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04 親愛的證人「魚鱗魚」甜餅番外88樓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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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方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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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0樓發表於: 2017-02-09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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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本章配樂，務必聽著看
Dangerous feat. Sam Martin 危險 –大衛庫塔、山姆馬丁

「看來，你已經去核實過在下所說的。」狷螭狂低沉說道，從口袋中摸出巾帕抹去意外噴濺到臉上的濕潤，白帕被端正的摺好，掩住那一抹鮮紅。

「......確實查無資料。」上官鴻信淡淡應道。

「那就讓在下口頭跟你簡述吧。」

過去的海境之所以強大，在於組織運行的未知。

這是九界市的早期，各方勢力的高層都深以為然的事實，他們除了知曉海境運行體制最高首腦，鱗王與鱗族師相，這個稱號聽起來古老又封建的制度之外，其他相關資訊都是模糊不清的概念，誰叫當年海境幾乎獨包整個九界市當年資訊業與運輸業，運河、港口，大眾交通運輸，電信產業，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身為九界市最古老的勢力之一，遠勝於中原和苗疆，能與之抗衡的只有魔世，因為魔世有一個元邪皇，與世人不同，元邪皇的魔世絲毫不畏懼海境三脈，甚至能夠試圖聯合其他勢力，一舉扭轉局面。

他了解海境，直接在銀幕不留情面的批判海境陳腐的封建制度，他的新政，每一項所作所為都是對海境最嚴厲的打擊。

「現在的海境，強大同樣來源於"未知"，但是這種情況卻是九界創造出來的，算起來算是你的父執輩們吧。」上官鴻信聽出狷螭狂口吻中的嘲笑，直皺眉。

「狷檢，等等我希望你能來地檢署一趟，帶上你所有的資料。」上官鴻信深知此人身上有一些說不清的疑點，而且那種刻意的隱瞞資訊的行為，讓他十分的不悅，「另外我還有點事情想要詢問你，包括你此行拿夢虯孫當藉口所掩飾最終目的。」

通話安靜了幾秒，雙方都只能聽到安靜的風聲。

老舊的倉庫中，房樑上吊死一個，腳邊還躺著一個，都是令人厭煩的鼠輩雜魚，這次的大停電到是給某人行了一個方便。

「其實，我的目的和動機一直都很單純，同樣身為刑事檢察官的你應該能理解才對。」聽著手機傳來冰冷的質問，黥面的男子淺淺微笑，真是犀利又敏銳，一點都不能小瞧這個年輕的檢察官。

「我要的，不外乎就是那三樣，證據、真相還有......兇手。」

最後那句話的尾音微微上揚，飽含著仇恨氣味，避開腳邊的血跡，狷螭狂順便將皮鞋上沾染的灰塵在屍體身上擦拭乾淨。

叮咚一聲，那是電梯門打開的聲音。

「電梯來了，一個小時後在地檢署見，你可以直接到辦公室找我。」上官鴻信掛斷電話，按了停車場的樓層，靠著電梯壁面，只覺得無比的疲憊湧上全身。

最近實在發生太多事情了。

這種時候，就會讓人忍不住忌妒起最近放假放得很頻繁的某個師叔。

也許他應該直接開車回家睡覺去。

或是睡在辦公室那張沙發上好了。

上官鴻信在地下室的廁所洗了把臉，走到自己靠牆邊的車位前就看到一名女子蹲在他的車前，抱著肚子很不舒服的樣子，黑色的呢帽下露出一頭粉色長捲髮。

「小姐，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雖然他覺得自己應該比較需要才對，救護車上有擔架床啊！有床啊！

女子抬起頭來，朝他露出楚楚可憐的碧眸，蹙起蛾眉，「我肚子好痛喔......」

天天對著凰后那絕色，導致對女性已經產生審美疲勞的上官鴻信面無表情，語氣死板，「喔，所以需要叫救護車嗎？」

女子面容扭曲了一瞬，顯然從未受過如此冷遇，朝他伸出手來，語調柔弱的哀求，「不用救護車，這位先生，能不能請你扶我去坐電梯，我可以自己去買點熱的喝。」

在地下室的可怕燈下，女子的臉孔在那頭泡泡糖色的捲髮映襯下，看起來是真的有點發綠。

上官鴻信嘆了一口氣，鑒於他不能越過女子坐進駕駛座裡，然後啟動車子把她輾過去，他也只能勉為其難的伸出援手，去挪開擋在車前的障礙物。

女子伸出帶著駝色皮手套的小手，似乎想要藉著他人的攙扶顫著蹲太久而發麻的雙腿起身，就在女子攀住上官鴻信的手臂時，一股巨大電流竄過兩人之間，這種感覺絕對不是什麼戀愛小說裡，男女主角第一次邂逅的心境描述，而是實打實的電擊效果，估計還是改良加強版，一般市售勤務或防身電擊器本身是用來幫助用者阻嚇或生擒的，除非往要害電下去，不然電不死的人，因為電流量在設計時就已經受到了嚴格控制。

上官鴻信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悶哼出聲，電流肆意在體內竄動，造成肌肉麻痺、四肢僵硬的效果，此時他就跟離水的魚一樣，呼吸異常困難，只能勉強維持最後的意識。

嬌小的女子單手把一個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往牆上一推，就像推倒一根立著的木頭一樣輕鬆，然後她空著那隻手變魔術般從袖子中的滑出電弧閃爍的電擊器，那張精緻的小臉露出了惡毒的笑容，手中那隻小到可以藏在袖中的電擊棒對準了他的脖頸。

茲~

脫下絕緣材質的手套，蒼白的指尖在昏迷的男人頸側電得皮焦肉綻的傷口按壓，居然還能感覺到細微的脈搏，誤芭蕉不禁咋舌於檢察官強韌的身體素質。

「命真大，這樣都死不了，嘖。」

她在昏厥過去的檢察官身上搜出鑰匙與感應出口用的磁卡，謹慎的用手銬銬上對方雙手，把人塞進後座，自己則是坐進駕駛座，將車鑰匙旋過半圈，緊壓進去孔洞，往計畫中安排的目的出發。

明明只要一發子彈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偏偏要為了甚麼威嚇恐怖效果設計這麼繁雜的劇情，真想不通那個寶軀的偏執老女人在想什麼......腦中忽然掠過想到會議廳中的鲛人長老腦子爛豆花一般流滿地的畫面，還有那雙眼妝精緻的冰寒眸子，誤芭蕉滿心的忿忿就消失無蹤，後背還有點發涼。

在鱗王失蹤後，未珊瑚登上了掌權的位置，但是她從來沒有坐上那張代表大權的椅子，也始終認為那個人總有一天還會回來。

就算如此，末夫人的命令，依舊不容質疑。

這是一個警告。

注意了，你們所認為安全的地方，將不再是安全的。

在離鬧區有近一小時車程的無人的荒僻路段中停下車來，誤芭蕉看著遠方鬧區閃亮的金色燈火，路旁即是低下十尺的寬闊河岸，茵翠的綠地配上波光流水，適合夜馳的風景。

今天是美麗的滿月，如果就這樣乘著風，似乎一直前行就能遠離這個紛亂的世界。

誤芭蕉將後座的檢察官扛到駕駛座，綑上安全帶固定，然後從隨身背袋中拿出一罐透明液體，與十毫升的針筒，將針筒內空氣全數排空後，抽取液體，她半蹲下來扣住了上官鴻信的腳踝，褲管往上扯。

一柄掌心雷赫然出現在眼前，眼皮眨也沒眨，誤芭蕉扯開皮扣環將槍套隨手一扔，然後將針頭沒入蜜色皮膚下的血管中，一劑打空之後，再次抽滿針筒，重複一次注射的動作。

誤芭蕉並不是溫柔的小護士，她是個組織派來的冷血殺手，針孔滲出的鮮血已經沾濕了深色的襪緣，她就換個位置按壓住。在鋒利針尖即將刺破皮膚時，誤芭蕉忽然感覺掌中的腳腕忽然一抽動，甩開了她的控制，緊接著，上官鴻信那雙高價硬底皮鞋的鞋底就在她的臉前放大，狠狠的踹上女子挺俏的鼻樑。

「.......該死！你怎麼可能還有意識！」誤芭蕉摀著鼻子跳起來，甕聲甕氣的怒吼著，立刻從袖中抽出了電擊棒，緊戒的看著不知道何時睜開雙眼的上官鴻信，那雙金色的眼眸看著她彷彿是某種獵食的野獸，令人望之生寒。

感覺到鼻下蜿蜒出溫熱的液體，誤芭蕉惱怒地看著眼神又開始渙散的上官鴻信，惡意滿滿的將電擊威力調成最弱，然後按上了脆弱的腰部，直到燒焦味傳出來。

只見對方死死的咬住嘴唇，渾身一陣痙攣抽搐，幾乎要在駕駛座上蜷縮成團，只有那雙眼在散亂垂落的瀏海下倔強的瞪著她，怎麼樣都不肯閉上。

誤芭蕉確定上官鴻信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才解開了手銬，收走了針筒，將剩餘的大半瓶透明液體全部潑上他的臉，液體觸碰到皮膚是一種奇異的低溫感，因為接觸空氣快速蒸發，所以帶走了體溫。

純酒精......

一個很普通的隨身碟晃過眼前，插進儀表板中的接孔，尾端開始閃鑠藍光。

「煞車我已經破壞了，安全帶的扣鎖也是卡死的，這個惡意代碼會擾亂你這輛好車的ECU(智能化汽車引擎與變速器的電子控制裝置)。」誤芭蕉看了看手錶，抹掉了源源不絕的鼻血，惡狠狠的說道，「現在時間是晚上八點整，你應該趕得上九點的整點新聞吧！檢察官疑似酒駕失速，造成多起重大車禍，無數人傷亡！」

誤芭蕉用力的關上車門，遠端遙控啟動引擎，轎車的車燈一亮，引擎發出低咆，如同一隻離弦的箭般，衝上了無人筆直的河濱公路。

「安心上路吧！」

黑色轎車在公路上蛇行疾駛，因為無人控制方向盤，狠狠的擦撞了護欄，車身刨出無數火花與金屬屑，這樣的顛頗搖晃中，上官鴻信總算找到了一絲知覺，右手往胸前口袋摸去，左手則是無力的搭上了方向盤，將車輛控制在直線進行中，截至目前為止，已經損壞四至五個路標，擦壞了大約五十多米的護欄。

上官鴻信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離市區還有好一段距離，而且那個被他毀容的女殺手沒有搜走他的手機。

剎車被破壞，已經沒有人可以停下這部車了，某些事情好像已經成為定局。

上官鴻信沒有抓緊時機朝警方求援，而是撥通了一個從來沒有主動打過去的號碼。

電話被接通了，那邊的人驚喜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毫無間斷的吐出來招呼他，「嗯嗯嗯這個號碼...你是誰你不是鴻信對吧你對他做了甚麼我告訴你他才不可能主動打電話給我呢！」

「吵死人了，公子開明.......」上官鴻信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這麼混濁沙啞，而且還虛弱的嚇人，那是平時他死都不願意適於人前的一面，更別提，被那個傢伙知道或是看到。

但是，更令人痛恨是他居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那瘋女人給他注射了不知道多少酒精，現在開始在血管裡發揮效用了。

「你碰酒了.......」公子開明的聲音猛然低沉下去，「你不是酒精過敏的嗎？」

上官鴻信笑了出來，其實他還有哮喘病史，都是遇到酒精就可能誘發致命症狀的小毛病，「你是什麼時候查到的？我拒絕和你去喝一杯的時候？」

「你現在人在哪裡？」公子開明那邊傳出一些碰撞聲，然後是摔門的重響，背景音吵雜了起來，又在一聲關門後，安靜下來。

「河濱公路三段...往市區進行.......噁、咳咳......」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道肌肉不自然在收縮，胸悶的無法呼吸。

「都這樣了你開什麼車！還不靠邊停下來！不要命了你！」難得可以聽到這個人慌張的聲音，倒是沒有平時那麼討打、惹人煩，感覺其實不錯。

「沒辦法，煞車壞了。」上官鴻信做了幾個深呼吸後，症狀稍稍緩和，所以他可以很輕快的把最後要說的話說完。

「所以，公子開明，你聽仔細了......」

*******************************************

晚間九點，新聞本來在報導今天稍早的大停電事件，沒有想到卻被交通廣播與即時新聞插進了一腳，開始撥放新聞直升機所拍攝的畫面，兩台超級跑車後面跟了一大隊警車，在市區裡橫衝直撞。

整間刑事課的辦公室安靜無聲，每個人瞪著電視螢幕，臉色發青，因為那台黑車的主人一個多小時前，才離開了這棟建築物。

凰后狠狠的摔下了電話，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打不通！我打不通！」

「我們可以在直升機的鏡頭中看到，這輛以時速一百三十公里的高速開進市區、疑似酒駕的黑色轎車！還有這台五分鐘前忽然竄出的一台黃色跑車，兩台車以同樣的高速在市區街道上惡性飄車，交通大隊已經出動截阻......前方就是跨運河大橋了！他們駛上大橋了！警方已經在大橋對面設立了路障，這是兩輛超跑的車牌號碼........我的天啊啊啊啊！」以敬業的態度語氣激揚報導的男主播發出了一聲破音的尖叫。

銀幕中，一黑一黃的超跑都用可怕速度的駛上了大橋，他們前面下橋的路段早被交警設立重重路障，可是兩位駕駛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就當所有人以為他們會直接迎面去闖路障時，黃色跑車抄進內側車道，與黑車並駕齊驅，然後發生了讓播報員尖叫的那一幕。

只見黃色跑車車頭毫無預警的狠狠一偏，用力撞上了黑色跑車，而瞬間偏離方向的黑車在沒有減速的情況下，撞飛第二車道的柵欄，早就破爛不堪的車體重力加速度的衝上了最外線的橋欄，整輛車翻出橋面。

在黑夜中，直升機模糊的鏡頭下，守在電視機前的眾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團黑影墜入了深黑如墨的河面，連水花都沒有。

「師兄......」

俏如來失聲喊到，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他的師尊，卻看到那個本來筆直站在他們身後，同樣無聲觀看電視的默蒼離，痛苦的摀著胸口倒下。

頂端

歌方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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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1樓發表於: 2017-02-09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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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親愛的證人35

水面下，是空無的黑，彷彿直通屬於亡者的陰曹。

可以看見氣泡不斷從自己的口鼻冒出來，卻和他一樣被困在黑色的箱體中，找不到離開的可能。

水從碎裂的擋風玻璃窗口灌進，幾秒內就填滿了車體，氧氣瀕臨耗盡後，窒息的痛苦反而讓上官鴻信從衝擊水面的昏厥中醒了過來。

他摸索著安全帶的扣環，鎖死的，不知道被用了什麼辦法破壞了結構，本來在車禍時固定並保護人體的索帶，如今卻成黑白無常的鎖鏈，將他緊緊縛在成噸的鋼鐵上，帶往地獄。

水流在往上升，而他在往下降，帶動了紅色的髮絲飄過眼前，上官鴻信閉上了雙眼。

面臨死亡的瞬間，是那樣安靜而無聲，讓人覺得漫長宛如無止境。

強光刺痛了他的眼，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炫目，一個強而有力的掌握抓住不自覺得往天空探去的無力的手，然後是溫軟的唇覆上了冰冷的嘴，傳遞生命的氣息，熟悉的感覺讓人閉著眼也知道是誰。

公子開明。

上官鴻信睜開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眉眼，那雙金色的雙眸此時在水幕中看起來有些暗沉，卻閃爍著細微的光，像是混在石泥中的沙金，那頭奇怪的髮型早就散開來了，挑染金褐的黑髮在波滔中飄散，輕柔的拂過了他的臉頰。

然而他們還在往下沉沒，公子開明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不放，另外一隻手用鋒利的小刀割斷了安全帶。

束縛上官鴻信的重擔消失後，公子開明立刻將人拖出車外，攬著完全使不上力氣的人，順著浮力往水面上去。

冒出水面後，公子開明抱著早就失去意識的人在水面載沉載浮，他們浮上來時被水流沖離橋面一段距離，可以清楚看到那邊亂成一團的人群與警車的燈光。

汽艇的聲音靠近他，為了不引人注目只開了一點微光，上頭的人七手八腳的將兩人拉上去。

「策君，你無事吧？」公子開明的人關切問，並且送上大毛巾。

「不，我有事，很有事，非常有事，超級有事。」

公子開明偏頭去看整個倒在他臂彎中的上官鴻信，蒼白中帶著不自然潮紅的臉孔，氣息衰弱到幾乎無法感覺，稍微挑開暗紅的襯衫領，露出一道觸目驚心的斑駁燙傷，手腳開始蜿蜒出紅疹，是酒精過敏反應。

「動作快一點，我們需要醫生。」，公子開明環著人的手稍微收緊，就差一點點......

不管動手的人是誰，都徹底惹火他了。

*****************************************

趕往醫院的路上，手機訊息提示音不斷，而這些源源不絕的消息原本都是必須傳給默蒼離的，但是在默蒼離倒下之後，底下的人員就會按著組織結構中的位階，自動把下一個順位的人當作負責人，雖然欲星移和凰后是同階，但是他比凰后資深，所以刑事課將由他接手。

說實話，欲星移有種感覺，好像他只不過是請假了一天，事實上卻過去了一個月，難道是什麼樂園一天的時間，是外界的一個月，可能還必須要穿過一座衣櫥，找到一盞路燈，那種魔幻故事嗎？

在九界市大停電，他手機斷訊一個小時內，史艷文被弄丟了，上官鴻信上新聞了，默蒼離心臟發了，這一切都太不科學了。

欲星移承認，最近自己在工作上是有點心不在焉，但是也沒有心不在焉到一轉身，他的同事們就倒下一半的人吧？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還有北冥封宇的異像，從北冥封宇的話語與行為來推斷，他非常的在意那個心理醫生，甚至在欲星移眼中，他可能是在"忌憚"那個人，看來自己有必須去找缺舟一帆渡好好的"談談"了。

只是，不能在那間診所裡談。

欲星移讓人去查過，一切的回報都是沒有問題，只是當時他正為了修羅國度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所以一時忽略了"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這項身為一個多疑的刑警，必定擁有的原則。

欲星移揮開內心隱約飄散出來的想法，在那之前，他必須先處理近在眼前的緊急事件，認識北冥封宇的三個多月內他頻繁造訪的醫院已經近在眼前了。

欲星移先見到的是凰后，是她一路給默蒼離急救，跟著救護車過來的，此時就站在急診室外頭抽菸。

凰后迎上前來，沒有想到欲星移居然搶過她的煙在地上踩熄，不讓抽，「怎麼回事？」

「有病不治唄！結果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就垮了。」凰后用盡了全身的風度才沒有從鼻子裡哼出這句話來，但是她的臉上還有沒有完全褪去的慌張，「老三，他的病情比我想的嚴重好多，估計冥醫完全不知情，不然也不會出國了。」

「你直說，有多嚴重？」

「如果不換心的話，他不能離開醫院，近期就必須仰賴人工心臟維生，不然隨時都有可能......心臟衰竭。」凰后遺憾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煙。

「發病危通知書了嗎？」欲星移找回自己的聲音之後問道。

「還沒有。可是他倒下前，說，別告訴杏花。」凰后搖頭，如果這個是遺言，那就好笑了。

「那就更應該通知給冥醫啊。」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凰后拿出默蒼離的手機塞進欲星移手底，拒絕與他一同承擔可怕的責任，「要發你去發，我可不要！誰能躲得過他事後的報復。」

欲星移苦笑了起來，他沒有去用默蒼離的手機，誰有時間去猜那個麻煩的傢伙設了什麼麻煩的密碼啊，「我情願他能馬上爬起來報復我們。」

而不是這樣，沒有預警的、莫名的倒下。

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冥醫有點困惑的聲音，低沉溫和，「喂，是欲星移啊？有什麼事嗎？」

「師兄他......」

心臟病發，隨時都有可能翹辮子，醫生說狀況很不穩定，我們需要你立刻回來，以便醫院發病危通知時，有人可以簽名......欲星移忽然有點說不出口，腦中飛快地問轉著，想要想出更委婉的說詞。

還沒等他想到，對默蒼離相關的關鍵字特別敏感，杏花君詢問的語氣中帶上了些許慌亂，「你說蒼離他怎麼了？受傷了嗎？我知道你們那邊出大事，都上國際新聞了，但是剛才他有傳訊息給我說他沒事啊！還是他騙我！」

「杏花君，你先冷靜，師兄他現在人在醫院，不是受傷。」欲星移選擇老實承認，這種時候再隱瞞沒有任何意義，杏花君就是醫生，修飾病情也不可能達到安慰的效果，不如從一開始就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是突發的心臟病，情況不樂觀，可以請你馬上回國嗎？」

冥醫半晌沒有說話，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了鎮定，「我會盡快趕回去，你先將病歷發給我，另外，我要他的主治醫生與我連絡。」

「好，這方面我讓負責凰后跟你說。」欲星移看向凰后，她輕輕點頭，「那就先這樣.......」

「欲星移。」冥醫忽然叫住他，語氣堅定地像是在發誓，「你放心吧，蒼離會好起來的，不管是什麼病我會把他治好。然後幫我轉告他，這麼嚴重的事情沒有告訴我，叫他皮繃緊一點！等我回去他就完了！」

狠話一講完，電話就掛斷了，欲星移與凰后面面相覷。

「真不愧是能和鉅子在一起的男人啊。」這心理素質，夠硬。

在急診大門口處理完自家師兄的事之後，欲星移沒有走進醫院內，而是直接繞開建築物走到了爆炸的地點，那是醫院備用電力系統的機房，本來應該半埋在地下，如今被炸得面目全非，幸虧離主建物有一點距離，不然造成的破壞還會更嚴重，引起的火勢在他到達前被撲滅了，地上到處都是濕淋淋的，空氣中飄散著電線燃燒的怪味。

一路上，幾個制高點都站著荷槍實彈的軍人，神色緊戒的觀望。

這個封鎖範圍很大，一路拉到了太平間的出口，欲星移拉起封鎖線，對制服員警識出證件，鑑識人員還在命案現場工作，而已經不少台救護車停在附近等待著要將亡者運回警局的停屍間。

一步禪空站在披蓋白布的屍體旁，許多警員忙碌的來來去去，眾人臉色皆是沉重無比，空氣中，肅殺的氛圍在蔓延。

也是，史艷文這次住院一共配了十二個保安警衛，現在地上七橫八豎的躺著十一具屍體，未乾的鮮血沾染了白布，而僅存的那位保鏢也站在屍體旁邊，頭盔下的年輕面孔一臉茫然。

「欲星移，你來了。」一步禪空抬手打招呼，接過旁人遞上的報告。

欲星移偏頭看向那些軍人，低聲向他詢問道，「那些是軍部派來的支援？」

「聽俏如來是蒼狼將軍直接派的。」一步禪空單膝跪下來，掀開其中一具屍體上的白布，「他們是默蒼離要來的增援，最早到達醫院、發現屍體的人就是他們。」

欲星移蹲下來，看著屍體上無數燒熔似的血洞，眼中的驚惶還未退去，一步禪空蓋回白布，解釋道，「死亡時間估計是六點半前，照僅存的那位保鑣說法，六點醫院停電後三分鐘，也就是備用電力系統爆炸後，他們四個立刻掩護市長撤離，中途市長讓他保護院長幽冥君去協助疏散與傷員，其他人走往生者的路線從太平間的出口與八位駐外保標匯合......」

「被替換了，是嗎？」欲星移喃喃道，「死因全是多處中彈？」

「不只，只有貼身保護史市長的三個保鑣死於掃射。」一步禪空拉著他來到另外幾具屍體旁，掀開白布，身上的制服與防彈背心被扒走，頸部裂開一道整齊的開口，鮮血早已流盡的傷口慘白，「剩下八位守在醫院外頭，負責顧車子的死法花樣就多了，這位死因是脖子那道開口，手部的擦傷證明他反抗過，與人搏擊，但是身後忽然有人.......這樣！」

做出一個抓住頭髮的動作，一步禪空反手持刀劃開空氣一揮，那張俊美的臉也出現幾分殘酷冷意，「乾脆、俐落，零失誤，我們的殺手是專業人士。」

欲星移閉上眼睛開始思考，他知道史艷文的安全流程。這三台車不會熄火隨時待命，醫院很平靜，他們停泊預定位置是不會妨礙道任何人側門角落，方便發生什麼騷亂時立刻轉移史艷文。

晚上六點，保鑣們說不定開始分心考慮晚餐要吃什麼了，就這個時候，整個世界一片漆黑。

坐在駕駛座的保鑣立刻打開車燈，但是比不過蟄服觀察已久的殺手，他們比還未反應過來的保鑣們更習慣黑暗，更有心理準備，一場打鬥再加上三分鐘後立刻燃起的備用發電機爆炸，作為掩人耳目確實很有效果，但是在要在短時殺光全部的人，甚至讓他們沒有機會通知史艷文身邊的保鑣們，人數一定遠勝於八個保鑣。

欲星移踱到其中一位距離比較遠的屍體，骨折歪斜的手腳，多處的擦傷，死因卻是顯眼一槍爆頭。

於是兇手們搶到駕駛座，將屍體拖上其他兩台車，部分人手換上比較乾淨的制服，開到約定的出口，三位保鑣在昏暗中將史艷文推上車，一個在車上被近距離槍殺後推下車，另外兩個在原地被埋伏掃射。

長時間癱瘓整個城市的電網需要高端的技術，多人行動需要默契與配合度，不太可能是獨來獨往的殺手，應該是大規模的犯罪性組織，而且預謀許久。

整個九界能做到，而且有可能去做到的組織.......魔世，或者，海境。

手機震動了一下，俏如來傳來消息，他的人馬找了那三輛市長座車，在距離醫院十五分鐘車程的郊外。

藍髮青年雙眸大睜著，彷彿還能看到他雙瞳中倒映著死亡前所見的最後一幕，眉心開了猙獰的血洞，被踩的血肉糢糊的手腕擱在臉前，五公尺前就是一台後座可以容納一張病床的改裝休旅車。

前後百米內各有一台被撞得稀巴爛的休旅車，刮花的烤漆、大敞的車門、橫倒的人體，地面上有很新的剎車痕，無數條輪胎印蜿蜒著出犯罪現場發生時的車行軌跡。

「師叔。」

看到俏如來眼下憔悴的黑眼圈，欲星移的眉頭擰起，出言關切，「你還好嗎，俏如來？」

俏如來想擠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可是看起來好像是要哭出來似的，「我還好的，這些我覺得就是那批殺死保鑣帶走爹親的人，鑑識人員在他們身上找到一些特別的東西，我覺得是一種身份辨識，代表組織認同感的紋章。」

欲星移看著將背部挺得筆直的青年，無聲的嘆了口氣，畢竟是默蒼離的學生，俏如來應該撐得住，「給我看一眼。」

俏如來在藍髮屍體前蹲下，帶著乳膠手套的手撩開屍體耳後的長髮，手電筒照出奇異的刺青，菱形疊著菱形，宛若魚鱗一般，「每具屍體都有，只有這具是紋在臉部，其他的紋身卻是紋在手腳，顏色相異。」

「顯示身分、地位，你的想法應該沒有錯。」欲星移喊過紀錄的人員要他們仔細拍下這細微的線索。

之後欲星移與俏如來又去察看了車輛，尤其是第三台車，車身整個被撞凹了一個深洞，好像這台車的鋼鐵外殼，是和鐵鋁罐一樣可以輕易捏扁的材質，駕駛柔韌的人體被扭曲變形的車體鑲嵌在駕駛坐上，血腥與汽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噁。

「兩位警官你們看，這個凹面擦痕上，是暗紅色的烤漆，地面胎痕的尺寸說明我們有第四輛車在現場，是大型車。」鑑識人員小心翼翼的取下樣本，「我們會拿去比對，看有些廠牌的大車用這種漆，大卡車、巴士......也許能找到那台車的車種。」

「辛苦了。」欲星移像他道謝，然後與俏如來並肩走到一旁的野地上，看這一片的狼藉，目前為止，他們找到了三輛市長座車，找到了更多更多的屍體，卻唯獨沒有找到史艷文。

不過這樣至少可以推斷史艷文還活著，而不是加入屍體的名單裡，欲星移正思考著，忽然聽到俏如來沒頭沒腦的開口說道。

「師尊總是教訓我......」

風吹過，帶起兩人的髮絲。

「......必須做出最壞的打算，因為那往往是最萬全，再糟糕的可能性都不能因為恐懼而逃避考慮。」俏如來輕聲說道，他低頭看著自己雙手，彷彿回到了默蒼離倒下的那時候，他跑過去，抓住了那隻冰冷的手，感受到虛弱無力的回握。

「但是，我認為爹親一定會沒事的......師尊的病情也會好轉......師叔，我可以這樣想嗎？」話說到了最後，俏如來強撐的冷靜幾乎要崩解開來，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優秀，他終究只是二十二歲的年輕人，生活在相對安寧平靜的時代裡。

「......我不會告訴你師尊的，雖然你會這樣說，就代表你還沒有體會到他的深刻用意。」欲星移用力的揉亂了那頭白髮，俏如來張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欲星移對他笑了笑，沒有再解釋更多。

別放棄希望。

事情不管有沒有發生，都要做出最壞的打算，因為只要做出了這樣準備，最糟糕的事情就永遠不會發生。

所以，別放棄希望。

*******************************************

「觴兒，到家了，自己下來走好嗎？」

北冥封宇一邊搖醒睡在懷中的孩子，一邊問駕駛座上的無情葬月，「真的不用讓我來照顧夢虯孫嗎？我不麻煩的，他很懂事。」

無情葬月回頭看了一眼後座睡得東倒西歪的飛淵與夢虯孫，「不用，只是一個晚上，他明天要和我一起去警局，這樣比較方便。」

「也是，多謝你送我們一程。」北冥封宇將北冥觴抱下車，輕輕的關上車門。

「那麼我們告辭了。」

「...我睏，抱！」北冥觴抓住了父親的手掌，讓自己省些力氣。

「觴兒，你必須自己走。」北冥封宇溫和地堅持道，「回去之後，要先去洗澡，刷牙了才能上床睡覺。」

「哦哦......」北冥觴抱怨似的應聲道。

兩人等電梯的時候，北冥觴不停地打呵欠，然後他抱住了父親的腰身，像是某種腰包掛件一樣，就算電梯門開了也沒有打算放手，北冥封宇無奈的邁步，腰掛著拖著一個軟綿的兒子走到深鎖的家門前。

「觴兒，放手，讓爸爸拿鑰匙。」北冥封宇拍拍擋住他口袋的小胳膊，正將鑰匙推進鎖孔中，忽然聽到咚咚兩聲。

轉頭一看，北冥觴隨腳就踢掉了鞋子，有一隻飛的還有些遠，小孩子倦了就開始鬧小脾氣，這樣不行。

北冥觴感覺到父親視線裡的責備，乖巧的走回去撿鞋子。

轉動鑰匙，北冥封宇卻覺得自家的鎖有些不對勁，卡卡的，是太久沒有上油了嗎？心裡這樣想著，他手下用了些力氣轉動，大門咖鏘一聲打開了一條縫隙。

就在北冥封宇便打算抽出鑰匙，並且將門往裡整個推開時，漆黑的門後忽然竄出一隻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扯。

碰！！！

撿起鞋子的北冥觴在聽到一聲巨大門響後，驚跳著轉身，家門前空無一人，而厚重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爸爸？」

*******************************************
鬼故事又開始了（大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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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2樓發表於: 2017-02-09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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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果然安逸太久了！被拖入黑暗的屋內時，北冥封宇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然後煙硝塵沙的氣味壓了過來，大門重重關上的巨響讓他忽然想到，觴兒還在門外！

以及這個襲擊的地點是發生在他們住了一年安穩歲月，可以稱做家的地方。

事情發生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了，北冥封宇腦中一片空白，在那個當下做出了最單純的激烈反擊，反手肘擊掙脫黑暗中的箝制，他手上鑰匙扣在指縫中，把尖銳的部分往對方臉部揮去，同時膝蓋往上提，一個膝衝。

結果攻擊全部落空，對方查覺到不對急急的往後退，打開了玄關的燈，「住手！住手！殺人哪！」

燈亮起，照出一張有些玩世不恭的俊臉，紅髮在腦後束起，藍眼有些淘氣的瞇著笑，惡作劇得逞~

看到熟悉的臉孔，北冥封宇只覺得渾身一鬆，接著湧上來的就是惱怒，「狼主！你幼不幼稚！」

「我這是在幫你家做安全檢查啊，你看看你看看，這麼容易就被入侵了。」狼主正色說道。

「請問你從哪裡進來的？」北冥封宇看了一眼大敞的陽台門。

他那個有些孩子氣的前傭兵搭檔朝他比拇指，散發出天然的活力和朝氣，「陽台啊，因為我到你家樓下的時候電梯停電了，所以我就從樓房外部爬上去了。」

狼主說的好輕鬆，但是這裡是十樓。而且非要上來的話，你是沒有聽過逃生梯這種東西嗎？北冥封宇無力吐嘈，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哭喊和綿軟的拍擊聲。

觴兒！

北冥封宇連忙打開門，莫名其妙被關在家門外的北冥觴直接撲進父親的懷裡，估計是被嚇壞了，一直哭，哭個不停，那委屈的模樣讓當爹的心疼得要命。

見狀，有點心虛的狼主蹲下來摸摸北冥觴的腦袋，苦口婆心勸道，「男孩子不管甚麼時候都要堅強才對啊，哭什麼哭！」

北冥封宇默默地把兒子抱起來，然後繞到狼主身後，一腳將人踹出大門。

「給我滾出我家！」

「嗷嗚！」

************************************

北冥封宇拉開大門，果不其然，門外蹲著一個百般無聊的失意男子，盯著廊窗外的明月發呆，聽到門響才仰頭可憐兮兮的望著他，連張揚的紅髮都有點黯淡，看起來是反省過了。

「消氣啦？是我玩笑開過頭了。」他抓住北冥封宇伸出來的手一把從地上跳起來。

「......好久不見了，千雪。」要不是兒子哭得那麼慘，北冥封宇本來就不會跟這個人太計較，「進來吃點東西吧，觴兒睡了，你小聲一些。」

「喔喔！」狼主看著桌上的熱食，很是感動，吸哩呼嚕的吃了起來，高湯溫暖鮮甜的氣味舒緩了神經，他有點緊繃的肩鬆開，「......兩三年不見，你的廚藝倒是進步神速，當年在中東戰場上，你煮的飯還夾生呢。」

北冥封宇微微一笑，問候後來接替自己擔任狼主搭檔的那名女性，「怎麼銀娥沒有和你一起來？」

「銀娥在飯店裡休息，我一個人很無聊就跑出來遛達。」一下子吃掉小半鍋熱湯，狼主賴在別人家的沙發上，懶洋洋的說道，「我在你的冰箱冰著啤酒，一起喝？」

北冥封宇剛才弄得消夜時就有看見了，塑膠袋還有零星幾包豆干肉條，哭笑不得的拎到小几上，「你提著一袋啤酒爬十層樓就為了來嚇我，你日子也過太無聊了吧？」

「唉，順便來看你過的怎麼樣了，現在看起來，挺不錯的，就是感覺太平淡了點。」抱住了紫色的鯨魚抱枕，狼主還記得自己在停電之後攀上了這間屋子，電力恢復後，他打開燈看過這間公寓，被打理的溫馨又整齊，藍色的窗簾讓屋子顯得清爽卻不冰冷，屋子的主人那種溫和包容的氣質充盈在整個空間，讓客人感覺十分舒緩。

北冥封宇捧著啤酒，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嗯，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其實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平淡。」他還是有一些很"刺激"的超日常展開。

狼主有些怔愣地看著那個笑容，一口喝完手上的啤酒，豁然站起身來，用力的熊抱一下好友，「好啦，人也看過了，酒也喝了，我走啦。」

「你跑這麼大老遠過來，這要走了？」北冥封宇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拍拍了對方後背。

而他的前搭檔也不打算多做解釋，捏扁酒罐子投進垃圾桶中，就瀟灑的往陽台走去，似乎是打算測試一下他家的安全逃生升降機有沒有故障。

「我家有大門，你知道嗎？」

北冥封宇看著狼主熟練的抽起安全扣環和綁帶，嘴角抽了抽，沒忍住吐槽他，就當狼主腰間繫好扣環坐上陽台扶手，準備瀟灑地來一回自由落體時，北冥封宇的電話忽然響起，讓他的準備好的帥氣姿勢一頓，清楚聽到了北冥封宇難掩驚訝的說，「缺舟先生？你要過來找我...啊，你就在外面？」

聽到這樣的對話，狼主臉色一變，瞬間解開扣環，一陣風似的從北冥封宇身邊掠過，搶先他一步的拉開大門，缺舟一帆渡文質彬彬的站在門外，穿著淺褐色的風衣，提著一個深黑色的電腦包，看起來像是剛下班的高階白領。

「你果然在此啊。」缺舟似是一點也不驚訝會看到他，相比於缺舟心平氣和地招呼，狼主則是毛都炸了，扳住了北冥家的大門，將人攔在門外，「你來這裡做什麼！」

「應當與狼主你的目的相同。」缺舟還是那般雷打不動的淡定。

北冥封宇從狼主身後探出頭來，「缺舟先生，快進來坐，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嗎？」

「他才沒事！」狼主把搭檔塞到身後去，藍眼瞪著缺舟，只差齜牙咧嘴的威嚇。

「確實有事。」缺舟往前一步，手已經按上了門把，「就如你一般，有事相尋於你身後之人。」

北冥封宇皺起濃眉，看來應該不是治療上的事情，今天的缺舟態度有些反常的強硬，彷彿勢在必行。

「我已經做出決定了，所以你別來找他淌渾水，說沒事就是沒事！」狼主也很強硬。

「千雪。」缺舟微微偏頭，那雙眼金燦的不可思議，「你做出了決定，不代表你能替銀娥做出決定，也不代表你能代替北冥封宇，做出決定。」

北冥封宇心念略轉，將視線從缺舟手上那電腦包收回，伸手去扯狼主手腕，低聲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不是朋友嗎，沒有甚麼不能開口的。」

保持著沉默，狼主終究是退開門邊，缺舟踱了進來時對他說道，「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是銀娥拜託我來的。」

狼主晴空似的藍眼覆上陰霾，「我明明跟她說過......」

「說過什麼？我已經不做傭兵了，所以當我的朋友有需要的時候，我沒資格幫忙嗎？」這句話以北冥封宇溫和的個性來講，語氣已經太過嚴厲。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就把話說清楚。」抿住唇，北冥封宇與前搭檔對視著，即使接近三年未見，他們曾經並肩作戰的情誼從未消散，那是血戰中，將後背託付給他人的信賴，這是與狼主搭檔之後，北冥封宇在他身上學到一種情感，有的時候，真可以不用一個人孤軍奮戰。

「...七巧生病了，罕見疾病。」最終，狼主頹然的說道，他打從心裡不相信缺舟一帆渡，卻很信任也很珍惜的這個心理醫生所介紹的搭檔，「特效藥非常少，幾乎不流通於市面，缺舟找到的藥商委託他一個任務，說是以物易物，要我們幫他來九界市拿一樣東西。」

北冥封宇眼神掠過坐在沙發上安靜打量他們談話的缺舟，心理醫生顯然沒有插手他們談話的打算，「你們應該做過調查了，很棘手嗎？」

「只有銀娥與我搭檔的話，這個任務，難。」說到底，還是銀娥能力不足的問題，在對任務難度做出判斷後，狼主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前搭檔。

「所以你來找我了。」意料之內，北冥封宇倒是不吃驚，那狼主躲在家裡嚇他估計是一種考察他的身手反應有沒有退化的心理？那他沒有從大門闖進來倒是真的很明智，畢竟北冥封宇還是有在自家大門動過一些手腳，只要正門被人打開過，他看得出來。

不過北冥封宇確實沒有想過會有人爬上十樓的陽台就是了。

「是，我本來打算找你幫忙，然後我後悔了，這個任務風險很高。」狼主難掩不安的說道。

「感覺確實狀況嚴峻。」北冥封宇揚起眉毛，「但是我還是沒有聽明白。」

破罐子摔破了，狼主抹了一把臉，去冰箱裡把啤酒全部都拿出來擺到茶几上，拉開扣環的那聲輕響令人精神一振，「讓缺舟給你說任務的詳情！我不相信我想得到的，你缺舟一帆渡想不到！」

最後一句話，很不友善的直奔缺舟而來，心理醫生拿起啤酒晃了晃又放下，顯然對酒精飲料毫無興趣，「確實如此，不過在那之前，能先來杯茶嗎？」

「已經晚上了，喝洋甘菊的花茶可以嗎?」北冥封宇問道，阻止了狼主給他開第二瓶啤酒的動作，「我也喝茶就好。」

狼主撇撇嘴，總覺得有點失落，「你們怎麼都不太喝酒，男人聊天就應該是喝酒來配才對，喝什麼花茶。」

「其實洋甘菊茶有鎮定心神、舒緩神經的效果，千雪，你應該也來一杯才對，最好每天來一杯。」缺舟很誠懇的向他建議道，端茶出來的北冥封宇忍不住噴笑。

「挖靠，還可以這樣挖苦人的啊？」狼主目瞪口呆。

「這只是一點小小的建議。」缺舟放下茶杯，端正了坐姿，雙手捧來剛剛就一直放在腳邊的筆電包送到了北冥封宇面前，「在我們進入正題之前，這個，也是銀娥託我奉還。」

那是一個頗有品牌的包包，以防護耐用為名，價格高昂，但是比不上其中物品的無價。

北冥封宇接過後，略為顫抖的抽出了一台沉重霸氣的黑紫色筆電，看起來就是機王中的機王，撫過筆電上頭海藍色三叉戟的標章，按下電源鍵，鍵盤亮起微微紫光，他的神色似是懷念，更帶悲傷，「......海皇戟。」

那是他在離去前，留給搭檔的禮物，原以為自己再也用不上了。

現在，物歸原主。

**************************************************

俄羅斯，醫藥黑市交易點。

杏花君攏著溫暖的圍巾，冒著風雪走進一間十分高檔的餐廳，侍者立刻向前接過，將他帶入二樓金碧輝煌的安靜包廂，有人已在其中品著餐前酒，一桌佳餚還散著熱氣，顯然剛是上桌不久。

「沒有想到，居然有一天我會在此見到故鄉頗具盛名的冥~醫啊。」那人笑的輕挑，把玩著手中角杯，指著桌上的佳餚說道，「同鄉，理應盛情以待，千萬不要客氣。」

「我也沒有想到，會看見死人在我面前晃盪。」冥醫執起叉子，戳了戳肉排，然後把沾著油光的指向對桌那人，沒有想過自己能夠這麼平靜的與這個人對話，「我在醫療團就聽說近年許多地方被人壟斷醫藥黑市，是幾年前忽然崛起的奇怪勢力，據一些人的形容描述，就是在說你嘛，北競王！」

那個幾年前把整個九界市鬧到一團混亂的風雲人物，理論上死了，結果沒死的傢伙，真是能耐。

那人瞇起桃花眼，一臉恰到好處的疑惑，「嗯~小人單夸，是逐日醫藥集團的董事長，這位北競王是誰？」

杏花君翻了翻白眼，放下刀叉，他早就知道和這些七竅玲瓏心的沒有必要扯太多浪費寶貴的時間，單刀直入地進入主題，「我有一個病人需要心臟移植手術，我希望從你這裡開始匹配，再以捐贈的名義排入我任職的醫院中。」

「哦，要在飯前討論這個，可見你沒有什麼食欲啊，冥醫。」也跟著放下刀叉，白皙的手背托著下頷，近年壟斷地下醫療市場的人眉眼彎彎，顯然對於被打斷用餐有些不悅，「這件事情要是被發現，你就得脫下那身行醫濟世的白袍，背負著惡名和罵名活下去了。」

其實，光是來到黑市交易，就已經違背了醫德。

「那些我無所謂，真的，我受不了讓蒼離躺病床排著等分配，病人很多，資源卻一直很少，他的情況每分每秒都有可能惡化。」杏花君是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從接到那通電話之後就一直想一直想，但是要做出決定一點都不難，「我行醫，是為了救人，但是如果到最後我救不了我最想救的人，那我救再多的人有什麼意義？」

「你......可真大膽。」杏花君的坦白，讓單夸直起身，仔細的打量著他，冥醫不可能不知道他們那些過往的，這種舉措簡直是把咽喉擱在刀口上，還一次兩個人。

「我不說，你也猜的出來，查的出來。」杏花君沒有碰酒，而是端起濃湯開始進食撫平胃的焦慮，他必須讓自己維持在最好的狀態，「看在同樣出身九界的份上，希望你能夠幫我找到最好的匹配。」

「你不怕我之後拿這件事情、拿你去威脅默蒼離？」他收斂起笑意，俊美的面容立時深沉似水，如同暗處毒蛇盤踞著，等待時機擇人而噬。

「現在的你，還有這樣做的意義和目的嗎？」冥醫看著他，星亮的眸中帶上了不解，語氣表露出他深深的困惑，「你當年鬧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傷了那麼多人，死了那麼多人，最後你拿到了你想要的位置了，連史艷文都對你沒有辦法，為什麼最後你還是轉手就丟了？」

明明得到的是那麼不容易，卻放棄的那麼輕易，為什麼呢？

「我一直沒有想明白，後來，我聽到了千雪孤鳴的死訊。」杏花君抬眸看著面前一點表情都沒有的人，他是醫生，自然能抓到患者的病灶所在，無所畏懼的說出了他觀察的結果，「我就想過，是不是，你後來發現失去某些人、某些事物，讓後來一切的都沒有意義了呢？」

對著桌上冷羹殘餚，還有對面客人剛離席不久的空位，他低低的笑了起來，攏了攏披在肩上的毛衣。

「果然，老實人才是最難應付啊。」

其實他就算不管，默蒼離那個禍害也會遺千年的，不過讓冥醫欠個人情也沒有什麼壞處，就勉為其難的幫上一回吧。

********************************************

「哪，北冥封宇，你信任缺舟一帆渡嗎？」

狼主記得他們還在搭檔傭兵時，自己問過北冥封宇一個問題，以他們的情況來說，那個問題顯得冰冷尖銳而且忘恩負義，他在陌生的世界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缺舟一帆渡，除此之外記憶是一片空白，那些缺失的一塊只在靈魂上留下慘烈到難以抹滅的痕跡。

缺舟告訴他，他是叫做千雪，是代號狼主的傭兵，在他們交易的期限內，缺舟就是他的僱主，抵押品，就是記憶。

就因為如此簡單雇傭關係，所以狼主才不相信缺舟自稱自己只是一個心理醫生的鬼話，他的事業做得很大，分明還是一個傭兵團的代理人，除了他、銀娥、北冥封宇之外，缺舟一帆渡手上患者幾乎每個都是身懷奇才的"病人"，而且多半都和他們的醫生做了心理治療以外的"交易"。

他是情況最單純的那個人。

對了，那個問題，北冥封宇是怎麼回答的？

他好像是說，「為什麼不信？」

為什麼，不信呢？

狼主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跳是無比孤寂的獨奏。

人格與情感來自於記憶的累積，失去所有記憶的自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當時會答應缺舟一帆渡與他做出這種交易。

不過，應該是為了對他來說，比性命還要重要的存在吧，或活了近三十多年，總是有值得他去付出一切的存在。

那麼，就算什麼都忘了，對他來說依然重要。

「好，我大致明白了。」北冥封宇在缺舟的補充下，看完了所有的資料後闔上筆電，「所以，我們大概什麼時候動手？」

狼主回過神來，「等等！你知道我們去招惹誰了嗎？是苗疆喔！這座城市的軍方喔！別這麼輕易下決定啊！」

「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吧？」北冥封宇疑惑的看著他，「七巧病了啊。」

「我當然不猶豫！該猶豫的是你啊！」狼主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暴躁的拍著沙發扶手，「別說任務失敗的可能好了，只要出了一點差池，洩了一絲行蹤或線索，我和銀娥可以走，你呢？你也必須立刻離開，你和你的孩子好不容易過上安寧的生活，你不是說你有喜歡的對象了？這些都會噗的變成泡影！你難道想不到嗎？北冥封宇！」

「我當然知道，你小聲一點。」北冥封宇將筆電放到桌上，走到狼主身前，非常認真的問道，「不提過去你救過我多少次，你能為我做到的事情，我當然也能為你做到，你想，如果今天生病的孩子，是觴兒呢？」

「這不公平，你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狼主喃喃的說道，但是他真的需要北冥封宇這個強而有力的後援。

「千雪，不能這樣比較的。」北冥封宇看著狼主不甘的神色，「你是我重要的朋友，七巧是個可愛的孩子，我很樂意為了你們冒險。」

就如同當年你為我一般。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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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3樓發表於: 2017-02-09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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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凌晨時分，天空是一種渾沌的黑，彷彿連星子都躲進了被窩裡，只剩月光灑落路面，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有一台車未熄火，停在路邊，亮著大燈。

欲星移迷迷糊糊在幾聲喇叭聲中醒來，抬起著疲憊沉重的身體，才發現自己枕著方向盤停在路邊睡著了，所以疲勞駕駛什麼真是要不得啊。

臉上有點發癢，抓了幾下，原來是方向盤上的紋路嵌進了皮膚裡。

搖下車窗，冷空氣撲面而來，他這才感覺清醒一點，拿起調成震動的手機，還沒有點開銀幕就自動跳出了新收到的訊息。

你還沒有回家嗎？by北冥封宇

欲星移揉揉眼睛，不是幻覺，這才開心了起來，那是一種從內心深處慢慢暖出來的感覺。

不過，這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兩點了，他怎麼還沒有休息呢？

我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家，你早點休息吧。by做魚成功

看到對方的手機跳出了已讀，卻沒有回覆，難道是半睡半醒中發的訊息？懷抱著這樣猜想，欲星移重新發車，開往了自己的小公寓去，確實是快到家了，要不是真的撐不住，他也不會往路邊一停就睡到了方向盤上。

一路上，北冥封宇都沒有再回復他。

應該是睡著了吧？

欲星移停妥了車，提著包往公寓走去，踏出了栽了一個人高的灌木樹叢轉角，就看了自家公寓小樓邊那盞路燈下站了一個修長的身影。

他的腳步停住一瞬，然後不自覺的加快，聽到了動靜，那人回過身來，正是剛剛傳簡訊給他的那個人。

「為什麼這麼晚了你會在這.......」欲星移的發問停止在那迎面而來的擁抱上。

北冥封宇緊緊的抱著他，似乎想要從這個擁抱中確定懷中人是真實的存在。

溫熱的氣息拂過欲星移耳邊，北冥封宇沙啞的聲音像是一片飄落的羽毛般，落在他的心湖上，激起了翩翩的漣漪。

「我只是，忽然很想見你。」

*******************************************

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人可以.......

欲星移聽到鬧鈴醒過來時，覺得自己應該是夢見小時候的事情了，他被人抱在懷裡撫摸軟髮，很暖和的懷抱。

他拉過電子鐘，發現自己只睡了三個小時，但是疲累已經退去，壓力會讓人恢復得比平時還要快，頂多有頭痛這個小小的副作用。

記憶慢慢接軌，只記得昨天很累的回到家，結果家門邊站著戀人，然後他們上樓......話說，北冥封宇人呢？欲星移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不過可能的情況大約跟往常一樣他通宵回到家裡就倒在沙發上就昏死過，也跟往常不一樣的是，有人把他弄到了床上去睡。

不知道為什麼，欲星移可以想像北冥封宇把自己搬床上之後，替自己蓋好棉被，撫平被角的樣子。

房間很安靜，安靜到能夠聽見空調運作的聲音，房子裡除了他，沒有人在。

查覺到這點，欲星移有點落寞的跳下床，赤腳踩上客廳冰冷的地板，他在冰箱上找到一張紙條，寥寥幾筆寫著叮嚀。

早餐在電鍋裡，冰箱裡有小菜，記得按時吃飯，先走了。

是了，北冥封宇昨天有說，最近他有個朋友來市裡，會比較忙碌。

指尖摹搓了一下那張紙條，欲星移揭開了鍋子，鹹粥的香氣立刻飄散在空氣中。

「這甚麼！聞起來好香！」錦煙霞一進辦公室就發出驚叫聲，就看到欲星移在用早飯，看那套水藍保溫餐組就知道不是外面買的，炫耀愛妻便當的意味非常明顯，瞬間讓人好想抽他。

「不要用手偷吃，不衛生！」欲星移拍掉搭檔偷醃蘿蔔的手，從抽屜摸出了一雙免洗筷拍在桌上，然後把醃菜的碟子推過去分享，「你那邊的狀況如何？」

「上官檢察官人在醫院找到了，斷了幾根骨頭、昏迷不醒。」錦煙霞拆開自己的饅頭夾蛋，一邊夾著蘿蔔配，酸甜微辣又爽脆，是醃蘿蔔的極品，「把他送醫院的人是老熟人，公子開明。」

「修羅國度的策君......」欲星移常去法庭上作證，對於某檢官和黑幫的雇傭律師之間莫名的糾葛多多少少有察覺，「如果是他送的醫院，那應該是他把上官鴻信撞下橋的。」

「那台和我公寓等值的跑車是他名下的。」錦煙霞沉痛點頭，和混黑的比起來，公家薪水實在少的令人髮指，「我看過了昨天局裡的錄影帶，有錄下綁架當時的情況，但是時間短到沒有人發現異常。」

真是手腳俐落的犯人啊，「還有呢？」

錦煙霞臉上露出一種噁心的表情，好像剛剛瞄見廚房害蟲，卻沒能打死牠一般，「還有，公子開明說，動手的人是太虛海境。」

又是太虛海境。

欲星移放下空碗，心裡有些發沉，曾經能與元邪皇還在的魔世互相抗衡的組織，最後是兩敗俱傷的結果收場，可以在二十年前那場爆炸裡看出這個組織本質上的瘋狂，在這個組織眼裡，沒有所謂的律法。

在徹底失勢之後離去後，這種逆我著亡的瘋狂似乎也沒有消磨半分，刺殺史艷文、謀害上官鴻信，犯下如此轟轟烈烈的罪刑，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與海境有關的......

牆面上的電視正撥放著晨間新聞，欲星移失焦的眼神落到了銀幕上，正在播放昨天的市長喊話，但是史艷文失蹤了，那個是羅碧，因為長相的關係鮮少以真面目示於出現在大眾之前。

那張臉，羅碧、史艷文.......無根水！史艷文和海境有過接觸。

欲星移知道自己漏了幾塊拼圖，所以無法將圖面串聯，海境刺殺史艷文最主要的原因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史艷文新推出的土地計畫惹怒了他們，默蒼離在說明時，似乎隱藏了情資。

但是這會不會只是原因之一？而無根水又可以連上了先前老二請他幫忙的事情，破解始帝鱗。

千雪孤鳴失蹤前，完成的最後一項任務，隨後競日孤鳴就引爆苗疆內亂，史艷文當上了市長。

假設說，千雪孤鳴的失蹤是因為始帝鱗，而史艷文被刺殺是因為他動了不應該動的地方，上官鴻信被暗算又是為什麼？千雪孤鳴與史艷文被海境報復又為何相隔六年？

但是，這幾件案子都有一個關連點，就是海境。

還不夠，如果只有這些......線索還不夠......

他的朋友與同事被傷害，師兄差點死了，欲星移想要知道為什麼，他想要讓兇手付出代價，再也不能傷害任何人，或者是將這座城市平恆的秩序破壞。

「欲星移！」錦煙霞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氣很大，讓人發疼，「你在想什麼？表情好猙獰喔！」

欲星移勉強掙脫那些讓他煩躁的思緒，「我得找一些人問話，你通知醫院那邊如果鉅子清醒的話，我要立刻知道。」

「你要找誰來？」錦煙霞邊傳訊息邊問道。

「鐵鏽求衣，公子開明......」欲星移話還沒有說完，辦公室的門再一次敞開。

「老三，我們有個訪客，與夢虯孫有關係。」踱踱踱，大美人的金屬鞋跟極具的節奏的敲擊地面而來，今天的唇彩是接近黑色的絲絨深紅色，配上她還有些慘白的臉色，很像吸血鬼，「我剛剛接到一通電話，一名外地的檢察官說，他要為上官鴻信被攻擊的事件負起一點責任。」

欲星移看到她身後，無情葬月帶著夢虯孫走進來，小孩子咬著麵包被帶進休息室裡。

凰后轉頭看一眼夢虯孫，確定他已經進入聽不見的範圍，「知道那個孩子母親的下落了，她......」

欲星移平靜地看著凰后垂下的眼睫，閉上眼睛，輕輕的點頭。

****************************************

「那觴兒這兩天就麻煩妳了，雪夜。」北冥封宇將家中鑰匙交給駕駛。

萬雪夜對他點點頭，「放心吧，你自己多注意一點。」

北冥封宇戴上了黑色的鴨舌帽，一身低調休閒的打扮，打開車門，「我會的。」

他轉身，步履輕快的走進了身後低調奢華的大飯店中，搭著乾淨程度堪比一座實驗室的電梯來到三樓，地上鋪著吸音厚絨的深色地毯，雅致的造型壁燈透出溫暖而不刺眼的米色。

這傢伙挺懂得享受生活的嘛！

狼主給他的房號在走廊最末端緊鄰逃生梯，北冥封宇並沒有按門鈴，只是以固定的節奏敲了敲門，然後等待。

「你來了。」狼主拉開大門比向身後，語氣還是很不情願，「銀娥也在，你們見過。」

瘦削高挑的長髮女子侷促不安地看著他，秀長的鳳眼裡有一點點委屈，北冥封宇對她溫和笑笑，表達出自己的不介意。

銀娥放鬆下來，手指鬆開已經絞出皺紋的淺色紗衣。

狼主低哼一聲，北冥封宇含笑警告的看他一眼，「別乾站著了，我們開始吧。」

*****************************************

「師叔。」整個人已經快要成為幽靈的俏如來在門口喚道，欲星移和凰后同時抬頭，在發現彼此的動作同調之後，互相瞪對方一眼，緊接著異口同聲地問道，「甚麼事？」

「狷螭狂，狷檢察官到了。」俏如來趕在兩位師叔打起來之前開口。

英倫風格的淺褐西裝，惹眼的半面刺青，手提沉重的公事包，莫約三十歲的青年走進辦公室，「在下，原纹绣罪·狷螭狂見過各位警官，默警官和上官檢察官都在醫院，不知在場哪位是負責人？」

「狷檢，我是刑事課暫代領導的欲星移，你......」欲星移站起身準備進行一套簡單快速又不佔時間的客套介紹，結果，狷螭狂卻在看清楚他的臉之後，受了極大驚嚇似的退了一步。

錦煙霞嚥下了最後一口餐點，瞄向欲星移，畢竟新來的檢察官有這個反應其實挺失禮的，還非常的耐人尋味。

尤其是剛剛凰后說對方自己承認上官鴻信出事並非意外，而是與他有關的時候。

錦煙霞可以看出搭檔現在蓄勢待發，欲星移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拿起桌邊夢虯孫的卷宗，動作流暢的往狷螭狂逼近，像是潛伏在海沙下的獵食者，「請問狷檢，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然而，狷螭狂卻在欲星移動作之時站直，緩緩地搖頭，「是我失禮了，我稍後會再向您解釋，因為都是同一樁案件，晚點我會從頭說明。在那之前，我想先見見那個孩子。」

凰后挑起一邊完美的細眉，朝欲星移眨眼---看呀，老三，典型的我有情報與資料但是在你們滿足我的要求之前，我不會提供任何協助~多麼夢幻的合作夥伴。你要怎麼辦呢~

欲星移對她咧出一口白牙，表示等著瞧。

「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先不要告訴孩子他的母親已經遇害了這件事。」欲星移帶他走向休息室的方向，狷螭狂看向他的臉，眼神立刻飄忽開來，顯然無法直視他。

欲星移有點想摸摸自己的帥臉，難道他長得其實很嚇人嗎？

「這是基於何種考量呢？」狷螭狂的視線停在他的肩膀附近問到。

「你是檢察官，你應該比我更能理解這樣做的用意。」欲星移盯著他，確定自己沒有見這個男人，不論臉上有沒有刺青，他都沒有看過狷螭狂，「那個孩子在街頭流浪半年到一年不止的時間，誰知道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是怎麼做到沒有餓死、凍死的，但是成長歷程讓他極度不信任大人，我答應過夢虯孫會協助找到他母親，一旦他知道他母親死了，他會在我們一個不注意的情況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們也許可以將那個孩子帶離街頭，給予溫飽和教育甚至任何一個孩子應該擁有的生活，但是街頭流浪的痕跡已經深刻入骨，短時間之類無法消去，對待那個孩子要比對待封閉心靈的野生動物差不多謹慎。

況且，自己很難不用帶有個人色彩的理性去看待與夢虯孫有關的任何事。

「好。」狷螭狂看著休息室的霧面玻璃門，眼神複雜，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推開玻璃門，走進去。

夢虯孫抬起頭來，看著高大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將視線轉向狷螭狂身後的欲星移。

狷螭狂在男孩身前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記得我嗎？夢虯孫。」

夢虯孫先是搖搖頭，研究了半晌，又點點頭，打破了他一來警局就會保持的沉默，「你買過包子給我吃......狷螭狂？」

「叫叔叔，說謝謝。」欲星移說，小孩子禮貌要趁早教育才行。

狷螭狂的眼神軟下，「是，就是我。」

「包子很好吃，謝謝。」夢虯孫轉動辦公室椅，儘管極力掩飾，在場閱歷豐富的大人還是能嗅出他的不安與強自鎮定，「你也來找我媽媽嗎？」

「是的，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你知道為什麼你母親要離開我找給你們的公寓嗎？」狷螭狂柔聲問道，「有人打電話給你，又或者有人找上門了？你們是自願離開的嗎？」

欲星移皺起眉，夢虯孫睜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兩個大人，「你們不是要找我媽媽？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誰會記得這麼久以前的事情啊！」

狷螭狂頓了頓，「對，但是你如果想起來，會很有幫助可以加快我......」

「狷檢，我們還有一些案情更需要你釐清。」欲星移忽然攔住了他的發問，狷螭狂瞇起眼睛。

欲星移把剛才他的話原樣奉還，「我們會配合你進行案件的調查，在我們確定你是來做什麼的之後，畢竟聽說你與上官檢察官遇害之事有關係。」

安靜的空間突然響起奇怪的電子音樂，欲星移轉過頭去看夢虯孫，只見他從自己身上的小包裡拿出一個遊戲機，剛啟動電源。

「夢虯孫，那東西是哪裡來的？」

天地良心，欲星移發誓自己只是隨問一句，結果夢虯孫整個人跳起來，憤怒又警戒的叫道，「不是我偷拿的！是北冥觴借我玩的，他有跟他爸爸說，他爸爸也答應了！」

欲星移被這個孩子纖細敏感的心思嚇了一跳，強盜犯都沒有這個小鬼棘手，「我沒有那樣說！」

夢虯孫依然忿忿的瞪著他，欲星移補上一句，「我相信你不會對我說謊，既然是你朋友借你的，要好好珍惜，不要弄壞了。」

夢虯孫這才坐回椅子上，低頭開始玩遊戲。

兩人退出了休息室，狷螭狂看向欲星移問道，「北冥...觴，是誰？」

欲星移揚揚手上的卷宗，「和夢虯孫一同被食人魔沐搖光綁架的孩子，在我們進入案情前，請你先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可否？」

檢察官有主導偵查程序及起訴的權力，偵查犯罪，起訴罪犯就是他們的職責。

但是，該怎麼調查行動還是欲星移說了算，而且在上官鴻信一倒下就有人急急忙忙跳出來說都是他的錯這點，讓狷螭狂只差一個閃爍霓虹燈的箭頭招牌，上頭還用加粗的字體寫著我有問提！

他們走回辦公區，八米長的白板上已經貼好了整理出來的案件資料，上官鴻信佔了一半的空間，史艷文佔了另外一半，所以俏如來推出了另外一塊小的有滾輪的白板備用，不過這倒是他多慮了，牆上的白板還有好多空間可以寫，他們的資訊嚴重不足，凰后正卯足全力處理的這個漏洞。

「唉，是的，上官檢察官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都是我的疏忽。」狷螭狂露出一種虔誠的黯然表情，欲星移懷疑自己如果是上帝，這男人會跪下來，謙卑懊悔地說"神啊，我有罪。"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為什麼上官鴻信被一個大規模的犯罪組織盯上了？」欲星移感覺到身後的同事們都盯著這裡，專注等待狷螭狂的回答，空曠草原上的斑馬說不定就是這種感覺。

「應該說，在下就是讓他被盯上的原因。」狷螭狂的沉痛與愧疚看上去就跟他整潔的西裝一樣無懈可擊，皮鞋和皮製的公事包被打理的光可鑑人，他伸手流利地抽出一疊資料，「海境一直都知道我在調查他們，我請調來此，得到了上官檢察官的協助，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們會對他下手，以示於對我們的警告。」

警告？讓上官鴻信別多管閒事的警告？這分明是要他死，那為什麼這個傢伙沒有跟著遭殃？欲星移心裡想著，既然都可以設計出這等殺局，處理掉狷螭狂比動上官鴻信還要一勞永逸不是嗎？

凰后走向前來，翻開資料夾，女子的慘死在荒地上照片、躺在手術台上的驗屍照，然後她抽出了屍檢報告開始閱讀，錦煙霞將照片連著其他資料接過去。

「她沒有告訴我她的真名，只讓我稱呼她為小末。」狷螭狂補充說明道。

「原來如此。」欲星移偏頭看了一眼資料之後，將夢虯孫的卷宗放在兩人之前的桌上，手依舊按在上頭，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咄咄逼人，「你究竟在調查什麼案件？為什麼他們母子沒有被妥善保護，要知道，如果他們有加入保護計畫，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我當然做了保護措施，我在偏遠安全的地方找了公寓，每天固定時間當地巡警會上門巡查。」狷螭狂拿回照片，看著臉上被槍轟了好幾大洞的女屍，「我一直在追查我父母的謀殺案與殺害他們的元兇至今，發現可能牽涉到多起謀殺案，小末是一個連接點，將案情與犯罪組織聯繫在一起。她出身於海境，她了解海境，她向要求我提供她和孩子安全保護，才協助我調查，而我提供了，過了幾天，她說她準備好了。」

狷螭狂闔上資料夾，摔在桌面上，語氣依舊斯文平和，「然後她就跑了，而我不知道原因。」

「等你再找到她時，已經是一具屍體。」欲星移撿起滑出資料夾的照片，女子抱著孩子，她不安地看向鏡頭，而照片中孩子則緊緊的環著母親的脖子。

如今只剩下孩子一個人了，孤單的坐在警局的休息室裡，等待著母親的消息。

「.......這是我們發現夢虯孫的始末，而我是他的緊急監護人。」欲星移將手上的卷宗推過去，狷螭狂拿在手上細細翻看案件始末，臉色有點發白，差一點點，狷螭狂就連夢虯孫的碎屑都找不到了。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就那樣跑了.......」狷螭狂沉重的說道，疲憊的坐到椅子上，將臉埋進掌心裡，聲音飽含慘痛的哀悼，「這真是一場可怕的慘劇，可憐的孩子。」

「確實如此，縱容罪犯去殺害證人是我個人絕對無法忍受的行為，」欲星移同意，直視著狷螭狂，慢慢地說道，「現在，我還要跟你確定一件事情，小末在提供任何有效資訊前就逃走了，你要怎麼能確定，她是因為當了你的證人，而被謀殺的呢？」

狷螭狂猛然直起身子，語調說明他的情緒起伏變大了，「你問我怎麼能確定？」

他選出了那張案發現場的照片，「看到她身上的槍口了嗎？胸前一槍，腦門數槍，那是海境典型的處決模式，他們還朝她嘴裡開槍，說明他們覺得她是告密者。」

然後狷螭狂又抽出一份牛皮紙袋，倒出了好幾張泛黃的照片，都是形容相似慘烈的死屍，「這個，是我父母......還有一張，欲星移警官，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一下。」

他將那張照片翻了過來，欲星移滯住了呼吸，強忍著不要和狷螭狂剛才看到他時那般的向後退。

錦煙霞倒抽一口氣，凰后懵然的看著欲星移。

欲星移看著那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臉孔，無法否定自己與其人有血緣上的聯繫，然而，照片上的人腦袋破個大洞，銀髮沾染細碎的血跡，死者枯槁的容顏，就像是他的幽靈一般。

現在，他大概知道自己為什麼是孤兒了。

*****************************************

噁~~

女子的嘔吐聲結束在簾幕之後，硯寒清靜靜地等候傳喚，終於他手下的護理員退出簾幕。

「進來吧。」末珊瑚簾幕後說道，聲音沙啞，「我的狀況如何。」

「目前沒有檢查出癌細胞轉移的跡象，夫人，但是情況依舊不樂觀，一般的治療方式都已經無法達成治癒的效果了。」硯寒清看著未珊瑚病人服的瘦骨嶙峋，越發襯出她那頭黑髮的沉重豐美，不忍地說道，「您真的不願意試一下......」

「不用，你只要讓我活到，找到他......就可以了。」未珊瑚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年輕的醫官，指著心口和腦袋，點了點，「這裡和這裡的病，都是絕症，你治不好的，說起來，也許你可以告訴我，當初他是怎麼從你眼下被人帶走的？這樣會讓我舒服很多。」

硯寒清乾脆俐落的下跪，低著頭的他看不清表情，「我被人從身後打暈，保護王不力，罪該萬死，請夫人降罪。」

「這個回答，從那時開始到現在，真的都沒有變過呢。」未珊瑚看著醫官，面上看不出喜怒，「放心吧，我不會殺有價值的人，下去準備治療吧。」

「謝謝夫人。」硯寒清起身，女子在他身後慵懶的吩咐，「叫午硨磲進來，他在外面。」

午硨磲匆匆的走進診療間，硯寒清在簾幕外的藥櫃前整理藥劑與處方，沒有多久就聽到一聲怒斥。

「廢物！我們追著千雪孤鳴來到九界市已經五天了，你的人居然還沒有辦法鎖定位置！」

硯寒清皺起眉來，看向午硨磲進來時沒有關緊的門，他收斂聲息，踱了過去，猛然拉開大門。

門後那人急急後退，看清是硯寒清之後，對他怒目而視。

硯寒清走出來，關上門，不甚贊同的開口道，「表妹，偷聽是愚蠢無比的找死行為。」

「誰偷聽了！」誤芭蕉尖聲說道，指著自己的臉，剛睡醒就在房間浴室的鏡子上發現驚喜，「我是來找你給我重新包紮的！你看你！這個的紗布是怎麼弄的！」

「嗯~看起來沒有甚麼問題啊。」

「表哥，說這句話之前，你必須看著我的臉！」

硯寒清抬起頭來，看著表妹花容上那枚鞋印瘀青與貼在鼻樑上呈現X型的紗布和醫療膠帶，又偏過頭去，「......噗嗤，不然你說，要怎麼弄才不會擋住你的視線或是阻隔你的呼吸？」

呼吸帶有濕氣，會讓膠帶失去黏性。

誤芭蕉的臉色漆黑無比，甩頭就走，因為她確實不知道要怎麼弄才好，她有機會一定要宰了那個該死的檢察官，那樣居然都沒能弄死他，真是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表妹，你的任務已經達成。」硯寒清在她身後說道，顯然很清楚她在想什麼「別做多餘的事情，讓自己陷入險境，或者讓海境受到影響。」

「你現在的關心就是多餘的事情！」誤芭蕉立刻轉過身來，語氣不善，「要不是你沒有保護好王，鮫人一脈就不用面臨今天的處境，我不懂末夫人怎麼沒有殺了你。」

「因為我有那樣的價值。」硯寒清淡淡地說道，硬是忍下那聲會讓誤芭蕉更抓狂的嘆息，「表妹，但是你沒有，所以別犯下錯誤，會死的。」

誤芭蕉紅著那雙漂亮的綠色眸子瞪他，胸口起伏的厲害，顯然氣得不清。

但是還沒有等她想出反擊的話語，硯寒清就轉身回到房裡去，牢實的把門關上。

你沒有價值。

冷笑了一聲，誤芭蕉轉身離去。

頂端

歌方唱罷

級別: 風雲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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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4樓發表於: 2017-02-09 18: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他是叛徒的兒子，組織對付叛徒向來不留遺力，爭奪失敗，最後他們逃亡的人馬終究被追上了。

父親不甘的叫囂，母親尖利的怒罵，然後，被兩槍處決。

在他眼前。

那只比大他幾歲的兇手走到他身前，舉起槍，然後輕輕的啊了一聲。

「沒子彈了。」少年垂下舉槍的手，與他對視了半晌，便對壓著他的手下們道，「那便走吧。」

話說完，少年率先轉身離開。

壓制他的手鬆開，那些人沒有再看一眼，紛紛追隨著少年的腳步離開。

沒有多久，當地警方就來了，只看到一個少年呆傻著坐在父母的屍首身邊。

兇手是誰？

狷螭狂看著那個安撫著他的女警，問他有沒有看到兇手的長相？那名女子眼中有著很熟悉的神情，溫柔、憐憫，用毯子裹住他的動作非常的輕柔。

當黝黑的槍口指向地面時，那個人就是這樣看著他，沉痛悲憫的眼神不似一個兇手。

狷螭狂抱住頭，看著父母的屍首，想到自己逃過死劫那時的狂喜，大腦瞬間錯亂的起來。

他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不殺了他？為什麼！

「啊啊啊！」

*******************************************

這真的是很嚇人的事情，在一堆新舊不一的死人照片中，看到自己的臉。

欲星移把照片往後挪了挪，只覺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全體立正，狷螭狂有些恍神的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錦煙霞湊過來和欲星移重新打量起照片中的人來，其實第二眼看，還是能看出他與這個死者的差別，死者的臉頰凹陷，乾瘦枯槁，像是他的幽靈一樣。

「看起來挺像癌末後期的你，因為不堪病痛而舉槍自盡？」錦煙霞憑著最近八點檔的女配角行為模式做出了猜測，凰后沒有忍住笑了出來，讓這個直爽的女漢子自以為緩和了氣氛。

欲星移無言的瞪著自家搭檔，把照片拍回桌面去，還反面蓋上，因為實在太相似了，光是看著都讓人有種窒息感。

「我的父母是海境的背叛者，我看著他們作為叛徒被組織槍決。」狷螭狂拿出一對男女陳屍在水泥地上的照片，貼到了白板上，然後他以照片為中心，開始在白板上畫出長長的時間線，「二十一年前，元邪皇身死，那時便是前鱗王所設的殺局，而我父親，是執行者。」

咚咚，辦公室的門被小心敲了敲之後打開，綁著棕色馬尾的軍人探頭進來，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嚇了一跳，「我這次有敲門喔！」

然後風逍遙就被身後的人踹了一腳，麻利滾進了辦公室裡，隨後走進了軍裝筆挺的鐵鏽求衣與好像越來越透明的俏如來。

「老二，來得正是時候啊~」凰后輕笑了一聲，攔住了想要向前彙報的俏如來，言簡意賅的介紹雙方，「這兩位是苗疆軍部的支援，而這位是一直追查太虛海境的狷螭狂檢察官。」

鐵鏽求衣對於自己堂堂一個軍部二把手被簡化成友好支援一事，他的意見只是眉頭挑了挑，隨手就拖過了一把椅子坐下，「還請繼續。」

風逍遙察覺氣氛緊繃，老實地站在自家長官後面。

狷螭狂看了看鐵鏽求衣，見對方長相大約四十多歲上下，只要不是長相老成的話，減二十估計還有二十，便問他道，「在元邪皇一統九界之前，九界市的勢力分部，不知道這位軍官是否清楚？」

「當時，苗疆與中原，不過都剛起步罷了，魔世和海境一爭九界市共主的位置，元邪皇贏了。」鐵鏽求衣掃了一眼欲星移和凰后等人，見他們一點不驚訝，想來默蒼離在史艷文遇刺之後，就已經和他們補述過，只不過這個人......俏如來說過狷螭狂的來意與來歷，可惜時間太短看不出此人深淺，在上官鴻信出事之後立刻出現的怪人，坦承便是因為與他交流過的關係，才導致那場事件發生，好似他這般道歉，他們就會把他也當作一個被害者。

狷螭狂要借刀對付海境，不論他檢察官或被害人家屬的身分，這個動機無可厚非，但也不必把他們墨家出身的當傻子耍。

鐵鏽求衣心思流轉，面上卻完全看不出破綻，氣度沉穩如常，「不過元邪皇也沒有贏多久，那時我們都沒有想到海境會瘋狂反撲，在九界市議會炸死他。」

「是，現在往回看，那確實是一個愚蠢至極的舉動。」狷螭狂的聲音很平靜很淡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辦公室裏所有人都覺得空調的溫度颼颼直降，「在場諸位都知道元邪皇被海境謀害，那之後呢？」

「僅僅一年，魔世三分，海境遷離。」鐵鏽求衣接過話來，將未盡的歷史補述完，「中原與苗疆趁勢而起，九界市最終形成現今局面。」

最後一句話說完，在場氣氛頓時變得凝重，那些過往的爭鬥殺伐，鐵鏽求衣僅用這寥寥幾句話描寫，煙硝血氣就撲面而來，俏如來不禁想到他父親那陣亡的十一位保鑣，還有海境派出的殺手。

二十年前啊......那該是何等的亂世？

「為什麼說海境殺了元邪皇是個蠢主意？」錦煙霞插口問道，「雖然殺人不對，但是他們確實剷除了最強的敵人啊。」

「因為那個時候，元邪皇已經是九界市的市長了。」狷螭狂搖了搖頭，咬字非常清晰的說道，「被整個九界除了海境以外承認的共主，再來，海境殺了人，手段瘋狂。」

錦煙霞一臉懵懂，然而欲星移幾乎是立刻就明白狷螭狂話中未盡的涵義，解釋給她聽，「九界臣服元邪皇，選他為這座城市的代理人，足見元邪皇的人望與強大，而海境連這個人和其他勢力中的議會成員都敢直接炸了，何況在當時區區一個中原的史豐洲、苗疆的顥穹孤鳴？」

有了這般作為，海境會立刻被本來有元邪皇約束的其餘九界勢力徹底反撲，而且手段不會太仁慈，畢竟，是他們先違背了道義。

你不仁，我不義。

「你說錯了，也沒有錯。錯當初海境中，有一個人也在事件前就預料道如此後果，元邪皇身亡後半年內，不僅九界在清算海境，海境內部也有一場大規模的洗清，海境的繼承人，鱗族太子弒父登位，肅清了所有主戰派，然後率領鱗族退出九界市。」狷螭狂臉上露出似哭的笑容，顯然他自己也矛盾異常，語氣更是聽得出驕傲與沉痛半摻，「現任鱗王那時只有十六歲，他的兄弟、我父母，都死在那場清算裡，鱗族人稱『三王之亂』。」

「先不提手段，此般作為，足見此人為了保住海境的果敢。」鐵鏽求衣微微嘆了一口氣，拿過桌面上散著的照片，「對了，這些是......」

鐵鏽求衣頓住，鐵鏽求衣慢慢轉身，鐵鏽求衣舉著照片往欲星移臉邊上一比，然後鐵鏽求衣面無表情的問道。

「老三，這是什麼東西？」

哇，居然能夠讓老大仔嚇到眼睛睜大零點零二公厘！風逍遙湊過去看，也差點尖叫，「魚仔！這是你今年萬聖節的定裝照嗎？！」

欲星移疲憊了嘆了一口氣，眼神示意鐵鏽求衣一般的往狷螭狂看過去，實在懶得的浪費口水解釋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事情。

「請問狷檢察官，這照片可是惡作劇？」鐵鏽求衣一臉這個笑話不好笑的表情質問道，可以嚇哭國小以下的稚齡孩童。

他問了！終於有人問出口了！畢竟身為同事，欲星移不主動開口詢問的話，實在太尷尬太難啟齒了啊！一時間，警方的人都用勇者的眼神看著鐵鏽求衣。

狷螭狂剛剛解釋一堆舊到泛黃的海境史，此時正在喝水，瞥過一眼，「前鱗王的宰相，也是現鱗王的老師，故被尊稱鱗族師相。」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頓，若有所思的盯著欲星移，讓人渾身發毛，「對了，他也叫做欲星移。」

真巧，不是嗎？

***************************************

「.......我明白了。」

北冥封宇掛上了電話，迎上了千雪與銀娥疑問的視線，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缺舟先生說，讓我們這兩天之內就行動，最近市裡動盪不安，唯恐遲則生變。」

銀娥皺起秀眉，「可是我們必須探勘這建築藍圖的虛實，那位藥商也說了，他提供的這是六七年前的藍圖與配置圖。」

路線、計畫，這些都是齊全的，可惜這樣還是不能萬全，畢竟他們是要去偷東西的，不是玩自殺衝鋒的，總是要一探虛實才好。

「不過見鬼，缺舟是怎麼知道那台筆電給放在將軍的辦公室的？」千雪罵了一聲，捧起藍圖，又看向飯店寬闊的落地窗，那片窗看過去全是較矮的樓房，可以看到斜向的軍部總部那巍峨的建築群落與軍校校場。

「缺舟先生有很多可靠的消息來源，所以始帝鱗的位置應該是不用懷疑。」北冥封宇走到窗台邊上，千雪選在安全區域範圍外最接近軍方總部的高級飯店中，不僅飯店星等高級，樓本身也高，方便他們做出鄰近地區的觀察與分析，「千雪，我們就當作是一次採點探勘吧，只是改成銀娥先混去那個的方案2，由她負責接應你進入。」

「然後你留在飯店裡監控全局，這樣可行。」千雪心中思量這個方案，這個方案組要是針對最近一波募兵宣導所設計的，銀娥會假扮成一位高中教職，前去洽談學生參訪的活動。

其實也不算假扮，缺舟安排的假身分向來完美無缺，銀娥過了這個年之後，就會在下學期進入那所高中任教。

「不，我在車上等你們，銀娥送你進去之後立刻撤回，我想要維持最高的機動性。」北冥封宇皺著眉，「如果我在飯店，你們有需要，支援根本來不及。」

「我們平時也是兩人一組的行動，你本來就是編制外的助力了。」千雪對於這點看法倒是有些不同，下意識的希望北冥封宇待在相對安全的地方，「若是任務失敗，你在飯店裡，撤也容易。」

外頭就是車水馬龍的大街，而軍部總部在開車十分鐘的距離之外，就算北冥封宇的IP位置被攻破，憑他的身手那也無妨。

「不會失敗的，以往是兩人都成功了，現在是三個人，怎麼會失敗呢？」北冥封宇好笑的看了千雪一眼，「你總是想所有人擋在前頭，我攔也攔不住你，千雪，攔不住你那我總可以與你並肩作戰吧？」

千雪啞口無言，北冥封宇一句話就把他的後路全都堵死了，只能抓了抓頭髮，「你以前是這樣伶牙俐齒的嗎？感覺的變了些。」

怎麼他印象中的北冥封宇有點悶，總是心事重重的，整個人像是罩在霾霧之中，現在倒是會笑了，藍眼發亮，好似心頭重擔消失不少。

「大概是，有了鬥嘴的對象？」北冥封宇歪了歪頭，「到是千雪你什麼這麼彆彆扭扭的了？我認識的狼主可不是這種不干不脆的人。」

「被你看出來了啊？」雙手抱胸的他此時微微瑟縮一下，像是打個顫，「自從來到這座城市，我總是心神不寧，特別是那裡......」

他指著那棟有開闊廣場的舊式建築，「我總覺得，我去過了。」

而且，他總覺得那裏看了就讓他脊椎發涼。

「啊啊...那樣的話，任務就更加不會失敗了才是......我去和缺舟先生打一通電話，說明行動的事，看他能有什麼安排。」千雪和銀娥沒有察覺北冥封宇突發的異狀，兩個人開始統整自己裝備。

北冥封宇走到房間的玄關處時，只覺得自己撥號的手微微發顫。

他想起來了，隱約有個微妙的印象，在六年前陪缺舟這座城市買房的時候，好像，救過了一個被追殺的軍人來著，很模糊的記憶，但是是真的。

北冥封宇背靠著門，看著千雪抽出一套迷彩軍裝開始著裝，那套軍裝非常的合身，看起來卻是舊物，軍靴也是半舊的制式軍靴，而這些裝備向來都是缺舟為他們整備的。

「北冥封宇？找我嗎？」電話那頭傳來缺舟的呼喚。

「缺舟先生，您這次任務想要做什麼呢？」北冥封宇開口時，發現自己的聲音非常的壓抑緊繃。

「嗯？這次的任務出了什麼問題嗎？」缺舟似沒有聽出他的不對，又或者聽出來了也不在意，用他慣常的口吻說，「這次的任務，只是單純以物易物，對方提供七巧的特效藥，而條件就是軍部那台始帝鱗。」

「......千雪曾經是軍人，我記得了，我記得您要我來這座城市救他，我記得您要我忘記。」北冥封宇心裡有些亂，那是一種事情忽然超出控制時會有的惶然感。

他記得了。

缺舟要他忘記的事情。

而且他記得了，就無法不在意，明明他知道缺舟不可能會做出有害千雪的事情，因為千雪是一個無辜的......劈啪！

「爸爸？你找我說話啊？你不是在忙？」

稚嫩熟悉的聲音一下子拉回了北冥封宇站在懸崖邊上的意識，「這是觴兒......觴兒？」

他不是在跟缺舟先生講話嗎？

「嗯？爸爸？你今天晚上會來接我嗎？缺舟伯伯說你今天晚上可能會忙到很晚，讓我帶一套衣服去他家睡。」北冥觴此時正在打包自己的小包袱，萬雪夜站在他身邊，將手機調成擴音，「我可以帶大鯨去嗎？」

大鯨是有半個北冥觴大小的鯨魚造型抱枕。

「那要記得找個袋子裝好，爸爸來得及話會去接你的，先讓我跟你缺舟伯伯說話吧。」那邊，北冥封宇還算鎮定的說道。

萬雪夜關了擴音，走出北冥觴的臥室，「北冥先生，缺舟先生讓我轉告你，你好好在今天完成任務就是，我會好好照觴兒的。」

「是......」

「還有，請轉告銀娥與狼主，七巧病況目前非常穩定，讓他們不要心急。」

「我會......」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用盡了力氣一般，聲音低不可聞。

萬雪夜掛斷了他的通訊，恢復雙方通話，「您聽到了嗎？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缺舟要求轉訴的那段對話，在萬雪夜耳中與威脅無異，還是本來很信賴，信賴到可以將孩子親手託付照顧的對象。

通訊那邊安靜了很久，但是萬雪夜知道他還在。

缺舟坐在窗台邊，看著陽光撒落在庭院綠樹上，在台階留下斑駁的光影，「你帶著觴兒到我們第二個住處去，別回診所。」

「北冥先生向來尊敬您，只要好好的說.....」缺舟掐斷了萬雪夜的電話。

緩緩地將手按上眼前的落地窗，在他眼中玻璃慢慢出現了一絲裂紋，緊接著開始擴散開來，最終整片玻璃完全瓦解，嘩啦一聲碎了滿地晶瑩。

心理醫生收回手，原先一塵不染的落地窗上留下一個清晰掌印，玻璃依舊完好無缺。

要沒有時間了，怎麼說？

******************************************

辦公室中，海境相關報告並未因為驚悚的謎之事件而中斷，就算欲星移的事情再怎麼詭異，都要等狷螭狂把自己知道全部交代完再來說，如果今天換成是別的人發現自家刑警長的和犯罪組織的二把手一模一樣，肯定要內務組好好調查一番。

可惜，現在這間辦公室裡，欲星移最大，而可以提出這樣意見的品級，一個是凰后，另外一個是鐵鏽求衣，兩人都表示現在他們不要因為缺少人手增加自己無謂的工作量。

「.......說起來很遺憾，我父母被殺害之後，我被當地警方安排收養，一直到成年取得檢察官資格後才重新追溯海境。」狷螭狂在白板上又畫了幾個分枝圖，沿著最高順位開始標註海境組織的位階，「所以能夠確定的海境內部資訊大部分都是二十年的了，這些年海境產生了很大的變化。」

「海境，分三脈勢力。」

檢察官依序寫下鯤帝、鮫人、寶軀，在最底層寫下波臣，「王、相，臣，民，這些都是海境的舊制傳下來的法統，曾經凌駕於一切的體制。」

「這些都只是代稱，海境的現任首領可有名字？」鐵鏽求衣還算進入狀況，苗疆高層也很喜歡這套，只是孤鳴家人口組成非常的單純，怎麼喊都變不出花樣來。

「有啊，殺死我父母的就是鱗王，我怎麼可能忘了他的名字？」狷螭狂在鱗族師相旁邊貼上那張照片，然後寫上欲星移三個字，然後他的筆尖移動，停留在鱗王之上，「現任鱗王只長我一歲，他叫做......」

檢察官原本就緊繃的手指讓筆在白板上點出一個藍點，濃濃的墨痕藍的近乎發紫，白板筆在光滑的版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響，足見下筆的人力道之大，顯然那隻白板筆今天就要報廢了。

「北、冥、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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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5樓發表於: 2017-02-09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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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親愛的證人39

軍方總部是一棟宏偉的如堡壘般的建築，與軍校合併成為一座園區，主要是行政之用，位於交通便利的市中心。

苗疆在市郊還有一座大型的軍事基地是鐵軍衛的大本營，是一座坐落小山上造型宛如長城的碉堡，故被稱為萬里邊城。雖然苗疆在市區裡各個小型據點不管事人數還是地方都比中原少上很多，但是有大型軍火支持的苗疆在調動大營之前，就有幾乎不輸中原的實力。

鋼鐵水泥和玻璃所構築的建物前是平坦的小廣場，陣列巨大的花崗岩雕飾物，就算是卡車衝撞也不怕，而為了保持開闊的視野，基本就是裝飾的綠意也就是一些灌木叢和草皮之類，下午時光，這座廣場中走進了一個並未穿著迷彩軍服、也不是軍禮服的纖瘦女子，她穿一套絲質洋裝，烏髮挽成端莊的髻，銀簪綴著微微晃動的流蘇，濃濃的書卷氣和路過的軍人走出強烈的對比。

這位氣質佳人是百里高中為下學期新聘的教師，銀娥夫人是也，是一位溫柔賢淑的單親媽媽。

一樓大廳是公開場所，開放給民眾軍眷辦理一些手續或者諮詢之用，銀娥娉婷的走向櫃檯，拿出文書和教師證等，說明了來意。

剛入伍未滿一年的女兵接過那張證件，刷了一下確認預約後，她順利的進入內部的安檢等候區站在隊伍末端，她開始低頭用通訊軟體問隊友那邊準備好了沒有。

耳機穿來北冥封宇溫和的聲音，「大約再過兩分鐘。」

隊伍一個一個往前排進，銀娥提了提那個淑女包，眼看下一個就要輪到她時，北冥封宇剛好準備就緒。

「好了。」

於是銀娥從隊伍中出列，掛著困擾的微笑問負責搜身的士兵，「那個，請問最近的廁所在哪裡？」

「裡面要走一段距離，外面轉角就有一個。」那小兵被笑容迷花了眼。

銀娥匆匆地道了聲謝，連忙向外走去，在她走進女廁前面廊道時剛好與一名軍裝筆挺的紅髮男子錯身而過，對方臉部已經做了基本的變裝，帶了一副黑框眼鏡，竟然為那張俊臉增添幾分斯文。

銀娥走進廁所之後，俐落的拆開滾桶式衛生紙盒，在軸心的圓洞中放入一個小小的感應器，然後在周邊放上幾個水銀電池般的火藥圓錠，才從容的回到了安檢區排隊，順利的進入了內部，手機網路瞬間接不到對外訊號，耳機通訊也受到了干擾，必須重新調整。

銀娥往目的地走去，莫約一分鐘後，她本來靜默的耳機傳來沙沙聲，北冥封宇的聲音又一次接上。

「通訊恢復，千雪？」他確認道。

「啊，該我要過安檢了。」通訊那端傳來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我去辦事了啊，男士們。」銀娥拂了拂鬢髮，重新揚起笑容。

**************************************

話說傭兵代號狼主的千雪提著一個旅行袋，一副中階軍官不甘不願的收架回部隊，他臭著一張臉走進了軍員專用的入口，順利過了安檢來到第二層的身分檢查。

那個士兵拿過來一邊打量著千雪，接過了他遞出的證件。

「長官，怎麼你看著挺臉熟的？」小兵上上下下打量著千雪，記得自己明明沒有見過這人啊，但是好像是在哪裡看過，有種奇異的眼熟感。

「你看錯了吧？我不常來總部，平時都在萬里邊城。」千雪瞪起眼睛，「不常來，也是你上官，你這個小子手腳快一點啊。｣

「哦！原來是鐵軍衛來的長官！」那個小兵刷卡時依舊在研究千雪的長相，所以千雪比他更先看到電腦上顯示出查無此人的紅字，眼角一抽，心中飄過髒話，所幸北冥封宇的聲音及時響起，猶如定海神針。

「讓他再刷一次。」北冥封宇說道。

銀幕跳了跳，在小兵回過頭前，恢復成原本的畫面。

「小子，你再刷一次。」千雪皺起眉來，語氣不耐。

「咦！是！」那小兵終於察覺千雪神色不善，連忙再刷卡，這一次如預料中的浮現北冥封宇編輯好的假資料視窗。

千雪正式闖過第一關，一邊咬牙切齒的耳語，「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我在沿路遮蔽監視器，前面右轉，進電梯，等。」耳機裡傳來淡定的指示，任務中北冥封宇的語氣比平時嚴肅許多。

一路上只遇見幾個路人，順利找到電梯的千雪，在還沒有按上電梯紐的時候電梯門就自動緩緩地打開，活像鬼片場景一般，大敞的電梯門後面只有竄著寒風的電梯井。

千雪閃身進去，而在電梯門關上後，走廊原先紅燈暗下的監視器才又開始閃爍。

穩穩地踩在電梯梯箱的上面，他的動作放得很輕，避免底下的人聽到動靜，手上靈巧的組裝了竊聽器材，找到電梯梯箱的結構縫隙，將竊聽器往電梯監視器的線路安裝藏好，啟動儀器之後確定北冥封宇可以接收到音訊。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千雪盤腿坐下，開始耐心的等待。

在軍校對街的巷子裡，箱車裡的北冥封宇吐了口氣，銀娥和千雪的工作在前線需要機靈應變，他也不輕鬆，入侵軍方內建的網絡對他而言並不難，難的是要避過苗疆的技術人員在網絡中設下的陷阱與追查，以及立刻清除入侵的痕跡，都是龐大而且苛細的工作量。

方才出問題時，北冥封宇確實是在幾分恍神，自從想起千雪好像是軍人後，他不得不為這個搭檔提心吊膽了起來。幸虧他們每次出任務時都會改頭換面一番，而且眨眼就已經是六年前的往事了，應該還好吧......其實他們照往常的步調，千雪和銀娥進行到現階段之後，就會準備往回撤，確定安排好的退路沒有任何問題，而現今……北冥封宇不自覺的露出苦笑。

不說銀娥為了七巧的藥，他自己也是希望這個任務越快結束越好，會這樣想自然是因為缺舟最後那通電話的態度讓人介意。

查覺到他對於這次任務產生了質疑，那通電話立刻暗示觴兒在他們手上，別管這麼多事，只要做好應該做的事即可。

既然缺舟希望這個任務不要失敗，那他會做到。

北冥封宇有很長一段時間與萬雪夜一般，都跟在缺舟身邊，多少了解缺舟一帆度這個人的作風。

缺舟從不用威脅這種手段，變數太多，強硬的態度只會適得其反，更別提"強硬"向來不是缺舟的作風，他喜歡講道理。

就是因為有這種認知，才讓北冥封宇心下疑惑，進而有些擔心地門是不是有事出了岔子，才讓缺舟連解釋都不跟他解釋，當他想起與千雪第一次相遇的過去時，那感覺很像腦中缺失的拼圖突然被補上一塊，也就襯托其他空白明顯了起來。

猛然，前座的車門發出一聲響動，在北冥封宇回過神前，他的手已經抽起擺在旁邊的槍枝指著前座的位置。

「是我。」

銀娥不知道北冥封宇怎麼這麼大的反應，在槍口垂下後，她才上車，「怎麼了嗎？」

「沒甚麼，我只是沒有聽到你敲門的聲音。」北冥封宇隨口解釋了一句，就在這時，三台筆電的其中一台忽然發出一聲叮咚，聽到這個聲響，他立刻把注意力轉回電腦上，「千雪，準備行動！」

銀娥立刻甩上車門，啟動汽車引擎。

千雪感覺到身下的電梯晃動，開始緩緩上升，最終在他目的下一層停下，一切都跟計劃中的一樣，軍部的電梯是需要感應晶片才能啟動的簡單程式，不像大門那邊的安檢系統，北冥封宇可以騙過具有高智慧的電腦，但是騙不動傻瓜機器，沒有登錄在系統裡的，就是沒有，他們也沒有時間滲透到連軍方內部去造假，只能躲上電梯傻呼呼地等。

現在看起來，今天的運氣格外的好。

「北冥封宇？」

「等等，我幫你開門。」

光線隨著電梯閘門大開而落下。

****************************************

「你在看什麼？」

羅碧在神蠱溫皇手邊放下熱茶，發現友人臉上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容，正在盯著他剛才發出奇異鈴聲的電腦，只見數個視窗跳了出來，覆蓋水洗藍的桌面，黑底跑滿白字符，讓人看了就發暈。

「這是密.....把茶放下，我說，我說就是了。」溫皇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表情很是俏皮，結果在羅碧端起熱茶，作勢要往他臉上潑時立刻改口，「我昨天在軍部支援的時候給自己在他們的網絡裡動了一點手腳，留了幾個後門。」

羅碧緩緩的將手中那杯熱茶放回桌面，「哦，一點手腳？」

他是多少聽過溫皇解釋一些網路攻擊的手段，所謂的「後門程式」是一種能在電腦上開個後門讓駭客從遠端進入電腦的應用程式，這類程式在鎖定目標攻擊當中扮演著關鍵的角色能讓駭客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與其目標網路建立連線。

而神蠱溫皇所謂的一點手腳，估計已經是在軍部的網絡裡大開方便之門了吧。

「有人入侵軍方的網絡系統。」溫皇轉回他的人體工學椅，「已經十五分鐘了，居然沒有人發現。」

「哦，什麼情況？」羅碧湊過來，當然他還是看不懂，但是他可以感覺到溫皇的不以為然，顯然對於苗疆技術部的低落素質很是不屑。

「現在這個駭客應是在掩護一場潛入行動。」溫皇眼底倒映著電腦的冷光與字符，在他腦中轉為各種訊息，「而且，這人的路數和昨天晚上的那票水貨很相近，只是更強。」

「同一批人？可以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羅碧面色陰沉的問道，昨晚的大停電至今令人記憶猶新，他和溫皇都奔波至清晨才回到還珠樓，若不是兩個人現在的身分都是平民百姓，他一定親自帶人去抄了海境。

不過仗著危機入侵前雇主的溫某人顯然沒有平民百姓的自覺，一點點都沒有。

「他入侵軍部的監視器系統，遮蔽監視器現階段的錄像，重複播放前三分鐘的影片......」溫皇邊解釋邊動作，他不想打草驚蛇，所以進行上特別小心翼翼，但是這並非任飄渺慣常的畫風。

他的對手顯然心思細膩，善於築城防守，而任飄渺比較喜歡直接殺過去，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而今同樣的情況下，對方選擇複雜但是無痕的手段掩護他的搭檔，如同一件隱形斗篷遮蔽自己人的行蹤來達成目的，換做任飄渺會直接癱瘓軍部的網絡，並且到處放火，同樣都是轉移視線，對方真是太低調了。

終於繞過了對方的遮蔽與陷阱，神蠱溫皇敲下了enter鍵，屏幕上又跳出了一個視窗，正好是現階段被那個神祕駭客所遮蔽的錄影機所接收到的錄像，視窗右下角的時間顯示錄影是現在進行中。

畫面中那條走廊羅碧十分眼熟，熟悉到痛恨的地步，他曾經天天都走過那廊道，來到那扇有親衛站崗的大門前，那是苗疆最高領導人的辦公室，與整個苗疆高層做出重要決策時的開會場所。

還是他"殺"了顥穹孤鳴的現場。

一個中階的鐵軍衛將官忽然走進畫面中，帶著軍帽、軍裝筆挺，若不是羅碧和溫皇知道這階級的鐵軍衛沒有機會來到這層樓，對此人根本不會起疑心，那堅定的步伐、筆挺的身姿，軍人氣質不是一套衣服就可以撐起來的，這個人受過實在又正規軍事的訓練。

所以那兩個親衛第一時間也沒有察覺到這個細節，只見那個假貨走到他們面前，交談片刻，接著從胸前口袋掏出應該是卡片證件之類的往兩個守門衛兵遞過去。

「不能接。」羅碧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但是溫皇知道他說的是---不能接過那個假貨遞過去的任何東西，那會使肢體露出破綻。低頭去看證件的那刻，防備心會降低，讓人有機可乘。可惜羅碧的心聲無法傳遞給那兩個守門的倒楣蛋，只能眼睜睜的看預料之中的打鬥發生。

羅碧看著那人俐落的動作，心裡生出詭異的熟悉感---那個人並未下殺手，為什麼那兩個守門衛兵撐不過兩招就倒下，連槍聲和警訊都放不出來？

「他手上有小道具，應該是麻醉針劑。」溫皇輕聲補充自己的發現，同時準備撤出監視器的線路，免得被軍方或是居心不軌者發現，「可惜，這支監視器的角度看不見臉。」

就像上天聽到了神蠱溫皇這句抱怨，那個人將手按上門把前，偏頭看了一眼監視器，下一秒，溫皇的電腦就發出刺耳的警告聲，整個螢幕的視窗群迅速的在消失。

「啊~我被發現了！」溫皇的聲音聽起有點雀躍，手指如流水般的拂過鍵盤，電腦屏幕上的亂象立時穩定下來。

羅碧無暇顧及電腦的異狀，整個人沉浸在方才那驚鴻一瞥所帶來的驚嚇，面無表情地在心裡吶喊，千、雪、孤、鳴、啊！

雖然眼睛好像變小了，而且戴上粗框眼鏡之後看起來聰明很多，但是那並不妨礙他一眼就認出自己的結拜兄弟。

對於失蹤多年的好友突然出現，而且行跡可疑的做出犯罪行為，溫皇的態度無比鎮定，隨口吩咐著，「羅碧，通知一下鐵鏽求衣吧，他要我們幫忙找的人就在他們大本營裡面。」

「你和幕後那個傢伙一戰？」羅碧內心的有種很不美妙的預感，這種預感源自於溫皇剛剛對於入侵軍部駭客的看法---那可能就是海境出身的駭客在掩護一個人入侵苗疆總部，而敵方的目的不明，現在一看到入侵者的臉，讓整個事情都撲朔迷離了起來。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我們還沒有開始去找鬧失蹤的笨蛋，讓好友你揍他一頓，他就自己送上門了，不是很好嗎？」溫皇像是說笑一般的回答，不過在羅碧眼裡，這個人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反而回到過去某些特定時刻才能看到的陰晴不定。

羅碧對於溫皇的抓狂感同身受，想到千雪在闖進他姪子的辦公室前對攝影機投來的挑釁一眼，他整個人感覺就不好了......真想痛揍那個不省心的結拜兄弟一頓，整整六年的音訊全無，到底是怎麼樣的境地才會讓千雪一點消息也不願意傳遞出來。他在獄中是沒有辦法提供幫助，但是溫皇一直都閒著啊，閒到開了一間教育英才的補習班啊。

就算是被人控制了暫時無法求援，憑千雪的能耐，要能夠嚴密控制他這麼多年，還要隱藏一個大活人這麼多年，有種實力的話為什麼不乾脆直接把人滅口就好？

為了拿來做為籌碼，威脅苗疆？誰會讓人質大搖大擺的回老家搞事的！不管怎麼想，邏輯都不對啊！

羅碧一邊進行豐富的心理活動，一邊撥通了鐵鏽求衣的手機，對方過好一會才接起，估計在忙碌之中。所以羅碧三言兩語的解釋他們的發現，並且盡量淡化發現原因，不過從電話那邊的沉默看來，好像沒有用，畢竟神蠱溫皇的作死風格是那麼獨樹一幟。

「我現在人確實不在總部，不過已經請叉玀去查看情況......」鐵鏽求衣估計正努力壓抑對神蠱溫皇滿滿的吐槽，羅碧理解那種感覺，真的。

等順過氣之後，苗疆軍長才又緩緩地開口，「而且，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蒼狼將軍現在人就在辦公室裡的套房午休。」

這下子換羅碧沉默了，鐵鏽求衣繼續說道，態度十分客氣，「如果是神蠱溫皇在與對方的駭客周旋，那苗疆就不插手了，倒是要請羅先生過來總部支援一趟，這是當初說好的。」

蒼狼提早讓羅碧出獄的主要條件，幫忙"找到"千雪孤鳴，不過現在可能要酌情改成，幫忙"逮住"千雪孤鳴。

「我知道，立刻出發。」即使知道對方看不見，羅碧還是露出萬分猙獰的笑容，讓分神看他一眼的溫皇在心裡默默地劃十字。

活下來啊！千雪！希望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在幹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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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6樓發表於: 2017-02-09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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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親愛的證人40

本章預警(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應該預警。)

千雪繳走兩個門衛的槍械時覺得背後悚然一涼，空無一人的寬敞走道上他竟然有被人窺伺的錯覺。

就在千雪轉頭看向監視器的那瞬，北冥封宇也察覺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他陣地裡，正在透過他遮蔽的鏡頭窺看情況。

「狼主，立刻撤退！」北冥封宇身為這次任務的指揮，當機立斷地說道。

聽到這句命令，千雪立刻轉開面前的大門門把，閃身進去，關門落鎖，乾淨俐落，只留下兩具昏倒的人體。

我叫你後退，你給我前進，幼稚園小朋友嗎？觴兒都比你懂事！搶回鏡頭主控權的北冥封宇氣的發昏，大叫道，「狼主！不要冒險！」

都到了門口了，誰會放棄呀！千雪體諒北冥封宇的血壓，並沒有回嘴，只是守在門口掃視著這間寬敞無人的辦公室，左手邊有一間玻璃格出來的會議室，右手邊是整面牆的書架，中間露出牆面上液晶螢幕，他的正對面是一整面的玻璃窗，採光極好，映著那張L型的梨花木辦公桌整個閃亮了起來，光是一張桌子就霸氣十足，更別提那張寬大沉重的皮椅了，居然披著一張老虎皮的背墊。

千雪著魔似的往前走去，手指滑過書架上的典籍書背，木頭溫潤光滑的觸感，書皮略帶粗糙的質地，這間房間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說不話來。

有什麼在腦海深處蠢蠢欲動。

「狼主！狼......千雪！」北冥封宇嚴厲的聲音被他刻意調放大，差點刺破千雪的耳膜，成功把他從恍神中喚了回來，「想想你是為了什麼才會冒險！想想你的目的，七巧還在等你！」

七巧......迷茫的腦海中浮現了甜甜笑著喊他阿爹的稚女面容，對了，他是為了七巧而來，他要拿到始帝鱗去換藥。

回過神來，堂亮舒適的高級辦公室瞬間變得無比複雜，讓千雪恨不得可以直接拆了這裡，馬上掘地三尺的找出始帝鱗才好。

那台該死的筆電是被收在哪裡了？

************************************

銀娥載著北冥封宇沿著整個苗疆總部的外環道路開始兜圈，她有些擔心的抬頭看了一眼後照鏡。

廂車的後座改裝過，有可以收納的桌子，現在擺著三台筆電，正中間的那台便是北冥封宇的海皇戟。只見北冥封宇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敲擊聲如驟雨般不停落下，還要分神去看另外一台電腦，關切千雪的狀況，讓他眉心深深刻入一個川字，嘴唇抿成一條細線，和千雪說話都用吼的。

北冥封宇再察覺有人尾隨著自己的入侵行動時，他立刻截住對方的追蹤，並且附贈準備好的一波垃圾訊息干擾，給自己爭取時間，分辨敵人。

這一分辨，北冥封宇只覺得自己要瘋，對方明顯不是苗疆的伺服器管理者，而是蒙著臉和他一般單槍匹馬的闖入者，而且這個人一被他發現，立刻就撕掉迷彩偽裝，直接往他殺了過來，大有"來！咱們來一決生死的！"的野蠻氣勢。

北冥封宇看著自己築下的防禦被人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清除，對方就像是一柄銳利的劍，劍刃掃過之處，所向披靡。

強敵在前，北冥封宇卻極為冷靜，對方拆了他的堡壘，他就以更快的速度築起，同時他刻意刺激苗疆軍部的防火牆，頓時網絡中高牆層層豎起，擋在北冥封宇與他的對手之間，加上之前刻意埋下的垃圾陷阱，確實拉緩敵人往他邁進的腳步，也把整個軍方內部的網絡被堵的水洩不通，苗疆總部上下的電腦開始出現運轉緩慢的現象。

敵人不減攻勢，尋找任何一個可能的漏洞，不放過任何一絲機會，正面擊破的打法是每個駭客都會的基本功，但是這個人手裡，卻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效果。

如同一名劍客，在最開始拿起劍揮砍，在無數廝殺之中，到最後練出一身高強的劍法，足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這個人是駭客中的破壞者，除非完全控制或癱瘓對方的電腦，都能不斷攻擊，可想而之再等會可能必須支援千雪撤退的情況下，屁股後緊咬著這樣的一個敵人，會對他們有多不利。

更何況，千雪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在北冥封宇刺激防火牆之後，網絡的管理員也紛紛衝了過來，要清除他們兩個比大型病毒還要危險的駭客，一時之間，戰局更加混亂了起來。

須臾間，本來順利的行動瞬間變樣，北冥封宇咬了咬嘴唇，對千雪下了最後通牒，「狼主，把我給你隨身碟插進你那間辦公室的電腦裡，啟動電源，我給你爭取時間。」

「...誰敢擅闖此地！你是......」耳機傳來模糊不清的質問，讓北冥封宇整個人嚇了一跳，不會吧？

「狼主？怎麼回事？」

這一剎神，海皇戟立刻發出警告聲，轉眼間那名實力高強的駭客已經夾著萬鈞攻勢朝北冥封宇殺來，渾不在意其他參予戰局者的騷擾，就是死咬著目標不放。

「不管如何......」

接下來，北冥封宇迎向強敵，在虛擬的戰場上，兩名技巧高超的大神駭客短兵相接。

**************************************************

「千雪，不管如何，一定要照我說的做！」

千雪聽到這句話時，正陷入十分尷尬的境地裡，雖然那台電腦主機就在他手邊，而且隨身碟已插上主機，但是他楞是動也不敢動，只能僵著身子將主機掩在身後。

隔著一張書桌，一個黑髮藍眼的年輕人，裸著精實的上身與他四目將對。

這個年輕人並不是突然就從地下冒出來的，一分鐘前，千雪並不知道到那一整牆面惹眼的大書櫃下方有兩條銅黃的軌道，設計讓人可以推動裝滿書的書架暗門，就是為了掩飾書架後面還有一間密室的存在。

千雪將隨身碟插入電腦的同時，身後忽然傳來拉門的響動，同時一個略低沉的磁性嗓音傳來，「叉玀，我的襯衫乾洗好了嗎......你是誰！竟敢擅闖此地...你、你是......」

能夠衣衫不整的在這間辦公室裡晃盪，除了這間辦公室的主人，千雪想不到別的可能。

這個人先是明顯不在狀況中的詢問，緊接著發現陌生人的質問，接著是看到鬼的錯愕感，一句話跑出三種情緒，真是令千雪嘆為觀止，但是並不妨礙他槍口對準這個看起來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看著千雪，面對槍口不進反退，「王叔！你果然還活著！」

要不是兩個人之間還隔著一張辦公桌，千雪估計這個激動的年輕人會直接撲到自己身上，來個團圓大擁抱。

根據調查的結果，他知道這個人是苗疆現任的將軍蒼越孤鳴，人稱蒼狼將軍。

千雪的眼神微微閃動一下，槍口不動，臉上神色卻做出迷茫之意，「蒼......狼？是蒼狼嗎？」

聽到這聲呼喚，年輕人眼睛立刻紅了，眼神透出欣喜......這個叫蒼狼的果然認識自己！那缺舟一帆渡怎麼可能讓他來闖苗疆？

其實千雪本來要喊蒼越孤鳴的，但是話到了嘴邊，舌頭一轉，居然喊成了蒼狼，千雪自己也很意外，若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容多想，千雪一定會收手暫看狀況，畢竟他也想知道自己是誰，因為記憶而受限於缺舟的感覺並不好。

可拿回記憶，知道自己是誰，就可以脫離控制了嗎？

不，不可能，不是這樣的。

尤其是北冥封宇，他明明可以從耳機中聽到這邊的情況，卻一言不發，甚至連一絲嘆息也無，是早就預見了這種情況？為什麼不阻止自己繼續試探，因為他也聽命於缺舟，但是依北冥封宇那個˙性，是不會開口阻止千雪的，不論是阻止他去找回記憶，還是阻止他毀了這次的任務。

失去的記憶代表失去了過往的羈絆，可是千雪重點從來不是他的記憶，能夠牽住他的只是羈絆。

先不提能不能拿到始帝鱗，七巧和銀娥，還有為了幫助他而捲進麻煩裡的北冥封宇，如果在這個時候遲疑，如果在這個時候猶豫......該死！千雪想通了關節。就是因為如此，所以缺舟才派他來拿始帝鱗嗎！

竟然將人心拿來當籌碼！

缺舟那陰險的混蛋！

因為他會顧慮北冥封宇還有銀娥、七巧無法臨陣背叛，而對面的年輕人則是非常在意他，從那個年輕人態度來看，自己對於他來說很重要。

千雪發現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局面，臉上藏不住心裡的糾結之意，那個年輕人謹慎地看了一眼手槍，卻還是往前邁進，離千雪只有幾步之遙，「......王叔，你為什麼在這裡？」

碰！

回應蒼越孤鳴的是一聲槍響，子彈從頰邊擦過去，帶來灼熱痛感與一絲血痕。

千雪順勢後退一步，同時不動聲色的用手肘按下身後電腦主機的電源鍵，後背感覺到智能機器通電的那瞬輕微顫動。

看著對面的年輕人，千雪冰冷地說道，「我來拿回始帝鱗。」

在傷口滲出的血沿著臉頰滑落到下巴時，血液自人體帶出來的溫度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冰涼冰涼的血珠落在蒼狼的手背上。

「蒼狼！蒼狼將軍！」清亮聲音在門外喊道，估計是聽到了槍聲，難掩焦急，緊接著喧鬧聲傳來，有人撞到門上，還一連撞了幾下才想起自己有鑰匙。

叉玀闖了進來，看清情況之後瞪大眼睛，動也不敢動的僵在門口，一手按在腰間的槍套上，一手攔住她身後的親衛，怒吼，「混帳！你這是做什麼！把槍放下！」

她作為蒼狼的護衛已久，見到蒼狼臉上的血跡驚怒交加，第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就爆粗口。

千雪罕見的面無表情，語氣飽含威脅，「將始帝鱗交出來，不然下一槍，就不只是擦過臉而已了。」

聽到這句話，叉玀下意識的往千雪左手邊一瞄，被他發現也跟著不動聲色的往那邊一看，是一個收在桌面下的保險櫃，在桌面等高位置設了指紋鎖的辨識器。

看來就在那裏了，千雪心想，要怎麼拿呢？要怎麼拿才不會被門外那十幾把槍打成蜂窩呢，而被他拿槍指著的年輕人不知道何時閉上了眼睛，方才初見他的欣喜，被子彈劃傷之後的錯愕，到現在的沉靜，無法捉摸情緒。

「你們都退下。」再度睜開之時蒼狼氣質儼然一變，又是苗疆的那個將軍，「我說，退下！」

「不，那個女人留下，其他人關上門就好。」千雪微微偏過頭，隨手指了一下已經闖進門內那秘書打扮的女子。

蒼狼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瞬間陌生無比的人，「論人質，有本將軍就夠了......」

叉玀毫不猶豫轉身關上大門，才正正的行了軍禮，「報告，叉玀自願留下。」

「誰他媽的要人質！你給我站在原地別動！」惱怒的罵了一句，被千雪高冷形象立刻破功，整個暴躁了起來，暗盜正式變成明搶，「女人，始帝鱗拿給我。」

千雪不敢讓那個年輕人近身，明明年紀比他小許多，但是他卻覺得對方可能非常的強。

一旦纏鬥起來，不到生死相搏，他不可能脫身。

所以，不要靠過來。

「那個櫃子，叉玀開不起來的。」瞇了瞇眼，蒼狼語氣中似乎還帶了點笑意，「王叔你應該知道才對，這個世界上，除了本將軍，就只剩一個人可以打開它了。」

「別那麼多廢話......呃！別過來！」忽然頭部爆開綿密不斷的疼痛，千雪幾乎快要站不住的晃了晃，單手撐住桌沿，露出痛苦的神色，見到蒼狼想要往前，吼道，「不要靠近我！」

當作沒有聽到他的話，蒼狼無視他揮舞的槍口，抓住了一直在眼前的人，努力跟他奪槍，「王叔！我想過很多次，能再見到你，我原本會多麼開心...但是......」

腦海中隆隆作響，有什麼在耳邊不斷轟然塌陷的感覺，千雪想要放下槍，甩開那個溫暖的箝制，他想要摀住耳朵，讓對面那個人別再說了。

「王叔，你是不是還認得蒼狼？」

*********************************************

千雪那邊的情況一變，北冥封宇就直接切斷了銀娥的耳機收訊。

「銀娥，你繼續開車，有人在追蹤我的位置。」

在冬天，北冥封宇卻冒出一身冷汗，他從來沒有遇過這麼執著的對手，抱持想要脫身的心去迎敵，那輸了就是瞬間的事情。

北冥封宇想用大量的電子垃圾將那位駭客擠出網絡，但是對方清除垃圾的速度更快，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電腦是否負荷的了，攻擊強度隨著北冥封宇的反擊一次一次的提升，提升到海皇戟也幾乎快要無法負荷操作的高度。

更別提北冥封宇還要分神運行反偵察程式，防止苗疆技術部那群小螞蟻們刺探他的位置。

對方與他同時發現有人想要在這場戰鬥中混水摸魚，顯然卻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窮追猛打，北冥封宇在這樣的夾擊中感受到沉重的壓力，千雪耳機傳來的那些談話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是縈繞耳邊無意義的音調。

他快撐不住了，遲早會被抓到破綻。

就在此時，一聲滴搭突兀的響起，在北冥封宇耳中聽起來宛如天籟，同時他的螢幕跳出了一個視窗，遮蔽了其他的視窗，打斷了他的攻擊的節奏。

是否啟動鎮海四權？

是 or 否

北冥封宇的鼠標毫不猶豫的點了"是"。

海皇戟的屏幕瞬間變成一片湛藍，進入無法操作的狀態，北冥封宇右手邊本來待機的筆電則是亮起螢幕。

而同一時間，整個苗疆總部正在使用電腦的人都驚駭欲絕，技術部那層樓甚至傳來臨死般的淒厲慘叫，他們原本運作就已經忽快忽慢的電腦瞬間當機，然後螢幕慢慢重組影像，一柄三叉戟自海底緩緩升起，在幽藍魔幻的水域轉動。

鎮海四權是北冥封宇自己編寫的病毒，就跟現實世界的病毒一樣，是會自我複製、可以快速蔓延的程式。北冥封宇這些年從未使用過這個以殭屍病毒為雛形的惡意軟體，殭屍網路，顧名思義就是受害電腦一旦被植入可遠端操控該電腦的惡意程式，即會像傀儡一般任人擺佈執行各種惡意行為，由於整個苗疆都共用一個網路伺服器，所以當最高權限的電腦被感染時，接二連三的吃掉了整個苗疆總部的電腦，吃下來這片網絡領域，要不是苗疆內部的網路是獨立運作的系統，病毒會攀著所有對外的連結，一路開疆拓土。

現在，身為編寫者的北冥封宇等於擁有整個苗疆受到感染的電腦所形成的一隻軍團。

北冥封宇立刻控制所有他麾下的殭屍電腦同時傳輸電子垃圾，一口氣灌爆了那個曝光海皇戟IP位置的駭客電腦，得到一個很眼熟、眼熟到不行的地址，好像就跟觴兒的托兒所在同一條街上，不過他也來不急細思其他，耳機中的千雪情況聽起來十分緊急，有槍聲和怒吼。

北冥封宇瞪大眼睛，視線急急掃過手下的系統，發現鎮海四權居然開始入侵這個城市電力網絡，應該因為軍部電壓主控系統連接所形成的感染，不過現在是白天，就算他能讓全市大停電，也是會給自己添堵，這裡是市中心，要是交通因為燈號停擺而癱瘓的話，不是更跑不了了嗎？

燈號......燈！對了！

北冥封宇突發奇想的操作起電力系統，調高了所有電燈系統的電壓輸出，一邊在頻道裡說道，「千雪，我要引爆你頭上的燈，會引起強光和高熱，聽到請回答！」

「我管你是誰啊......有！」那邊忽然傳來打鬥的聲音，千雪的回答帶著悶哼。

北冥封宇看著銀幕，冷靜的讀秒，「計時開始，四！」

系統警告！電壓過高！系統警告！是否關閉輸出？

三

北冥封宇無視閃爍的紅字，破壞了自動關閉供電的安全程式。

二

整個總部的燈泡開始從暖黃變成亮白。

一

「就是現在！」

燈泡承受不了高熱，夾帶著強光炸了開來。

******************************************

在耳機裡傳來北冥封宇的通知之後，千雪痛苦而茫然的掙扎神色立刻消失，反手扣住蒼狼的手掌，往旁邊的指紋鎖一按，在他耳邊吼道，「我管你是誰啊！......有！」

北冥封宇聽見他的回應，開始動作。

保險櫃彈開，辦公室的燈忽然亮起，清楚照出蒼狼聽到這句話時像是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的表情，然後他就被千雪狠狠摔了出去，帶倒了書桌上的零碎物品後整的人跌到書桌之後的地板上。

千雪抽出櫃子中，惟一一樣看起來是筆電的電腦包，一個下腰躲過叉玀朝他甩來的長腿，叉玀一不擊中，奮勇的和手上無槍的千雪纏鬥了起來，三招之後落了下風，依然鍥而不捨的纏住千雪，為蒼狼爭取時間。

｢就是現在！｣來的正好！

千雪掀翻比他輕上許多的叉玀，玻璃炸開的聲響接二連三的響起，碎片四處飛濺，火星點燃地毯與任何可以輕易點著的易燃物。

叉玀踉蹌踩空，雙眼陷入光盲的狀態，失去平衡之下撞上了窗台，搖搖欲墜。

蒼狼剛剛那一下摔得很狠，卻躲過爆炸時的閃光，一個翻身就攔住了千雪往門口的去路，沒有想到千雪回過身，往落地窗邊的叉玀連開兩槍，玻璃綻裂，第二槍叉玀痛叫了一聲完全失去平衡，往下墜落，只剩一隻手還攀在窗沿上，險象環生的一幕讓蒼越孤鳴瞳孔驟縮。

與闖過他身邊的千雪錯身，蒼狼沒有任何猶豫的往落地窗撲過去，及時抓住了那隻滑落的手，等他把左手臂中彈的叉玀拉上來時，千雪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門口了，外面傳來兵荒馬亂的騷動。

爆炸聲還在持續。

***************************************

「未夫人。」申玳瑁闖入未珊瑚的房間裡，手上捧一台筆電，「就在剛剛，您昨晚設置在電力網路的鎮海四權被激活了！我們已經追蹤來源---中毒的是苗疆的網域！」

「確定不是我們的人......」未珊瑚猛然打斷他，聲音微微發顫，因為海境除了她無人能夠控制鎮海四權去感染其他網域，更別提她埋在電力網路裡的病毒只不過是半成品。

畢竟那是鎮海四權，整個海境，獨屬一人的標誌。

未珊瑚跳下床來，聽到好消息，她的臉上終於出雪融般的笑容，好似病痛已經痊癒大半。

「終於找到您了！」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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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7樓發表於: 2017-02-09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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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 粗黑體是欲星移的小時候，附贈一枚魚干爹)

家門打開，男子從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向正在書桌寫功課的養子獻寶。

「小魚，暑假的照片洗出來了喔，去幫老爸拿把床下的皮箱拿出來，小心不要被底下的妖怪抓走了哈哈哈哈哈！」

正繃著小臉寫作業的小欲星移聞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放下寫了一半的四則，跑進了臥室裡在床下找到那個小皮箱。

小皮箱沾了些灰，皮革陳舊，看起來已經被塵封的好一段時間，男孩要雙手環抱才能抱起，搖搖晃晃的走回客廳。

「這個呢，是老爸的回憶箱。」男子輕鬆的從孩子手中接過了皮箱，解開卡鎖，他故作神秘的動作似乎引起了男孩的注意，褐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從中拿出一本巨大的相簿，翻幾頁展示，然後翻到中間的空白頁。

「小魚，接下來是有你加入的回憶了，所以你來挑出最喜歡的一張來當封面吧。」男子將牛皮紙袋中的兩人合照挑出來，交到小欲星移小小的手中。

男孩缺乏感情的小臉望著他，似是不解此舉中的涵義，從被抱養回來後，就一直不哭不鬧，完全不像十歲的小孩子，叫人心疼。

男子將小孩抱到膝蓋上，陪他一張一張翻看，第一天上學、園遊會、暑假出遊等等都被細心的記錄下來，用業餘的照相機拍下燦爛的瞬間。

「這個……」男孩發出細小的聲音，視線停留在一張合照上，兩人的臉孔被海風吹得發紅，和抱著一尾大海魚，毫無相似之處的五官在這一刻看起來極其和諧。

「這張嗎？」男孩點點頭。

於是男子環著男孩，非常慎重的將照片貼上去，像是在進行什麼儀式一樣。

「好了，這樣你以後叛逆期為了小女朋友不認老爹時，就以此為證！」男子瞇起眼，開始憂慮起不久的將來，小男孩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應該有問題想問又問不出口，「怎麼啦？」

「需要證明？有戶口本，身分證都有寫。」小欲星移有跟著男子去辦過相關手續，一下子舉出兩個例子。

「小魚很聰明，但是那些並不是無法更改的。」男子心裡讚賞這個孩子的聰慧通透，忽然起了試探的心思，拿皮夾抽出身分證來，「要是有一天，被人家改掉了怎麼辦？作假、偽造對有心人來說其實很容易。」

小孩繃起臉來，糾著眉頭看似老沉的深思，不一會兒，男子聽到欲星移細細的喊了一聲，「爸爸？」

「唉！兒砸！」男子立刻眉開眼笑的應道，養了將近一年，終於讓小朋友卸下心防，有所回饋，他好開心啊！

小欲星移臉上露出嫌棄，跳下男子膝蓋，「要十點了，我要去寫作業。」

「唉？這照片還沒有貼完呢，你別用這種"我為什麼要認賊作父"的眼神看著爸爸，爸爸會傷心的！爸爸明白小魚的意思！你永遠都是我兒子！」男子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他想為難小孩，卻被年齡只有他四分一的小朋友鄙視，真的有點傷心。

小欲星移最後經不住養父的吵鬧，陪著貼完了所有的照片才回書桌，男子坐在沙發上一頁一頁翻看著相簿，不知不覺就疲憊地睡去了。

寫完作業的欲星移抱著薄毯走來，抽走男子腿上的相簿，一張照片因為男子的指尖覆著而滑落在地，將相簿放到一旁，他彎腰撿起來。

照片上，應該是男子的制服少年攬著兩個同齡人，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朝氣活潑，他左手邊的紅髮少年正想揮開那隻逾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爪子，揚高了一邊的眉毛，似乎沒有察覺正在照相。右手邊，氣質出塵的白髮少年則微微側身，柔和的側臉上掛著月光似的輕淺笑容。

「那兩個是我高中的好朋友。」被小孩子的動作弄醒，男子坐直身子拿回照片，看了一眼，就將照片覆在心口，闔上眼睛，在孩子面前掩藏起悲傷。

「不過，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

苗疆總部動亂的消息傳到鐵鏽求衣手上時，整個辦公室裡的空氣之僵硬，猶如凍在一個大冰塊裡，這不排出在場的人有大半是墨家中人，此時正各自肚腸的緣故。

不過錦煙霞內心的萬馬奔騰此時全部顯現在臉上了，她沒有一呼兒的跳起來大吼純粹是欲星移用幾乎要把人家腳趾頭跺下來的力道踩了她一腳，足尖還輾了輾。

於是錦煙霞側過頭，讓垂落的瀏海擋住自己齜牙裂嘴的表情，一邊窺視後續發展，並在心裡發誓她日後要是不打回去，誓不為人。

然後，錦煙霞聽到欲星移問，「只有名字？」

「海境的組織成員都要集中受訓，北冥封宇是王，他是海境最頂尖的駭客，換上刀槍就會是卓越的殺手。」狷螭狂正為氣氛而狐疑，怔了怔才回答，話說的含糊，「我雖然親眼見過本人，不過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聞言，欲星移笑了，他的態度和煦、語氣殷切，「狷螭狂，現在重要是不是犯罪理論，而是犯罪事實，可是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說啊，沒有證據，你要我們怎麼幫你？」

欲星移笑了！他笑了！

鐵鏽求衣和凰后交換了一個眼神，俏如來別過眼盯著腳尖看，錦煙霞看著欲星移笑的光風霽月，打了哆嗦。

等等，這種時候，為什麼不順勢去調查這個"欲星移"？而且過了一開始的驚詫，所有人都已經恢復了平靜，這情況和狷螭狂所設想的情況有點出入，海境的行為如此超過，這些人應該很容易煽動才對，據說軍警長久不合，為何在場中人似乎都對欲星移馬首是瞻。

明明有那張照片和他的指證，只要讓有心人去查一查二十年前的時事新聞，就可以證明欲星移那張臉有多可疑，進而鬆動他在警方的威信，分散權力。

可是不論是那個美艷過頭的風騷女人，還是苗疆的軍長，似乎都不打算對此事發言。（凰后：廢話，欲星移現在做的是他的本分和默蒼離那份的雙倍活兒，要是他被停職了，我不就得做老三加鉅子的三倍活兒，誰要啊！又不加薪！）

欲星移還直接把話題岔往鱗王，向他索要證據。

證據，狷螭狂當然有，只是沒有想到要這麼早就拿出來，看來在這幾個人面前，他想要拿證據與關鍵資訊來談條件的小算盤早就被看破了，狷螭狂心裡一凜，配合的拿出隨身碟，還有一支款式較舊的手機，「這是小末提供的證據，被害者是她的丈夫。」

那是攝影師躲在一個漆黑空間所錄的影片，在鏡頭接近唯一光源的那條縫隙時，顫抖的很厲害，更是錄進很多雜音，讓整整僅有一兩分鐘的短片像是恐怖默片一樣。

沒有打鬥、沒有爭執，鏡頭中央那兩個人的對峙就以其中一人舉槍告終。

槍聲是短促沉悶的一聲，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本來平穩許多的鏡頭又一次顫動著，像是拍攝的人正在壓抑不要痛哭或是尖叫出聲。

大約是她發出的細微動靜被察覺了，站著的那人猛然偏過半個身子，如同一隻鯊魚嗅到血腥味那樣敏銳的看過來。

所有觀眾都縮了一下，包括錄影的那個人，鏡頭飛快地晃動，漆黑一片。

「雖然全程鏡頭都在震動，但是最後一幕還是很清楚的，我請專人替我截圖修復，這就是大約七八年前鱗王的長相。」狷螭狂關掉影片，在投影上打開另外一個圖片檔，「當然，你們若是心有疑慮，我這裡可以提供你們原檔，你們可以自己去分析。」

投影上的那個人，很熟悉，因為先前有名字的驚嚇，所有人都有了心理準備，看著最近三個月不時出入這間辦公室的人三十不到的模樣，微卷的紫髮束在腦後，上半臉橫過鱗紋般紫色的妖冶刺青，沒有柔軟細碎的瀏海修飾，深邃英挺的五官顯得冷硬而且不怒自威，感覺就是…就是很符合…狷螭狂所說的那個名號。

鱗王，海境之主。

歲月在北冥封宇臉上留下的痕跡不多，那為什麼看起來像是另外一個人呢？

欲星移往前走進幾步，他不曉得那雙總是溫情脈脈的眼睛可以冰冷成這樣，像是北極寒原的冰面上化開的一點水色。

我出過一些意外，所以大概只有近五年的記憶，其他的事情大都不記得了……

如是這樣的話，一切都可以兜起來，鱗王失蹤的時間點，北冥封宇失去的記憶，相同的名字、相同的面容，狷螭狂代表眾多亡者的指控。還有那些無法解釋的疑點，都指出北冥封宇就是海境這個犯罪組織的首領。

那又怎......啪！

欲星移森冷的看著用雙掌拍上他臉頰，並且向內擠壓的風逍遙。

風逍遙整隻散發著純天然的氣息，完全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魚仔，雖然不知道你在發什麼呆，但是老大仔有事情找你。」

說完風逍遙大概是覺得欲星移臉頰觸感很是不錯，又掐了兩下，品評道，「魚仔，你最近真的有變胖，鵝蛋臉要變成嬰兒肥了…嗷！」

那邊的鐵鏽求衣一手遮住眼睛，當作沒有看到欲星移的暴行，認真的聽手機那邊羅碧打來的電話，還有螢幕上不時傳來白日無跡的哭訴訊息。

關掉螢幕，鐵鏽求衣獅鬃般蓬亂的頭髮根根豎起，本就嚴肅的神色越發凝重，大理石像的表情都比他柔和些，｢老三，軍部出了狀況，有人闖入蒼狼將軍的辦公室。」

噢，聽聽這個消息，老二說…有人闖進暴龍嘴裡拔了一顆牙？真是大事不妙。

欲星移看鐵鏽求衣並沒有立刻折返的樣子，便對凰后說道，「老五，請你配合狷螭狂檢察官進行調查與情報收集。」

"把那個檢察官弄走！"凰后接收了欲星移的潛台詞，轉身貼往狷螭狂，把人往自己的辦公室拖去，一邊回頭對欲星移比出一個"要不要順便做掉"的割喉手勢，欲星移立刻朝她比了一記拇指。

「別胡鬧，那是別市正式遣調過來的檢察官。」鐵鏽求衣輕哼了一聲，最終否決師弟妹們的提議，為了避免日後許多麻煩的行政作業，某人幸運逃過一劫。

「老二，你放心，真惹怒我，我會把人提出去再處理，他髒不了我們自己的地方。」欲星移輕聲笑道，讓人看了脊椎立刻泛起涼意。

「你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時候，用說狠話來掩飾的機率會增高，你知道嗎？」鐵鏽求衣這句話換得欲星移的一個白眼。

「老二，你心裡煩躁的時候也很喜歡戳人痛處啊！」頂了一句，欲星移隨即進入狀況，「現在軍部的情況如何，闖入者可知道是誰了？」

既然是苗疆出事，鐵鏽求衣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留下來，唯一可能是他留在原地比他趕回去能處理得更多，估計有需要他的協助。

「闖入者是千雪孤鳴，不過以他進入軍部的手段，應該不是回來認親的。」鐵鏽求衣語驚四座，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緊接著又拋下了震撼彈，「而千雪孤鳴背後有一個身分不明的駭客，溫皇現在正在與他纏鬥，老三......」

「要我幫忙在混水裡摸魚是吧？」欲星移眼珠轉了轉，須臾間心裡便有了成算，提起自己的裝備，「走，我幫你抓這個駭客，你借我一支人馬。」

「你要幹嘛？什麼時候要？」鐵鏽求衣很乾脆的成交，就在剛才風逍遙已經被他遣去開車，欲星移在舉動間已經表明他可以直接在移動的車輛中進行他的摸魚任務，這是一種師兄弟間不須多言默契。

至於借人的要求，不過是舉手之勞。

「你稍等，我馬上來。」欲星移讓鐵鏽求衣先走一步，他們一走，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俏如來和錦煙霞，兩人都惶惶不安的望著他。

「俏如來，我要離開一陣，在我回到崗位前，這裡就交你了，我相信你做得到，不懂的事情就去問你五師叔。」欲星移語氣溫和，像是父母出門前叮囑孩子看家一樣，「錦煙霞，俏如來還年輕，而且身手不及你，你先和他搭檔。」

「我會保護好他的。」錦煙霞咬著下唇點點頭，銀髮搖晃，「你也小心。」

沒有人知道，欲星移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心中其實如釋重負，有種逃過一劫的大幸感。

其實那種感覺早在鐵鏽求衣因為軍部出事而終止狷螭狂帶來的話題之後，就隱約浮現。

欲星移自認不是個怕事的人，卻差點讓狷螭狂所帶來那撲朔迷離的訊息給壓的喘不過氣來。他的心在那些證物和影片之前，終究還是動搖了，查覺到這點，讓欲星移嘴裡有些發苦，有種腳踩不到實地的感覺，只是無人能夠發覺他風淡雲清的自持下，那幾不可察的掙扎。

北冥封宇，欲星移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腦海就浮現了那人的身影。

他所記得的北冥封宇擁有一個傷痕累累，卻依舊溫柔對待世間的堅毅靈魂，就像是一塊玉，即使碎得都已經佈滿裂痕都不能改變其溫潤透徹的質地。

******************************************

是夜，好寶寶晚安睡覺的時間，男子捂熱小孩微涼的手腳，用說晚安故事那種富有節奏感的語氣問道，「小魚，你知道是什麼決定一個人的真實身分嗎？臉？名字？身份證？戶口本？」

男孩愛睏的想了想，搖了搖頭，也不清楚是在說不知道，還是再說都不能。

「對的，這些都不能夠證明什麼。」男子輕輕點了一下小朋友的鼻尖，「小魚，你要記住，真正決定一個人是誰的，是他的記憶。」

「要是你自己忘記自己是誰怎麼辦？」已經十一歲的男孩打了哈欠，說話噎得人直翻白眼，「健保課老師剛上過老人癡呆症，要我們多關心家裡的長輩。」

這孩子怎麼老是喜歡犀利指出大人邏輯上的問題，真不可愛，不行，男子今晚一定要扳回自己大失的臉面。

「......啊哈哈哈！那就當老爸有天得了老人癡呆症好了，忘記自己曾經有個可愛的兒子，很怕貓，曾經被公園的群貓包圍然後嚇哭過。到那個時候，還有一個人會記得啊，不是嗎？」

「我會把你跟貓一起忘記！我才沒有你這種會忘記接小孩回家的爸爸。」居然敢提起他的黑歷史，那明明就是對毛屑過敏！誰哭了！又是誰害的！居然把小孩丟在公園裡就去追搶匪！

「嗚嗚，小魚！爸爸錯了！我不會丟下你，也不會忘記你的，你永遠都是我可愛的兒子。」男子裹著自己的被子像隻蠶蠕動著發誓，用腦袋蹭得小孩子發癢大叫，動手反擊，

兩人在床上打鬧一陣才安靜下來，男子泛起睏意，原以為小孩子早就睡了，卻聽到一聲試探性的呼喚。

「爸，醒著嗎......」男子裝死不說話，假作自己睡熟了。

「......我知道您想告訴我，我記不得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不知道我是誰都沒有關係，只要做您的孩子就好。」那孩子背對著他，捲成一團，「能做您的孩子有多幸運，我不會再忘記的，謝謝。」

男子緊閉著眼，克制著身體瑟縮的衝動，但是無法控制整副心肝別為無法負擔這個孩子過於成熟的告白顫動著。

對不起，小魚，老爸是大騙子。

***********************************************

鐵鏽求衣的車是一台軍用吉普，風逍遙開的極穩，一邊豎起耳朵聽欲星移和鐵鏽求衣商量借人的事情

「我需要你幫我抓捕一個人，他擅長控制人心，所以行動中，讓你的人不要和他有所接觸，最好別給他說話機會，把活人給我弄回來就是了。」欲星移已經把開了電腦，和鐵鏽求衣說話時，琥珀色的瞳倒映著螢幕的冷光，「時間上，你的人只要能出發時就出發，要快。」

「魚仔，你到底要對付什麼人？這麼謹慎。」風逍遙忍不住問道，因為欲星移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實在稀罕，鐵鏽求衣給調來他的是鐵軍衛的精英小組，不是甚麼雜魚。

「他叫做缺舟一帆渡，是一個心理醫生。」欲星移有種預感，所以不得不慎重，「如果一切如我所料，那他會是所有謎團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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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方：「他叫做缺舟一帆渡，據說是個心理醫生，但其實是個邪教教主。」

缺舟：「呵呵。」

因為隔了很久才更新，我理一理錯亂的時差感~證人31到41章，時間上只過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可是我寫了快三個月...我對不起世界。)

大概劇情：全市六點大停電後依序是---史艷文被綁架+溫皇戰海境+上官鴻信被暗算>默蒼離心臟病發>>>>千雪夜襲吾王+當缺舟來敲門>吾王跑去欲星移家過夜煮早餐---(31-37)

37、38吾王千雪搞事籌備中，狷螭狂玩超級驚奇箱，時間是停電隔天早上到中午。

39、40發生在同時，41比他們發生的更早一點，我發現我創造了一個很有趣的狀況，可以用吾王和千雪當作賽跑的終點線，所有人都在往他們的方向拔足狂奔而去，可惜不是先到的人就贏了。

魚干爹：「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兒子最聰明最可愛了！」

小魚：「不要抱我，快去洗澡！下班回來都幾點了！你好臭！」

歌方註：這兩人其實都是生活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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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58樓發表於: 2017-02-09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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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7.04 親愛的證人主欲鱗

千雪頭也不回的拔足狂奔，那些軍人不敢對他開槍，但是他可以隨時轉身回擊幾下，所以很快的就在甩開了大部分的追兵，溜進寒假中空曠無人的軍校校舍。

身後傳來鳴響，千雪頭皮一麻，本能的往前翻滾一圈，眼尖的看到玻璃針劑在身邊的水泥地上撞破，居然是麻醉劑，「媽的！當老子是什麼野生動物嗎！」

他回過頭，舉著獵槍的是綠衣寬褲的女子，看起來弱不經風的樣子，換彈匣倒是很俐落，她的聲音文雅幽柔，很清晰的隨風飄來耳邊，如泣如訴，「千雪大哥，您還記得，當初是您教金池打獵的嗎？」

不，我不記得，不要用那種負心漢的眼神看我！驚恐的千雪發現自己身在一處空曠的中庭，缺乏遮蔽物，全憑過人的身手閃開第二發子彈，而女子很聰明的保持著距離，衝過去制服她會花費太多時間，還有可能會被擊中。

槍口瞄準千雪，女子溫柔小意的請求道，「不管是將軍的命令，還是金池自己都希望你能留下來呢，所以，請別亂動喔。」

女人就是棘手！

千雪寒毛直豎，不管不顧的百米衝刺逃離現場，仗著絕佳的平衡感跳過一層層綠色灌叢與障礙物，眼看著包圍圈已經趨於完成，卻還是比不過他翻牆逃離的速度。

直接跳下高牆，千雪在人行道上滾了幾圈才卸掉衝勁，一台黑箱車在眼前急煞停住，後門大開，北冥封宇朝他伸出手來。

「我們走！」

「電網為什麼沒有功能？！」追捕的一個小將對著無線電大吼大叫，其他人也跟著翻牆而過，「報到，目標跑跑到後門的街上了，道路封鎖沒完成嗎？目標被一台黑色廂車給接走了！」

**************************************

被疏散大半的馬路上，黑色廂型車無視於眼前的路障，一路往前衝，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之下，重重的撞了上路障與拒馬，車身受不住衝力，後輪懸空離地之後在街上氣勢驚人的打滑好幾圈才停下，被所有荷槍實彈的軍人重重包圍。

「放下武器，將雙手舉在頭頂，立刻下車！不然我們要開槍了！」

沒有動靜。

小隊長又扯著嗓子喊了一次，貼著鏡面玻璃紙所以無法看清裡面的黑車還是一點動靜也無，凹陷的車頭冉冉冒煙，引擎垂死掙扎中的殘喘更讓這樣的寂靜顯得尷尬。

於是那個小隊長比了比向前的手勢，帶著他的小隊向前，一把拉開駕駛座車門把手。

空的。

車內空無一人，中控板被拆除，連接了幾條線路到副駕駛座的腳踏墊，一台螢幕摔得裂開的筆電閃爍著微光，對所有人散發出無言的嘲笑。

****************************************

咦？

就在溫皇和那名駭客戰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鐵鏽求衣已經聯絡了白日無跡讓他的人馬掩護欲星移，好讓他順利的潛伏在亂成一團的戰場中，近距離圍觀兩個人比拚，同時拋出了自己的釣魚線。

結果欲星移莫名被那名駭客的打法所吸引，有種微妙的熟悉感。

他不太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對電腦產生興趣，也許是國小初次上電腦課，一接觸到那精密的計算機，等他回過神來，就已經自學到一定的程度了，他的養父甚至找了同事來指導他，無人不嘆服他吸收新知的速度奇快，如同乾燥的海綿吸水。

不過自從養父過世之後，欲星移就很少主動接觸駭客相關的任務，他不會讓自己的技能荒廢，卻很少動用，一直都是駭客中的白帽(行為合法)。

「老爸，找人來教你這些，只是為了避免你自己瞎摸亂撞，做錯了事情，惹上了危險。」他的養父向來開明，這句話一說，欲星移就敏感的察覺不對勁，「網絡科技的力量如今越來越強大，你既然擁有這股力量，就當知道如何正確使用。」

「爸，你不贊成我學？」

「沒有不贊成......只是覺得我的兒子太聰明伶俐了，得藏拙！藏拙！你小子懂不懂！」養父扭住欲星移的耳朵，把他束在腦後的小馬尾揉成雞窩。

養父抽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可放到如今，海境利用網路犯罪的實力在大停電那時就已經被證實，那張照片的破事對下來，欲星移在知道自己與海境恐怕真的有說不清的關係之後，這些回憶就讓他心裡十分彆扭。

他那個老爸如果知道他是誰，那便不是不贊成他學，是害怕他學會了之後，走回原來的歧途......有這種想法真不舒服。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兒子，來~叫爸爸~

欲星移的電腦叮了一聲，驚醒了走神的他，大魚上鉤正在拉扯繩索，線軸轉得飛快，他連忙開始收線。

螢幕上的市區地圖亮起小紅點，欲星移隨口就報了出來，「目標在你們的總部外面的那條道路，看起來是在兜圈，此時的位置是在......」

風逍遙一路急駛，兩個機關都位在市中心，距離本來就不遠。欲星移一鎖定位置，他便立刻轉動方向盤，駛進小路裡，仗著路熟抄起了小徑。

一輛重機出現在後照鏡中，穩穩跟上他們的車輛，騎士安全帽的面罩沒有拉上，露出半張十分眼熟的臉孔與藍眼。

羅碧也趕到了。

「該死！」欲星移忽然罵了一聲，本來已經出現頹勢的那名駭客，忽然重整旗鼓，欲星移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幾秒之間，苗疆網絡已經被徹底地拿下。

他的語氣又驚又怒，嚴厲的喝道，「老二，你們的網路整個被癱瘓了，讓你的人立刻關閉整個伺服器，整個萬里邊城也是，只你們的網路連線的電子用品通通拔掉電源，就算會影響通訊也必須關掉！」

鐵鏽求衣沉穩的朝欲星移拋來一個耳機，「無線電不會受到影響，俏如來支援的人手也已經同步頻道。」

「嗯，我建議你們，就算不管千雪孤鳴，這個人也要抓到。」欲星移嚴謹的向鐵鏽求衣發出警告，「在剛剛的兩分鐘內，只要這個人有心、有更多幫手，隨時可以把你們的導彈當元旦煙火放。」

對方如果真的只有一個人，他們卻不知道是誰，實在太危險了。

鐵鏽求衣帶著耳機，聽著無線電中匯報的動向，一邊更改路線，「追蹤的報告說，搭載他們的黑色廂型車已經轉出街區，風逍遙，在這裡繞路，就可以在前方阻截......」

羅碧身上也帶著通訊，比他們早一步轉彎，鐵鏽求衣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截獲定時換頻率的軍用無線電，只想把系統通通汰舊換新，順便提升提升技術部的等級。

「不，不對，不要改路線！」欲星移清理了自己的筆電在剛才那波電子垃圾的攻擊，讓運作重新恢復常軌，發現追蹤點和鐵鏽求衣所說的方向完全不同，「他們在反方向，已經要脫離包圍圈了。」

「這樣看來，我們反而是追得最快的。」鐵鏽求衣看了一眼欲星移的地圖，小紅點的動靜趨於靜止，幸好他們方向換的及時，在欲星移一路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熱鬧的商業區，多棟百貨大樓與地鐵的交叉樞紐，假日的人潮洶湧。

「可惡，被發現了。」欲星移忽然一捶車窗，看著紅點忽然消失在地圖上，他只能無奈的將最後的座標點公布在無線電中，他們離那裏不過幾步之遙。

無線電沙沙作響，新加入的警方通報，那個座標點是一座停車場，剛被管理人舉報發生槍戰。

********************************************

「停手！不然我殺了他！」千雪一聲暴喝，手中的軍刀輕壓，北冥封宇的脖子上立刻滲出一絲鮮血。

話說回來，北冥封宇和千雪孤鳴也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演變到這種地步，他們兩個男人掩護銀娥先走之後，幾乎是一路的逃竄，本來已經甩開了那些螞蟻般煩人的苗疆追兵，卻又多了一批人，憑空出現般的在他們預定要換車變裝的停車場大樓堵住了他們。

而且幾乎是一看清千雪的臉，他們就對他下殺手，槍林彈雨也不為過，大有五馬分屍的架式。

「千雪，你仇家？！」兩個人雙雙的躲在車輪旁邊，北冥封宇納悶的問道，這素未謀面就格殺毋論的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肯定不是那些軍人啦！」千雪手上的彈藥不多，他可以從軍方的大本營逃出來，就是因為那些追堵他的人沒有一個敢下殺手，人總不能跑贏火箭炮吧，而這些人雖然衣服還算統一，卻是傭兵特務之流。

「你說，我們要不要報警？」北冥封宇嘴裡還開著玩笑，臉色卻隱隱發白，他翻過自己背在背上的包，剛才情非得已的情況下擋了幾發子彈，海皇戟的電池被擊中，報廢了。

「報警幹嘛？抓你抓我還是抓他們？」槍聲稍緩，千雪稍微探探頭去看狀況，差點被轟掉耳朵，「有五個人，手上腳上都有刺青，真花俏，他們為什麼不敢過來？」

只要到近身搏擊的距離，區區幾把手槍他千雪還不放在眼裡。

車輪急速磨擦地面的聲音傳來，車門被打開，來人一聲嬌喝，「都住手！」

聽到這個聲音，北冥封宇渾身一震，槍聲停止後的停車場寂靜無比，只有電梯樓裡的音樂洩露出來，吉他與小提情的合奏為這個封閉僵化的水泥空間帶來一絲不合時宜的懷舊感。

「還不解釋到底什麼情況？」愁苦的男子嗓音問道。

那些圍攻他們的幾人之首出列，「我們追蹤王的信號到此，卻見到千雪孤鳴......格殺的命令......」

屬於女子的矜貴聲線很好聽，卻抽空整個世界的聲音，北冥封宇自遇上欲星移之後便漸漸消失的夢魘重新的抬頭，也許記不得惡夢中的細節，但是深刻在靈魂上的痕跡卻從未消失。

停車場崩解開來，轉眼間露出灰色的天空，飄著鵝毛似的雪，他站在結冰的海面上，冰面很薄，可以看見底下深不見底的漆黑汪洋，把北冥封宇嚇只能蹲下身，蜷起修長的手腳，將頭埋進臂彎裡，學鴕鳥逃避現實。

「喂！這種時候你發什麼病啊！那個女人在喊什麼"王"是喊你吧？還說要我把你交出來？她認識我，那個將軍也是認識我，怎麼大家都認識我！我以前很受歡迎嗎？」但是他誰都想不起來，誰是敵，誰是友？

一頭霧水的千雪扣住北冥封宇的手腕，發現他不停地顫抖，無法說出完整的語句，同樣的情況他只在任務中看過兩三次，像是家事機器人被拔了電源，害他只能扛著人回去給缺舟治，只見缺舟把當時還是襁褓的北冥觴塞進北冥封宇的懷裡，讓父子倆睡一個晚上，隔天就好了。

那他現在是不是該來個擁抱之類的？千雪胡思亂想著，若是他與北冥封宇拚死一搏，說不定能突破這個絕境，要逃，怎麼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千雪，你走...」北冥封宇的顫慄停止，再開口，聲音像是八百年沒說話，粗礪沙啞，「他們......是來找我的，你走吧，去找缺舟，觴兒就拜託你了......」

「這種時候了，你還要我去找缺舟！」千雪氣的揪住了北冥封宇的領子，想要把他搖醒，低聲咬牙，「就是他讓我們陷入這個境地的，你看不出來嗎？」

「你不懂！」

北冥封宇反擒住千雪的手，兩個人看起來像是在打鬥中僵持。

北冥封宇的雙眼微紅，壓抑的低語比瀕臨抓狂的眼神還要駭人，「千雪，你不是都不記得嗎？那就不要什麼都怪到缺舟先生身上！」

從來沒有看過氣勢如此駭人的北冥封宇，還有那種將攻擊作為防守的勢態，千雪臉色鐵青，像是被踩到了痛腳，還未反擊便被北冥封宇硬扯著往旁轉，碰的一下，他被扯的整個背後撞上牆壁，痛的弓起背，一低頭就望見眼前北冥封宇的肩膀上多出一道血痕，一顆子彈打進他們兩個身邊的水泥牆中。

啊，剛剛吵得太忘我了，千雪渾然忘記身邊還有一群虎視眈眈的敵人，然後他察覺了北冥封宇話語中透出的情報，那些人是來"找他的"。

北冥封宇臉上也露出錯愕的神情，以身為盾的動作似乎是本能，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似是知道這個瘋狂的舉動比把千雪從原地拉開更能阻止對方的進攻。

北冥封宇現在整個人都擋在千雪身前，將後背露給敵人的情況下，敵人的攻擊居然停止了，而且千雪看到為首的那兩男一女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們身邊的囉囉也不敢輕舉妄動。

千雪靈光一現，腦海迸出一個喪心病狂的主意。

他抽出腰刀，扯掉了北冥封宇頭上的鴨舌帽和眼鏡，手上扣著刀環上對方的腰身，像是探戈舞曲中最若即若離的一段，回敬北冥封宇剛剛拉他去撞牆的那次，將人轉了一圈，帶進自己懷裡，刀鋒順勢吻上脖頸，另一手繞過舞伴的肩膀滑向他的下巴，將北冥封宇的正臉轉向他們的"觀眾"，控制與展示意味明顯。

搭檔畫風驟變，北冥封宇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嘴唇微微蠕動，「千雪？請不要隨便攬著我的腰可以嗎？」

「沒調戲你！知道你現在有交往的對象。」千雪語氣充滿無奈，他就算再喜歡細腰長腿，也不會去抱著個硬骨頭的男人好嗎！他才沒有那麼不檢點呢！

「我再想怎麼要讓我們逃走，忍耐一下。」

這是一齣荒誕的鬧劇，編劇和導演應該可以寫上缺舟一帆渡大名。

他們像是提線的偶人，被放在舞台最適當的位置，隨著既定的劇情起舞，既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搏命，也不知道鮮血為誰而流下。

簡而言之，被缺舟那個傢伙坑慘了。

千雪憋悶的想，而且他還不知道為什麼被坑，只能臨場從敵人的表情來看看他們到底是在演哪齣好戲。

目前應該是歹徒挾持人質(理論上是歹徒的自己人)，並且威脅正道棟樑(人質好像與他們有關係)的劇情，不管是喜劇還是鬧劇，演員們手上的武器都不是道具。

「千雪王爺，你逃不掉的，現在放人自己去死一死，我們還能考慮不要報復到苗疆的"平民"。」梳著精緻烏髻，未珊瑚笑得婉約，不帶一絲真誠的溫度，「王，請恕珊瑚來遲了。」

原來是古裝劇啊......千雪感嘆著，很配合露出蠻橫邪佞的表情，掐著人質的脖子晃了晃，「你確定，這個傢伙聽得懂你在說什麼嗎？」

北冥封宇露出了貨真價實的茫然，在千雪威脅的刀下，像顆待宰的香瓜，「請問...妳是誰？我們見過嗎？」

海境眾人都斷片了一下，劇情的發展好像某個時刻就已經超脫了所有凡人理解的範圍，奔向了無垠的宇宙。

「王！王！千雪孤鳴！你對王做了什麼？」午硨磲很進入狀況，率先大呼小叫了起來，就跟他平常一樣，不幫忙還惹人心煩，「怎麼會！王失智了！」

「給我閉嘴！」未珊瑚吼了一聲，憤恨的瞪向千雪，「你想要什麼？」

「很抱歉，這傢伙現在不是你們什麼狗屁王，而是我手底下的人。」北冥封宇任憑千雪擺布，既不掙扎也不說話，眼神完全放空了。

「我就是要殺他，他也不會反抗...」千雪力求效果逼真，手上的刀又切進去幾毫釐，血流立刻變大，北冥封宇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動脈貼著刀鋒跳動著。

「住手！」未珊瑚發出母獸般的咆嘯，只是回音好像怪怪的，混入較低的音調。

「我會讓你身邊的人都陪葬！」

「警察！通通不許動！」

突然的插曲是那麼的不和諧，瞬間破壞的現場平衡，轉折的鼓聲咚咚，瞬間從古裝劇變成的警匪片，至少二十人包圍戰局，其中為首是穿著防彈背心高大壯實的威嚴男人。

從他身後，慢慢走出同樣穿著防彈背心的銀髮男人，像是有束燈光打在他身上。

北冥封宇瞪大眼睛。

男子一出場，就成為了海境勢力的矚目焦點，可以從他們驚駭欲絕的表情看出來，這張臉一點都不陌生，只是屬於認識的死人。

「師相......還活著...天呀......」

騷動被未珊瑚抬手壓下，她朝欲星移伸出手，像是想要撫摸對方的臉，只是兩人之間相隔十來公尺，還有數十把槍對峙。

未珊瑚收回手，眼神徘徊在北冥封宇與欲星移之間，眸底晦暗不明。

「看來我真是做人失敗。」欲星移無視眼前的亂局，那雙褐眼至始至終只看著北冥封宇，聲音清冷，「所以，你才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是這樣嗎？北冥封宇。」

北冥封宇忍住奪路而逃的衝動，狼狽閃躲欲星移的逼視，還是千雪手收得快，才沒有真的割開他喉管。

「你的不記得，是真的，還是不想說都無所謂，我會自己查出真相。」欲星移原以為自己能做到心如止水，但是對方真的轉頭時，心口還是傳來尖銳的刺痛。

他緩緩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輕輕一擲，就落在了北冥封宇的腳尖前。

「第一個問題......當年的鱗族師相欲星移，是誰殺的？」

看著那張照片，北冥封宇腦海中傳來冰面轟然碎裂的聲響，世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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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懿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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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59樓發表於: 2017-02-14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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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写的好好，敬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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