清二楚，他說：真是奇怪的人。

不過也不能怪普通人類會想要對劍雪不軌，畢竟他身體裡跟著一隻千年的妖狐，不知道是不是被妖氣給影響，他的容姿也較一般人類出色，更不要說妖狐身上帶著的魅惑之力，這不，吞佛童子才到外頭草地上玩了一會兒，劍雪就出了事情。

順帶一提，吞佛童子很喜歡到草地上咬鴿子，因為劍雪學校裡邊養了一堆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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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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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1-04-15 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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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電車的聲響在耳邊吵嚷，劍雪忽然被從碎夢中推醒，他居然抱著吞佛童子的手臂睡著了，看著那人一臉好笑的模樣，劍雪的耳根子很紅，趕緊放開了對方跟著一塊兒下車了。

他們這站所比較偏僻，一出來就是空蕩的街道，已經有點晚了，劍雪他熟門熟路地走著，四周的景色慢慢地從街道變為了廣闊的田地，路燈的燈光吸引著有趨光性的飛蟲，不得不說劍雪每次走這條路都有些心慌，他忍不住握住了吞佛童子的手。

「有什麼好怕的？不是有吾在嗎？」吞佛童子覺得好笑，不過他沒有忘記劍雪畢竟是個孩子，相較於已經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仍猶所不及，不過劍雪的害怕起於對於非人的直覺反應，也怪不得他。

不過吞佛童子之所以這麼安心，實在是因為相對於那些妖魔邪物，更該被懼怕的應該是自己。

「有你在，我不怕。」劍雪說的是實話，握住那雙手後，他的心逐漸定下來，然後一路上開始默念起佛經。

在吞佛童子因為那佛經吵得頭昏腦脹，不得不恢復成小狐狸的型態，劍雪順勢將他抱在懷中，走向那一大片荒地，拿出一張名片對著空無一物的地方吹了一口氣，很快地一棟高聳入雲的高樓拔地而起，劍雪他淡定的抱著吞佛童子入內。

映入眼簾的，是內部富麗堂皇的裝修，裡面的人們清一色都穿著黑色的西裝制服，這倒是顯得劍雪有幾分格格不入，他就像是誤入了大人世界的孩子，不過他很快拿著卡片刷過檢查站口，搭上了透明電梯。

電梯直達未知的樓層，走出後右拐就是更衣間，劍雪趕緊進去找到自己的更衣櫃，開始換上制服，吞佛童子窩在他腳邊，下一秒腦袋就被劍雪的褲子給蓋住，等到他掀起褲子的時候，劍雪已經換好剛大廳那群人同一色系的白襯衫跟黑色的吊帶褲。

不得不說，真可愛。

吞佛童子他忍不住用那毛絨絨的腦袋蹭著那白皙的小腿肚，果不其然的讓正在套白襪子的劍雪有些困擾：「你這樣我很難穿襪子…」套上小皮鞋，劍雪總算穿好了所有配件。

吞佛童子他邁開小步子，可可愛愛的跟在劍雪身邊，後頭的九條尾巴卻相當張揚。

辦公室內端坐著一個俊美的男人，談無慾正在整理手邊堆積如山的資料，看見劍雪進入辦公室，遞給他一份清單。「劍雪，你初來乍到，這是給你的工作，時間沒有限制，如果沒有除完也沒有關係，記得將清單交還給我就好。」

劍雪接過資料翻看了一下，場所當是在學校附近或者是路口，這些清單上都是亡者名單，這對劍雪並不是難事，也對自己體內的妖狐有助益，他欣然應允。

「對了，劍雪，要是真的遇到危險…」談無慾似乎欲言又止，可是他又望向身邊那有著九條尾巴的狐狸，又覺得自己多慮了：「總之注意安全。」

劍雪點頭，然後默默地關上門，除靈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超渡、一種是除去，劍雪偏向前者，他需要積點陰德消除吞佛童子的業障。

「劍雪。」

「？」

「抱吾。」那隻狐狸相當厚臉皮的開口。

劍雪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將吞佛童子給抱起來，緊緊的抱在懷中，看著那隻狐狸開心的直用額頭蹭他，真擔心這狐狸會不會哪天把自己的頭給嚕禿了。

於是劍雪就拿著那張清單，沿著地圖在街上慢慢地找，得虧了劍雪身上這套衣物被施展了能讓人忽視的法術，不然劍雪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在街上走，肯定是要受到警察盤問或者是路人關心的，他緩步走過熱鬧的街區、無人的路口，超度著那些因為意外而死的地伏靈。

雙手合十的祭奠，少年超渡亡靈的臉上，有種莫名的平靜，而吞佛童子跟在一旁看著劍雪，那雙金眸映著的卻是某個藏在心裡已久的身影，劍雪的靈力隨著他的年歲漸大越來越強，他頗有天資，必然能夠成大器，也會與吞佛童子所期待的身影越來越相似。

※

劍雪他所到之處都是各種事故地點，許是大十字路口、許是鄉間偏僻的野徑，這種地方的孤魂有些是意外、有些是他殺，無論是何種理由，走了的人就是走了，劍雪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導他們到最後的歸宿。

吞佛童子陪伴著他，畢竟偶爾會遇見比較兇悍的厲鬼，他必須跟在旁邊才能保證劍雪不被害，而最後一個地點是在一棟公寓中，昏暗的燈光、黑暗彷彿沒有盡頭的走廊，劍雪剛踏入此處也不禁有些怯意。

「感覺到了嗎？」

「嗯…」

劍雪他覺得自己不該進入，但是又不想對不住談無慾交代的任務，於是最終還是進入了這陰暗的地方，因為公寓樓相當老舊，所以有些通往頂樓的樓梯都被鐵門給鎖住，只得繞道而行，而那燈泡一明一滅的，更讓劍雪有些心神不定。

「你害怕？」

劍雪他並不害怕，他只是覺得有些麻煩，因為這種地方相當陰晦，他本能上的反感，這座公寓相當老舊，因此他要往自己目的地頂樓而去，因為有些通往天台的樓梯被鐵門鎖住，劍雪只好繞道而行。

終於來到天臺，他舉目所見黑壓壓一片，是的，全都是陰魂。

「讓吾來吧？」

吞佛童子他笑得很開心，劍雪他默默地退了一步似乎知道自己沒能力處理這麼廣大的陰魂群：「勿傷魂魄，超渡即可。」

也不知道那隻化狐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只見他化出自己的原形，然後就見那白色的龐然大物衝向陰魂群內，開始大鬧特鬧起來，劍雪他嘆了口氣，然後看著某名陰魂像球一樣被那隻化狐給拋到陰間入口去，更別提其餘那些像下餃子一樣的被那巨大的九條尾巴給掃進去。

就在吞佛童子玩的正歡的時候，劍雪忽然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力道之大讓他向前撲倒在地上，而轉頭一看撞他的是一名穿著紅衣的長髮女人，她似乎被什麼給反噬，火焰忽然自她身上開始燃燒，使她發出刺耳的尖叫。

「吞佛，夠了！」

「這是她自找的，畢竟她先對你出手就要承擔代價。」

劍雪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女鬼被燒成灰燼，心中雖然有不忍，可是這樣的厲鬼也不在少數，吞佛童子為了保證他的安全，在他身上下了咒法。

「清好了，吾等走吧。」吞佛童子他縮小了自己的體型，然後跳上了劍雪的肩膀，劍雪習慣的將他抱在自己的懷中。

又看了眼那女鬼化成灰燼的地方，劍雪他轉身走下樓梯，只是在他走後不久，那處自虛空中又伸出一雙枯瘦的手。

吞佛童子甩動著尾巴，似乎感覺到什麼，不過看了眼劍雪的臉，似乎並不打算多語。

哦？還沒有燒乾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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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1-05-14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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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精彩呀！好期待後續會如何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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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1-05-18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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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的大狐狸吞佛和小正太剑雪>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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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1-05-27 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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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那是一場千年的夢，至今都還未有能延續的機會，曾經妖魔橫行的世代，僅靠著一人之力力挽狂瀾，便讓群妖至今只能遮掩著藏於人類之中，吞佛童子他從未忘懷那墨綠色的身影，即便知道自己只是他短暫生命中的一件玩物…

「聽聞有個人類，屠戮了半個妖界…」

「可不是？現在妖族都避著走，就怕碰到…」

一開始只是因為傳聞，所以興起了好奇心，說是有個人類僅憑自身之力屠戮了半個妖界，甚至驚動了妖王，吞佛童子他想見見那人類究竟是什麼樣子，卻不想這一見就是一眼傾心。

妖本該無心，而將心交予一個壽命比自己還要短的人類更是愚蠢之舉。

「來，讓吾見識汝之狂。」

「指教了。」

那青年眼中的瘋狂堪比妖物，強悍的靈力、堅韌的肉體、上等的兵器，他們打了許久將腳下的土地燃成焦土，大氣因為他們的打鬥而扭曲，所有的毀滅終於一花之開，是那艷麗的梅花引開了青年的注意力，最終吞佛童子一劍穿過那青年的肩頭，艷麗的紅之後是落下的初雪。

「花，開了。」

妖有種執著，而吞佛童子被那眼中的眷戀吸引，他情不自禁地親吻了青年染血的肩頭，唇畔沾染了那抹艷麗的殷紅後，那青年纖長的手指撫過那妖艷的臉龐，輕聲地說：「你也似這紅梅…」

誰曾想他倆的愛戀是從抵死的絕望中而生？

爾後他才知那人之名──鳩槃神子。

鳩槃神子是人，可是卻不為人所容；吞佛童子是妖，可是卻不為妖所容。

他們何其的相似卻又迥然，從那日之後，鳩槃神子他與吞佛童子便時常見面，在這靡靡之城中，一者煮茶、一者飲酒，暢談古今中外、天文地理之事，鳩槃神子既狂且傲，又善思好辯，一窗簾幕隔絕了多少俗世煩擾。

直到那人手心出現一抹鮮紅，他才明白人類的壽命何其短暫。

佛經聲，喚醒了吞佛童子的一天，那少年始終如一的念著經文，眼眸低歛滿是虔誠，好似真有極樂世界的存在，人類追逐著極樂，期待能從中找尋到安寧，可卻不知道這世界的貪婪與苦難無盡無涯，當人們口中說著：回頭是岸的時候，又豈知早已離岸數萬里，要回頭何其困難？

「該吃早餐了。」

「嗯。」

劍雪他站起身往房間外走去，一蓮托生正在廚房準備著早餐，看見孩子下樓開心的說：「趕緊來吃早餐吧，今天難得假日怎麼不睡晚些？」

「要帶吞佛出門。」劍雪他淡淡地回應著，坐在餐桌前開始吃起早餐，生菜口感新鮮，番茄正甜，他張口吞下那鮮紅，吞佛童子他趴在他腿上，尾巴正甩動著。

「那你出門要小心知道嗎？」一蓮托生他又給劍雪一顆全熟的煎蛋，如同往常那樣溫和的叮嚀。

「我知道了。」劍雪他將煎蛋切成兩半，然後將蛋都給了懷中的那隻白色狐狸。「今夜我也會去工作。」

一蓮托生剛剛坐下，聽見劍雪這麼說先是一愣，爾後才說：「我知道了。」

※

最近陰司儀在忙著加固魔君的封印，所以人手嚴重的不足，這才會讓劍雪這樣一個國中年紀的孩童接觸跟傷人有關的案子，通常這種傷人的案子應該是由年紀更長些的人處置，不過談無慾看他的年紀雖小卻相當沉穩，辦起事情來有模有樣，就將比較不嚴重的交給他處理了。

劍雪接過案子，聽著談無慾說是因為最近常有人被不明的怪鳥襲擊，根據判斷應該是山海經中的羅剎鳥，這種鳥蟄伏於棺木、生於鬼氣，喜愛啄人眼珠吞食，因為眼珠是靈魂之窗，而此種鬼物尤喜充滿貪欲的雙眼。

劍雪他點頭應了聲：知道了，似乎對於案件並沒有多餘的疑問，談無慾見他似乎沒有打算多問，有些不放心的說：「要不要再多派個人手給你？」

「不用了，我可以應對的。」劍雪他回的生冷，像是這案件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

「這次任務凶險，許多妖物因為魔君將甦醒，顯得特別暴躁，若是需要人手可以再以紙鶴傳信，我會立刻派人手過去。」談無慾他仍是不安心的說。

「嗯。」

劍雪他點頭，將資料放到吞佛童子的手中，不知道何時那白狐已經化作一名成年男人的模樣，接過了劍雪手中的資料掃了兩眼，然後又將資料給隨手一甩，那文件就輕飄飄的飛回談無慾的桌上。

「萬事小心。」

目送著兩人離開，談無慾似乎有些擔憂，他總覺得吞佛童子加入陰司儀的目的不純，可是又沒有證據，只是直覺總不斷的在警告他這男人並不簡單，不過沒等他細想，下屬又傳來消息：「談組長，魔君的封印需要您幫忙。」

「我馬上來。」

而吞佛童子跟在劍雪的身後，看著那孩子只認真的顧著往前走，又看了眼談無慾消失的方向，他悄悄地晃了下尾巴，白色的毫毛就這樣落在空氣中，隨著談無慾的方向而去。

劍雪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回過身看著吞佛童子，後者則是一臉笑咪咪的模樣：「怎麼了？」

「…不，沒什麼。」

是錯覺嗎？

※

這個城市在夜晚仍然喧囂，吞佛童子化作人形跟在劍雪身後，劍雪雖然仍是個孩子，卻因為陰司儀給予的特殊服裝而不會被人類所發覺，他仍然在做著一些簡單的超渡工作，隨著夜越深，許多在白晝躲藏的妖物也隨之現身，祂們附身在繁華的燈火又或者是時運低下的人身上，偶有些則從水溝、電線杆後探出小小的腦袋，窺看著經過的劍雪。

越行偏僻，劍雪他身邊的「非人」越聚越多，小到二尾的貓又、大到飛天的透明金魚，各式各樣的妖對於劍雪身上的靈氣感到好奇，又懾於妖狐之威不敢靠近，偶有膽大一些得靠近劍雪，落在他瘦弱的肩膀上，看劍雪沒有驅趕更大膽的安歇在他的肩頭。

吞佛童子見著這景象只是笑得開心，輕動手指暗巷中的燈火隨之點亮，劍雪他為地伏靈念經超渡、踹走搶奪小妖口糧的惡鬼，又用佛珠鎮住了較常出事的路口，很快的所有工作都告一段落，劍雪走進街邊的便利商店買了些許東西，這才跟吞佛童子待在公園休息。

吞佛童子他化身小狐，一雙眼期待的看著劍雪撕開甜品包裝，將泡芙置於他的面前，讓他大快朵頤，而劍雪則是拿著微甜的綠茶啜飲。

「還有什麼工作？」

「一會兒在天上巡視完，就能回去了。」

劍雪他躺在公園長椅上，他忽覺有些困倦，雖然並不是他願意，但是陰司儀給予的工作只能在夜晚進行，雖然已經有幾分習慣，但是畢竟少年的身軀總是吃不消。

吞佛童子看他仍在苦撐，臉上卻早已經被睡意浸染，下一秒成年的男人出現在劍雪的身邊，用柔軟的尾巴將他包圍。

「睡一會兒，待會兒喊汝。」

劍雪他靠著那男人，終是閉上眼睛，將己身全然託付於吞佛童子。

[ 此帖被沐霧在2021-05-27 07:5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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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1-06-30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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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聽說妖的生命漫長如斯，可是少了我，你可要怎麼尋得樂趣？」

「呵，汝這話說得差矣，哪怕是汝死後，吾一樣可得樂趣。」

鳩槃神子是他心中所愛，但是為妖的他並不懂何者是愛，唯一懂得是這人的壽命將至，明明比妖族還要強大，卻即將燈滅，很快的他們的緣分就要消逝，就要湮滅在這萬千紅塵之中，吞佛童子心中雖然有種古怪的感覺，卻也只是說服自己，即便沒有了鳩槃神子，他依舊能活得很好。

妖族的壽命是隨修練一天天的增加，反觀人類哪怕是靈力強大如鳩槃神子，卻依舊有壽命終焉的那一天。

「口是心非嗎？吞佛童子，你不愛我？」

「吾不愛汝。」

「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樣的低低的笑了起來，吞佛童子不喜他這種態度，下秒就將他壓在自己身下，然後將那發出刺耳笑聲的唇瓣納入自己口中輕輕吸吮，兩人交纏了一會兒親吻，才又聽鳩槃神子說：「對，吞佛，不要愛我…你不愛我…」

鳩槃神子他只是自己漫長生命中的一抹艷色，吞佛童子不認為自己愛他，僅是因為兩人相似而又不相同的惺惺相惜，他們都孤單所以才會互相依偎，希望汲取彼此的一點溫度，可是當那人完全灰飛煙滅之後，他才知道自己說的謊言，連自己都騙過。

吾不愛汝。

吾不愛汝，鳩槃神子。

吾騙汝的。

※

劍雪他沒辦法融入校園生活，看著桌子上塗滿了「去死」、「噁心」、「神經病」的塗鴉，他只是默默地去拿抹布將其擦乾淨，然後正準備坐到椅子上，卻被吞佛童子給阻止，因為椅子上塗滿了膠水，這些低俗的惡作劇似乎是每天必然上演的。

不過劍雪對此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只是用著抹布把自己椅子擦乾淨，然後鐘響以後繼續上課，就像是對於這一切並不在呼，同學們竊竊私語，偶有丟來的紙團，劍雪對此並不理會，倒是吞佛童子被紙團扔到惱怒了，用尾巴狠狠地拉開那個學生的椅子，讓他跌個四腳朝天。

班上都因為這樣爆笑出聲，只有劍雪的臉上依舊是漠然的沒有半點笑意。

人都是這樣愚蠢的，靠著排他爭取同類好感，而劍雪他並不難過，因為他知道自己一開始就不屬於此處。

中午時分，他帶著自己的便當上了天台，劍雪喜歡高的地方，自小就喜歡，他還喜歡水，吞佛童子想著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就帶著他在溪邊洗澡的關係，寺廟內沒有熱水，更沒有大人能倚仗，他幾乎是吞佛童子一手拉拔大的。

而狐狸，野性難馴。

「只要汝一句話，吾就可以把他們都給殺了。」

「我知道，你要吃紅蘿蔔嗎？」

劍雪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從學校的天台上能清晰地看見鎮上的風景，挺好的、挺舒心的，忽然手上一涼，一隻小蛇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上了他的手臂，跟那天巡視教室的大蛇花色相似，劍雪似乎也不陌生，將自己的紅蘿蔔給了那蛇吞吃。

「真快就混熟了？」

「嗯。」

能以天生的靈力將生靈之主給馴服，吞佛童子知道劍雪的天資比起前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才更需要讓他明白…

只是忽然劍雪問起一句：「吞佛，若是我提早死了，你可要怎麼辦才好呢？」

「在汝還未挑選出下一位繼承者時，吾會隨汝而死。」吞佛童子理所當然地回應著。

「你怎麼會答應這不平等的約呢？」

「或許是因為吾總有能力讓他們指名繼承者？」吞佛童子自然也不想死，所以他蠱惑著歷代的容器，讓他們才死前挑選出繼任者，而非拉自己與他們陪葬，況且自己的存在帶給劍雪家的利益可謂是讓他們無法自拔，即便容器不願親自挑選，也沒有辦法阻止他轉移到下一個繼任者上。

「吞佛…」

「還有什麼問題嗎？小朋友。」

「你不曾想死嗎？」

「為妖，沒有死亡一說。」

「你不曾想過嗎？」

「……不曾。」

劍雪他看著吞佛童子，似乎有些不解：「那又為何…」

「…因為吾在等著一個人…」

等待他的重生，重新為自己帶來無邊的樂趣，吞佛童子他伸手勾起劍雪的下巴，注視著那過於清澈的眼眸，他還需要再加上一點絕望、一點悲傷，這樣就與那人無異了。

今天回到家，一蓮托生罕見地喊住了劍雪：「劍雪，你趕緊梳洗一下，今天晚上家裡邊讓我帶著你回去一趟…」

劍雪聞言先是一愣，爾後才問：「會花很多時間嗎？」

「可能會花上一點時間，聽說是家族聚會…」一蓮托生他拿著兩套西裝出來，臉上有些擔憂：「還是我直接推掉？」

雖然嘴巴上是這樣說，可是一蓮托生知道這是個推不掉的聚會，畢竟是由家族當家直接下令，劍雪看出了他的難處：「我知道了，等我一下，我將制服換下。」

吞佛童子他好笑的趴在床上，一副慵懶的模樣：「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

「你早知道本家意圖？」劍雪他一邊脫下衣物，一邊詢問著吞佛童子。

「吾想著早該來了，還拖延了一段時間，想是那老鬼從中阻攔。」

「他不是老鬼，他是我叔叔。」劍雪聽這稱呼微微的皺眉，一蓮托生畢竟對他有恩，他不喜歡吞佛童子這樣稱呼他。

「不要忘了，是他把你拉入這紅塵之中…」

「其中不是也有你的推波助瀾嗎？」

劍雪他換好了衣物，那彆扭的西裝，讓他有些感覺束縛，吞佛童子上前替他打好了領帶，末了在他的臉龐上落下一個吻：「是呀，吾這一切都是為了汝，劍雪。」

※

杯觥交錯的上流舞會，如果你單看一蓮托生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想到他的家族和政商都有交集，而且可以說是頂層的人，而他們家族之所以可以掌握如此多的財富，也是靠著替千年狐妖提供容器得來的代價，想來只要能夠以一人終身的孤寂換得子孫花也花不盡的財富，這樣的交易又有誰能輕易抵擋呢？

不過眾人的目光在一名少年進入宴會廳之後隨即被吸引了，因為那名少年就是讓家族興盛的緣由，面對這一切劍雪有些不解，他詢問著吞佛童子：「鳩槃神子有後代嗎？」

「當然沒有，不過他有兩個手足，游手好閒卻生得許多兒女。」吞佛童子他望著在場眾人，像是鳩槃神子那樣天資得天獨厚的存在自是相當稀少，他的手足後代也不曾有靈力深厚之人，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一兩個例外，這些例外通通成了自己的容器。

吞佛童子一身白色的西裝，若不是身後那九條巨大的尾巴，放在現場也是能夠傾倒眾生的存在，只可惜他身邊的劍雪就是油鹽不進，而就他的說法是：乳臭未乾的小孩，又怎麼能懂自己的魅力。

劍雪他隨著一蓮托生走到二樓的某處房間前，門上被安了八卦鏡，門角旁還放著兩鹽堆，不過這種東西哪裡入得了吞佛童子的眼，看他一副沒事的模樣，劍雪安下心就隨著進入，裡頭有兩名男女正在低語，看見一蓮托生與劍雪進門，卻不是先看向孩子，而是孩子的身後——吞佛童子所在之處。

唷，還是難得有靈力的人類？

「久聞其名，您就是護佑我們一族的狐仙大人吧？」女人也不忌諱的袒露自己看得見吞佛童子的事實。

只是那樣居高臨下的模樣，真讓吞佛童子有些不悅，下一秒那一男一女就被莫名的力量給壓的跪倒在地，吞佛童子笑著說：「這才是你們應該有的姿態，除了鳩槃之外，誰都沒有資格可以與吾平視。」

「夠了，吞佛。」劍雪見狀出聲制止，吞佛童子擺了擺手，放了那對男女自由，不過卻黏膩上了劍雪，似乎有意在人前與他表現親暱。

男人有些氣急敗壞，卻還是忍了下來：「我們知道一蓮托生他私自帶了容器下山，唯恐會惹您不快，若是您不介意，我們準備了新的容器…」

聽見這話，劍雪也有些不淡定了，因為這番話是要置他於死地，不過吞佛童子察覺到他的心思：「不用了，這容器挺好的，就是有些不聽話…」

「他年紀小不懂規矩，本該待在山林，是一蓮托生私自帶他下山。」女人有些急切，似乎擔憂觸怒了吞佛童子，將罪責都怪在一連拖生身上，還不忘數落一蓮托生：「你就不應該插手這事！」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會聽你之言。」劍雪他推開在自己身上磨蹭的吞佛童子，下一秒吞佛童子變成了一隻小狐狸往他懷中鑽去，因為怎麼推都推不開，只得無奈地抱著：「如果沒事的話，我想離開了。」

「你怎能對狐仙大人不敬？」男人似乎有些氣急敗壞，他萬不能容許劍雪這般脾性。

「他是妖不是仙。」劍雪他糾正了男人的話語，或許是少年性子仍然剛烈，他毫不客氣的說：「我不懼他亦無所求於他。」

「你不過是區區容器，為了一族的昌盛，萬不可對狐仙大人無禮。」女人她輕輕按住男人的肩膀，對著劍雪敦敦教誨了起來。「若是你對狐仙大人不敬，他心情不好讓我們一族隨之陪葬，你擔當得起這樣的罪過嗎？」

「那就讓這妖孽隨我一起覆滅。」

聽見這話，那狐狸埋在劍雪的懷抱中，眼中難掩對其的瘋狂，只是在劍雪瞥向他的時候，又恢復了那般溫順可人的模樣。

一蓮托生在旁靜默地聽著，當那男人氣不過要上前毆打劍雪前，被他適時的攔下：「這孩子都這樣說了，你們這些人難道沒有一點羞恥心嗎？犧牲他人得來的富貴，難道不會良心不安嗎？要知道你們看劍雪是為了讓他像個奴隸一樣，我也不會帶他過來！」

說完，氣憤的攬著劍雪就往外走，男人還憤怒的吼著：「一蓮托生，你以為你是靠誰才能活這麼久的？要是我們倒楣了，你也難脫關係！」

聲音迴盪在樓間，一蓮托生卻完全不管不顧的帶著劍雪坐上車，離開了紙醉金迷的現場，劍雪他懷中抱著那白狐，一路上一言不發，一蓮托生有些擔心的說：「不用理會他們的話，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我不在意。」劍雪揉著吞佛童子的臉，忽然幽幽的說：「我是真的要他與我一塊兒覆滅。」

對此，狐狸吞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或許這正是他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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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1-07-27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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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羅剎鳥，陰氣而生，喜食眼珠。

那位於花舞町暗巷的女子正與男人巧笑倩兮的調情，她那塗滿荳蔻色的指甲穿梭在那頭艷麗的紅髮中，似乎對這次的獵物相當滿意：「不要急呀，一定會滿足你的。」

男人只是笑而不語，不規矩的手在女人水蛇般的腰肢上游移，這樣的暗巷，堆積了大量的雜物，遮蔽了行人的視線，因此多的是想要就地尋歡的客人，開口，低沉沙啞的嗓音半開玩笑的說：「妳身上的香水可真是特別呢。」

「嘴巴這麼甜，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說？」女人顯然被哄得開心了，可扣在男人腦後荳蔻般的指甲逐漸變長，直到幾乎像是刀刃一般的尖利。

「有股鳥類的臭味跟屍體的氣息，真是讓吾噁心的想吐…」

下一秒，女人的身子被撕裂成兩半，但是落地的卻是鳥類的屍體，吞佛童子踢了踢那隻大鳥的身體，似乎還有些不太高興地問著躲在角落的少年：「非得這樣做嗎？這鳥的味道都弄的吾鼻子疼…」

「你若是不願，我就去拜託螣邪郎了…」劍雪似乎也不想強迫他，拿出手機似乎想撥通誰的電話，下一秒手機已經被男人抽走。

「汝這樣沒效率的辦法是要找到何年何月？」吞佛童子可不願自己宿主去沾染那個冤家，他一向跟螣邪郎不太對頭，要是找了對方只怕任務更難解決。

劍雪他也知道這樣做效率太低，可是誰能想羅剎鳥居然會在此等風月之地繁衍，一查資料若非最近鬧得太大，只怕是沒人發覺，此處其實每年都有大小喪失眼珠數的怪異事件在此發生，若非最近鬧出了人命，只怕也不會有人注意。

對付羅剎鳥只能殺不能拘，因為每隻羅剎鳥由陰氣而生，所以只要一隻被拘，就會驚動其他羅剎鳥從而危害到他人的生命安全，更甚者也有可能打草驚蛇，若是羅剎鳥遷移，造成的恐怕就是大範圍的生靈塗炭，這非是劍雪願意見到的。

「吾有個更好的主意，隨吾來。」吞佛童子轉身往外走，看劍雪不跟上出聲催促。「趕緊的，吾知道有個好地方。」

劍雪無奈的跟在吞佛童子的身邊，不免想著是要去何處，兩人穿梭過形色的人群，然後走向了一間名為「魔域」的酒吧，此間酒吧閃爍的霓虹燈與其他店沒有任何差別，沿著街道逐漸往下，穿過黑色的玻璃門，裡邊與其他聲色場所無異，都是來取樂的男男女女，少年神色不動的闖進了這靡靡之場，卻眼觀鼻、鼻觀心，跟隨著進到內室，路上竟無一人攔他倆。

內室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神祕的幽香，有點甜膩、有些迷人，劍雪被薰的腦袋有些暈，忽覺某種異樣感覺催上，他乾脆就地盤腿而坐開始唸起心經，不久一名衣著華美的紅杉女子走近，先是瞧了瞧劍雪，又看向旁邊男人。

「多年不見，你仍與這人類廝混在一塊兒，說吧，此次又是來求何事？」

那女人也不多看兩人一眼，逕自的走至貴妃椅側身躺下，風姿綽約、嫵媚動人…怎麼樣的詞藻都無法形容其舉手投足的容姿，換作一般人早已經拜倒其石榴裙下，難以維持理智，更別提那因為動作露出的如同凝脂的肌膚，更是讓人一見就移不開眼。

「女后言重了，今日吾等代表陰司儀來此，目的就是與您商討最近發生的命案。」吞佛童子他勾起微笑，拉起坐在地上的劍雪，那少年的功力畢竟還是太淺，白嫩的肌膚已經染上情慾的粉色，他倒是喜歡眼前這副光景。

果不其然下一秒，劍雪拍掉了他作亂的手，緊握的雙拳顯示著他在忍耐著，好不容易從口中迸出幾個字：「…雪乂冰封…」

一瞬間劍氣跟冰冷的寒氣自劍雪的周遭生出，以他為中心形成巨大的暴風，瞬間將室內的迷香給驅散，只是下場就是所有的玻璃窗無一倖免的破的破、碎的碎，此舉倒是讓女子呵呵地直笑起來：「看來閣下依舊是不喜歡我這裡的香味，什麼命案？人類每天死個幾百人也是常態不是嗎？」

女后九禍，也是此花町街的地下主事，她掌管此地的妖族，勢力相當龐大，就連陰司儀都不敢輕易得罪，不過要打聽消息、辦事，從此處下手是最好的。

「作亂的似乎是羅剎鳥，若是能藉女后之手處理這小小的問題，陰司儀日後遇到花町街的事情也能爭隻眼閉隻眼。」吞佛童子看著劍雪搖搖欲墜的身子，最終沒有去攙扶對方。

「哈，我花町街何時需要陰司儀指手畫腳，拿此作為要脅，也未免太輕了些。」九禍似乎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不過忽然波光一轉，她笑著道：「不過我有個好提議，你們倆在我店內當三個月的服務生如何？我們園內有些植物需要照顧，我手下的女人沒時間搞這種東西，可是客人來了又不雅觀…」

吞佛童子沒有回應，只是望著劍雪點點頭，這才道：「那就勞煩女后多費心了，明日吾等就來上工。」

陰司儀接到了劍雪的回報，此時此刻辦公室內換了一位長官，那位白髮的男人名叫素還真，是來頂替談無慾在加固魔君封印期間的代理長官。

「跟魔域扯上關係呀，雖說是沒有關係，可是卻像是有人有意為之呢…」素還真的眼瞄上窩在劍雪懷中睡大覺的狐狸：「沒關係，既然魔域有誠意幫我們解決問題，那就請你先在那工作吧，不過我沒有想到今年神子的繼任者如此年輕…」

那男人欲言又止，在看見小狐狸充滿暗示性的一眼又打住了話題，然後遣散了劍雪。

劍雪走出了辦公室，下一秒就癱倒在地，畢竟一個晚上受到女后的鬼氣侵蝕，早已經超出了一個孩子所能承受的範圍，他懷抱中的狐狸舔了舔他的臉：「讓汝喜歡逞強，要不要吾送汝回去？」

劍雪急促的喘息，緊抓著自己的衣襟，像是那裏有一團火在燒著，他的手腕被男人抓住，那人像是要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可是卻沒有用上太多力氣，意識模糊前，劍雪只是說著：「你在謀劃什麼…？」

「怎麼可以這樣懷疑吾呢，劍雪，汝這樣吾可是會很傷心的。」

吞佛童子將劍雪抱了起來，少年的身軀依舊是那般的輕盈，不過面露痛苦的他此時此刻卻像極了誰，男人在他額頭上輕輕的落下一吻，那處有像是火焰的印記正若隱若現的浮出。

※

「女后，奴家來打擾您了…」一頭金髮的玉嬋宮她進入屋內，忽然嗅見一股奇怪的異香：「這梅花味怎麼還沒散呢？」

一揮手那些破裂的窗又自個兒恢復原狀，房間內又瞬間蔓延起迷香，蓋過了那清冽的梅花香氣，九禍似乎心情相當的差：「不知道魔君的封印可處置好了…」

「這是萬萬急不得，奴家已經安排下去了，您的兩個兒子不也在陰司儀了？」玉嬋宮倒是不覺有什麼好擔心的，柔若無骨的落作在貴妃椅前，小手輕輕的按上那令所有男人都瘋狂的肌膚，頗有討好的意味。「魔域眾人已經都準備好，只待一聲令下…」

「莫急，那一把鑰匙可還未齊全，現在我們只要等待時機就好了…」九禍的手輕撫那金色的髮絲，又摸上那似水的面容：「這次找到的皮囊可真美。」

「承蒙您不嫌棄，人類就是喜歡皮囊的生物…容易被現實的表象所困。」玉嬋宮她趴在椅子上，任由九禍就像是摸貓一樣的撫摸過她的肌膚。

「現在鑰匙已齊，只待時機…」九禍她笑著對玉嬋宮說，多年以前自從魔君被封，他帶著異度眾人避世於人間，期間又受到陰司儀多番迫害，如今好不容易求得安穩，但是這樣表象的安穩並非她所願。

她需要的是諸妖重新釋放於人間，重回那個群魔亂舞的時代。

※

在劍雪有記憶的時候，吞佛童子就已經伴在身側，還有那寺門中那巨大的佛像，不知道為什麼他生來似乎就無法體會人情，長伴青燈古佛、閱讀寺廟經典就是他的所有，這山中的寺廟遠喧囂、離人煙，他也從未動心起念要離開這個地方，因為他並不孤寂。

雖然吞佛童子是他唯一能夠理解人事的管道，但是他相當博古通今，夜裡他為自己說起過往的歷史作為自己的床邊故事，早晨他會陪自己散步、念經直到他心思平靜，又或者是一起撒掃寺廟、一起引導誤闖廟中的魍魎。

吞佛童子從來都是順著他的意，從未忤逆過他，只偶爾在些小地方有些壞心眼，對於劍雪而言，這隻狐妖就是自己的歸宿，而自己同樣也是他的歸宿，那狐總說等到自己長大後，會與前一任容器一樣，選擇下一名容器，重蹈覆輒這樣的事情。

「到那時，我會死？」

「到那時…汝會死。」

吞佛童子從來不曾避諱死亡，相反的死亡對於劍雪這樣靈力強大的人而言，反而是日常，他看得見鬼魂、看得見妖物，他聽過諸多的故事，卻不及身邊那隻狐狸本身的故事來得淒美。

只是每次問及，那金眸中總會閃過一絲痛苦，然後顧左右而言他的說：「美色誤人，一誤千年。」

「那為何汝不去尋他？」劍雪有時候相當困惑，既然自己先祖的肉體已敗，眼前這說著愛的妖狐卻不去茫茫紅塵之中尋他，卻待在他後人身邊，這不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嗎？

對此，吞佛童子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側耳輕語：「汝，不就是他嗎？」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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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08【化狐】24(吞雪/禪雪)，39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