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13【主赤俏，副杏默】布布驚情1-102end出本販售中，256F|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1.13【主赤俏，副杏默】布布驚情1-102end出本販售中，25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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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驀然回首落花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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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9)

10樓發表於: 2015-05-20 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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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還珠藏品

“前輩，這糖……”史精忠看著手中網球大小的硬糖哭笑不得，雖然比杏花君家裡見過的那種要大上好幾圈，但有了赤羽的科普，不用想都能知道溫皇又在調侃人了。可現在是在溫皇家裡，今天估計沒那麼好運，又來一個圈內前輩給他擋招了。

“怎麼？你也想還珠？”溫皇饒有趣味地在一旁盯著他看，雖然並不喜形於色，但那興致高漲，一眨不眨的眼睛出賣了他。“這可是店家直出的，快遞是你親自簽收的，包裹也是你親手拆的。還怕我動了什麼手腳？你不會懷疑剛才上門的快遞小哥是我安排好的吧？”

也不是不可能。史精忠默默在心底腹誹，一臉無措地回看著溫皇，腦子疾速運轉，想著怎麼推辭。看他一副咬著牙死活不肯收的模樣，溫皇歎息了一聲：“你對我態度轉變很大啊，上次來家還很聽話的，也不知那日競日給你吹了什麼枕邊風。”

“前輩……”枕邊風的詞一出，差點沒讓史精忠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幸好這時已經吃完了肥腸麵線。他無奈地喊了一句，就無言以對了。這前輩真能折騰人，他一早跑大老遠買了指定的午飯帶過來，剛吃完就幫著收快遞，沒想到居然是給自己的所謂見面禮，還是在第三次見面補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們為什麼都認定我有舔了糖送人的癖好？！”史精忠被問得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小聲囁嚅：“不是認為這糖被舔過，而是這種糖拿來送人比較……嗯，比較……太過於曖昧？”

看著史精忠低眉順目怯怯然的模樣，溫皇愉悅地揚了揚嘴角，在對方抬眼時又迅速收斂了，依舊面無表情，犀利地盯著他說：“這糖叫Jawbreaker，在美國是很普通的一種糖，你們一個兩個反應過激，是不是想太多了？”

這句想太多簡直是會心一擊。史精忠感覺像是被人狠捶了一記腦門，一時間頭腦發脹，各種思緒爆炸般紛湧亂飛。是啊，本來就是一種普通的糖，就算被師尊和冥醫拿來玩情趣，也不能因此就改變了對它的定性，送糖又不是表白，更算不上性暗示啊！

正暗自羞愧不已，結果溫皇又來了一句補刀：“不過呢，這糖確實是舔了送男神的好物，間接接吻什麼的。”做賊心虛，史精忠明知道自己越失態就越是將自己的隱秘心思展露於人，但他依舊難以自製地羞紅了臉。

“那糖我就收下了，多謝前輩。”為了不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史精忠立即順了溫皇之意，將糖收了起來。

“嗯，然後舔了送赤羽男神？”溫皇不僅擅長補刀，還擅長連擊。“溫皇前輩！請停止這種無謂的玩笑。”這一回，史精忠也是惱羞成怒，突然硬氣起來，厲聲回道。接著他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那日你才看過還珠樓的大房間，今天要不要繼續參觀？”溫皇看出他的去意，並不直接出言挽留，而是另挑了個話頭，讓他糾結起來。

以前只知還珠樓裡搜藏了不少好偶，如今從競日那裡聽了四鋒之間兩兩鬥技的歷史，史精忠更是對這些傳說中的藏品心癢難耐，想要一睹為快。他可不想三顧溫皇家，今日要是走了，恐怕真就無緣再見了。

“就算他是要告訴你調粉配方，要送你偶骨主機板，要傳你神鋒刀法，你都不！要！理！他！”猶豫之間，赤羽的留言又浮現了出來，史精忠更加糾結了。溫皇還真是會抓人弱點，看藏品這種看不出會有什麼不良後果的誘惑，他還真是難以拒絕。

“既然來了，當然不能錯過了。”史精忠深吸了一口氣，決心接招到底，他就不信溫皇能把他怎樣。

於是兩人又來到了第三層樓，這一回，溫皇先帶他進了一個小房間。房門打開，便是一種窒悶的氣息。裡面擺放的偶並不算多，與之前看到過的大房間裡緊挨著排列無間的擺放方式大相徑庭。一尊偶一個玻璃陳列櫃，周圍留有空間，可以360度走動觀賞，燈光照射角度也安排合理，沒有在偶臉上留下一絲陰影。

“電腦自控恒溫恒濕，無影燈照明，簡直就跟博物館似的。”史精忠雖然早就被陳列的偶所吸引，卻仍忍不住看來一圈室內的設置，嘖嘖稱讚：“不愧是傳說中的還珠樓啊！”

“這屋裡放的是墨怪兩家的傑作。”溫皇對這種讚歎早就不以為意，他也一臉欣賞地望著房中陳列的偶，“世家時代的作品本就流傳不多，收得我差點傾家蕩產啊。墨家就是鬼鋒的前身，你應該知曉這些歷史吧？”

“略有耳聞。只是對世家時代的鬥藝幾乎一無所知。”史精忠仔細地看著眼前一尊精美絕倫的木偶，怎麼也分不出這到底是墨家還是怪家的作品。那是一尊多面偶，是佛家造型，也說不清是哪位佛陀菩薩，每一張臉形態各異，運刀流暢，尤其是面與面之間，過渡自然，竟好似能看出兩面重疊變幻過程，栩栩如生，令人歎為觀止。

“這是墨家向怪家的請招之作，是本家的手筆。”溫皇又指了指相鄰的一尊偶道：“這尊則是怪家回招之作。”那是一尊有著陰陽臉的偶，一半臉是枯朽骷髏一半臉是雌雄難辨的絕色之容，撲面而來的妖魅詭譎，讓人一望便知是個大魔頭。那種咄咄逼人的怪異美感，看久了竟讓人覺得脊背無端發寒。

“本家？”這是史精忠沒聽說過的名詞。“偶界墨家因其技藝過於博大精深，少有人全通，為了保全家學，家族內就分成了九脈，讓九個主要分家負責傳承一大秘技，由其分家子弟主修，尚有餘力者也可兼修其他分家絕活。本家則無論血緣遠近，專擇優異天賦者列入宗譜。也就是說，本家之人個個都可是下一任的钜子。”

“原來如此，還有本家跟分家的區別。”史精忠心想，幸好現在四鋒時代不講究這些了，不然他這個拜在钜子門下的掛名徒弟，身份很尷尬。

兩人沉默看了一陣，溫皇突然感慨道：“本來入行打算拜的是怪鋒，結果因為死黨一句話，就改入了神鋒。現在想來，怪鋒總要雕那些刀工繁複的偶頭，果然不適合我啊。”

史精忠笑了笑，心道那句話該不會是神經病入神鋒名副其實吧？他繼續細細看了一回，覺得小房間裡呆久了，有些氣悶，便戀戀不捨地隨溫皇出屋去透了透氣，繼續參觀下一個小房間。

第二個小房間裡放的是神秀兩家的作品。擺放與前一個房間類似，只是在角落裡緊挨著堆放了好幾個的偶頭，平心而論，它們品相一般，拿到外面或許還能喊著精雕的價賣，只是放到這房間裡，與陳列櫃裡的一比，簡直不堪入目。難道是有什麼不尋常之處？史精忠不由得走近多看了幾眼。

“這是……這是……”一看之下，史精忠觀賞珍品的心就跑沒影了，“難道是……赤羽前輩雕的？”他有些不敢確認地望向溫皇求證。赤羽的手筆刀工他可是有閉著眼都能摸出來的自信，但眼前這些偶頭雖然有著赤羽的個人特徵，但又是是而非，有著說不上來的不對勁。要說這是模仿赤羽之作，又過於精熟了些。

“哎呀~都說最瞭解一個人的，是他的敵人。可我怎麼覺得最瞭解他的，還是愛慕他的人。”一直密切關注史精忠進屋後各種反應的溫皇不置可否，搖著羽扇開始不著邊際地感慨不已。

史精忠也只能假裝聽不懂他的調侃，一個勁追問：“真的是赤羽前輩所雕？怎麼看起來怪怪的？是不是早期的作品啊？前輩不是說小房間裡放的都是世家時代的珍品，大房間放的是四鋒時代的作品，怎麼赤羽前輩的早期偶頭會單獨放在這裡？”

“既然是赤羽的黑歷史，當然要專門找地方收好啊。”溫皇輕飄飄地只答了一句話，史精忠就明白過來，心下無語。天底下大概也只有溫皇這麼無聊，將赤羽的早期作品——恐怕還是出道以前的作品搜集起來，還放在這屋做陪襯，居心叵測得可以。

“你也很想收藏是不是？要送你也不是不行，條件嘛……”溫皇神秘兮兮湊近前來低聲說的話讓他一陣心動。雖然那些偶頭並不值錢，但對於沒人指點的他來說，正因為是修煉過程雕工不成熟的偶頭，才能看清楚一些技巧端倪，是不可多得的好教材，更重要的是，這裡面還包含著赤羽的過去。

收藏赤羽的過去？真是種美妙的想法，史精忠有些恍惚起來，連溫皇說的條件是什麼都沒聽進去。“俏如來，你有在聽嗎？”羽扇撫臉的酥癢感讓他回神來，“啊？對不起，前輩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也不知只是隨口調戲，還是突然改變了主意，溫皇又不再提送那些偶頭的條件了，轉身帶史精忠繼續參觀，弄得他心癢難耐，幾次想開口問，又忍住了。說不準溫皇就是在欲擒故縱，等著他主動上鉤。他有些後悔剛才沒聽清溫皇開出的條件，這下也就無從知曉對方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了。

第三個小房間並不是恒溫恒濕的設置，放的是更古早的傳統木偶，並不局限於四大家族的作品。很多雕偶師名號史精忠都沒聽過，但看雕工也是一代名家的手筆，只因失了傳承，到如今變得默默無聞了。

“古早的傳統木偶用的是處理過的硬木，沒有熱脹冷縮粉裂之憂，可以傳承千秋萬代。可惜我收的這些大都是野路子，手藝一流卻曇花一現。真正傳了幾百年的名偶，現在也只能上競日家裡看了。”溫皇環視了一圈屋裡的收藏，對史精忠笑道：“你有機會可以跟競日凹些好木料，按照古法雕幾個，將來傳給子孫後代。”

史精忠平日裡最怕聽結婚生子之類的話，子孫後代四個字有些戳他的隱痛，從小就對女孩子沒什麼興趣，初見赤羽之後才發覺自己似乎跟普通人有點不太一樣。但除了赤羽之外，他對別的男人也沒有感覺。有時候，他也很疑惑自己的性取向。

“能留存千秋萬代的古法我哪知道啊。”嘴裡嘀咕著雕偶的事，心裡不免為另一些不相干的事悵然。

“其實不難，就是工序繁瑣點，工時長了些。我可以教你。”溫皇下套說的話總是很合情合理，偏偏史精忠也是個敏感的人，一顆玲瓏心，立馬就警覺了，“算了吧，吃飯的手藝我都還沒大成，就不勞煩前輩了。”

他們說著話，又去了大房間，那日因說起藏刀之事，導致不歡而散，這一次，總算能觀賞盡興。溫皇便又重提交換質子一事。“前輩美意，俏如來卻之不恭，那就請尊任飄渺回去。”史精忠也不推辭，視線看向了一個架子上並排的五六尊任飄渺。

“怎麼不要鳳蝶？鳳蝶難道沒雨音霜美？”溫皇面露不豫，銳利的視線射了過來，低氣壓全開。

“不是不是，家裡有好幾尊小旦了，所以一直想收些別的。俏如來對前輩雕的任飄渺嚮往久矣。”史精忠被一直喜怒皆不動聲色的溫皇突如其來的變臉嚇得心中一驚，才想起神珠兩鋒敵對的淵源，在這兩鋒之前論比偶的美醜，簡直是踩雷。

他連忙解釋起來。心裡卻想著幸好溫皇再如何聰明，也不會知道任飄渺被他腦補成了溫皇化身，在自己白日夢中與赤羽化身的黑白郎君大戰幾百回合。

“所以要是跟赤羽換質子，你會要黑白郎君？”“當然。”史精忠早就想家裡擺一對恨心，天天看著心情舒暢，便不假思索地回了話，也沒細想溫皇話裡的所以是從哪個因為來的。

溫皇若有所悟地看了他好一陣，才道：“那你就自己挑吧。”選了偶裝好，史精忠就急急地跑去後院收了正在晾乾的憶無心頭，這才定下心來告辭回家。溫皇這一關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 此帖被風見月在2015-05-24 00:0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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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驀然回首落花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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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9)

11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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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萬惡罪魁

“俏如來，聽說你跑去溫皇家煮頭了。”史精忠正在家吃著鳳梨酥，聽到燕駝龍一進門就問，要不是平日裡吃相斯文，自控力又好，差點就噴了對方一臉。

這幾日他呆在家裡精心重粉憶無心，沒怎麼出門見人。但凡能碰到的圈內人，每個上來就是這一句問候語，讓他有些鬱悶。溫皇到底做了什麼，怎麼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跑溫皇家煮頭了。

“雖然平日裡四鋒之間沒什麼矛盾，但是總有利益牽扯，表面下可是暗波湧動著呢。你又不是神鋒的子弟，沒事別跟溫皇走太近啊。樹大招風，你還嫌默蒼離這樹不夠大嗎？”燕駝龍見他沒有否認，便語重心長地勸起來。

史精忠很無奈，只要是對他推心置腹的人，也都在說讓他離溫皇遠點。他也想啊，只是這兩次跑溫皇家的來龍去脈不能跟別人說清楚，總不能把自己師尊的房中情趣昭告天下來保自己的清白吧。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卻看著立在一旁的任飄渺，乖乖等燕駝龍把話說完。那糖拿回來，他沒有動過，乾脆就掛在任飄渺手上，這兩天醒起來，睜眼看見提著糖的偶，總是忍俊不禁。

“我明白的，燕叔，你不用太擔心。是一些避不開的事才去的家裡。”見史精忠這樣說，燕駝龍知他一向懂事，也就不再提了，問起此行目的，他是來拿頭替史精忠交入片場的。

“啊，抱歉，燕叔我忘記跟你說了，這次還是我自己去吧，憶無心剛重粉完，我還是親自去一下片場的好。”說著，他突然想起赤羽說過，等憶無心重粉的事忙完後請他去家裡玩的，今天去片場也許能碰見，就可以找個機會提醒一下。

“既然過來了，就一起去吧。”
“燕叔，不用麻煩了吧。”
“我有車方便，你跟我客氣什麼。”燕駝龍哪裡會知道史精忠的小心思，提上偶頭，拉著他就要出門去片場。

“等等，等等，還有溫皇的偶頭沒拿。”他只好跑去提了溫皇要他幫上交片場的偶頭，跟隨出了門，見燕駝龍一臉質疑地望著他，便無奈地解釋道：“嗯，之前有些事托溫皇前輩幫忙，這是他要我完成的條件。”

“你托溫皇幫你做什麼事啊？找默蒼離有什麼事辦不了？”路上，燕駝龍有些不信任地追問起來。

“沒什麼，總之都結束了，應該不會再有下次。”史精忠只能在心底歎息，完了，燕駝龍都懷疑上了，其他的人看來都相信他跟溫皇勾搭上了，又去家裡，又幫交偶頭的，說不定換質子、收糖的事也都被對方傳揚出去了。在鬼鋒人眼中，他俏如來不得是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嗎！

“燕叔是不是有事想要找藉口去片場？”為了不再繼續，史精忠趕緊換了個話題。

“是啊，這個月的偶單出來了，我有想收的偶，其中有你的憶無心。”
“燕叔，我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太好雕私偶，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有在公司直營店那下單。你呢，只要把給我雕的頭做上記號，送到片場裡造型時，冥醫會照看著，等發到直營店那邊，我也有人給我留。所以表面上就是接公司偶，絕對沒有半分差池，一點也不會為難你。今天啊，我就是特地想去片場跟冥醫打聲招呼。”

接公司偶，需要到公司直營店或者簽約加盟的精品店裡下訂，雕偶師根據訂單向公司交偶，在片場裡統一造型完後發到各店裡，店裡便會依照下訂先後通知顧客來挑選接走。而私下裡跟雕偶師下訂角色偶頭，然後或由其他的造型師造型或找片場造型師造型完成。這其中擁有版權的公司是拿不到提成，故而稱謂私偶。

跟公司簽約的雕偶師實際上受法律約束，只要是驚雷角色偶，便不能私自交易授受的。但事無絕對，光是靠公司養，雕偶師吃不太飽，那些資歷深的背景硬的都會背地裡搞私偶掙快錢，只要不太過分，公司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畢竟偶市一直求大於供，手藝好的名家更不是輕易可得，只要維持好微妙的平衡，也是一種相安無事的雙贏局面。

可惜史精忠並不是老資歷，先不說他看不看得慣願不願參與這些貓膩，他現在是誰也得罪不起。加上雕偶本是不可控，他就算想也不能每一顆頭都雕得滿意，所以想讓對他照顧有加的燕駝龍收到好的憶無心，也無計可施，只能由著燕駝龍這麼暗地裡搗騰路子。

坐在車裡閑來無事，史精忠不由得感歎起來，光是公司偶都能玩出這麼多花樣來，私偶的水就更加深了。想他成為雕偶師以前，也是各種走關係收好偶，事隔多年想起來都還很心酸，也怪不得溫皇說起藏刀就讓他氣得義憤填膺的。現在倒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去搞特權，自己還恨不能幫得上忙，心裡真是矛盾。

到了片場，還沒進造型間，燕駝龍看見冥醫並不在裡面，默蒼離卻坐在裡面一如既往地低頭看IPad，便把偶頭都給史精忠提了，自己跟片場裡的熟人閒聊去。

史精忠最怕見默蒼離，莫名就跟耗子見到貓一樣，本能地發怵。默蒼離看著他幫交的溫皇的頭，也沒任何表示，讓他正想鬆口氣，誰知默蒼離發話了。

“重粉好了？”
“是。”
“拿來我看。”

默蒼離接過史精忠提來的頭，面無表情地轉看了兩圈，久久不做聲，讓史精忠越等心越慌，怯怯地問：“師尊，有什麼問題嗎？”

“是你問我問題，要我連答案一併奉上嗎？”默蒼離緩緩抬起眼來看著史精忠，手輕輕地將憶無心的偶頭放到了旁邊工作臺上的偶頭架，淡然的眼眸裡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情緒。

明明整個人沒有散發出什麼威壓的氣勢，史精忠卻覺得空氣都凝滯了，他簡直不能呼吸。“呃，偶頭的膚色暗沉了？”他小心翼翼地說著，語帶遲疑。

“膚色暗沉容易吃光聚熱，金油處理不好上戲會顯得偶油光滿面，你這偶頭的兩個毛病倒還互有中和，算你天運不錯。”大概是覺得他還算孺子可教，默蒼離直接點出了偶粉的兩個致命傷。

史精忠正想趁此機會討要鬼鋒的調粉配方時，默蒼離卻似有所感，接著岔開了話鋒，“老大非常喜歡你雕的憶無心，簡直視若己出，他也是促成你簽入驚雷的高層之一。杏花君在他辦公室裡討論憶無心的新造型。你也該去見見老大了。”

默蒼離口中的老大，指的是萬惡罪魁藏鏡人，驚雷高層之一，是公司裡專門負責戲偶的一把手。其夫人是驚雷編劇女暴君，兩人夫妻關係不和諧，吵架吵得全公司皆知，女暴君怒斥藏鏡人時的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仇更深”，更是成為驚雷名句，直接被另一個資深編劇簫無名援用到了劇中。由此，這對夫妻的“佳話”便從布袋戲業內圈傳到了整個戲迷圈裡去。戲迷們便也跟著編劇的調侃，將驚雷公司裡與戲偶相關的部門稱為萬惡的地門，藏鏡人成了萬惡罪魁。到後來，本來稱藏鏡人為“戰神”（意為勇戰悍妻的大神）的圈內人士也都跟著喊了。只有被管著的簽約雕偶師們還繼續保持著老大的敬稱。

史精忠明白默蒼離的意思是要給藏鏡人送尊憶無心去，可是他又不能弄尊私偶去送專管戲偶的一把手，這無疑於上門自首。難不成自己也得跑去直營店那訂尊自己雕的公司偶送老大？現在去訂，也不知道排到第幾位，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選偶，因為自己一顆都還沒雕呢。

他越想越覺得滑稽，走出造型間前，不由得四下掃看起來。“不用看了，你送來的憶無心本尊同批沒有剩的，副尊同批一交來，老大便搶走了兩顆。能剩下的早被瓜分了，杏花君想要都沒輪上。”默蒼離在他剛一起念，就毫不留情地立馬一句話掐了所有希望。

看來除了要趕緊完善調粉配方，雕偶任務也很艱巨啊。史精忠暗自苦笑，送藏鏡人的偶也只能學著燕駝龍那樣接特定的公司偶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藏鏡人的辦公室裡很熱鬧，隔著門就能聽見吵架聲。全公司，不，全布袋戲圈的人都知道，一定是藏鏡人和女暴君這對夫妻又吵上了。

“我不准！女孩子家家露胸露腿的，一點都不清純！”
“你懂什麼！這叫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不是主角勝似主角！”
“不行，就是不行。冥醫你叫中谷大娘把胸版去了！”
“我是寫憶無心的編劇，在偶的造型上有發言權！冥醫，你跟茹琳講，這胸版去掉後換個F罩的來，溝越深越好！”
“你這個女人還能記得自己筆下的無心是少女嗎！還有啊，不要老把憶無心跟黑白郎君寫湊對，黑白郎君什麼輩分，發春啊你。”
“黑白郎君怎麼就不行了？！戲中第一狂人，要武功有武功，要長相有長相，雖然不是男主角，好歹也是不死系，你又不是她爹，你著什麼急吃什麼醋啊你！我才是塑造她的親娘！”
“你就一後媽，你好意思說！”

聽著透出門來的爭吵聲，史精忠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等下再來，可是聽來，這會兒冥醫前輩正夾在裡面受苦，現在不出面解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只是自己人微言輕，攪和進去恐怕自身難保，救不了人。

“俏如來是雕無心的親爹，要不去問問他的意見！我今天就讓你對這個人人都是恨心配的世界死心吧！哈哈哈哈哈~冥醫，俏如來手機號多少？”
“俏如來這會應該在片場交頭。”

史精忠一聽不好，掉頭就要走，辦公室門就開了，沒走出幾步的他自然被抓個正著。“俏如來啊，你來得正好，快進來，進來！”杏花君不由分說，直接將人拉了進來，把辦公室門一關。

“老大好，女暴君好，冥醫前輩好。”進了辦公室，藏鏡人和女暴君都對著他虎視眈眈，突然不說話了。前一刻還吵得辦公室裡嗡嗡作響，這一刻寂靜無聲得令人恍惚。史精忠被盯得臉都不敢抬，垂著眼向眾人一一打著招呼。

藏鏡人他是第一次見，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長相氣質用俊和帥來形容都不夠味，應該說十分的有型，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成熟男性魅力。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藏著多少歲月風雨的歷練，到如今可以直逼人心。

女暴君則因其編劇身份，史精忠早在布袋戲迷期刊上見過好幾次她美豔逼人的照片。成熟性感，豔麗中帶著魅惑，讓人覺得這對夫妻外型上其實是十分般配的，至於性格嘛就……

“哎喲，好俊俏的後生。”女暴君也不見外，一上來就挑起史精忠的下巴，笑得一臉風情：“溫潤如玉，寧靜出塵，難怪叫俏如來。話說你和赤羽兩個人雕的偶我都快要分不出來了，真是基情滿滿。”

基情滿滿？被人看出來了？史精忠聽得雙頰緋紅，更是手足無措。“哎，對了，簫編近來不是要出一個佛門要角嗎？既然俏如來在這裡，你就找他雕個俏如來上戲吧。”

[ 此帖被風見月在2015-05-24 00: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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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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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晴時明月

聽到女暴君這句話，史精忠才驚訝原來辦公室裡還有一人——編劇簫無名。此人蓄著滿臉的鬍子，頭髮也偏長，飄逸淡然的氣態頗有一代宗師的風采。不知道的人會以為眼前的是氣功大師，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武俠寫多了的緣故。

“啊！簫編好！太緊張沒注意到你也在。”史精忠趕緊一臉歉意地補著招呼。簫無名淡淡一笑，也不出聲，對他和女暴君分別點了點頭。

“簫編既然點頭了，那就這麼定了。俏如來，幫你撈到一個要角，你要怎麼謝奴家啊？”女暴君放開他下巴時，還順手摸了一把那白皙的臉，引得他驚恐地一顫，連忙往後退。天啊，當著自己老公的面，明目張膽地吃後輩豆腐，女暴君真是讓他領教了。

“賤人！少在那發騷了。”藏鏡人一把將女暴君從史精忠面前拉開，直盯著他的眼睛：“俏如來，憶無心的新造型你看過了嗎？”見他點點頭，又問：“你沒有什麼意見嗎？”

史精忠聽了先前的爭執，自然不會加入這種無謂的口舌中去，毫不猶豫打起了太極：“術業有專攻，我對雕偶尚未精熟，對偶的造型更是一竅不通，能有什麼意見？冥醫前輩任何細節上的設計都會有他的考量，我這個小輩自然不用操心。老大你也信任冥醫前輩的造詣吧？”

“可是一個純純的少女，露胸露腿不太符合形象吧！你們難道都不覺得有問題嗎？”藏鏡人對憶無心的執著，讓史精忠也有些意外。

“老大，女旦的經典造型不是露腿就是露胸，同樣露胸露腿，沒有人會認為雨音霜不清純。再說憶無心的偶衣已經很樸素了，要什麼都遮嚴實了，完全沒有亮點，別說戲迷不愛收，就是上鏡也不出彩啊。”杏花君說得實在，藏鏡人只是威勢逼人地盯著他看，無法反駁。

主要角色的造型不僅要符合人物設定要求，更要出彩吸金，為公司偶的銷售打好基礎。這年頭沒誰能跟錢過不去，藏鏡人作為管戲偶的一把手，其實比誰都明白，不過是為心頭肉打抱不平一下，也沒真的要插手，誰知誰都不回應他，有點氣消不下去。

不過造型上無可奈何，戲份上他還是有發言權的，至少能讓高層示下編劇部，憶無心跟黑白郎君之間的關係不能明確了。這當然不只是他的私心，也是一種市場需要，要迎合更多戲迷的口味，什麼感情都得曖昧著來，就算雙方都開口說我愛你了，都必須想方設法吊著，就是不能有結果，比如鳳蝶和劍無極。

不過呢，那對在劇裡你傷害我我傷害你的劇情，溫皇可是貢獻良多。鳳蝶本來就是溫皇的心頭肉，居然劇裡被安排了個男朋友，偏偏還是珠鋒赤羽雕的偶，那可真是新仇舊怨一起來。人人都知道最受不了挑釁的溫皇便跟赤羽對上了。

現在他藏鏡人也總算體會到溫皇當年得知劇情的心情了。所以在劇裡還沒明確關係時，直接把可能性給掐了，原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卻忘了自己老婆是什麼貨色。那女暴君一邊讓黑白郎君跟網中人攪基攪得風生水起，一邊讓憶無心跟黑白郎君刷曖昧刷得滿驚雷都是粉紅愛心泡泡，雷得藏鏡人裡焦外嫩。不愧是驚雷劇，果然名不虛傳。

“俏如來，”藏鏡人將怒目杏花君的視線移到了史精忠身上，試圖做最後一絲努力，“你覺得憶無心和黑白郎君在一起合適嗎？”

史精忠被藏鏡人咄咄逼人的目光盯得低下頭來，他當然明白對方想要的回答，也清楚對方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人，只要順著他說話這關就能過了，也不會真正能影響劇情，藏鏡人這會兒要的就是一個面子，可是偏偏他問的這個問題，自己就是不能昧著心說謊。

憶無心早就不只是他雕的一尊偶，他的女兒，而是他自己，他在劇裡的化身，替他在劇裡追著另一個人的化身。如果一輩子都不能對著那個人說一句我愛你，至少劇裡，憶無心可以對著黑白郎君大聲說一句我愛你。身世、輩分、年歲、甚至是性別……在劇裡這些都不重要。

“俏如來，不用怕，大聲說出來。奴家護著你。”見史精忠低頭沉默不語，所有人便都懂了他的真正答案。藏鏡人也不是為了一點面子就非要為難小輩的人，正想一句算了，卻被女暴君搶了白。她把史精忠拉到自己跟前，忽然斂去輕挑的神色，正兒八經地問：“請告訴我這個編劇，你對這兩人相關劇情的看法。”

“很好。”史精忠緩緩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眸映在女暴君的美目裡。“我想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你寫的劇情讓我夢想成真，看著螢幕裡的兩人我覺得很幸福，都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那樣就好了，其實早就決定將這份心情藏一輩子，現在又有了驚雷劇，簡直就是上天對自己這份癡情的一種嘉獎了。

那聲謝謝，說得很動容。女暴君雖然正色發問，但心底卻存著調戲的念頭，措不及防間，她被震住了，驚詫地看著對面那雙眼眸中隱動的水光：“你……”

“其實我一直把無心當作妹妹，看她在劇裡活得很好我就很開心。有喜歡的人是件快樂的事，能陪伴在喜歡的人身邊經歷風風雨雨是件幸福的事。愛並沒有錯，還好黑白郎君還沒有其他人，無心不會太痛苦，至少能成為他心中特殊的存在吧。”

史精忠又緩緩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聲說著，他說得不帶一絲情緒，很有默蒼離的感覺，但他知道這不是輕描淡寫，而是怕哪怕一絲一縷的情緒，都會讓他壓抑的淚溢出來。多年以來，他從沒有將自己的心事用任何一種形式表述出來，他一直將自己的心事都一刀刀刻在了偶頭上，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說出了口。

辦公室裡很安靜也很壓抑，在場的都是閱歷深厚之人，史精忠說話動了真情，沒誰聽不出來，只是除了杏花君，其他都是第一次照面，沒法接話。杏花君則糾結著是哈哈一笑而過，拍肩說我贊同，還是語重心長說俏如來你失戀了，然後拉他出去談人生。

“不應該啊~~~~~”藏鏡人突然一聲爆喝，將這微妙的氣氛統統震碎。“哈哈哈哈哈~人人都是恨心黨，你就死了心吧！”女暴君繼以得意張狂地笑，也不等藏鏡人再說什麼，拉起史精忠就往外走。

“送兩本書給你做見面禮，你一定會喜歡的。”史精忠見藏鏡人盯著他倆的目光不善，正想抽手，女暴君對他拋了個媚眼，笑道。

書？史精忠想起了《羽國志異》。北競王說過，女暴君考證出那書是師尊的情史自傳。這回或許能問問本人。於是他也就沒掙扎，眨著無辜的眼神望著藏鏡人和杏花君，被拖去了編劇辦公室。

編劇辦公室其實是個小會議室，中間除了一張大的會議桌和幾把椅子外，就是在四周牆邊擺了幾台電腦。編劇除了開會探討劇情外，都是在家寫作的，所以這會空無一人。女暴君徑直走到一台電腦桌前，用鑰匙開抽屜，翻了起來。而簫無名也隨後進來，去了另一台電腦前開機坐下。史精忠則站在會議桌邊等，看著簫無名的背影，心想這裡還有別人的話，自己的問題恐怕就不好問了。

“給。”女暴君翻了沒幾下，就丟了三本書過來。史精忠翻看那三本書的封皮，竟然畫的都是無心和黑白郎君，言情唯美的畫風雖然跟偶迥異，但是神態衣著特徵能讓人一眼認出來。再看那些書名：《霸道郎君愛上我》、《雲絡天女》、《我是南宮妃》。

史精忠有些無語地抬眼看向女暴君，“這種寫劇裡角色故事的小說叫同人本，你知道嗎？不是外面賣的那種三流言情小說哦。”對方正在似笑非笑地觀察著他的反應。“別被那些吸引眼球的名字雷到，看看內容再說。”

史精忠只好粗略翻看書裡的內容，情節是一時半會看不出來，文筆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三本書不同的文風，也說不上他喜歡哪一種，都有興趣讀一讀。想來女暴君作為編劇，推薦給自己看的書應該不會差的，除了《雲絡天女》外，書名都起得實在不敢恭維。

“晴時明月？”史精忠看了三本書的作者，詫異地念出聲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女暴君。他記得沒錯的話，女暴君本名就叫姚明月。“晴空……驚雷……”

“別看我，我可是編劇部頂樑柱，沒空開小差。”女暴君風騷地一撩頭髮，“文後印有論壇和網址，要是看不過癮可以上網看別的，不過被雷到就不要怪別人。網上小白文多著呢，人物走形得簡直是車禍現場。”

“女暴君前輩，加個Line吧。”史精忠看了一眼坐在電腦前不知在忙什麼的簫無名，決定還是另找機會私下問女暴君，便掏出了手機來。

“四鋒萌主的Line誰沒有呢。”女暴君媚眼一斜，拿起手機：“我來加你。”史精忠立即看到了女暴君發來的Line留言。什麼時候自己的Line竟然人盡皆知了？他正想問，卻有人敲門進來。

“簫編，赤羽來了，在造型間，你看錦煙霞的新偶有沒有什麼要跟他交代的？”進來的是杏花君，他對簫無名說完，還關切地看了一眼和女暴君站一起的史精忠。

聽到赤羽的名字，史精忠立即來了精神，心下狂喜。沒想到他今天也到片場來了，太好了！想也不想，就自動往外走，走出兩步才意識到，立即停下了，轉身捧起三本書，對女暴君抱歉一笑，“看到冥醫前輩，我想起師尊還有事等我過去，書我會好好看的。”

也不再等杏花君和簫無名還在說著什麼，沉穩地出了房間，就風也似的跑到了造型間，門是半掩著的，隱隱透出赤羽和默蒼離說話的聲音，史精忠定了定神，想推門進去，卻又不知道進去該說什麼才好，尤其是一想到默蒼離也在。

本來見赤羽就夠緊張了，再加上個能讓他窒息的師尊，沒有冥醫前輩在，進去絕對是連僵屍都不能更僵死了。對了，手上的同人志也很暴露，萬一他們問起來，不，師尊沒那麼多廢話，可是要是赤羽來問，還不如師尊來問。

他糾結著，不得不離開造型間門外，到處去找不透明的塑膠袋把書裝了，才深呼吸好幾遍，若無其事地推門進造型間。造型間裡的兩人同時停下話來看他，他也看著那兩人舌頭打起結來：“師……師尊？冥……冥醫前輩？”

掃視了一圈，屋裡只有默蒼離和杏花君。赤羽呢？不是說他來了嗎？怎麼在這裡的是冥醫？他不是還在跟簫編說話嗎？自己不是才離開幾分鐘嗎？赤羽這就走了？！滿腦子疑問還在轟炸，杏花君看著迷茫的他問：“俏如來，你在找赤羽？”

“呃，啊……”史精忠只覺得自己正處在水深火熱中，一會渾身發燙，一會周身寒涼，答是也不是，回不是也不是。他進門那副找人的姿態根本連瞎子都騙不了。

“哦，剛走呢。你找他有事？這會追去停車場應該能趕上。”杏花君說完轉頭去忙著手裡的活，根本沒察覺什麼異常的樣子。也是，這本來就很尋常，誰會想得到自己是心懷鬼胎。史精忠冷靜了一點，正想正大光明理所當然地追出去時，卻被一道冷淡的目光定住了身。

那道目光的主人一反常態地不看手裡的IPad，而是盯著他看得如有所思。相似的眼神史精忠在另一個人身上見過，溫皇就曾經拿這種眼神看過他，仿佛真能看出什麼來，讓他十分害怕。

“師、師尊，有事？”
“沒事。”雖說沒事，但默蒼離還是盯著他看，淡淡的眼神如夜寒涼，如水冷冽。被這樣一種眼睛盯著，誰都像猛獸爪下的獵物一般，不敢有絲毫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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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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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一步禪空

默蒼離高深莫測地看了史精忠有好幾分鐘，史精忠也心驚膽顫地回視了他好幾分鐘，他想弄明白師尊眼裡的意思，可惜並不跟他心心相印，所以只看出了他跟溫皇都有的一種意思——玩味。

自己的秘密要是被溫皇知道，一定會被玩得很慘。但要是被師尊知道，不知道他會不會感同身受，賜下一招半式，讓他贏得男神歸呢？想來鬼鋒和珠鋒沒有舊怨，再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面對溫皇，師尊怎麼想也該跟赤羽是一條戰線的吧？正想放下心，卻又想起北競王警告過，自己就是默蒼離丟給溫皇玩的棋子，用來擋招的道具。

應該只是看出點端倪而已，只要本人不承認，不表現過分明顯，這種事情無論是溫皇還是默蒼離就沒法確定。當史精忠越琢磨越鎮定時，默蒼離終於低下頭去看他的IPad。

很快，史精忠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有消息進來。他還沒從靜默對視中緩過來，下意識去看手機， Line的對話方塊裡默蒼離傳來的留言。“眼光不錯。想要就做，會負責的。”

什麼意思？！這個“做”是什麼意思？！做什麼？！“會負責的”又是什麼意思？誰負責？負責什麼？史精忠看完那句留言就發懵了，抬頭看著低頭玩IPad的默蒼離，不知該問什麼好。

“如君所思。”默蒼離眼也不抬，又發來一句。史精忠很想回一句，神補刀二連擊，師尊你跟溫皇天下第一。

這事說不清楚了。史精忠在心底輕歎一聲，師尊一句如君所思，把什麼都堵死了。隨我想什麼就是什麼，這要是跟他解釋不是那樣的，自己對赤羽其實沒別的意思，那豈不是不打自招，萬一師尊真是在勵志呢？剛又得了個雕重要角色的機會，眼光不錯是不是指這事啊？冥醫前輩不就正好在場，肯定回來就告訴師尊了。想要出人頭地就要做得更好，老天酬勤會負責的。

史精忠站在造型間裡有些不知所措，耽擱了這幾分鐘，赤羽鐵定是追不上了，留下來也沒什麼事可做，可是他現在不敢走，生怕自己走了，師尊和冥醫會以為他去追赤羽。幸好還有人來救場，燕駝龍進來跟杏花君打招呼，談了兩句公司偶的事情，便帶他一起離開了。

坐上車，史精忠直接癱在了副駕駛座上。太恐怖了。雖然師尊後來再也沒抬眼看他，但他寧願再被多看幾眼，師尊那副胸有成竹的姿態，豈不是就表明了他確定了？！這次來片場虧大了，沒約上赤羽，還被師尊抓個正著，八成是被看出來了。師尊跟溫皇不一樣，他也是……所以他……他能確認，但其實自己並不是……

越想越煩躁，史精忠覺得自己的事似乎沒辦法跟默蒼離攤開來談，如果是冥醫，或許冥醫更能理解自己，他之前並不是的，所以……不行，冥醫前輩跟溫皇關係那麼好，溫皇很容易套出些有的沒有的，溫皇要知道，整個圈子估計也都知曉了。

“俏如來啊，聽說你今天走運撈到個好角色來雕。本來那角色是打算找赤羽雕的，他來晚了一步。”

“啊！”史精忠驚得直起身來，反應過激，頭撞到了車頂，又疼又暈，燕駝龍被他嚇了一跳，車都開得風騷地扭了幾下。

“你說什麼？簫編那角色本打算是讓赤羽雕的？難道說他今天親自來片場其實是為這事？！”
“別緊張，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是赤羽聽說女暴君要你來雕，就笑說正好學默蒼離，當作見面禮送你，所以也算不上你搶了他的機會。”

怪不得那時簫無名只是點頭笑笑，沒有接女暴君的話。現在，他竟然莫名搶了赤羽的一個雕頭機會。

史精忠拿出手機，想要推掉那個機會，卻想起自己竟然沒有藏鏡人的電話，平時總是冥醫在通知他，現在要是再通過冥醫去說，師尊肯定會知道，這種好事無緣無故推掉，是個人都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要是讓師尊親自開口罵……

史精忠想著就不由抖了抖，冷汗一出，稍微冷靜了些，開玩笑，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優等生的他，可從來沒被老師責駡過，更別說是自己找圈裡有名的钜子舌罵了。那就……跟赤羽道歉？不對，道歉真就像他在有意搶頭雕了，那就先道謝吧。

劃開手機，就見杏花君已經發來了雕偶通知，新要角叫一步禪空，是佛門高僧，短線角色，會跟驚雷著名的“凶神”錦煙霞有曖昧劇情。跟錦煙霞有曖昧劇情啊！史精忠看到這句話就基本明白了這是怎樣一個重要角色。

錦煙霞是驚雷人氣角色之一，劇裡重要性不能與主角雨音霜、台柱鳳蝶相比，但她卻是驚雷裡戲迷公認的夢中情人，凶神一出誤人深。本尊偶在雕偶圈內也是驚為天人、堪稱難以複製的手筆。

能跟這樣的角色玩曖昧灑狗血，就算是短線角色，也絕對是不容忽視的咖度，必然是至少一檔戲的塑造重點。這也意味著，一步禪空的雕偶師絕對能在公司偶發行時賺個缽滿盆盈。赤羽讓出的機會，雖然不能比默蒼離讓出雕不死系的機會，但也是絕對讓人驚呼豔羨的。

正當史精忠還在深思，認清形式的時候，驚呼豔羨的留言就來了。“敢問聖僧美不美，豔佛美僧嬌和尚,聲聲句句俏如來。貧僧法號一步禪空，阿米豆腐。”溫皇的調戲總是恰到好處的讓人哭笑不得。

消息也太靈通了點吧！史精忠有些抓狂，本來就心亂如麻，被他這一句調侃炸得莫名火氣。燕駝龍在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他本來就聽不進去，現在更是覺得耳畔嗡鳴，像是幾千隻蒼蠅在耳邊繞。這個世界是怎麼了，還能不能讓人安安靜靜地暗戀啊！

他看了看車外，勉強收拾起情緒，對燕駝龍道：“啊，燕叔，麻煩找個地方停車讓我下來吧。這附近有家鳳梨酥很出名，我想去買。這邊坐捷運很方便，你就先回去吧，免得待會趕上下班高峰期。”

“這附近？哦哦，是那家啊。”
“嗯，燕叔也知道那家？需要我幫帶嗎？”
“不用了，家裡上次買的還沒吃完呢。我去片場也經常去那家買來著。”

燕駝龍把史精忠放下開車走了。於是史精忠的世界終於安靜下來，周遭喧嘩的車水馬龍和人流都跟他沒什麼關係了。他晃悠著裝了三本同人的袋子，開始在街上漫步。每次他喜歡在心情混亂時壓馬路，每走一步就像把腦海裡紛亂的思緒給梳理一下。

那家買鳳梨酥的糕點店他很熟悉，可以憑下意識走過去。先道謝吧，至少現在自己有個很好的理由主動聯繫他。至於溫皇的調侃、師尊莫名其妙的話都可以不用去管。付錢的時候，史精忠也做出了決定。

一手提一個袋子，不方便打字，史精忠在路過一全家便利店時，便拐了進去，順手買了全家便當和奶茶，在店裡坐下，隔著玻璃望著店外越來越熱鬧的街道，邊吃晚飯邊發呆。

本想著好好醞釀如何給赤羽留言的，結果就這麼吃著吃著，愜意地放空了。學生時代他經常這麼幹，父親工作一直很忙，每週都見不上幾面，母親則把重心都放在他那個從懂事起就開始叛逆的弟弟身上，而他自己，從來乖巧持重，讓人無可挑剔的同時又無比的放心，甚至到了下意識忽略的程度。

他從不埋怨這樣的忽視，反而很高興這樣的自由，因為這樣他可以放逐自己的心情，不需要撒謊找藉口，隨時在外面吃便當發呆，對著便利店外華燈初上的街景晾曬自己的秘密，不能說的秘密……

嘴裡咬住的吸管突然掉落回奶茶杯底，發出細微的聲響，窗外熟悉的背影轉過身來，是心底裡的那張臉，飛眉星眸，紅豔的長髮鬆散地披在肩頭，有些淩亂，深紅色的襯衫領口敞開著，性感得讓人呼吸不暢。

赤羽正拿著摺扇逗引腳邊的一隻白貓，直起身來時，便望見了旁邊便利店裡的史精忠。隔著玻璃窗，他正咬著奶茶吸管睜大眼睛發著呆，呆茫的表情跟此刻腳邊的貓咪如出一轍。

當赤羽看到對方的時候，對方也看到了他，那一瞬間，一副回過神來驚訝的表情，讓他難忘。俏如來真是俊俏啊~他不由得在心底贊同溫皇跟每個人都念叨過的一句話。

史精忠呆呆地不、應該說癡癡地看著赤羽走近，笑著敲了敲隔著彼此的玻璃窗，他也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敲。將手放在赤羽撐著玻璃的手心上，只敲到一片玻璃的冰涼，然後他此刻卻全身發著熱。

赤羽依舊笑著，對他勾了勾手指，他忙站起身來沖了出去。“赤羽……前輩，你怎麼在這裡？”

“我就住這附近啊。”赤羽的回答在史精忠腦海中投下了一枚原子彈。

他想起來了！一切被愛戀所遮蔽的理智和智商在瞬間回歸。他很早很早就知道赤羽住這附近。學生時代就經常為了偶遇他，一有空就在這一帶遊蕩，喜歡吃鳳梨酥尤其是那家店的鳳梨酥也是那時候培養出來的愛好。很久以前，他就是這麼坐在窗邊，吃著全家便當，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外面，期待什麼時候能看見路過的赤羽。即使知道了赤羽久居日本，也還是堅持著。

史精忠猛然回頭看向全家便利店，沒錯，這家店就是他經常蹲守的那家店，今晚他坐的位置也是他曾經的老位置。多少年了，不再年少的他，已經不再做這種無聊的傻事，但習慣還是讓他進了同一家店，坐在了同樣的位置，看見了路過的赤羽。不同的是，這一次，赤羽會隔著玻璃跟他打招呼。

“你怎麼會在這？”
“啊，買鳳梨酥路過，就隨便解決掉晚飯再回去。沒想到會這麼巧。”史精忠還沉浸在內心的震撼中，對著赤羽羞澀一笑。
“是啊，真巧。上次還說請你來家裡玩的。現在要上我家裡坐坐嗎？”
“好啊。”

史精忠的對答都是下意識的，傻傻地笑得很甜，卻忘記了行動，而赤羽覺得街燈下史精忠的笑容迷人得有點炫目，他看得有些走神。結果兩個人面對面傻站著，直到赤羽感到腳邊有東西拱了拱他。

“喏，這就是巧巧。”赤羽低頭看了看貓，史精忠則蹲下去把那只白戎戎的毛團抱了起來，一副等赤羽引路回家的表情。“你鳳梨酥不要了？”赤羽看著好笑，指了指全家，史精忠位置上的兩袋東西很顯眼地擺在桌上。

“哦。”史精忠臉上又是一熱，平時謹小慎微的他，絕不是這樣神經大條的迷糊樣，怎麼全給赤羽看去了，上次不知情被溫皇耍還情有可原。懷裡還抱著貓，想了想正要給赤羽抱，赤羽卻先進了便利店，幫著把便當盒和奶茶杯扔了，提起兩袋東西要走。

“赤羽前輩，我來就好……”
“抱好巧巧，跟我來。”

赤羽轉頭看了一眼史精忠，和他懷裡舒服的團成團的貓，嘴角揚了揚，走在了前面。修長的身影穿梭在街燈下，在光影中有著撲朔迷離的邪魅感。即使是身著居家服，在居民區裡閒逛，那種精緻的優雅也無時無刻逸散出來。

中日混血的赤羽外形硬體好得可以去做模特，常年久居日本養成的衣著品位和舉止習慣更是讓他籠罩在男神的光環中。史精忠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背影往前走，想快走幾步離他近一些，又膽怯地不敢靠近。

本以為赤羽會一直走到他家門口才會回頭來看，誰知他像是擔心史精忠跟不上似的，時不時回頭來笑笑，看上一眼，每一眼都瞧得史精忠心亂如麻。

“我發現你走路不看路的，被拐賣都不會知道。嗯，這回拐到你來我家煮頭了。”終於，就在史精忠的心都快跳到喉嚨眼了，赤羽才說出了他心中所想。

[ 此帖被風見月在2015-05-24 00: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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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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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王上

光影迷離的街頭拐角，一前一後的身影在地上映照出深淺不一的影子，注視前方背影的側顏在逆光中被炫光包裹，將追逐的熱切與專注薰染出一圈圈光暈。這一幕在一瞬間被定格，占滿整個手機螢幕。

那個手機慢慢收了回來，深色的玻璃緩緩升起，當車窗完全關合後，暗金色的豪車靜默而優雅地滑進夜幕。而遠去的兩人也正好拐進了轉角，消失在了車中人的視野。

“王上~求傳啊~”競日還未將雞尾酒杯端起，女暴君就媚笑著貼了過來，他順手把手機塞給了她。“天啊，好贊的照片，這逆光效果，這情動的氛圍，連PS都不用了。王上真是神抓拍啊！”

女暴君接過手機，熟練地操作起來，給自己手機上傳了照。“要給溫皇來一發嗎？”她傳完照，正要還手機，伸到一半就停住了問。

“奇貨可居，好好收著。找個機會讓俏如來看見。”競日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對女暴君笑道。

回應他的是一種同樣了然的壞笑：“奴家明白怎麼做了。”說著她又有些故作沮喪歎道：“唉，沒想到竟然是赤俏，有種好端端的鳳梨酥買成了鯛魚燒的失落感，我的文設又要推翻重做了。”

“都是一味甜到膩死人的東西。”競日轉著手裡的酒杯，眼中迅速流過一抹不悅，“女暴君，《九龍天書》的定稿還沒出來麼？小王前來不是帶你來看基情的。”

“就快好了。這陣子有些線被羅碧折騰得要重寫，奴家趕劇本趕得可是欲死欲仙啊。”
“管好自家男人。”
“王上，你就賜奴家一計，整死那死鬼吧。奴家好煩哪~”女暴君說著說著一個勁往競日懷裡蹭。
“小王沒興趣百日恩，更不要仇更深。”競日早就習慣女暴君這副德性，不動聲色手一掀，把她掀到車座的另一頭去，還不忘優雅高貴地理了理被蹭服帖的領口絨毛。

他穿的並不是史精忠第一次見他的那一身，卻是同類型的高級訂制，肩領處蓬鬆細長的皮毛，任誰見了都想蹭上一蹭，偏偏那一身雍容貴氣又使人不敢輕舉妄動，女暴君將這種望之便油然抓狂感稱為王者的禁欲範。

編劇與雕偶師並無從屬上下級關係，但她與競日之間還有另一種工作關係，作者和出版投資人。其實編劇這工作說忙也不忙，說閑卻也不閑。誰也沒過剩的精力又搞劇本又寫書。所以女暴君只好把劇本產出過程中的垃圾——被卡的橋段和被廢的設定等以同人的方式回收再造，賺點私房錢，順便自己也天馬行空爽一爽。

本來她也只是在網上偽個大神，混個風生水起，順便調查調查戲迷民意，偶爾出點同人本。誰曾想，她遇到了同好競日孤鳴。

當初兩人也不知道網路對面竟都是圈內老相識，這個只道那個經天緯地諸葛才，隨便腦洞點設定，計謀是層出不窮，一環套一環，而且特別狗血，計不虐人死不休。那個只道這個妙筆生花好文采，腦洞齊飛神手速。

於是在相談甚歡之下，競日邀請晴時明月去當驚雷編劇被婉拒後，酒杯一放，改投資她出同人本。初次面談時那個相視詫然的精彩，足夠女暴君爆幾本言情巨著來。

從那以後，兩人各取所需，晴時明月依然是驚雷同人圈第一大神，出本專業神速精美，簡直快趕上驚雷公司每個月給戲迷發行的會刊了。而競日也不用再去踩雷看不喜歡的同人文，想看什麼，要求列一列，丟給女暴君寫。

《九龍天書》這書大綱和情節設置都是競日給的，設局精彩，高潮迭起，女暴君寫得是痛並快樂著。網上貼出的試讀被一個叫神奕子的戲迷連用三個“荒腔走板”來數落，導致她卡瓶頸了。競日讓手下人去查了神奕子的IP，就笑她說被钜子舌罵也是種殊榮，至少默蒼離肯對你動嘴。

有錢人嘛，想看個同人文也是看高級定制的。當然，競日手裡養著的同人寫手不只女暴君一個，三宮六院怎麼能少。只是女暴君這多年的功力，能在競爭激烈的驚雷劇裡屹立不倒，要說文筆一流絕對是妥妥的，加上圈內人的身份和共同的趣味愛好，因而成為競日的第一心腹。女暴君也不隨人一般稱他王爺，直接就鹹濕地稱呼王上。

“不要意淫小王。”第一次被喊王上時，競日就陰鷙地一眯眼警告她，倒是讓她寫了自己跟姚金池的同人當原創言情拿去投稿出書，噁心得她對自己筆下的角色深惡痛絕，可著勁在驚雷劇裡虐姚金池。

最近女暴君總算有機會寫一條王跟侍衛心腹的線，正意淫競日意淫得各種蘇爽，連帶的同人文都洋洋灑灑寫了好幾篇，就等著劇發了，按照慣例估摸個安全時期，先後出本販售。誰知，同道中人果然是同道中人，更何況是競日那種下棋高手的心智和敏銳。

驚雷劇裡一播，競日就嗅出了自己被意淫的味道，馬上給了相關同人文的限制，其實也就一條，拆配對。好吧，誰叫他是王上，給錢的主。女暴君覺得簡直比劇本被否決還要吃癟挫敗。只能把自己愛的網上丟一丟，按競日喜歡的配對寫本，作為報復，劇裡那兩角色的狗血是一桶一桶地倒。

雕偶師插手劇本，算是一種禁忌，競日也只好睜隻眼閉隻眼，大家心知肚明，也相安無事。除了配對上會時常如此這般明爭暗鬥的掐架外，絕大多數時間這倆還是很親密無間的。最大的共同興趣是研究默蒼離當初怎麼追到杏花君，其次的興趣則是溫皇跟赤羽相愛相殺是否能終成眷屬。

現在這兩大興趣都有了詭異的變化。前者曾經是一個謎，連溫皇都錯愕不解的謎。自從女暴君考證出《羽國志異》是默蒼離所寫後，溫皇便號稱他看懂了最終的戰役，但對真相卻三緘其口。一切依舊在霧中。

第二大課題，則在俏如來出現之後，開始出現選邊站CP有傷團結的問題。溫赤？溫俏？還是赤俏？這是個問題。而問題的當事人之二正在走向誰也不能預測的道路上。

赤羽的住處並不算寬敞，比杏花君的家要小很多，一室一廳一衛，典型的單身小窩。跟史精忠的小窩相比，乾淨整潔是最強烈的第一印象。光亮可鑒的地板，乳白色暗花紋牆紙，別致簡約的傢俱，就連各種萌物手辦也精心擺放著，既節省空間又增添美觀和趣味。

果然和他雕偶的刀鋒一樣，很細緻俐落。還有就是屋裡透著隱隱的和風氣息。那種氣息說不上來，有些莫名，就是不知從何處被感知了。不和諧的東西，一望便知是被貓弄歪的。

一到家，巧巧就從史精忠懷裡躥了下來，一下子就不知道鑽哪去了。赤羽也不去理，招呼完史精忠換鞋進屋，把他的東西放在玄關，換好鞋進屋去給他泡茶。一路走去，很自然地把被貓弄亂的地方整回原樣。

史精忠一邊換著鞋，一邊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赤羽修長的手指將屋中的事物撥回原位，不自覺就想到被那些手指撥弄的觸感，紅潮瞬間上湧，他感覺收斂視線和心神，悶悶地低頭換鞋，十分拘束地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

即使不敢多看，他也是身處在赤羽的屋裡，心上人的氣息無處不在，讓他無法遁逃。太操之過急了！他覺得自己來赤羽家簡直是一種嚴重的錯誤！他甚至還沒適應跟赤羽單獨相處，冒然登堂入室實在讓他難以把持。

“憶無心重粉好了？”赤羽看著自家沙發上正襟危坐、隱隱有些顫抖的史精忠，輕輕搖了搖頭，把沏好的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在他身旁坐下。通常他會選擇坐在客人對面的沙發上，但看對方如此拘謹，要是再迎上自己的目光，估計就要汗流浹背了，誰知他這體貼的舉動卻導致對方更加難以消受。

赤羽的氣息一逼近，史精忠幾乎立即彈跳了起來，“那個……前輩，呃，”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憶無心的粉……”通常跟圈子裡的人聊天是三句不離偶，這會兒他卻找不到好的措辭了，無論是提議要看赤羽正在雕的偶，還是討論偶粉配方，這都讓他有上門偷師的嫌疑，這事比他心底的秘密更讓人敏感。

“嗯？難道默蒼離沒有給你鬼鋒配方？”赤羽果然誤會了史精忠的語無倫次，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啊，不是。我其實是想謝謝赤羽前輩……一步禪空那事……”終於，史精忠抓住了一根被他遺忘的救命稻草，明明之前還在糾結這事，看到赤羽那一刻，一切都拋到九霄雲外了。看著赤羽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他也漸漸平穩下來，順勢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距離，現在他需要的只是距離。相對而視依舊能讓他心猿意馬，但好歹能夠呼吸順暢些。

“別緊張，這對我是小事一樁。驚雷總不能滿屏都是我的偶，我就算雕不膩，戲迷也看相似的臉也看膩了。”赤羽把茶杯輕輕推到茶几另一邊，推到史精忠坐的那一邊，“日本帶回來的煎茶，很有名，嘗嘗看。”

史精忠連忙去捧茶杯喝了起來。“好喝嗎？”他點點頭，突然察覺喝茶能遮掩住自己的表情，於是故作自然地端著茶杯，緩緩地一口接一口地喝。那模樣有些像貓喝水，用舌頭舔著吃，喝得很慢，也很萌，引得赤羽定定地看，嘴角的笑揚起迷人的弧度。

赤羽的目光帶著點寵愛意味，本該溫暖怡人，史精忠卻覺得是咄咄逼人的炙熱，他的靈魂正在被灼烤著，既不想逃想就這麼著被燒出愛戀的氣息，又難以忍受渡秒如年，他就是想不露窘態才這樣默默地小口喝茶的。

為什麼要這樣盯著他看！這會讓他自作多情的！正當史精忠快要受不了那種引人告白的誘惑時，溫皇曾經說過的話浮現在了心頭。

“赤羽喜歡萌物，就是日系常見的那種，會看些萌系動漫，下次送點呆萌的手辦給他，他應該會高興得你上樑揭瓦都沒問題。”

萌物？史精忠想起赤羽也說過他呆呆的萌萌的。突然各種紛飛的情緒全都被凍結了，一種莫名的滋味湧上心頭。是啊，他是喜歡自己的，只是不是那種喜歡。

史精忠緩緩放下茶杯，赤羽饒有興趣的注視沒有了茶杯與手指的遮擋，完完全全展現在他眼前。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愛慕他，而他現在只是看著自己，像看喜歡的小動物一般地看著自己。史精忠對著他笑了笑，心想自己笑中的苦澀他一定不知道。

“前輩，我們交換質子吧。”失落之後，史精忠找回了自己，他其實很聰明，也懂得如何主動，他覺得自己能讓赤羽一步步淪陷。

“好啊。雨音霜嗎？”赤羽並不驚訝史精忠的提議。其實他不說，自己請他到家裡來也主要是為了提這事。

神鋒和珠鋒明爭暗鬥多年，一直處在微妙的平衡上，風格本屬於珠鋒的俏如來卻陰差陽錯拜在了鬼鋒門下，近來又因溫皇的宣傳搞得路人皆知，這一新秀跟神鋒走得很近，要是俏如來再不跟珠鋒這邊有所表示，珠鋒的面子可算是被削兩次了。其實讓出短期主線大咖的雕頭機會並非如他所言小事一樁，他自身是不會因此受影響，但他身後還有其他珠鋒子弟，他不雕也該讓給同門雕。

“呃，我想要黑白郎君。”史精忠又低頭囁嚅著補了一句：“我是恨心黨。”

“好。黑白郎君和雨音霜一起送你。”赤羽了然笑道：“俏如來，兩尊質子得換一尊特別的。呃，給我雕一尊四鋒萌主吧。”俏如來初出道，不知道他究竟對四鋒之間有多深的認知，赤羽怕他不懂厲害，給珠鋒的面子不夠，不由得出言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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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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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9)

15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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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還沒女朋友

“四鋒萌主？”史精忠感覺最近偶爾會聽人聽到這詞，可之前沒怎麼在意。

“你不知道？”赤羽嘴角揚了揚，不經意流露出的邪魅氣息讓他突然心跳加快了兩拍。他的視線不由得從赤羽臉上移開，往下滑是因說話而顫抖的喉結，配合著磁性的嗓音更引得人遐想——不知道親上去會是什麼感覺。“四鋒萌主就是你啊，俏如來。”

“……啊？！”史精忠從晃神中醒來，更加迷茫地看著赤羽，“是我？”

赤羽笑意更深，掏出手機滑了幾下遞給他看。那是赤羽的臉書私密社團，上面有溫皇發了一張史精忠在溫皇后院裡煮頭的偷拍照，文章很簡單，就兩句話，“俏如來真是俊俏啊~四鋒萌主，不服來戰！”

再看下面一串評論基本都是 “服！”“不服不行！”比較不一樣的評論是“咦？這個中興百武會是怎麼回事？這不是溫大大你的還珠樓嗎？難道雕偶失敗，連上臉書也打開方式錯誤嗎？”“敬四鋒萌主，乾杯！”“老七，你萌之萌的地方不保了！”

裡面比較熟的人也都留了評論，杏花君的“喂，別玩了，快把萌主加進來吧！”女暴君的“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子。”北競王的“這就是愛，小王看得心累。”連默蒼離和赤羽也都有回應。默蒼離是“不能更服。”赤羽則是“偷拍的心酸，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以扇遮面笑）”

“前輩！”史精忠沒想到在自己不知情下已經快要被圈裡的前輩們玩壞了，有些不知所措。其實他並不在意這些網路上的調侃，只是赤羽的評論戳得他有些難過，因為他就是那個“世間最遙遠的距離”名副其實之人，偷拍的心酸他比誰都更有體會。

比之更甚的是，他本來就打算以自己的樣貌雕尊原創生跟赤羽交換，連消除尷尬的藉口說辭都想好了好幾套。沒想到赤羽直截了當得他有些招架不住，喜悅、羞惱、焦躁等各種情緒又轟然炸開，滿腦子亂轉，滿臉通紅想遮都遮不住。

“你很介意的話，不用勉強。”赤羽看著那張壓抑著激動情緒而白裡透紅的臉，輕輕拍了一下史精忠的肩膀，“或者你讓我對雕一個？不是想拿你開玩笑，只是很像看看你的偶化模樣。”他有些玩味地摸著下巴，打量著對方。

“為、為什麼？”史精忠被他看得連呼吸都碎亂了，抖著聲問。

“好奇。”赤羽卻答得很正直，大概是怕對方誤會他真是拿對方尋開心，又補充道：“其實按照真人容貌雕偶，圈裡也經常玩，你別想太多。”

“是啊，師尊不就雕過冥醫嗎？我還是自己雕自己吧，真人對雕什麼的還是不勞赤羽前輩了。”雖然暗示有些明顯，但史精忠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嗯，溫皇也雕過他自己。”可惜赤羽並沒有往那方面想，繼續聊著話題。
“是任飄渺嗎？”
“對。”
“赤羽前輩不打算這麼玩？”
“以前沒興趣，現在嘛，有點想試試。”示意的目光掃來，史精忠連忙搖頭表示拒絕。他當然想要赤羽親手來雕他模樣的偶，只是不是現在，不能是現在……

話說到這，兩人突然就不說話了。沉默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赤羽神情閒適地品著茶，似乎在琢磨著什麼，史精忠則是暗自手忙腳亂地收拾情緒，一想到這一刻赤羽可能正在猜度自己拒絕跟他玩真人對雕的原因，他就如坐針氈。

“那個……赤羽前輩……”其實沉默的時間並沒有超過一分鐘，一切都是史精忠的錯覺。

“叫赤羽就好。”赤羽笑起來：“你不知道有人在背後說你有前輩咒嗎？謙和有禮固然是很好，但是太客氣了，也讓人覺得很疏離啊。”

“赤羽……”史精忠喊完，就像卡機一樣，怎麼也說不出下面的話來，也不是緊張，就是突然被要求換一種方式說話，突然就不會說話了。他望著赤羽，有些發愣。

史精忠被稱為俏如來，不僅僅是因為他溫潤如玉的氣質，他的五官其實並不能算平和中正，偏尖的下巴，微挑的眼角，筆挺的鼻和精緻的唇，整張臉在持重謙和的儀態之下隱隱壓著一絲豔麗，並非或者說並不只是俊俏。

至於萌，大概全集中在雪發下那雙晶瑩透亮的眼眸上，如兩股溪流靜靜流淌在雪峰下，清澈純淨。此刻赤羽正被這雙眼睛有些迷茫凝視著，一種莫名的情緒似乎從平靜的地下滲了出來。“赤羽叫不慣的話也可以叫我信之介。”他任由這種情緒輕輕溢出了嘴唇。

史精忠渾身一震，他沒想到這話就這麼被赤羽信口說了出來，不應該是在更久之後嗎？他知道日本人要在關係好到一定程度才會讓對方稱呼名的。可是他們之間也才見過兩次面，對，在彼此都認識的情況下，僅僅兩次。

“信……信之……”幾乎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當著那人的面把這個名喚了出來，這是他多年以來的夢想，曾幾何時，對著華燈初上的街頭，對著眼花繚亂的電視螢幕，對著輪廓初現的偶頭，他都想著能有一天，當著那個人的面親昵地喚一聲他的名。

“……介……”他有些難過地閉起眼，在心中歎了口氣，不對，節奏不對，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妥協，這個名必須保留，他不能放縱自己提前享受這份甜蜜，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這麼做只是飲鴆止渴。雖然他不確定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來臨，但是他必須警戒自己不要太貪心，否則一旦失控，便將一無所有。

“前輩，我做不到！”猛地睜開眼來，史精忠堅定地看著赤羽，說得擲地有聲。

“果然離了前輩兩字，你連話都不會說了。”赤羽並沒有堅持，稍微有些失落，他挺喜歡俏如來，不由自主想跟他親近一些，可惜這傢伙有些持重過頭，反而顯得莫名清淡疏離了。

“前輩，那個質子……”區別于師尊的狠，溫皇的陰，北競王的怪，赤羽的直反而是史精忠最不擅長招架的。本就關心則亂，史精忠一見赤羽那情緒就飄零得跟天女散花一樣，所以他一反常態，主動掌握話題。可惜赤羽總是比他更主動，讓他時不時生出還是丟盔卸甲走為上策的念頭，然而愛戀的心又緊緊抓著他，讓他恨不能守在赤羽身邊生根發芽。

“改天我帶你去我的工作室。”赤羽環視了自己客廳一周，對史精忠笑道：“你也看見我這是單身公寓，連偶都沒地方多擺兩尊。”

史精忠也隨著赤羽的目光環視一圈，也笑了，確實有點擠。堂堂珠鋒之癲家裡只在電視機兩邊擺了兩偶櫃，一共也就兩尊偶，剛入坑的布偶戲迷恐怕都要比他家裡放的偶多。偶雖少，但各種動漫萌系擺件掛件點綴各處，琳琅滿目，再加上小吧臺上擺有專業咖啡機，他覺得只要赤羽想，這兒可以直接開個動漫咖啡廳了。

雖然一直浸淫布袋戲，但動漫好歹也是大眾娛樂，只要不跟時代脫軌，不可能沒有耳聞。史精忠進屋一來最暗自欣慰的一點便是這一屋子的手辦大都是動物或者應該說非人類。偶爾也有萌化人的小男孩小女孩。自從溫皇透露赤羽喜歡看萌系動漫後，史精忠最大的噩夢便是怕看見赤羽有滿屋子波濤洶湧的宅男手辦。

“前輩屋裡小東西這麼多，卻這麼整潔……女朋友……經常來吧？”史精忠問得小心翼翼，又別有用心。

據他的打探，赤羽目前看起來應該還沒有女朋友，就是不清楚在日本有沒有。要是談異地戀，不當面問，別人是難以察覺的。

“還沒女朋友。”赤羽依舊回得很坦然，卻突然抓住了讓出乎對方意料的重點，“怎麼，你屋裡很亂嗎？”他似笑非笑若有所思地看向史精忠。

“呃，也沒有很亂，忙起來的時候就不太顧得上。總之是沒有前輩這一絲不苟的潔淨感啦。”史精忠此刻還在回味著對方那句“還沒女朋友”，不是“沒有女朋友”，是“還沒”，也就是說有這個可能性存在。他果然不是……

“有機會去看看。”赤羽則在腦補迷糊的俏如來和他亂糟糟的窩，簡直就是巧巧的擬人版。看人的眼神也變得微妙起來，敏感的史精忠一下就被電到似的，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趕緊起身告辭走人。

“真是敏銳，我的腦洞好像被他察覺到了。”赤羽靠在門邊目送史精忠下樓後，對突然蹭出來拱自己腳跟的巧巧遺憾地自言自語。

史精忠感覺自己像逃難一樣，憋著一口氣趕回了家，進了屋，東西一放，就坐在床上發愣，做客赤羽家的每個細節早就在回家的路上被反復播放，分析猜測過幾遍了。煩躁、不安、緊張、興奮、喜悅、憤懣、失落……各種情緒像跳幀的歌曲，在腦中在心中反復回蕩。

這是一種情緒崩潰，而且不是第一次發作，從他明確自己的性向之後，這種抑鬱便不停的滋生，積累到一定程度後便會爆發，只要能找到發洩口，就可以從崩潰恢復平靜。以前他總是用雕刻刀在偶頭上大刀闊斧地胡削亂剮，一切全憑情緒而動。

這一次的崩潰其實比他預期來得要晚，本來應該在憶無心上戲而自己卻總碰見不到赤羽那些天爆發的，結果赤羽意外的出現，甚至還一起在冥醫家吃飯，突然其來的驚喜生生遏制住情緒的火山口。直到今天，只因那句“還沒女朋友。”

史精忠猛地跳下床，來到工作臺前，習慣性地拿起雕刻刀和偶頭來發洩，卻生生將到停在了半空，手裡的偶頭是顆憶無心的粗胚，雖然沒有雕幾刀，但輪廓已現，在他眼中看來，可以直接穿越成上了粉的模樣。

“無心……”他歎了口氣，頓時再也下不去手。正如他對藏鏡人說的那樣，他當無心是自己的妹妹來疼愛。掃了一眼屋裡的偶頭，由於他開始趕雕公司偶，屋裡放眼看去都是憶無心的粗胚，正好連一塊木頭都沒有。

刀鋒下意識地比劃上了手腕，狂躁開始攫取意志而動，當冰冷的刀鋒碰觸到皮膚那一霎那，警鈴大作的理智喚醒了他。咣當一聲，他像被蛇咬了一樣，甩開手裡的雕刻刀和偶頭，驚恐地退回到床上。

再難過也絕不自殘，這是他給自己立下的底線。史精忠深吸一口氣，強抑著心頭的混亂，冷靜地掃視著屋裡每一件事物。他在盤算應該怎麼做才能保證自己失控後不會傷害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將自己從這種情緒中脫離出來，或者在失控前去找什麼人看著自己？

視線在掃到女暴君給的三本同人本時頓了頓。看書？或許可以試試。隨便拿起一本翻開，史精忠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情緒崩潰時煩得什麼事也不想做，更何況是靜下心來看書。他只是機械地讓目光一一掠過字句，並不去思考它們的含義。

漸漸地，隨著憶無心的名字不斷出現在眼前，注意力由下意識關注轉變為全神貫注。他在不知不覺中墜入了書中的世界。少了驚雷各種限制，憶無心與黑白郎君生活在一個更為波瀾壯闊的江湖中，這裡他們是主角，整個世界在為他們而旋轉。相遇而相知，相愛又相殺，有心與無情，告白的情話在各種情境下一遍一遍的重複，將史精忠的喜怒哀樂一一化消。

三本書，三個故事，笑過，哭過，恨過，怨過，但是還不夠，還不夠！史精忠覺得自己已經平靜了下來，他重新回到工作臺，撿起雕刻刀和偶頭，開始一刀一刀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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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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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9)

16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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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精忠報國愛前輩

一連兩周，史精忠都在雕偶，不上網、不出門，甚至連吃飯和睡覺也在急劇減少。好像一場修煉般，吃飯睡覺洗澡上廁所之外，就只剩下雕偶。雖然作風有些像苦行僧，但他很享受這種狀態。心無雜念，靈台清明。各種情緒就在刀與木之間劃出細膩的弧度，相似的一張臉上便有了不同的表情。有的俏皮，有的溫婉，有的甜笑，有的哀傷，還有的在撅嘴置氣。

他在雕憶無心，也是在雕自己的心，心中的情緒全都在雕刻刀下被具象化，於是他心頭便空蕩蕩的，什麼也不剩，就連愛著那個人的靈魂也被分割，描畫在了那一顆顆偶頭上，是最真摯的祝福。願你有個好偶主，願你的身邊都有尊黑白郎君陪著你，願從此以後你不再只活在劇中，而是在我看不見的角落經歷一場我不知道的悲歡離合……

這種放空又瘋魔的狀態在第三周被上門的燕駝龍打破。他詫異地看著來開門的史精忠，劈頭就問：“俏如來你受什麼刺激了？！”

“手感期。”他不鹹不淡地解釋道，將對方讓進屋，便又坐回工作臺前繼續拿了顆頭用磨砂紙慢慢打磨。

雕偶也算一門藝術，靈感來了便有如神助，一拿起雕刻刀來就有如瘋魔，停都停不下來，手感非常好，於是雕偶師的靈感期被成為手感期。燕駝龍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史精忠的手感期，更是見慣了憔悴的他，但這一次的他不只是憔悴，更有點兒頹廢味。

“俏如來，你瞞誰呢！你這樣多久了？”燕駝龍皺著眉看了一圈客廳，總算知道這頹廢味是怎麼來的了。

以往史精忠手感期再怎麼瘋魔也會好好吃飯，畢竟雕偶是體力活，餓久了總會手抖。這一回，他不聲不響地閉關，屋裡的好幾袋垃圾滿滿的，露著各種零食的包裝袋，一看就知道他沒正經吃過。

“今天幾號了？”史精忠低著頭，正全神貫注地細細磨著偶的鼻頭，也不直接回話，飄飄忽忽地問了一句。他的體力已經算是到了極限，躺下閉了眼就能睡死過去，手餓得微微顫抖，除了打磨這種只需要耐心的簡單工序外，已經不能再雕偶了。

“俏如來……”
“燕叔，我沒事，就是很累。撐不住了，睡起來再說吧。”

他知道這種宛如禪修苦行的閉關狀態一旦安安穩穩地睡了便斷了。他一直在強撐，用饑餓和莫名的情緒來刺激著自己，就算睡也只是三四個小時就莫名醒來，一睜眼就只有一個念頭——雕憶無心。現在，為了不讓燕駝龍擔心，他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活，昏昏沉沉地回臥室倒頭就睡。一閉眼便不省人事。

燕駝龍知道史精忠有些不對勁，看著那睡死過去的人，無奈搖搖頭，估摸著明天下午他都未必能醒過來，只好先回了，順手把垃圾帶走。回到家又用Line旁敲側擊問了好些圈子裡的人，確認史精忠事業上沒什麼困難，而且憶無心的訂單數量驚人。

“奇怪，難道是壓力太大了？”燕駝龍本是去找史精忠挑偶頭的，順便看看是不是能幫交頭到片場，結果才發現原來史精忠閉關雕偶可能有蹊蹺，百思不得其解，也只有暫時擱置。怕他情緒不穩做事有疏漏，便主動跟藏鏡人打招呼。

“藏鏡人，俏如來雕憶無心雕得差不多了，想給你送一尊，等你過目了，第一批公司偶的頭也就能交了。”
“YOOOOO~俏如來雕偶是不是網都不上，真是心無旁騖啊。羅碧將人都拉進臉書社團，都沒見他吭聲問候，前輩們可都等得心寒啊~”
“女暴君？藏鏡人在忙？”
“然也，又躲進鏡子裡了。”
“呃。那麼麻煩你幫轉告一聲。多謝。”
“俏如來啥時結束閉關啊？”
“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第二天，史精忠睡到傍晚才醒來，燕駝龍來過又走了，給他留下了便當和字條，要他開手機保持聯繫。他看完字條，又低頭看了看關機三周的手機，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決定暫時忽略掉，拿便當熱了熱，悶悶地吃起來。

他吃著吃著瞥見桌上的同人志，突然來了興致，跑去開電腦，登上書後扉頁印的論壇——九脈峰一夜。那是一個驚雷戲迷論壇，是最大的同人文聚集地。註冊時史精忠習慣性地輸入俏如來，正要提交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份不同了，雖然是雕偶師，好歹也算官方身份，必須低調行事。

他想了想，就註冊了個“精忠報國愛前輩”。這網名念書時他用得比較多，是弟弟史仗義給他起的，既吐槽了那正直無比的名字，又調侃了他彬彬有禮的距離感。而他喜歡這網名是因為藏著他的小心思。

論壇裡的文很多，文名也五花八門，幸好標明了配對，不然史精忠幾乎找不到北。言情和耽美並不分區，一鍋大雜燴，從點擊量來看，這裡人氣真旺。作為新手，他也不想到處趟雷，直接搜晴時明月的文來看。

雖然女暴君沒有當面承認，但是看了這麼多年的驚雷劇，要認不出她的風格那就白當了戲迷二字。文筆在中短篇文筆可以各種變化迷惑人，但在劇情設置上，總會有作者人生閱歷的影子。

一個情景下，同一個作者對不同性格人物的理解和把握會體現在事態發展上。這就帶有作者的個人氣息，史精忠已經從那三本同人志中嗅到了女暴君的味道。他甚至覺得同人文寫得比正劇還要帶感。

這一搜就發現晴時明月居然在半小時前發了一篇新文《入戲太深》。配對是恨心&恨網，簡介說黑白郎君最愛最在意的一男一女，三人糾葛半生，最後網中人魂飛魄散，憶無心肉身損毀，黑白郎君竭盡全力付出所有代價挽救回來的是一個憶無心魂網中人身，合二為一的愛人。最後激情的H，更是讓此文一貼出，回帖瘋漲。

讓史精忠詫異得忘記咀嚼的，並不是此文的奇葩設定，而是明月大大在文中寫了前記：此文專贈深陷暗戀中的萌萌，人家只能幫你到此了。

下面就有晴時明月的腦殘粉評論問：“萌萌是誰啊，好羡慕嫉妒恨！居然能讓大神專贈文。好想要~~~~”
“萌萌就是憶無心她哥。”
“啊？劇裡憶無心會有哥？小道消息？”
“不是劇裡的。”
“文裡的？”後面晴時明月就沒有再回復了。

史精忠又看了一遍前記，覺得那個人家分明是女暴君愛用的奴家自稱，因為這個自稱太過暴露，全驚雷迷都知道，這裡給硬生生改成了人家。萌萌應該是從四鋒萌主化用過來的吧。憶無心她哥就更不用解釋了。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那篇文伴著涼了的便當吞下肚的。文依舊寫得很讓人動容，最後的纏綿也很香豔，如果不是現在情緒懨懨，或許真能讓他想著赤羽起反應。現在就連那個入戲太深的文名也是紮心的諷刺。

鬼使神差地，他對著電腦螢幕愣了許久，竟然留下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評論：“怪誰入戲太深。”發完又看了看自己頂著憶無心頭像，自稱精忠報國愛前輩，忽然釋然一笑。

算了，你們就猜去吧，火眼金睛又如何？被看出來了又如何？反正這回承認的不是史精忠，不是俏如來，心知肚明打死不承認，看誰棋高一著。他實在太需要找人傾訴了，離那個人越近，越難以自控，總有一天會走火自焚。

評論沒發出幾分鐘，史精忠就收到晴時明月的論壇私信：“萌主，請開手機吧，憋死奴家了~”
“YOOOOOOOO~~~明月大大，你竟然給我發論壇私信，好榮幸哦~”
“你！你別一下就整得奴家高潮得無以後繼。”
“大神功力高深，晚輩只怕屍骨難存。”
“你都不叫奴家前輩，奴家可是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文可是趕著寫出來的呢。”
他看了一眼自己“精忠報國愛前輩”的ID，沒有回話。
“是不是赤羽來才肯喊前輩啊？”
女暴君又試探了好幾句，見得不到回應，只好說正事。
“算了，奴家心疼你，就不逼你了，難得志同道合，一會給你弄了個文包，不只有我的文。你暗戀得苦了，可以看看同人文調劑調劑，汲取勇氣。好好加油，我們看好你喲~”

我！們！史精忠看著私信窗口上的字，腦海裡便浮現出溫皇若有所思的笑，默蒼離意味深長的注視，現在又多了個連文字都溢滿風騷的女暴君。

女暴君果然很黃暴啊。史精忠連連苦笑，被刺激過頭，反而輕鬆了，連吐槽都偏了去。他莫名心情大好起來，開了手機，Line上一堆人留言，大都是尋常問候，沒什麼回復必要。就連赤羽的問候，他也只掃了一眼，沒有去理。

從交換了Line一來，史精忠一直小心翼翼地跟赤羽保持著這種聯繫，可惜，一旦習慣了，就想要更近一步，甚至連看到這種普通問候都讓他煩躁，再也沒有一絲雀躍欣喜感。如果突然不理不睬，那個人一定會直接來問個明白的吧。

史精忠走了半天神，決定還是不要去嘗試，老老實實回了赤羽的問候。那個人的坦蕩直接，自己根本招架不住，多一兩次他估計就管不住縈繞在心頭的話了。

臉書上他被拉進一個叫中興百武會的私密社團，管理員是藏鏡人，但是最活躍的是溫皇，據說這個社團原本叫還珠樓。自從溫皇發過四鋒萌主的貼文後，就讓藏鏡人改了社團名。社團裡全是驚雷公司員工，主要是雕偶師。裡面大多數貼文其實基本跟驚雷無關，大家的互動以彼此調侃為主，看來是個聯絡江湖感情的地方。

史精忠知道人情應酬的重要性，尤其是在這種地方馬虎不得，各方人士都在看著。當即他也拿捏好分寸發了幾貼，問候各路前輩，撒嬌抱怨一下雕偶趕單的苦楚，一下子就跟社團成員處得其樂融融。

剛松下一口氣，準備把打理一下自己的日常，好好振作一番。女暴君就在Line上對他狂轟猛炸。

“萌主大人~”
“俏俏~~”
“俏如來~”
“俏如來！你別躲在裡面不出聲，奴家知道你線上。你有本事搶男人，怎麼沒本事應聲啊，應聲！應聲！”
“大神……請自重。”
“在給你弄文包呢。你喜歡什麼口味的？算了，瞧你那禁欲款，絕對小清新。不過其實赤羽那樣的熟男，加上日本文化的薰陶，他很適合重口味。”
“大神，不用麻煩了。其實只是一時好奇之舉罷了，偶頭欠單太多，接下來是修羅期。”
“別擔心，有事羅碧會給你壓著。”
“前輩，抱歉，我真的要趕工了，先下。”

史精忠歎了口氣，重大失誤啊，不，應該是毀滅性錯誤，女暴君絕對不是適合傾訴的物件，即使他是她執筆的正劇以及同人文的粉絲。

另一頭，女暴君一邊挑著出色的恨心同人文，一邊在Line上跟競日哀嚎：“王上，萌主他傲嬌不理奴家了，求臨幸~”
“萌主獨一無二，不准玩壞。”
“哪敢啊，奴家這不是在給萌主大獻殷勤，弄個他會喜歡的文包打氣嘛~王上有沒有推薦啊？”
“校園架空暗戀梗。都市架空職場羅密歐與茱麗葉梗。這兩種應該能夠趁他病要他命。”
“原劇向的沒有推薦嗎？”
“原劇向看正劇啊。藏鏡人不是要你拆嗎？對了，文包裡可以不小心放張圖配文。”
“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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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驀然回首落花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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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9)

17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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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溫皇赤羽二選一

女暴君在文包裡放的唯一一張圖配文，史精忠很是喜歡。第一次打開就出神地凝視了許久，然後設置成了桌面。那張圖畫的是燈影迷離的街頭，身著現代裝的黑白郎君和憶無心一前一後走向盡頭拐角。憶無心側著半張臉，一臉癡迷地注視著黑白郎君瀟灑的背影。

這個場景讓史精忠莫名地感同身受。他忍不住去看這圖所配的同人文，是晴時明月的中篇《等愛的拐角》，內容是都市架空背景，黑白郎君與憶無心分別在競爭敵對公司裡任職。黑白郎君是南宮公司總裁，業界第一狂人。而憶無心所在的苗疆公司CEO是她老爸，人稱羅大佬，也是業內呼風喚雨不可得罪的狠角色。

看到羅大佬出場，史精忠不由得莞爾一笑，這不就是藏鏡人老大麼。身份的對立，輩分的差異，使得憶無心追求黑白郎君困難重重，更何況黑白郎君這樣的事業狂人，根本不將感情一事記掛在心。憶無心在老爸的威壓和暗戀之人的無視間苦苦掙扎，幾度脆弱得想放棄，但終究逃不出情關，最終守得雲開見月明。黑白郎君終於意識到這份感情，一旦認知，他便與憶無心攜手同進退，羅大佬也最終被逼得點頭同意。

文看完了，史精忠跑去沖了幾把臉，心中的悸動久久不能平息。女暴君果然文筆了得，她的文虐起心來真是痛得人靈魂都要丟了。故事大綱仔細想來未見新穎，但各種細節的設定和描寫十分有代入感，甚至讓他有種這文是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錯覺。

想到這，他趕緊又點開那張圖配文，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這才注意到圖的背景，也就是兩人所在的街頭，原來是那麼的寫實，那麼的熟悉。這是那天隨赤羽回家路過的街頭，那個拐角從全家便利店就能望見，他多少次隔窗凝望，早就爛熟於心。

這不可能是巧合，被看見了？！不，不僅僅如此，或許還被偷拍了。史精忠想起溫皇偷拍的煮頭照，頓時渾身冰冷。要是被赤羽看見，自己在他身後一臉愛慕的表情，恐怕一切都了然了吧。

轉念又想，那天過去那麼久了，卻沒有照片流出，或許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糟糕，從全家走到拐角沒多長時間，最多只是被看見，不會那麼巧就被抓拍到了吧。或許女暴君不僅文采斐然，畫技也很出彩呢？

說曹操曹操到。女暴君立即在Line上問了：“萌主，文包收到了吧？喜歡嗎？是不是喜歡得淚流滿面啊？”
“大神，那幅圖配文是你畫的？”自從被女暴君發現自己叫“精忠報國愛前輩”後，他再也不對這女人稱前輩了。
“當然不是。王上欽點的御用畫手畫的。”
“王上？難道是北競王？”
“你問這畫難道想要原畫？”
“原畫？”
“應該說原照。”
“果然是被偷拍了嗎？”
“奴家可沒那麼好的身手神抓拍呀~”
“那是誰？又是北競王？”
“知道得太多當心小命不保哦~”

女暴君很快傳了競日抓拍的照片過去，看得史精忠連吸冷氣，這是實實在在的把柄啊！唯一慶倖的是沒有落在溫皇手中，想到那尊大神消息靈通至極，過了這麼多天沒有動靜，要不是還在暗中佈局那就是北競王有意隱瞞了。

“萌主，下個月的CWT來做奴家的看板郎吧~嗯，就COS……黑白郎君吧~”
“我從來不玩COSPLAY。”
“越是第一次越有要的價值。放心，奴家會好好疼惜你的~嗯~~”
“恕難從命。”
“抵死不從嗎？那好吧，照片傳溫皇或者傳赤羽。奴家給你個選擇死法的機會。”
“大神，給您看場守攤可以，能不能不COS黑白郎君啊？”
“不COS黑白郎君，難道你想COS憶無心？深得我心啊！奴家剛才害怕刺激你，話到嘴邊生生改成了黑白郎君。”
“我、不、玩、COSPLAY！”
“溫、皇、赤、羽、二、選、一！”
“俏如來認輸。”
“真明智啊！那明天到片場來一下，羅碧也會在，正好可以讓他挑挑寶貝女兒。早點來喲~奴家可是會望眼欲穿呢~”
“那照片……”
“放心，這麼好的籌碼，白癡才會拱手於人。萌主別擔心，麼麼噠~”

史精忠感到一陣惡寒，趕緊關了對話方塊。果然知道得太多真會小命不保。一想到女暴君說這種發嗲膩歪的話，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可是跟自己老媽一般大的長輩啊，如此為老不尊，難怪老大會受不了。

第二天史精忠忐忑不安地來到片場，讓藏鏡人選了中意的偶頭，又去交第一批憶無心公司偶頭給杏花君。進造型間時，他簡直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時候無論是赤羽、溫皇還是師尊，他都不希望碰到。

還好他天運一向不差，造型間裡除了杏花君只有他的徒弟修儒和一個之前沒見過的女人在。“俏如來你來啦，這是我小師妹茹琳，中谷大娘你應該知道的吧。”杏花君正跟茹琳聊得投機，聽到有人進來便望了過去。

“嗯，我來交第一批憶無心公司偶。”史精忠跟茹琳打了招呼，修儒便過來清點他交來的偶頭，作好記錄，放置到一處等待造型。他很自然地幫著修儒搬頭。

茹琳看著他倆忙著，突然笑了對杏花君說：“師兄，你跟擦擦可以啊，連收的徒弟都搞情侶款。”

“喂喂喂！你又亂意淫什麼！修儒還小，不要教壞小孩子！”杏花君有點像踩到尾巴似的幾乎要跳起來。

“緊張什麼，你自己看啊，我原以為修儒這麼觸目驚心的少年白算獨一無二了，誰知道俏如來也年紀輕輕一頭雪發，你別告訴我他是自己染的。”茹琳說完，史精忠和修儒互看一眼，也都笑了起來。

修儒還是個工讀生，所以在片場裡不經常能見到。據說他還是個跳級念書的天才神童，現在他大學都快畢業了，也還不夠18歲，年紀小，身形也小，模樣乖巧，十足招母愛氾濫的正太。史精忠見過他一兩次，倒是沒留意兩人都有觸目驚心的少年白。與其說沒留意，不如說他每次來都把全身心都用來應對默蒼離這個恐怖的師尊了，稍有餘力也是在積極打探赤羽的資訊。

“中谷大娘把我師尊叫擦擦？”趁著茹琳和杏花君在聊，史精忠也一邊幫忙一邊跟修儒聊了起來。

“是啊。因為钜子總是在玩IPad，手指在螢幕上劃啊劃的，看起來就像在擦螢幕。”修儒瞥了一眼杏花君，低聲回答。“其實，還有個典故。”說著他又看了一眼杏花君，確認沒被注意又道：“聽師姑說，溫皇得知師尊跟钜子的事後，只說了三個字。”

修儒說著又停住了，緊抿起嘴，肩膀抽動，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史精忠，又不時去瞟杏花君。然後再不發一語，默默做事。史精忠也瞟了一眼杏花君，冥醫還在跟茹琳說著什麼說得很起勁，壓根沒往這邊望過來。再看修儒那模樣，估計他一時開不了口，不然笑抽了，冥醫問起不好交代。

師尊跟冥醫的事能膈應到溫皇的不就是他們在一起嗎？史精忠獨自猜了起來，那三個字必定是罵人的話，三字經還帶個擦的話，“我擦咧？”

他的猜測一說出口，修儒果然就笑噴了，哈哈哈的笑聲不絕於耳。“修儒你笑什麼呢，快說來讓師姑笑一個！”茹琳是個活潑開朗的女人，留著波波頭，更顯得年輕俏皮。這邊一笑，沒等杏花君問，她就招呼上了。

“呃，沒什麼，就是俏如來問起那排地包天怎麼回事。”修儒很機靈地隨手扯了句解釋。誰知，杏花君卻沉下臉走過來問史精忠：“這排偶頭有問題嗎？”

“呃，沒什麼，就是覺得這些偶頭氣很大，都是師尊雕的新頭？”史精忠看了看修儒指的那一排偶頭，以為杏花君不高興別人指摘默蒼離雕的偶，也避輕就重地應了一句。

“公司最近打算拍布偶電影，蒼離和溫皇、赤羽他們都在趕電影要用的偶頭，上電影的偶頭比上劇的偶頭要求精緻好幾倍，這陣子壓力挺大的。”杏花君說完又走開了。

史精忠則在兀自回味剛才話裡的訊息。原來是要拍電影啊，怪不得這段時間不見溫皇來騷擾，不過赤羽也沒跟他提過雕電影用頭的事情……

正琢磨著，修儒卻偷偷附耳道：“其實這排地包天根本不是近期雕的，而是幾個月前的頭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那段時間缺頭，師尊偏要壓著這批頭不用，還囑咐我不能讓別人看見，特別是溫皇。不知道在搞什麼鬼，現在才放出來做造型。”

幾個月前？不就是……史精忠聞言笑了，幾個月前雕的不想讓溫皇看見的偶頭，現在又藉口雕電影用頭壓力大來解釋地包天，冥醫前輩真是體貼入微啊！

他正想再好好看看那些偶頭，揣摩一下那晚師尊被溫皇氣得有多厲害，就被茹琳抓過去量尺寸了。

“原來女暴君要我來是為了量身啊！”他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來了有一陣子了，卻始終不見女暴君露面。

“她已經全權交給我負責了，最近她可是身陷修羅期，正劇劇本、電影劇本再加上下個月的CWT，直哭不能影分身呢。”茹琳比女暴君好相處許多，給他的感覺跟冥醫有點像。

“俏如來，你居然真的答應女暴君去做看板郎？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杏花君在一旁看著茹琳給他量尺寸驚訝道。

“女暴君出馬馬到成功，不然怎麼叫天下第一鞭呢！女王大人想抽誰誰敢不中！”茹琳一邊量一邊記錄資料，還不忘給杏花君翻個白眼：“你以為都跟你似的，讓你出馬去請人，結果看板郎沒抓來一個，把自己人都丟了。”

“你才丟人呢！我明明是贏得……贏得……”杏花君本想脫口而出贏得美人歸，卻意識到這屋裡還有兩個後輩在，抬眼一看，果然，這倆小子正豎著耳朵聽得認真，便打住了口，卻又找不到適合的詞繼續下去。

“贏得美人歸嗎？唉~算了，師兄，看在你是上面的份上，我就不說啥了。”茹琳哀怨地看了一眼杏花君，又繼續把剩下幾個資料給量了。

“小輩在，你注意點。”聽到“上面的”三個字，杏花君有點害羞，主要是修儒和俏如來都在場，要不然這會兒早理直氣壯跟小師妹嗆聲回去了。

“我量完了，該你了。”茹琳根本不在意，把手中軟尺往他那一遞。杏花君也只好無語地接過來，開始量史精忠的頭圍。

“冥醫前輩，這是幹嘛？”史精忠有些不解地看著接手量他頭的杏花君。

“在給你量頭圍。俏如來，你真好命。出個COSPLAY，不但有原版衣，還有首席造型師來給你做造型發，嗯，這下應該叫原版發，對吧，師兄。”茹琳抱著手臂在一旁看著解釋道。

原版衣是給本尊做偶衣的偶衣師做給人穿的COSPLAY服裝，通常一身皮毛下來，便是一尊偶的價錢，十分昂貴。史精忠雖然不玩COS，但身邊的女同學不乏有愛好者，所以相關常識多少都知道一點。

那些女同學不是攢錢買原版衣，就是自己開發技能學做衣服。可惜偶衣追求華麗繁複，做給人穿特別麻煩，技術含量很高，非專業半路出家做的布袋戲COS服，板型不好，穿脫麻煩。那些細節還原控的最終不得不走追求原版衣的燒錢不歸路，讓史精忠深深驚歎她們月月吃鹹菜饅頭當減肥的壯舉。

那時候很多驚雷COSPLAY社團常打他主意，可惜拉人沒成功。他保守了多年的節操終於在女暴君面前被擊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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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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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杏雨飛雪

片場造型間裡，茹琳止不住叨念史精忠出個COSPLAY，各種裝備比驚雷官方COSPLAY社團的待遇還高，原版衣且不說了，片場道具師給做的原版道具也不說了，單就首席造型師給整的原版發，絕對前無古人可能也後無來者。

“必須大牌！這可是我們四鋒萌主啊，要不是這待遇，別說女暴君了，藏鏡人來都請不動。”杏花君樂呵呵地頂了回去。

“師兄，我看你根本是愛屋及烏。”茹琳也只能抓住默蒼離這一個把柄來調侃自己的師兄了，她撇了撇嘴：“哼！萌主好歹是我跟女暴君的看板郎，寶貝著呢，用不著你在這裡護犢！萌主，衣服做好了我會通知你過來試的。師兄，你也要上心，可不能給我拖單啊~”

等茹琳走後，史精忠才探詢地問杏花君：“冥醫前輩，這出COS的錢……”

“賬都報到北競王那。沒你什麼事。”他大手一揮笑道：“搞一套黑白郎君回去收藏也不錯。反正你都晚節不保了，不用跟他們客氣！”

晚節不保……史精忠有些汗顏，覺得冥醫的用詞有點彆扭，又說不上錯，只得尷尬地笑笑，看著對方忽然就想起來冥醫因為去漫展出COS導致考醫科大落榜的八卦，忍不住試探道：“晚節不保怎麼聽前輩說得很感同身受似的。”

“是啊！深有體會！”杏花君感慨萬分的回道，不由回憶起往昔。只是他所回憶的，並非史精忠所以為的那段往事。

那時候，杏花君還差一年就大學畢業了，空閒時在片場裡當學徒，爭取一畢業就簽成驚雷正式員工。要學的東西一大堆，還要周全著人際關係，最難應付的便是茹琳這個小師妹，平日裡真是太寵慣她了，對別人都很好說話的一姑娘到他跟前就各種蠻不講理。

這一次他真頭都要炸了。“師兄，無論如何你必須給我抓個人來！衣服假髮武器都是全的，就只需要個人！”茹琳根本無視他深皺的眉頭，在造型間裡堵著他，像蜜蜂一樣在他身邊繞著念念著。

“茹琳啊，我認識的人你都認識，你若是找不到人，我能上哪變個大活人給你。”杏花君自認為最大的有點就是有耐心，可惜苦口婆心這招對青梅竹馬的小師妹根本不管用。

“那不一樣啊，認識是認識一樣的人，但是關係和感情卻因人而異啊。遠的不說，單就說服溫皇出COSPLAY，你去說跟我去說，誰的成功率大啊？”

聽茹琳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他不由得噗的笑出聲來：“我是比你跟溫皇關係更好些，但是，他不是別人，他是溫皇，試圖說服他出的結果是自己被繞著去替他出，你信不信？”

“信！所以師兄你這次就來出吧。”其實茹琳打的小算盤，杏花君是一清二楚，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茹琳啊，親愛的小師妹啊，我已經跟滿天神佛發過誓了，你真要再害我一次？”他雙手扶著茹琳的兩肩，直視著她，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歎道。自從因陪她出COS導致醫科大落榜，意外改變人生軌道一來，他就知道她一直心有愧疚，所以這件事簡直是用來鎮壓小師妹的不二法寶。

“那什麼，你不是在片場裡幫工嗎，多少會認識不一樣的人吧？”茹琳果然招架不住，閃過一絲愧色，故作輕鬆地拍開他的手，訕訕地扯開話題。

“大都不年輕，操偶師年輕的多，但是誰陪你玩這種女孩子家家的東西啊。”杏花君苦笑，這師妹還真是鍥而不捨啊！

“那雕偶師呢？我印象中雕偶師也是年輕的居多啊。”

“別說你師兄我現在是學徒，就算是正式造型師，跟雕偶師也不是一路的，平時交偶頭基本都不親自來，我能跟誰熟啊！也就溫皇了。我說你與其找我要人，去求溫皇估計他能滿足你。”

“他就算給我變出七八個帥哥美男來，我也不敢去求他，還是師兄你比較安全。”

“他又不能拿你怎麼樣，你怕什麼。”杏花君好笑地看著茹琳，“你就算想找雕偶師，也得走他那路不是？”

正說著，造型間的門被推開來了，兩人同時住了嘴望了過去。來人墨發綠衫，清冷的眼眸掃了一眼，最終落到屋裡唯一的兩個人上，一身隱隱散發的涼意，莫名就讓屋裡降了些溫度。剛才杏花君還被茹琳鬧得覺得頭腦熱得昏沉，這一眼望過來，竟然覺得舒爽好多。

還是清靜點好，女孩子真是吵得人頭痛。這樣想著，他對來人璨然一笑，“默蒼離，來交偶頭啊？”

“嗯。”默蒼離一臉淡然地走進來，將頭遞給迎過來的杏花君，等對方記錄完，便淡淡地告辭走人，一副我輕輕地來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出塵姿態，引得杏花君好感大增地直看著背影出神。

通常要是被人看見他和茹琳單獨在一個房間說話，就會被各種擠兌調侃一番，杏花君雖是早已習慣，也沒覺得有什麼尷尬，但總還是不喜歡，感情這種事順其自然最好，他跟茹琳會不會走到那一步，誰都不清楚，流言蜚語多了，反而激得人有逆反心理，搞得兩人很有默契地原地僵著，都沒有繼續深入的心思和興致。

默蒼離剛才那淡然或者說其實是視而不見的作風，深得杏花君好感。他還沒感慨完，茹琳就沖了過來，抓著他的胳膊直搖，一臉激動：“這個你認識？認識快上！快！”

“啊？”沒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推出門外，小師妹真的很激動啊，只把他推得一個趔趄，還差兩步就撞上了已經出門的默蒼離，這才停下了。直起身來，他才發現對方已經聽得動靜，轉過身來正望著自己。

“有事嗎？”杏花君一直就覺得默蒼離的聲音很好聽，淡淡的清清涼涼的，在這除了冬季外都悶熱濕熱的地方，實在是不可多得。可惜他不太多話，其實人也不常見到。他是剛簽進驚雷的雕偶師，墨鋒中人。聽溫皇說年紀跟自己一般大，可是人長得不僅清俊，還顯小。看他接人待物沒什麼不妥之處，大家卻莫名覺得他很清高，這大概是氣場問題。

“呃，有事……”杏花君咽了咽口水，看著那張表情平淡的臉，也不知道是出神還是在緊張或者應該說糾結，本該他繼續說下去的話都被莫名的歸零了，只有心裡那鋪天蓋地的吐槽。

跟默蒼離才說過幾次話來著？有三次嗎？平時見他是各種嫺靜啊，能拉這種人去出COS嗎？他腦子被雕刻刀捅了才會答應吧！茹琳你不能是個人就要我上去抓啊！那還不如你跑去西門町看見個帥哥直接勾搭了去出COS成功率更高啊！好歹你也是個人見人愛樹見花開的美人，怎麼就這麼沒自覺呢！

杏花君不說話，默蒼離也就沉默地看著他，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比起面無表情冰山撲克臉又柔和很多，他覺得就像在看一條靜靜流淌的溪流，每一點點小波瀾都是微小而稍縱即逝，讓人有點看不膩。

“呃，是想請你幫忙。不知道方不方便。”杏花君感受到了身後灼熱的視線，沒心情繼續享受這種看起來尷尬實際上挺愉悅的對視，扶額歎道。

“可以的。”默蒼離平淡而快速地回答，反而把杏花君給嚇了一跳。

“呃，我還沒說是什麼事，你就答應啦？”
“就是再麻煩，應該也是我能解決的事情，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
“那個……出COSPLAY也可以嗎？你知道COSPLAY吧？”

這一回，默蒼離沒有立即回答，定定地看著杏花君，搞得他暗暗出了一頭冷汗，果然不行啊，男戲迷基本不愛玩COSPLAY，讓他上臺表演操偶還差不多。這人他也不熟，說不定人家這會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拿他開玩笑。

默蒼離看了杏花君一會，視線又移到造型間門口，他便也隨著看過去，門是虛掩著的，縫隙裡黑黑一片，估計茹琳正趴在門裡觀望事情進展。

“出驚雷劇裡的誰？”
“啊？！”杏花君驚訝地回頭來看，下意識說出了角色名：“黓龍君。你出黓龍君可以嗎？”
“嗯。”默蒼離淡淡一笑，“出自己雕的偶，有意思。”

那突然的一笑，對杏花君來說，令他悸動的美，就像一霎間看見了滿山滿枝的杏花開謝。杏花一直是他最喜歡的花，雖然都是先葉而開，但卻沒有櫻花那種驚心動魄的豔麗，只是淡淡的，有點清冷冷的，別致而醉人。

“道白非真白，言紅不若紅，請君紅白外，別眼看天工。”

正當杏花君兀自在心中念起這首詩時，茹琳已經在默蒼離答應的那一聲發出後，得了信號一般沖了出來，開始對默蒼離不停的說著什麼。

也幸而這樣，杏花君才能靜靜地享受完心中掠過的杏雨飛雪。他偷眼看了看正在認真聽茹琳說話的默蒼離，悄悄退回造型間裡，強打精神繼續忙活。

當他與默蒼離在一起後，被溫皇等人逼問到底是怎麼看上的。杏花君思前想後，覺得要說第一次心動，能追憶起來的，大概就是那一場杏雨飛雪惹的禍。

溫皇聽完，悶悶地搖了兩下羽扇，最後舉起羽扇頓了一會又放下，歎了三個字，“我擦咧……”一旁的茹琳一把奪過溫皇的羽扇朝杏花君砸了過去，將溫皇不想失態又很想做的事做完，也跟著學了句：“我擦咧。”

“得，怪我咯。”杏花君被扇子砸了個滿臉，順手接住下落的羽扇，塞還給溫皇。“你們倆那都什麼表情啊！茹琳，就算之前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怎麼說都該是你有了冽風濤，甩我在前啊！溫皇，你那又是什麼反應，我看不懂，難不成你其實暗戀我？”

“唉呀～多年暗戀的發小被人家一笑就給勾走了。我不知道世間還有如此千嬌百媚的笑容，能把直男笑彎，他默蒼離莫不是狐狸精？”溫皇用羽扇輕拍額頭，一臉苦悶歎大氣。

茹琳則是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所以師兄你根本就是彎的吧，騙了我們多年，你行啊！”

“我……茹琳，我是不是，你多少能感覺得出吧，我們之間好歹曾經……”杏花君找不到詞了，他跟茹琳之間確實就差了那麼一點點，親情友情都有，可是愛情嘛，總有些似是而非說不清楚。心跳有過，心動卻根本比不上對默蒼離來得那麼驚心動魄。

“行啦，別解釋了，師兄你不尷尬，我還尷尬呢。”茹琳好不容易止住笑，對著他唱起來：“這就是愛，說也說不清楚。這就是愛，糊裡又糊塗。”

那首老歌充滿了鄉土氣息，偏偏歌詞淳樸卻句句真理，聽得杏花君和溫皇都臉色難看，眉頭深皺。最後溫皇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話：“哎呀~都沒救了。”

杏花君回過神來，發現史精忠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他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掩飾道：“曾經發過誓，不再出COSPLAY，結果三年後因為茹琳社團找不到人，還是出了一次黓龍君。所以我也曾經被逼著晚節不保過，哈哈哈哈哈~”

他沒有告訴史精忠，其實他是替默蒼離出的黓龍君，因為那天默蒼離被藏鏡人叫去有要事。溫皇一直認為這是默蒼離玩的脫身策略，也是勾引他的手段之一，可從藏鏡人那裡打聽來把人叫去的原因，又找不出蛛絲馬跡。溫皇只說事關墨鋒，確實是要事，也確實是藏鏡人自發叫人去的，沒誰建議；但他依舊堅持陰謀論，只是默蒼離出手乾淨，找不到把柄。

究竟是什麼事，杏花君依舊不知道，溫皇不願說，默蒼離也不願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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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15-05-20 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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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物以類聚

沒有害怕見到的人在，史精忠很放鬆，跟杏花君也聊得很熱烈，其實他一直在刻意不著痕跡地套對方的話。不過赤羽的資訊在冥醫那得到的不多，師尊當年的愛情故事又不能直接問當事人之一，由於不瞭解過程，連旁敲側擊的辦法都不能用。

正當他要知難而退時，忽然瞥見有一本書埋在一堆散亂材料裡，他過去撥開一看，竟然是《羽國志異》，不由眼前一亮。“這本書……”

“哦，那是茹琳要我看的。還蠻好看，是本玄幻懸疑小說，你有興趣就借你看去。”杏花君看著史精忠把那本書從材料堆裡拯救出來，語氣聽著很隨意。

沒等對方想好怎樣繼續套話，他就不打自招般的抱怨起來：“俏如來，你要是猜出最後的戰役究竟是怎麼贏的，告訴我一聲哦，茹琳非要我給她看書揭秘，我問蒼離他笑而不語，問溫皇同樣笑而不語，真是奇了怪了。怎麼最近大家都對這本書走火入魔啊！”

史精忠若有所思地問：“大家？前輩是指師尊、溫皇、赤羽他們？”

杏花君搖了搖頭：“不止。女暴君、簫無名那些編劇喜歡看小說就不說了，我近來見過的雕偶師和造型師幾乎人手一本，還以為是熟人出書，到處送呢。一問才知道，都是聽說了自己跑去買來看的。咦？俏如來，你沒有聽說過嗎？”

“其實，北競王已經送了一本給我。確實挺好看的，不過我也沒看出最後的戰役怎麼贏的。”史精忠想了想，又問：“師尊也看了？看的是這本？”

“不是，等我推薦他看時，他說早看過了。我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了書，早就擱書架上了。”杏花君說完，突然意識到似乎暴露了兩人同居的隱秘，趕忙掩飾性地扯開話題：“那什麼，蒼離一直都很喜歡看小說的樣子，你以為他整天捧著IPad劃啊劃的是幹嘛，大多時候是在看網路小說。”

史精忠聽得眼中精光一閃，抓住什麼似的，劈頭問道：“師尊他是學什麼專業的？”

“歷史。研究方向似乎是先秦什麼的。”杏花君側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好像記得還有民俗什麼的，跟墨家有關的，跟布袋戲有關的都包括在研究領域內。”

“研究方向？”史精忠有些驚訝，又有些原來如此的感覺，“師尊他學歷是研究生？”

“嗯，是博士，還是一路跳級讀的。嘖嘖嘖，我身邊怎麼盡出高智商啊。”杏花君突然用探尋的目光望向史精忠，那問題一目了然。

“只是本科學位。”他笑了笑，一臉歉然。
“你有沒有跳級讀？”誰知對方又追問了一句，根本不給他掩飾的餘地。
“嗯，跳級讀的。本來想出國留學的，但……”但是赤羽從日本回來了，他也就不想去日本念研究生了。當初跳級也是為了想早點去日本追隨那個人。
“你們這些高智商怎麼一個兩個都跑來雕偶，浪費！”杏花君故作憤然狀。
“冥醫前輩，你不是也放棄了醫科大嗎？”史精忠笑道：“你收的弟子修儒也是神童，看來前輩跟高智商很有緣分啊。這叫物以類聚。”

兩人笑了一陣，史精忠又故意隨口問起：“對了，既然師尊經常上網看小說，他都上哪個網站啊？網名是什麼？”

“沒見他愛上哪個固定網站，網名更是沒固定的，隨手就起。馬甲那麼多，密碼還都不一樣，虧他都記得住，嘖，身邊跟個高智商，看著就抓狂。”

甜蜜的抱怨說順口了，杏花君自己都沒察覺不妥，史精忠聽著，在一旁默默浮出羡慕的笑容。今天他聽到的資訊不多，但還是有些收穫。至少他覺得北競王沒有騙他，女暴君研究出《羽國志異》出自師尊手筆，並不是捕風捉影。

《羽國志異》裡面社會背景的描寫非常細膩精深，沒有一定的歷史造詣，對於架空的玄幻國度，是達不到這麼豐滿深厚的塑造效果的。也許女暴君還有其他更多的印證，這要等適合的時機去套她的話。

師尊既然喜歡看文，按照他钜子舌的話術水準，要寫文也不是難事，只可惜沒有固定網址和網名，想要在網上追蹤他研究他有點麻煩，除非有網路高手，查查IP終端什麼的……想著，他就恍然大悟，有錢能使鬼推磨，北競王一定能網上鎖定師尊，果然啊~他們手裡有更多的線索驗證那個結論。

史精忠離開片場後想了一路，始終因為對默蒼離的往事一無所知，沒法從故事剝離出真相，最後只能暫時放棄。

接下來的將近一個月的日子裡，史精忠過得很快活，或者說過得內心平和。憶無心第二批公司偶頭進度完成得不錯，趁著手感好，他開始試著雕自己模樣的偶。慢慢適應了跟赤羽這種不遠不近的同事關係，他的情緒穩定了不少，雖然偶爾還是會有些急躁的情緒。

雕自己樣貌的偶感覺很彆扭，每一刀下去心思真是百轉千回，羞澀使得落刀都便得艱澀起來。第一次如此扭扭捏捏雕完一顆偶頭，他都不想多看兩眼。不願看自己雕的偶頭可是稀罕事，當年自己雕的第一顆偶頭比這醜上一百倍，自己卻愛不釋手，看得眼睛都不帶眨的。

他拿著偶頭貼在自己臉邊，對著鏡子看。一點都不像，不過這顆頭還真是莫名的風情萬種，連史精忠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端詳著那顆偶頭，忽然想起赤羽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雕偶與其說是雕人，不如說是雕心。”

原來自己的心是如此的讓人無法直視嗎？史精忠突然有種想一頭蒙進被子裡去的衝動。這顆頭簡直就差在臉上表明情癡兩字了。想把它打入冷宮，又莫名捨不得，想想決定拿來當一步禪空交了。

於是他隔天拿去車了一批粗胚回家雕，就當給真人對雕練練手。這一步禪空的偶頭到底是有幾分他的模樣輪廓，幾顆練下來，大體的手感都熟了，但更像本人的細節化，他還需要再摸索。

上粉描五官時，一想起一步禪空要與誤人深的凶神來場狗血曖昧，他不由得微笑起來。那個人可不也是一見誤終身的男神麼。原來很多故事都有著相似的軌道模式，只是有些成了喜劇，有些成了悲劇，而自己的故事還在等著揭曉答案。

他歎了一口氣，屏氣凝神，拿起筆一筆一筆細細的描畫。眼睛部位是最緊要的地方，偶的精氣神集中表現於此。眼珠的選用，眼眶的開鑿和勾勒，眼線的描畫都是非常講究的。神鋒之所以能讓偶神采斐然，便是因在畫眼此道上出類拔萃。然而其他各鋒並不落後太多，一直研發不同的畫法。

現在最新最流行的畫法便是粗細雙勾，眼眶四周的睫毛先用粗筆劃一遍，又用細筆密密壓一遍。這樣畫出來的眼睫毛細密有致，眼睛更顯立體有神。雙眼皮線和上眼線也因角色特徵的不同，呈現不同的描法。說起來就跟影視界化妝一般，畫法實在難以一一盡數。

由於每個局部的畫法繁多，如何搭配出想要的角色特徵效果也是很考驗雕偶師功力的，一次試不好就要報廢一顆偶頭，所以每次新的指定要角誕生都是一項巨耗費心神的工作。史精忠不敢保證自己能一下過關，估摸著如果運氣好至少是要報廢兩三顆頭。他已經在心中合計好了畫法，一落筆就心無旁騖起來。一直畫到半夜，總算畫完了。

定定看著工作臺上完工的偶頭，史精忠慢慢地從那種有如禪定的空明中回過神來，一回神就感到饑渴困頓，各種生理需要在叫囂。他卻還是看得戀戀不捨，覺得這偶頭雖然跟自己並不像，但總有著什麼特殊的地方，緊緊抓著他的目光。

不知道這頭行不行，他打了光，用手機拍了幾張發給簫無名過目，然後就草草解決了饑渴和衛生問題，躺床上挺屍去了。

一覺醒來，簫無名已經給了回復：“驚為天人，一步禪空就是這樣的。俏如來，你辛苦了。”話不多，史精忠卻歡心鼓舞，像上癮似的，爬起床就開始繼續畫第二顆頭，洗簌也不顧，飯也不想吃。直餓得手抖了，才迫不得已停下了，加熱個便當匆匆吃了，繼續畫。

等到突然厭煩了，他便像慶祝似的，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然後去大吃一頓。似乎又顛倒晝夜了，好像很久沒曬到太陽了。走在夜幕下的街頭，霓虹燈在遠處絢麗奪目，路邊的街燈顯得有些晦暗的落寞。

史精忠突然很想給赤羽打電話，問問電影用偶雕得怎樣？是不是忙得跟他一樣顛倒晝夜？他還想告訴那個人，自己很想念他家附近的鳳梨酥，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過去買。那個人不會知道，如果他真的去買了，恐怕就會管不住自己的腳，一直都到那個人的家門口。

所有的思念只有通過忙碌來擱置，其實很久之前就學會了雕偶的每一刀每一筆，都是在對那個人的想念，就好像一場虔誠的禱告儀式。

史精忠一邊吃著夜宵，一邊看完了這段時間落下的驚雷劇，精彩緊張的情節演完，心又變得空落落的。他還是忍不住在Line上給赤羽發了條很尋常的問候，然後又很懊悔自己的舉動。不想多想，也不敢多想，忙又上網去翻同人文看。

這段時間，他看文已經不局限在女暴君發給他的文包了，上九脈峰一夜去翻點小白文來看成了他一大樂趣，有些雷文真雷得舒爽，笑得他死去活來，以至於雕偶的手感也莫名好很多，別樣的酣暢淋漓。

除了雕偶和驚雷正劇外，同人文不知不覺成了他排遣暗戀痛苦的一大法寶，也真給女暴君說中了，確實挺打氣的。

當一步禪空的偶頭基本完工時，黑白郎君的COS裝備也完工了。茹琳便通知史精忠來片場試裝。天啊，竟然把這事給忘了。看了Line上的留言，他不由扶額，看來他平靜的小日子就要到頭了。

幾天後，史精忠去片場交一步禪空的偶頭，還有第二批憶無心公司偶頭，順便試了黑白郎君的COS服和假髮，不愧是原偶衣師、道具師和造型師的手筆，不能更原版了。茹琳和杏花君圍著他轉了好半天，都是一臉滿意。

“俏如來果然俊俏～不過黑白郎君沒這麼乖這麼秀氣，可惜了。”
“上了妝能好點吧。”
“對了，擺個黑白郎君的經典姿勢給我瞧瞧。”
茹琳已經掏出手機，準備著。史精忠卻還是木頭一樣立在原地。“前輩，我不會。”

茹琳鬱悶地看了杏花君求救，杏花君則雙手一攤，不打算幫忙。“算了，師兄你不幫我，我找別人幫去。”
“你就放過俏如來吧。都答應披皮守攤子了，還要人家擺姿勢，太得寸進尺了。”
“耍帥有那麼難嗎？！”茹琳不依不饒，開始撥起電話，也不知道打給誰：“喂，你到了嗎？哦哦，我們在造型間呢，嗯，對，都等你呢~”

不知道茹琳請來何方神聖，史精忠有些緊張。他不想被別的人看見自己這副模樣，卻走不得，只好盯著門忐忑不安。

過了不久，門開了，來人是簫無名。史精忠不由得松了口氣，他知道對方是來看一步禪空的偶頭實物。不想茹琳迎上去，對來人道：“簫編，快來教俏如來一招半勢，他連擺姿勢都不會。”

史精忠聞言一愣，茹琳又轉對他說：“你別愣在那。簫編其實是功夫世家出生，他可是真正會功夫的武林高手哦。”這話一出，他驚訝更甚，當初第一次見簫無名就覺得他有武林宗師的氣度，沒想到還真是個武林高手啊，這驚雷也太藏龍臥虎了吧！

[ 此帖被風見月在2015-05-24 00: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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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