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5 【檐前負笈/檐晴+丹玥+⋯+⋯⋯】《幾曾識干戈》 66F|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15 【檐前負笈/檐晴+丹玥+⋯+⋯⋯】《幾曾識干戈》 6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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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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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20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陰陽學宗檐前負笈十一歲時被解至神君所在的仙舞劍宗，罪名是涉嫌謀殺。他被陰陽學宗荻花題葉發現在陰陽學宗雲棋水鏡的辦公室，雲棋水鏡被刺死，傷口來自基本的仙舞劍法，沒有兇器。涉事雙方都來自陰陽學宗，報案人也來自陰陽學宗，因為傷口的劍法，案子被神君硬奪了過去。修真院剛開學就緊急停課，學生們被出於安全因素各自送回各家。
嫌疑人自抵達仙舞劍宗以來始終一言不發，現在被下在森嚴但不慎駭人的監獄里，由年青的皓蒼劍霨看守。皓蒼劍霨不太敢相信這位連個術法都用不好的小朋友會殺人。但他似乎被嚇壞了，呆愣愣的誰問都不開口。神君就差派醫生來檢查他是否嚇成啞巴了。
執劍師的兒子為朋友的遭遇在家裡大鬧，聲稱檐前負笈絕不會殺人，還不如說那個人是他殺的。執劍師從前只知道檐前負笈是兒子逃課出去的夥伴中的一個，現在獨生子鬧成這樣他也頭疼，但神君在上，他只能給小囚犯送了頓美餐。
皓蒼劍霨看著執劍師送給檐前負笈的一大盤飯菜吞口水。可能是執劍師特意請客的吧，執劍師兒子也在修真院上學。但是他都難得吃到這麼精美的伙食……
看守者神遊象外，囚犯默不作聲地把飯菜撥開，一樣樣從柵欄里遞出去。
皓蒼劍霨下意識地拒絕：「不必了，多謝你。」然後他反應過來：「你還記得我。」
檐前負笈沒反應，但皓蒼劍霨知道他是記得了。看來小朋友沒給嚇傻嘛。
皓蒼劍霨試探著安慰他：「聽說你父親前些日子去世。請節哀。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才十一歲，那個教師春秋鼎盛，你怎可能殺死他……還是用的仙舞劍法。請相信神君會還你一個清白。」
檐前負笈沒反應，似乎真的傻了。
皓蒼劍霨在柵欄外盤腿坐下：「你的朋友們都很關心你。舉報你的那位，希望你別記恨，他看到那種情況一定也很怕。執劍師的獨生子和你是朋友吧？神君膝下無子，很喜愛他。他堅稱你一定不是兇手，說與其說你是他寧願承認他是。」
檐前負笈想不到無情葬月對他感情這麼深厚。他對無情葬月多少有抵觸心理，本來嘛，看到一張前世殺死你的臉誰都會嚇得發抖。檐前負笈不自以為是難得的勇士，他有自知之明。
皓蒼劍霨想不出別的什麼安慰的話，又說：「神君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檐前負笈完全不信。

碧松影軟硬兼施爭取到由神君陪同的探監的時候，柵欄外面除了皓蒼劍霨還有無情葬月。無情葬月一改外人面前靦腆少語的樣子，忿忿不平地罵著將朋友下獄的一切人。他罵了神君幾分鐘的時候檐前負笈拉拉他袖子，他扭頭看見神君站在監獄入口，當場五個人中四個的表情都變得很精彩。
碧松影憂心忡忡地走過來，問檐前負笈：「記得我嗎？」
檐前負笈看著宗主不說話。
碧松影又試了幾個問題，轉身詢問看守人。皓蒼劍霨如實報告：「他從到這裡對什麼問題都沒有反應。」
碧松影嘆氣：「還是得讓他姐姐來。」
神君趾高氣揚：「洗清嫌疑前，任何親友不得探監！」
「那我呢？」無情葬月問。神君瞪了不知好歹的小子一眼。皓蒼劍霨連忙說：「他是溜進來的。」
「我不是。」無情葬月亮出護身符，「我有神君親手批的手諭，暢行無阻。」
若非神君喜怒不形於色，他的臉已經綠了。他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改口：「任何親屬不得探監。」
兩位大人物走之前，神君給皓蒼劍霨拋了個眼色。於是神君一走，皓蒼劍霨便開始艱辛地試圖將無情葬月蘿蔔從牢門外的土地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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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21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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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言出必行。再一日，泰玥皇錦還是沒能來探監。監獄大門打開的時候，紫微宗主前面的天雨如晴蹬蹬蹬地跑了過來，抓住柵欄：「檐前負笈，你沒事吧，你還認得我嗎？我是舒遠心！」
檐前負笈應聲：「遠心。」數日未曾開口，他嗓音都變得不自然。
天雨如晴哇地哭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沒事！他們說你瘋了……他們才是瘋了！」她同仇敵愾，為朋友的遭遇氣憤不已。紫微宗主聽到，連忙開口喝止口無遮攔的徒兒。
「別哭，我沒事。」檐前負笈勉強說。
又一個和無情葬月一起逃學的同伴。不對，紫微宗主的這位愛徒並未送進修真院。皓蒼劍霨不禁慶幸今天執劍師把飛凕看得很好。昨天皓蒼劍霨自己也受了警告，說他再不端正態度就拔了他的職讓霽寒霄看守，皓蒼劍霨連忙認錯。霽寒霄看守檐前負笈，想也是誰都不樂見的發展。
這時候他忍不住了，說：「檐前負笈沒事。我相信他是冤枉的。」
天雨如晴氣呼呼地說：「他能殺誰，他連我都打不過！」
皓蒼劍霨沒接話，心想有幾個兒童能打過閣下這位紫微宗主愛徒？和調查結果一致，檐前負笈是個實戰菜得出奇的菜雞，同學幾乎誰都能打過他，要不是他先後抱荻花題葉和風中捉刀的大腿，大概每天都是鼻青臉腫。至於勇鬥惡狼的傳說，大人沒相信的。
紫微宗主為友宗宗人的面子客氣了一下：「別小看他，他和盈曦一樣進了修真院。」
「因為他聰明嘛。」天雨如晴理所當然地說。
他們沒待太久，探監時間有限。紫微宗的客人離開不到一個時辰，監獄大門再次吱呀開了，無情葬月的腦袋探出來。他看清只有皓蒼劍霨在，一下子神氣起來，毫無顧忌地跑到朋友獄門前。
「陰陽宗主態度很堅定，你快被放出去了。」無情葬月趴在柵欄上神神秘秘地說。
檐前負笈完全不信。
「聽說你對天雨如晴說話了，你怎麼不理我？因為我不是女的？」
皓蒼劍霨忍不住提醒他不要妄言：「公子。」
無情葬月不聽。
「因為你不是天雨如晴。」檐前負笈說。
無情葬月終於聽到他說話，咧開嘴笑了：「我就說你沒那麼重色輕友，再說天雨如晴也不好看。還是盈曦漂亮。皓蒼劍霨，你覺得呢？」
「應該是檐前負笈的姐姐最漂亮吧。」皓蒼劍霨誠實地說。
「不算，只比較紫微星宗的！」
皓蒼劍霨不想得罪任何一個人，他沈吟：「顥天玄宿？」
兩個小孩都用鄙視的眼光看他，然後不理他了開始繼續交談。

「盈曦是飛凕的女朋友。」待無情葬月走後，檐前負笈向皓蒼劍霨解釋。
皓蒼劍霨不是故意不屑的，但這群連青春期都沒到的小孩說什麼女朋友……
「昊辰很介意。」檐前負笈補充。嗬，小不點兒們還會吃醋。可能修真院都是神童，發育速度遠超常人。
無情葬月走之前說去拿午飯，檐前負笈囑咐他記得劍霨的份兒，皓蒼劍霨忙說不用，小少爺已經跑了，又剩下看守者和囚犯二人。皓蒼劍霨打聽：「修真院的生活很有趣吧？」
這個問題真應該讓旺財來回答。
「說不上有趣，會的不用學，不會的學不會。」這是前生他和鳴觴打聽修真院時昊辰的回答，今生他自己有了深刻體會。不會的學也不會。
「練習呢？」皓蒼劍霨不太信。修真院是道域許多人夢想的所在。
「練習在哪裡都能，比如貴宗天之道。」
「天之道是天才。」皓蒼劍霨嚮往地說，「聽說你們的荻花題葉也是天才。」
「和天之道差遠了。」昊辰不在跟前，檐前負笈放心謙虛。
他運氣不好。話音剛落，大門打開，兩人都以為是帶著午飯回來的無情葬月，結果是碧松影帶著鳴觴和昊辰站在那裡。不如天之道的荻花題葉給了檐前負笈一個慷慨的假笑。
和囚犯隔門對坐相談甚歡頗有私相授受之意的皓蒼劍霨連忙尷尬地站起來，心裡慶幸來的不是自家宗主或神君。
鳴觴像天雨如晴或無情葬月來的時候一樣迅速跑過來，檐前負笈起身迎接他。他從出生就認識鳴觴，兩人既是朋友又像兄弟，見到鳴觴幾乎和見到家人一樣。他想哭了。
鳴觴也很想他，費力把手從柵欄縫里伸進去，活動著調整角度。
檐前負笈湊過去想來個隔著鐵窗的擁抱。
鳴觴給了他一下。
碧松影都愣住了。
檐前負笈哭了。荻花題葉轉過身，一副不認識這個丟人玩意的表情。皓蒼劍霨連忙安慰：「別哭了，打得不重！」
鳴觴聞言，又給了檐前負笈一下，檐前負笈哭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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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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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在各方的堅持下，檐前負笈被無罪釋放，理由是沒人相信這麼個沒用的小男孩會殺一個正值盛年的成年人，況且傷口是仙舞劍訣所致，兇器一直沒有找到。檐前負笈被認為是第一個發現凶殺案現場並驚嚇過度的無辜者，沒有第二個發現人荻花題葉的聰明和鎮定。
碧松影接他出獄，開玩笑：「再不讓你回家，玉帛都不認我這個哥哥了。」
無情葬月拉著他的執劍師父親送出來，皓蒼劍霨也跟著。他在劍宗呆得格格不入，不知道該對朋友說什麼，憋出一句：「歡迎下次再來。」檐前負笈在心裡狂笑。
無情葬月指著檐前負笈對父親說：「父親，這就是我和你提到過的，有他在我永遠不會在修真院墊底的朋友。」再指荻花題葉，做了個他父親肯定用不知道的介紹：「這是有他在別人誰都別想拿第一的。」過不了幾年他們就要在天元掄魁的賽場上爭競，岳萬丘聽了兒子這句心無芥蒂的話，臉色有些掛不住。
檐前負笈和朋友們告別，跟著宗主上了馬車，問：「長姐怎麼不來？」
荻花題葉立馬說：「她生你的氣。」
碧松影瞪了徒兒一眼，開口先嘆氣：「玉帛正在喪期，不宜……」
「不宜在仙舞劍宗門口痛打同在喪期的弟弟。」荻花題葉接口。
要不是檐前負笈打不過荻花題葉，現在可能已經跳起來打他了。
碧松影說：「玉帛不會真生你的氣。」
荻花題葉問：「你信不信？」
檐前負笈敢怒不敢言，昊辰今天像被鳴觴上身了。
一個念頭短暫從他心頭掠過，該不會昊辰知道他說盈曦是飛凕女朋友的事情了吧？但是皓蒼劍霨不是說長道短的人。何況，這明明是事實，再說又不是以後一輩子這樣……
「你怎麼不看我？」荻花題葉馬上問。
碧松影介入孩子們的糾紛：「裕鉑，昊辰去告知院長，不是和你作對。」
檐前負笈岔開話題：「我知道長姐是氣我沒能力又惹禍。」
他樣子太可憐，連荻花題葉都沒諷刺他自知之明尚存，看來昊辰比起鳴觴確實多一分口德。
荻花題葉安慰他：「師叔遲早會習慣的。你這輩子改不了了。」
「昊辰！」碧松影終於不得不出聲制止徒弟，接著還是笑了，「看到裕鉑平安回來，心情不錯？」
荻花題葉不承認。
碧松影突然說：「對了，裕鉑，你家有客人。」
檐前負笈腦海中一瞬間轉過了姐姐數百個追求者的形象，誰可能在家裡當客人？放在十年後肯定是丹陽侯……
「女的。」荻花題葉說，「是白露姐姐。」
「所以，你家現在可能有些熱鬧。」碧松影婉轉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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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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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家門口的時候，檐前負笈忍不住第一個跳下去，荻花題葉沒和他搶。接著他就被一個炮彈一樣的身影撞回車尾橫木上。天雨如晴歡呼：「他回來了！玉帛姐姐！他回來了！」
「遠心？你怎麼也在這裡……」檐前負笈被撞得呲牙咧嘴，背疼還不敢說。
第二個出現在門口的是鳴觴。接著是玲瓏雪霏。荻花題葉也從背後跳了下來。檐前負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姐這是在家裡開托兒所了？
「喲，主人回來了。」
旺財的聲音。檐前負笈連自己耳朵都不敢相信了。荻花題葉已經轉身，對檐前負笈詭秘地一笑。
「歡迎回來。」
不是自己姐姐的聲音。這是……白露？她也穿戴喪服，活像……檐前負笈不敢相信長姐能在這幾天之內嫁給丹陽侯。
最後他自己的長姐才出現在門口。她連圍裙都沒來得及摘，看起來正在廚房忙碌。檐前負笈奔過去：「長姐！」
泰玥皇錦把他舉起來，在旁邊小孩們的歡呼聲中轉了一圈：「晚上想吃什麼？」

丹陽侯父親的慘劇發生已有月余，檐前負笈現在才知道，之前他被棋的新老師吸引去了心思，沒向玲瓏雪霏打聽。這位兒子有了出息的老農喝得醉醺醺，夜裡回家時栽進路旁水渠。他女兒當時去星宗送洗好的衣服撞見帶師妹們的哥哥，被留下住了一晚。第二天星宗宗主發給丹陽侯喪葬費放了他十天的假。假期結束後，泰玥皇錦將孤身一人的白露請到了家裡。
出現凶殺案，與檐前負笈親善的同學都被陰陽學宗請去配合調查，天雨如晴跟著玲瓏雪霏過來，碧松影把這些小客人全部安排在義妹家。現在嫌疑人檐前負笈被無罪釋放，案子還未了結，修真院的假還得放一段時間，他們還能蹭吃蹭喝。
「怎麼月沒跟來？花痴，你沒告訴他我們都在菜雞家裡？」旺財問。
「沒有。」荻花題葉大大方方，「告訴他，是要他羨慕得難過嗎？」
這些小孩大部分還在發育期，最高的風中捉刀也比白露矮一個頭，一群小孩跟著兩個大姐姐，像衣服後面長了一群小尾巴。鳴觴如果是姑娘已經成年，不和他口中的小不點們同流合污，但他願意有人陪著打架。他戰績最出色的時候是一對二贏了風中捉刀和荻花題葉兩個，他誘使風中捉刀擋了荻花題葉的攻擊路徑，結果大哥被二弟痛罵。
幾個客房都收拾得乾淨整齊，女孩子的房間有花香，男孩子的只有清潔的皂角香。這群臭男孩被勒令不洗澡不准上床，頑抗幾天不得逞後，他們漸漸養成了習慣。
檐前負笈報了想吃的菜，泰玥皇錦回到廚房，白露叮囑他們去學習。天雨如晴眨著大眼睛撒嬌：「白露姐姐，檐前負笈回來了，是喜事，我們應該放假。」
「對，放假！」風中捉刀立馬來了精神。
天雨如晴衝他癟嘴：「你不可能放假，因為你不好好學習。」
「所以誰都別想放假。」鳴觴說。
「你想打架啊？」旺財說。
「你想挨餓啊？」鳴觴說。
有志之士不為五斗米折腰，為一桌豐盛的菜餚折腰是受到諒解的。男孩子們不爭執了。白露沈吟：「我決定不了。玩耍的事，你們得問玉帛姐姐。」
「不要。」天雨如晴央求。她眼珠一轉：「檐前負笈，你去。」
「我不去。」檐前負笈不觸霉頭。
「你去，你是她親弟弟。」
「親兄弟明算賬。」荻花題葉說。
「你們沒見過長姐發脾氣。」檐前負笈說。
「見過。」他同學們齊聲說，有人打了寒顫。旺財說：「等我回去告訴來福，他肯定不想著追你姐了。」
「他沒戲。」鳴觴非常肯定。
「你有戲啊？」旺財乜他。
「安靜。」白露喊停。
到了放鬆時間，一群小孩呼啦一聲全湧出去。旺財一眨眼就爬上了院子里那棵數丈高的老樹，去數樹上的小鳥孵出來幾個蛋。鳴觴去找泰玥皇錦要水喝，然後跑去練習吹簫，荻花題葉閒著沒事，爬到房頂上看天。天雨如晴也爬上去，找碎瓦片砸鳴觴。找不著碎瓦片的時候，荻花題葉還沒來得及制止她就掰碎了一片，然後施了個術法，讓人看不出來。
荻花題葉衝檐前負笈做了個「我不管」的手勢。
玲瓏雪霏已經是愛漂亮的年紀，跟著白露去屋裡刺繡，花紋繁復，一眼看上去只能知道需要針和線。道域沒有自行穿針引線的術法，太可惜了。
突然，旺財一聲大叫，差點從樹上摔下來，別的孩子們都笑話他。接著天雨如晴哇哇大叫，然後放聲大哭，奔進廚房把臉埋進玉帛姐姐懷裡：不知什麼時候，毛毛蟲整齊地排成了一隊，扭著身子跟在她後面。
泰玥皇錦也被嚇得渾身發毛，大喝：「鳴觴！」
簫聲停了，毛毛蟲們茫然地左扭右扭，然後四散爬開。天雨如晴鼓起勇氣扭頭看了一眼，見到滿地毛毛蟲，哭得更大聲了。玲瓏雪霏從窗戶里往外看，很沒姐妹情誼地關緊了門窗。
丹陽侯就在這個時候提著東西進門：「怎麼回事？」
待他看清地上七扭八歪的毛毛蟲，明顯的惡心神色浮現，他換了個問題：「誰乾的？」
「鳴觴。」荻花題葉說。
「收拾乾淨！」丹陽侯吼。
泰玥皇錦僵立著，要是沒有天雨如晴抱著她的腰又是哭又是尖叫，檐前負笈可以想見姐姐很可能已經被嚇癱了。
她勉強維持著鎮定，開口：「丹陽侯，你來得正好，把它們逮出去。」
「逮？」
白露從屋裡戰戰兢兢探出頭：「哥，把它們弄走！」
妹妹也這麼說，丹陽侯不能再推脫。他把食物提到泰玥皇錦旁邊放下，訓了不停尖叫的師妹一句，在這個師妹繼續的尖叫聲中問：「弄哪兒去？」
「哪都行，別讓我看到！」這次尖叫的是另一個師妹玲瓏雪霏。
丹陽侯準備空手捉毛毛蟲，不忘不屑：「紫微星宗之人怎能怕區區毛蟲！」
「我不是紫微星宗的！」他親妹妹尖叫。
旺財從樹上爬下來幫忙。乾活的時候他總是很勤快。他叫荻花題葉：「花痴，過來幫忙！」
「我不，不是我乾的。」
「誰乾的，鳴觴！過來！」
鳴觴躲得遠遠的，拿著簫，一副誓死不用吹簫的手指沾蟲子的樣子：「我的手指是吹簫用的。」
丹陽侯不屑：「我的手指還是拿太微幻用的呢！」
他的回敬馬上激起軒然大波，泰玥皇錦意外：「你拿到太微幻了？」
「你很驚訝嗎？」丹陽侯努力裝出沒在驕傲的樣子。
泰玥皇錦哼了一聲：「不驚訝，以你肯定做不到更好。」她拍拍天雨如晴的腦袋：「遠心要努力，以後超過他。」
「就她！」丹陽侯清楚地不屑。
天雨如晴不忿，露出臉準備和師兄吵架，這時食材扭了出來，她匆匆一眼以為又是蟲子，嚇得繼續埋頭尖叫。
旺財眼尖，掃了一眼，驚喜道：「小龍蝦！」
鳴觴拿著簫跑過來要戴罪立功，指揮小龍蝦脫殼。天雨如晴已經奮力把一大筐小龍蝦搬進廚房。
毛毛蟲太多，手裡拿不下，丹陽侯用袖子一兜。旺財想有樣學樣，可惜他衣服是窄袖。這時聽得泰玥皇錦冷冷地說：「丹陽侯，你穿這身衣服，今晚別想靠近我三丈以內。」
「不是你讓我捉的嗎？」丹陽侯不解，「不靠近你三丈以內我在哪裡吃晚飯！」
「哥，你蹲門口吧。」帶著玲瓏雪霏出來幫忙的白露說。
在鳴觴的簫聲中，小龍蝦們紛紛自行出殼，排著隊進鍋。另一口鍋上蒸著螃蟹。檐前負笈一邊掉眼淚一邊勤奮地擺弄蔥姜蒜。丹陽侯埋完了毛毛蟲，自己脫下外衣去旁邊洗了洗，掛在院裡。
食材全部上鍋，鳴觴被泰玥皇錦一頓痛罵，理由不必多說。鳴觴很委屈：「是天雨如晴先拿瓦片砸我的！」
天雨如晴竪著耳朵，隨時準備為自己辯護。
「她把你砸傻了嗎，你敢弄來這麼多蟲子？」
「不就幾十條蟲子！」
旺財真心贊同，但鳴觴差點被趕回自己家。

檐前負笈這頓恢復自由的飯吃得頗不是滋味。菜很香，朋友很多，有說有笑，但他從頭到尾都在提心弔膽等著姐姐宣佈嫁給丹陽侯的打算。好在姐姐到最後都沒宣佈。
吃完晚飯，他們在院子里納涼。丹陽侯現在是一旬一天的休假，看來今晚不會趕回星宗了。聽起來他家老屋正在翻修，加強安保，不然妹妹一個人住太危險。
「危險可以用術法，沒有比術法更安全的了！」天雨如晴說。
丹陽侯指了指檐前負笈。
「他例外。」天雨如晴說。
丹陽侯和泰玥皇錦正在探討術法，魂靈方面的。鳴觴聽不懂，叫上旺財外面撲騰去了。昊辰看起來興趣缺缺，又不肯放過旁聽些高深莫測東西的機會，檐前負笈覺得他是自己折磨自己。
最後丹陽侯下了結論：「光說沒用，需要找時間試驗。」
泰玥皇錦嗤之以鼻：「怎麼試驗，誰願意把魂魄捐出來讓你攻擊看看？顥天玄宿？」
「別扯我師兄！」
玲瓏雪霏突然說：「我。」
泰玥皇錦用不贊成的目光掃了一眼，丹陽侯擺手：「小孩子別插嘴。」
玲瓏雪霏有些不忿：「晴晴剛才插嘴。」
「天雨如晴專修術法，你呢？」
「我的術法不比她差！」
「比我差！」
師姐妹眼看又要吵架，白露趕緊勸開。
一個晚上都沒人提謀殺案件。
睡前，泰玥皇錦罕見地問檐前負笈：「明天早晨想吃什麼？」
檐前負笈還沒來得及回答，丹陽侯就報出什麼，於是檐前負笈選了風馬牛不相及的早餐。白露捂嘴竊笑，看來很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讓檐前負笈想不到的是白露睡在姐姐房間。鳴觴晚上回家，昊辰在檐前負笈房間睡了幾晚，現在要搬去和旺財擠一張床。鳴觴邀請旺財去他家住，旺財猶豫著，昊辰對鳴觴說：「你留下也可以。」
「又不是你家！」鳴觴不領情。
「也不是你家。」昊辰不讓步。
劍拔弩張，旺財提醒：「丹陽侯還在。」於是兩個男孩不甘不願地偃旗息鼓。
泰玥皇錦說：「昊辰，你先和風中捉刀擠一晚，明天把單獨的房間給你騰出來。」旺財這個俗氣的名字，大學問家的女兒有點沒法叫出口。
一般泰玥皇錦說什麼小孩們都會聽，這次荻花題葉說：「我不想和他擠，他今天沒洗澡。」
「今天太晚了，下河洗澡出危險怎麼辦？」
「我不和他擠，我寧願回萬學天府。」
「這麼晚了沒人送你！你去鳴觴家吧。」
「我不。」荻花題葉並不想被兩個音樂老師圍著教育一晚上。
鳴觴說：「我也要留下。」
「睡不下了！」
「我們仨擠，我睡中間。」鳴觴說。
旺財和昊辰一起反對，說鳴觴會把他倆都踹下去。
泰玥皇錦瞪了他們一眼。男孩子一個都嫌多。但是今天弟弟回來，她心情不錯，於是沒多堅持：「丹陽侯，你跟我過來。」父親的房間從他去世就無人使用，現在已經幾個月過去了。
所有女孩都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丹陽侯跟著泰玥皇錦消失在房間門口。
天雨如晴小聲說：「過去看看？」
「別。」白露阻止。
「可是檐前負笈已經過去了。」天雨如晴指著檐前負笈。
「那也別。」白露無奈。
檐前負笈還沒走到門口，泰玥皇錦已經出來了，讓弟弟端盞亮點的燈給客人送去。檐前負笈進去的時候見丹陽侯正在翻看父親的手稿。
「你做什麼？」他警惕地問。
丹陽侯翻著：「這是你們父親寫的？」
檐前負笈過去看，是父親手稿的一部分，大概是母親死後的悼亡之作。他以為姐姐已經依遺命將父親全部手稿付之一炬。他意外地說：「是。」
丹陽侯繼續看。檐前負笈拉開凳子坐下，像模像樣地問他：「你想娶長姐？」
丹陽侯似乎沒料到有此問，但是承認：「是。」
「別做夢了。」檐前負笈從損友處學了足夠討人厭的口氣。
「你想讓她嫁誰？」
「關你什麼事？反正不是你。」
丹陽侯沒理他。檐前負笈繼續恐嚇或者說虛張聲勢：「人是我殺的。」
完全出乎他意料，丹陽侯沒表示出一點驚訝，只是看了他一眼並且提醒：「別給泰玥皇錦惹太多麻煩。」
「……」檐前負笈不知如何應對，這時長姐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催他睡覺，他只能匆匆應著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除了檐前負笈之外的所有男孩被叫起來晨跑。等他們一個個大汗淋灕喘著氣回來的時候，早餐的香氣已經飄了出來。白露給他們熱水沐浴毛巾擦乾，帶著發自內心的微笑。
有兩套早點任君選擇，丹陽侯很高興，檐前負笈很不滿。據說丹陽侯要吃的那種是白露做的，檐前負笈不信，味道明明和他長姐做的一樣。
人太多，只能在院裡開飯，幸好昨天清除了所有毛毛蟲。天雨如晴提議午餐吃肉粽，雖然現在不是端午，閒著沒事的眾人還是決定一會兒去買。今天學習時間減半，聽到這個消息時男孩子們高興得差點把飯桌掀翻。於是玲瓏雪霏提議順便做些蛋黃月餅，這個提議也被通過了。
一行人吃過早餐去了集市。有布行攤主認識這些漂亮姑娘，熱情地招呼說進了新貨，問要不要買些備著。天雨如晴對什麼都好奇，丹陽侯還來不及喝止就蹦蹦跳跳進去，然後三個比她大的女孩先後跟過去，丹陽侯知道今天上午其他的什麼都別想指望她們買了。
他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帶著男孩們先走，就聽到自己妹妹招呼風中捉刀進去，拿著一種布料往他身上比劃，兩個師妹在一邊出謀劃策。
荻花題葉和鳴觴聽得感興趣也進去，丹陽侯只好跟進去。
他差點被晃花眼。寬闊的布行裡什麼布料都有，泰玥皇錦認真地一件件檢查著，他兩個師妹——尤其是平時特別靦腆的玲瓏雪霏——都跟在後面像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荻花題葉拍了拍風中捉刀的肩膀，對他說：「隨便挑。」
「不是，這都花成這樣，我挑什麼啊？」風中捉刀還傻著眼。
鳴觴向店主介紹幾人：「……那個叫旺財，那個也叫旺財。」
店主殷勤地過來撥開前面層層花布，向男主顧們展示裡面面對男性顧客的布料。叫旺財的旺財不知道怎麼挑，說：「要個最結實的。」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天雨如晴一口氣指了一大堆，店家通通應下。她看不清高處的，喊了一聲「丹陽師兄」，丹陽侯只好過去把她舉起來，聽著她歡呼著選別的。
這邊正忙成一團，聽見外面的人又高聲招呼：「哎，幾位裡面請！」
除了忙著挑衣服的天雨如晴，所有人都回頭，執劍師岳萬丘帶著皓蒼劍霨、無情葬月走了進來。
兩邊照面，都是一驚，風逍遙首先反應過來，大叫：「月！」
荻花題葉等他們抒發完感情，噙著笑問無情葬月：「你看，這是不是大哥最乾淨的一次？」
無情葬月不太敢相信，驚訝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風中捉刀攬著他肩膀：「我們在檐前負笈家住，包吃包住，包教包會，飯可好吃了。」
無情葬月聽得眼睛亮起來，扭頭央求岳萬丘：「父親，我也想去。」
「別添麻煩，照顧五個小孩夠累的了。」這麼聽著，鳴觴沒被算作小孩。
風中捉刀拍胸脯保證：「我來照顧月！我保證催他起床、催他洗澡！」
這麼多人在，荻花題葉不好意思提醒大哥只有他需要被催洗澡。
「父親，讓我去吧，他們都很優秀，我和他們在一起一定會進步的！」無情葬月口不擇言。
岳萬丘猶豫著，問小師弟：「你怎樣想？」
皓蒼劍霨的天性讓他不能撒謊，他說：「……檐前負笈和這些人都是朋友吧？」言下之意，菜雞還是菜成這樣。
旺財沒在意，攬著兄弟肩膀繼續說：「昨天晚上我們吃了小龍蝦和螃蟹，每個螃蟹都流油……今天早晨……前天……月，你在修真院一輩子都吃不到那麼好吃的飯！你要是生在刀宗，下輩子都吃不到！」
「父親！」無情葬月央求。
岳萬丘安撫兒子，一不小心說出了真話：「修真院後天就開學了，這兩天你就在家陪著爹親吧。」
「啊？」一眾要上學的小孩都傻了。
風中捉刀祈禱：「再死個誰吧，我還沒玩夠啊。」
他說完這話，看到旁邊人的表情，立馬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比等著別人扇嘴巴好。
掌櫃的跟著紫微星宗的小富婆殷勤地介紹款式，天雨如晴自豪地說：「我不用裁縫。我姐姐會做衣服，比什麼裁縫做得都好。」
「啊這個……」掌櫃的有些傻眼。不論手藝光賣衣料，價錢頓時大大降低。掌櫃的不願意，又不好發作。
泰玥皇錦問白露：「你會做衣服？」
白露羞澀地承認：「會。」
天雨如晴驕傲地說：「白露姐姐做衣服既快又漂亮！」
玲瓏雪霏說：「白露姐姐除了武功什麼都會。」
「白露姐姐特別棒！」天雨如晴眨巴著大眼睛看泰玥皇錦，好像希望玉帛姐姐趕緊把這麼好的小姑子收下。
泰玥皇錦沈吟了一下，叫掌櫃的把幾十種布料每種扯了幾尺，先一道運到她家去，她報了萬學天府的地址，以防這劍學交界處的大戶敢作假。掌櫃的有些不甘願，拉著她們介紹了好幾種漂亮款式的衣服。天雨如晴和玲瓏雪霏一邊一個牽著白露的手，滿相信白露姐姐看到的都能做出來。
「不是說給我做新衣服嗎？」旺財看著一大堆花布不敢相信。
「你不是要最結實的布料？有的選了。」荻花題葉嘲笑他。
一行人和無情葬月父子告別。仙舞劍宗的小少爺當然不能跟他們一起走。丹陽侯落後了幾步，不知道和掌櫃說了些什麼。他追上來，跟著大伙兒走往賣菜的地方，他兩個師妹還在嘰嘰喳喳。玲瓏雪霏經常得穿制服，天雨如晴該有漂亮衣服可以天天換了。
可能因為有免費勞動力丹陽侯，泰玥皇錦又問了孩子們好幾種想吃的菜，買回了夠吃到開學的食糧。
回家，一眾小孩才知道月餅和肉粽都是不可能中午就吃到的，幸好有別的飯菜，不至於有誰哭鬧。中午飯上鍋，師姐妹為先包粽子還是先捏月餅吵得不可開交，最後兩人都挨了丹陽侯一頓訓才安靜下來。
午飯依舊在院裡。一群外宗小孩邊吃邊聊，人聲蓋過了其他聲音。待碧松影直接推開門，一眾年輕人才注意到學宗宗主到此。他背後是上午買的一車布料。
碧松影的神色中似乎有一絲驚詫，他明顯沒想到會有成年男子在此，他是說丹陽侯。泰玥皇錦也很驚訝，她沒想到義兄親自押送布料過來，就算昊辰在這裡。
所有人都起身向陰陽宗主問好，請他吃飯，碧松影說吃過了。有外客在，他不好耽擱，很快告辭，說了會在昊辰開學前把需用物品送來，昊辰說謝謝師尊。
「陰陽宗主好像不高興。」天雨如晴說。
「以後紫微宗主也會不高興的。」旺財充大人。
「神嘯宗主也會嗎？」天雨如晴問。
「不會，我師父會很高興。」旺財想到刀宗只有男弟子。
「你騙人。」天雨如晴不高興了。
「我是說真的。」旺財叫屈。荻花題葉踢了他一腳。
泰玥皇錦的表情最不自然。她看了看丹陽侯，沒想到看弟弟，吩咐一眾小孩：「別說話了，吃飯。」
檐前負笈突然放下筷子望著姐姐。
泰玥皇錦一開始左看右看不看他，最後若無其事地看弟弟。
檐前負笈放下筷子回了房間。
天雨如晴立刻就站起來想去追他，被泰玥皇錦攔下。泰玥皇錦淡淡地說：「別管他。吃飯。」天雨如晴想去問怎麼了，但是泰玥皇錦很有姐姐的威嚴，她猶豫一下，還是拿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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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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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洗碗，洗了碗休息。白露拿新衣料逗天雨如晴，天雨如晴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跑進屋裡找小男朋友。檐前負笈的學習桌是同一張，他坐在多年前長姐坐的不加高的椅子上，天雨如晴爬到對面為小孩專門加高的椅子上坐下，倒比檐前負笈高出一截。
「餵，你就這麼討厭我丹陽師兄，這麼不願意你姐姐嫁給他？」天雨如晴居高臨下氣勢洶洶地問。這時候又變成了「我師兄」和「你姐姐」。
檐前負笈在看書，他翻過一頁，停下，回答：「長姐嫁誰我都不願意。」
「騙人，你造謠過說你姐姐要嫁給修真院的臨書玉筆老師。」天雨如晴不好糊弄。
檐前負笈端坐不動：「我當時確實這樣以為。」
「為什麼？」
「你不知道我長姐和他有婚約？」檐前負笈反問。他當時並不知曉二人有婚約，只是知道姐姐前生嫁給了他並且之後確實夫妻恩愛，還是在姐姐聽到謠言大怒後才……父母是會瞭解子女的，如果因為父親垂青就討厭姐夫，對誰都不公平。
他現在等於是在騙天雨如晴，奇怪的是，他並沒覺得有什麼錯。他只想到這個世界有哪裡不對。長姐，遠心，白露……昊辰，丹陽侯。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天雨如晴擺出很有架勢的樣子問他：「難道我丹陽師兄就比別人差嗎？」
「不比。」
「那你為什麼就這麼看不得玉帛姐姐和他好？」得，又變成玉帛姐姐了。
檐前負笈沒回答，天雨如晴繼續氣勢洶洶：「就算我告訴師父說我在和你好，師父都不會這麼生氣！你又不是玉帛姐姐的家長！你還想玩晦翁那套？」
她口中的晦翁是前代理學家朱熹，倡導女子在家從父兄，檐前負笈的姐姐沒有兄，晦翁大概要說只好從幼弟。
「怎有可能。」他會被長姐送去見父親。
「那你是在幹什麼！」天雨如晴拋出自以為很有力的一擊。
「我在學習術法。」檐前負笈說。
天雨如晴噎了一下：「你……我以為你在生氣！害得我飯都沒好好吃，一直在擔心你！」
「對不起。」檐前負笈笑了。長大的天雨如晴是決計不會在人前露出這一面的，但她的樣子他都喜歡。
「光說對不起不行，你得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補償我。」天雨如晴趁機敲詐。
「沒什麼想法……」
「又想騙人。」
又？年近知命的檐前負笈先生短暫考慮了一下自己在小女友眼中的形象。撒謊成性？這不是昊辰和鳴觴嗎？等等，如果他的朋友都是這樣，物以類聚，那他豈不也……
檐前負笈將話說完：「一開始我確實在生氣，後來光生氣沒意思，開始看書，就把生氣忘了。我沒太多想法，只是……長姐和丹陽侯討論的是‘技’，我們追求的術法近於‘道’，或者說本就是道。這樣，是否有可能把其他問題轉變為術法，以術法對抗術法解決？」這是他剛才想的。他還想到了更多。
「為什麼不能？」天雨如晴用她常見的理所當然的口氣說，「神嘯刀宗壓箱底的寶貝醉生夢死是術法，仙舞劍宗仙舞劍訣包含術法，星宗學宗都有專門的術法，道域哪個法門能脫離術法？掌握術法就可能掌握所有一切。」
口氣真大。假若任何一個年長些的人在屋裡聽見這話，都要嘲笑他們。
「確實如此。」檐前負笈說。
天雨如晴不說話了。她掐訣讓自己出現在檐前負笈旁邊，拿起他杯子喝了口溫度適宜的茶，和他一起讀他那本大厚書。他們閱讀的速度都很快，只偶爾需要誰稍微將就一下對方。他們一邊讀，一邊嘰嘰喳喳隨時討論著自己的想法。
書讀完了，天雨如晴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但是看到師妹和白露姐姐在院子里刺繡，立馬跳下椅子跑了出去，沒忘記指派檐前負笈添茶等她回來喝，另外再找一本有意思的書。
檐前負笈將這本書放回去，準備提著茶壺去續開水。天雨如晴說得對，即使她跑去告訴紫微宗主說她在和檐前負笈好並且要求訂娃娃親，紫微宗主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她，就像一貫對小徒弟的寵愛。
這寵愛不會是永遠的，檐前負笈清楚。就在剛才他想通了紫微宗主培養天雨如晴這個徒弟的用處。天雨如晴和檐前負笈本人一樣，幾乎隨時都在自發想著術法，就像呼吸吃飯一樣自然。如果培養得當，紫微宗主希望她以星宗武學參透而擊敗三宗武學。目前為止，天雨如晴的表現都在不停地鼓勵紫微宗主增長希望。無惡意乃至根本無意識的偷竊，只有心性澄明的孩子才能做到。
術法的根基在幼時打下，往後一直發展，但不會超過根基顯露的範圍。最晚等天雨如晴度過青春期，她的師父就會知道自己異想天開的計劃是成功了還是根本沒戲。無論如何，天雨如晴都會成為術法造詣非凡的年輕女性，像檐前負笈認識的她一樣。可其他人會怎樣想？
道域四宗哪個當真不窺伺這其他三宗的家底嗎？宗主不，檐前負笈相信，因為宗主仁慈寬厚又沒必要，只要天元掄魁如期舉行，昊辰必定獲勝。現在一樁謀殺案起來，昊辰見證現場的慘狀，真凶未明修真院加強安保，昊辰不可能如前生一般和誰串通坐視同學老師被害了。問題就是，和昊辰串通的究竟是誰？目前看來，三宗都可能有動機，劍宗最有。
人是檐前負笈殺的。如今的活人中，只有他自己清楚目睹這件事。兇器現在還在他手中。他不打算提起這件事。無論誰在謀劃殺光修真院的孩童，最有可能的是玉千城在謀劃，因為他寵愛的無情葬月偏偏幸存，更因為風中捉刀和玲瓏雪霏在昊辰面前都不是毫無勝算，雖然他倆的勝算加起來都不到一半。無論誰在謀劃殺光修真院的孩童、讓所有老師陪葬，其出發點和大力培養天雨如晴的星宗宗主是一樣的。
遠心沒必要知曉這些。檐前負笈已經做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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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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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計劃，下午捏月餅包粽子。鳴觴從家裡拿來好幾種不同的花模，搞音樂的就是有藝術細胞。那些花色在玉帛姐弟看來無可挑剔，但星宗的小女生們不同意，她們嘰嘰喳喳說想要兔子老虎，幸好最後都沒付諸實踐。
粽子包好了，月餅烘熟，天雨如晴歡呼起來：「煮粽子！我要晚上吃！」
「不行。」泰玥皇錦說，「晚上吃粽子容易胃疼。」
「我不會胃疼！」天雨如晴連忙爭辯。
「我也不會！」旺財大聲跟上，「我吃什麼都不會胃疼！」
「你去吃屎。」鳴觴說。
「走一起去吃，看你胃疼還是我胃疼。」
「你自己吃去，我要吃咸蛋黃，都是黃色。」
「我不想吃晚飯了。」天雨如晴想起粽子也泛著黃色，說。
吃過晚飯，鳴觴負責監督一群成天亂跑的男孩下河洗澡。檐前負笈一天幾乎沒出家門，獲得優待，在家裡衝一衝就可以。泰玥皇錦不在，她不在的時候誰都休想找著她，但是白露足以看住剩下的小孩。檐前負笈懷疑姐姐不是在跟丹陽侯漫步就是去送他回星宗，不管哪種可能都令人十分不爽。
檐前負笈在跟天雨如晴學爬樹，天雨如晴說有棵樹頂上看星星非常清楚。長姐若在跟前絕不會允許他們爬這麼高的樹。檐前負笈脫了外衣扔給天雨如晴，手腳並用，不時來個術法幫忙，費了半天功夫才跟在天雨如晴後面爬上樹梢。
初秋的夜晚天氣已經涼爽。他們躺在高高的樹冠上，下面是無數枝椏和防範術法，一顆一顆數著星星。天雨如晴說：「快到白露姐姐生日了！」
「她父親剛去世，不過生日。」檐前負笈說。再不久是長姐生日，長姐的生日也不會操辦。
「餵，你說你姐姐和我師兄什麼時候會結婚？」
「永遠不會。」
「認真說話！」
「我是認真的。」檐前負笈說，「長姐是陰陽宗主繼任人選，丹陽侯也是紫微宗主繼任人選，他們如果結婚，至少一方會徹底失去繼承權，另一方最高也只能做到輔士的位置。你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你怎麼不問他們還想不想當宗主？」
「丹陽師兄不想。」天雨如晴說。
「等顥天玄宿當宗主，就不會管丹陽侯和誰結婚了。但我長姐有志向。你問她會不會為和丹陽侯結婚放棄志向，我的答案是不會。」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她是我姐姐。如果丹陽侯願意等十幾年，等昊辰贏了天元掄魁再長大成人，長姐的繼承權自然靠後，那時候就差不多了。」
「十幾年，好久啊。」天雨如晴感慨。
「那時候紫微宗主該操心你和玲瓏雪霏，顧不上管三四十歲都沒有對象的單身漢丹陽侯了。也可能丹陽侯早就去喜歡別人了。」
「誰會喜歡他？除非他去炫耀前女友是玉帛姐姐。」
星星數到幾百顆，兩個人在樹冠昏昏欲睡，被天風吹著都不想動彈。從河裡回家的人聲早不見了，誰都想不到他們在這麼高的樹上。等泰玥皇錦溫柔的聲音一路喊他們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檐前負笈聽著姐姐的聲音，以為自己肯定是在做夢，想翻個身繼續睡。他還沒翻身，旁邊天雨如晴睡眼朦朧的聲音響起來：「我在這裡！」
娃娃音。檐前負笈意識到自己不在床上。他一睜眼，發現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頓時渾身冷汗。
泰玥皇錦在樹下，仰頭看著他們，覺得好笑：「你們怎麼爬上去的？」
檐前負笈像考拉一樣抱著根較粗的樹枝不敢動：「遠心教我的。」
「教你怎麼下來了？」
「沒有。」
「我這就教你！」天雨如晴說。她三兩下滑到了地面，都不用泰玥皇錦接。「就這樣。」
尾生考拉抱樹不動，天雨如晴在底下一邊鼓勵一邊嘲笑，他姐姐噙著笑耐心地等著，用溫柔的目光鼓勵他。
看他半天提不起勇氣，泰玥皇錦有些無奈：「遠心，你回去叫丹陽侯過來。」以檐前負笈的小身板，直接掉下來都不會砸死丹陽侯。
「丹陽侯？他不是回星宗了嗎？」檐前負笈大聲問。
「他說明天早晨回去。」泰玥皇錦微笑著說。
「那他就讓你一個人出來找我們……」檐前負笈抗議。
天雨如晴打斷了他的話：「幸好來的不是丹陽師兄！他會罵我。」
「因為他擔心你。」泰玥皇錦耐心地說。
天雨如晴吐了吐舌頭，飛快地說：「我讓霏霏去告訴丹陽師兄。」說著就跑了。
「餵，遠心，等等！」檐前負笈大叫，連忙手腳並用往下。天雨如晴沒理他，他連摔帶掉，用不著丹陽侯來已經快落地了。離地面還有兩三米，沒有合適的枝椏了，他又看了一眼，嚇得緊緊閉上眼睛。
泰玥皇錦看著弟弟膽小的樣子無奈地搖頭。什麼樣的傻瓜才會相信她這個弟弟可能敢殺人？
來的不光是丹陽侯，還有白露、玲瓏雪霏、天雨如晴、風中捉刀……天雨如晴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丹陽侯正在妹妹房裡當不情願的參謀說哪種花紋好看。他們出門的時候驚動了風中捉刀，他非要也跟出來看看檐前負笈又鬧了什麼笑話。他們都看到了檐前負笈在離地一丈的地方怎麼都鼓不起勇氣繼續往下。
「喔，這麼高的樹，菜雞你怎麼爬上去的？」旺財不敢相信。
「飛上去的。」天雨如晴說，「然後他的翅膀被老鷹叼走了。」
一群女孩子給檐前負笈加油，旺財圍著驚嘆：「早知道你能爬這麼高，我一定叫花痴和鳴觴都來看，他們說你肯定又卡在哪棵兩米高的小樹稍跳不回牆頭了。」
「鳴觴怎麼還在我家？」
檐前負笈半支起身問，重心不穩打了個轉，他嚇得手腳並用抱住樹枝，背朝下倒吊在上面。
「裕鉑，鬆手！」泰玥皇錦看不得弟弟的蠢樣，語氣已有幾分不耐煩。
白露勸他：「別怕，這個距離落地不會有事。」
「你摔傻了我也不嫌棄你。」天雨如晴說。
誰說都沒用，檐前負笈直到累得抓不住了才鬆手，被丹陽侯準確接住。一行人這才能回家睡覺，此時已經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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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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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當天不禁止睡懶覺。旺財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沒敢吵醒昊辰，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被吵醒的昊辰罵睡不著趕緊出去。檐前負笈想睡懶覺，他昨天睡得太晚了，天雨如晴撬開他的屋門，進來掀了他的被子。他連打了三個噴嚏，只好爬起來。
早飯已經好了，天雨如晴心心念念的粽子就在桌上。還有數樣家常小菜，體寒容易胃疼的玲瓏雪霏吃得很開心。鳴觴也要吃粽子。旺財胃口最大，挑了個他昨天特別製作的肉特別多的肉粽。他伸著頭看蒸籠：「我的粽子呢，怎麼就這一個？」
「你還想吃幾個？」荻花題葉問。他和玲瓏雪霏一樣斯斯文文吃著小菜。
「早餐一個，午餐兩個，往學校帶十個。如果來福來找我，給他分一半。」旺財沒忘記不在修真院的師兄。
「大概在星宗吧。」荻花題葉告知大哥粽子的去向。
「啊？」
白露捂著嘴笑。她已經吃過早飯了，鄉下人家沒有到齊再開飯的規矩。現在她看著弟弟妹妹們吃，見旺財如夢初醒地問：「菜雞，你姐呢？」
「大概送丹陽侯去了。」檐前負笈悶悶不樂。
旺財明白了，哀嘆：「我的粽子！」
鳴觴說他：「人家在這裡擔心姐姐，你滿腦子粽子！」
「我的粽子！我的肉！」
「那是豬肉，不是你的肉。」
「你才是豬！」
檐前負笈悶悶不樂地戳著早餐。家離星宗路途遙遠，要不是長姐去送丹陽侯，檐前負笈可能真的為害他熬夜又早起生出點歉意。但是白露做的小菜很開胃，檐前負笈很快把不開心忘了，一邊吃一邊沈浸在思索里。
他想，究竟哪裡出了問題？除了他自己進修真院、殺了人，一切都和前生區別不大。道域這個小地方，誰和誰都認識。長姐是很早認識丹陽侯，也就是認識，她還很早認識霽寒霄呢……
他想著，粽子越吃越慢。旺財下手如飛，幫他吃了裡面的肉。檐前負笈沒說什麼，默默吃完了剩下的糯米。
長姐不回來，檐前負笈書都讀不下去。沒了最有威壓的人，旺財和鳴觴都在瘋玩。白露管不住他們，乾脆不管，繼續做衣服。玲瓏雪霏認認真真在旁邊看著，不時經過白露許可縫上幾針。
泰玥皇錦半上午才回來。男孩子們遠遠看見她就往屋裡飛跑。悶悶不樂的檐前負笈精神一振，跑出去迎接姐姐。泰玥皇錦帶了午餐，臉色不太好看。
「丹陽侯遲到挨揍了？」檐前負笈猜測。泰玥皇錦瞪了他一眼。
看姐姐的表情，檐前負笈恍然大悟。不一定是丹陽侯，也可能長姐被宗主叫去談話了。他識趣地閉嘴。
午餐過後，一群要開學的小孩各自收拾行李。鳴觴不用上學，又捨不得玩伴，絞盡腦汁給旺財昊辰找事，午睡前進展不大。兩個姐姐給他們帶了乾淨衣服新手帕，玲瓏雪霏有身天藍的新衣，有些像泰玥皇錦愛穿的款式。只有她的衣服被趕做了出來。
「我的呢我的呢？」天雨如晴晃著白露的手。
「你不用去修真院，不著急。」白露刮刮她鼻子。
旺財的新衣服在碧松影的馬車到來之前完工，旺財大聲感嘆說可以穿到畢業。白露在容易磨破的部位給他加厚，袖口褲腿又考慮到他正在長個加上延長。
「我讓來福把錢給你。」旺財沒忘記付錢。
「然後告訴他白露姐姐在哪裡洗澡？」天雨如晴懷疑地盯著師妹的朋友。
旺財一口水噴出來，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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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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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帶來了荻花題葉的行李和新衣服，留在泰玥皇錦家的帶回萬學天府。旺財看著羨慕。玲瓏雪霏數出160個月餅包好，每個同學一個，接著再拿小包包給自己的。天雨如晴幫她包，不忘給師妹和男朋友都多裝上幾個。
「等等，裝太多了，我沒有了。」她看著所剩無幾的儲藏箱又要往外拿。
拿了幾個之後玲瓏雪霏按住她的手：「你們可以再做。」
天雨如晴打量著大小包裹：「我記得月餅沒這麼少。」
「鳴觴還要給老師們帶一份，已經拿去他家了。」
「他真的會交給他父母嗎？」天雨如晴對鄰居小孩的品德表示懷疑。
馬車夫看到好大一個包裹出來說小心放置不知道是什麼，明白是月餅，大笑起來，向小公子小小姐保證一定會謹慎攜帶。他明白宗主為什麼特別囑咐他駕最寬大的馬車來了，孩子不算多，行李可真不少。
天雨如晴跟著他們跳上馬車，玉帛和白露都不去送，站在門口向他們揮手。鳴觴大人氣地說：「過幾天我跟家父家母去助教。」
「我們都沒選你爹的課。」旺財回答。鳴觴衝他腦袋扔了個石子，旺財一縮，昊辰接住石子給鳴觴扔了回去。
陰陽學宗的馬車載著客人停下的時候，無情葬月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衝上去拆了朋友們的每個包裹，小山一樣的月餅展現在他眼前。馬車夫阻止他們，將月餅包交給食堂，請他們分發給學生，順便給他們些辛苦錢。
陪無情葬月等著的是皓蒼劍霨，他管不住小公子，尷尬地說了幾遍就沒再重復，只能看著他們不至於擋路。
旺財向飛凕炫耀新衣服，飛凕說他還沒做好的更好看，旺財說他的結實，量身定做，還不花錢。皓蒼劍霨聽到這裡，又聽到天雨如晴說他們帶來的一切都是手工，好奇地問檐前負笈：「你姐姐真的會做衣服啊？」
「不是他姐姐，是我姐姐！」天雨如晴說。
「丹陽侯的妹妹會。」檐前負笈解釋。
「誰妹妹？」皓蒼劍霨看起來上一秒腦子里還在轉追求這個女孩的念頭，下一秒就打消了。
玲瓏雪霏的新衣服引來一群女同學圍觀，天雨如晴說：「兩天就做好了！」嫉妒的同性紛紛表示不相信。
皓蒼劍霨相信，他在衣料行撞見了他們，到現在確實只有兩天。他問：「這也是丹陽侯的妹妹自己做的？」
「我縫了二十三針。」玲瓏雪霏說。
皓蒼劍霨舉棋不定。
無情葬月聽他們七嘴八舌地講群居的幸福生活，羨慕不已，說：「下次來我家玩！」
皓蒼劍霨終於聽到任務關鍵字，連忙幫腔：「對對對，執劍師請你們來仙舞劍宗做客。」
「好啊，我能帶來福嗎？」旺財來者不拒。
「修真院下次放假就過年了！」天雨如晴說，「鳴觴告訴我們因為暑假過長，中秋不放假了！」
「如果又有老師死就放假了。」無情葬月的思維和風中捉刀一模一樣。
皓蒼劍霨快要吐血，慶幸附近沒有老師。同學們卻都認真地幫起腔來，都嫌老師死得不夠少，議論下次該死哪一個。
快到晚飯時間，馬車必須離開。檐前負笈以為會先把天雨如晴送回星宗，不想天雨如晴跳上陰陽學宗的馬車向他招手：「再見，我再在你家住幾天。」
「你要住到什麼時候？」檐前負笈大驚，蹦出來一句好像不願意的話。自從上了修真院，他在家都待不了幾天。
「丹陽師兄下次放假來接我。」天雨如晴高高興興地說，然後指著檐前負笈瞬間垮了的臉哈哈大笑。
笑聲中，家居的人和住校的人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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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28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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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很熱鬧，因為刑事案件小別的同學們圍著陰陽學宗兩個目擊者問東問西，案發現場已經被傳得比實際情況恐怖無數倍。風中捉刀拉著他們擠出去找玲瓏雪霏和無情葬月，感嘆：「死個選修課老師就興奮成這樣，又不是文化課的老師都死了。」聽他這口無遮攔的話，難怪鳴觴三天兩頭和他打架。
無情葬月說：「劍宗關心這樁案子的人可多了，每天都有不少人等陰陽學宗的馬車。」
檐前負笈說：「你以為他們真的是關心案子啊？」
「不然呢？」
「他們是關心檐前負笈的美人姐姐什麼時候露個面。」風中捉刀解釋，「月，你要不要選個笛子簫什麼的？我看學門樂器也不錯，花痴和雪都在學琴。」
「大哥，你怎麼不自己選？」
「我這不是學不會。」風中捉刀繪聲繪色向無情葬月講了鳴觴召喚毛毛蟲的事，聽得無情葬月差點當場去撬辦公室門在花名冊上加自己的名字。
晚飯後他們都得開始復習。檐前負笈和無情葬月不用，這倆怎麼看都沒希望，就湊在一起看別人練功閒聊，聽到老師腳步聲再裝作有認真乾點什麼，三次之後被老師抓了現行，拎著耳朵一個揪到操場這頭一個揪到操場那頭，背對練習的同學們罰站。
第三天鳴觴來了，在上課的間隙向他們抱怨：一群小孩走得只剩天雨如晴，鳴觴的爸媽更願意兒子在鄰居家待著了，大型遊戲變成了一對一輔導，鳴觴苦不堪言。
他聽說無情葬月要學樂器，拉著他興致勃勃地選了一堆，最後給了他個結論：都不適應。風中捉刀要和他打架，他振振有詞地說不信去問逍遙游。檐前負笈自從和昊辰占卜裝招鬼被抓了現行，到現在都不想見逍遙游。
往後的學習生活日復一日，檐前負笈被關在學校見不著姐姐，不敢盡信鳴觴傳來的消息，也不知道長姐和丹陽侯的感情進展得怎樣。他開始往家寫信，去信多而回信少，他想起姐姐在宗主家求學時父親時時翻開長女的家書卻很少回信的樣子。
天雨如晴的信里很快就神神秘秘地說參透了刀宗醉生夢死的法門，讓他找個刀宗同學試試，檐前負笈給她回信說修真院一個會禁招的都沒有。
重陽，長姐給他寄來了畫像，她穿著新衣服。檐前負笈在宿舍偷偷看完又寄了回去，生怕被好色的男同學們搶去看。別人不說，旺財就可能偷給他師兄，雖然他成天拍著胸脯保證都是朋友不會厚此薄彼。
立冬，修真院食堂包了餃子，檐前負笈吃得不太開心，比家裡的餃子難吃多了，他幾年都沒適應。好消息是不久的小寒就會放假，那時候就能在家裡住上兩個多月了。數九和三伏，一年至少這段時間基本是假期，沒學校願意對高低溫造成的學生不適負責。
執劍師沒忘記請兒子的朋友來玩的諾言，百忙之中撥冗親自來修真院接孩子，把沒車接——來福徒步接旺財，打算幫師弟把行李背回去——的接上車，和有車接的家長說好過三天來接。泰玥皇錦本來不宜出面，聽著義兄答應忍不住插嘴說一定會給弟弟留好作業到時拜託執劍師監督。
感謝他長姐，同學們熱烈的氣氛冷了幾分。
旺財催著來福上去自我介紹，來福不敢，把師弟推倒在車廂里。無情葬月看刀宗師兄弟絲毫不留手地打鬧，不太敢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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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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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29樓發表於: 2020-12-25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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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馬車開動，檐前負笈對長姐撒嬌說想吃家裡的餃子，泰玥皇錦有點心不在焉，回答他說好啊冬至包的餃子還有，回去就能吃上。檐前負笈噎了一下。他是想吃餃子，但他也想和姐姐一起包餃子。剩餃子給他吃，怎麼不給丹陽侯帶走？
碧松影裝作無意地問：「玉帛啊，星宗後生的妹妹還在你家呀？」
「是。家裡沒別人，她陪著我。」泰玥皇錦回答。
檐前負笈聽著這對話就覺得危險，趕緊和昊辰一樣裝作不懂宗主和師叔在說什麼的樣子。
碧松影嘆氣：「你爹在的日子給你選了好人家……」
「我不想嫁什麼好人家。」泰玥皇錦賭氣。檐前負笈明白了，他開學這幾個月，姐姐和宗主還沒完全和好。不用說，責任必定在他姐姐這邊。
「為兄話還沒說完。星宗的後生也不錯，勤苦自尊。家境差了點，但年輕人肯努力，以後不會差。女孩子啊，要多為自己考慮考慮。他妹妹挺好，你接她來照顧，為兄很高興。但你不能照顧她一輩子。以後她打算怎樣？」
「義兄不必擔心，白露的手藝可以開裁縫鋪，我借給她本金。」
「你借？」
「我把嫁妝給她當本金不行嗎？」泰玥皇錦賭氣摟著弟弟，被摟著的檐前負笈什麼都不敢說。
碧松影不好接話，打量著荻花題葉說些長高了結實了之類的話。荻花題葉應著，偷偷和檐前負笈交換眼神。難兄難弟心裡都在吶喊，你們兄妹吵架好好吵不行嗎，為什麼非要拉我們當擋箭牌！
氣氛太詭異了，連一向愛和鳴觴玩的昊辰這次都沒說要留在師叔家，跟著師父回萬學天府了。
氣氛的詭異終結於午餐餃子上桌。白露察覺了姐弟間的怪異，以她開朗堅韌的天性很快將氣氛調動起來。泰玥皇錦打起精神，沒吃完飯就想到了弟弟的學習。她要求弟弟理論知識過人，打架可以不擅長，一技之長必須有。
「長姐，我術法理論比你好多了。」檐前負笈在飯桌上頂嘴，說完就後悔了。
「比我好算什麼？能跟義兄交流，再來找我炫耀。」出乎意料地，長姐沒生他氣。
檐前負笈意識到有白露陪伴的生活讓姐姐脾氣都變好了，心裡百感交集。長姐果真該有個妹妹，女孩子氣如他也不能代替妹妹。
吃過午飯鳴觴就出現了，他帶著作業，穿著一身帥氣的新衣服，過來教白露學吹簫和一些術法基礎。白露學得很慢，鳴觴教得特別認真，一句難聽話都沒有，可能和泰玥皇錦在附近有關係。鳴觴的爸媽這邊說讓獨生子自己給衣服付款，扭頭卻給了泰玥皇錦錢，讓她悄悄交給白露別被鳴觴知道。
鳴觴得知裕鉑要去仙舞劍宗玩，羨慕之情溢於言表，接著又不屑：「正好，你遇不上丹陽侯了。」
「他要來？」檐前負笈從書桌前蹦起來。
「他家還沒蓋好，他妹在這，他女朋友在這，他不來這過年去哪，青樓？」
「鳴觴！」泰玥皇錦板起臉，「你不用跟我們出去了。」
鳴觴大驚失色，追在長姐後面道歉。
檐前負笈好奇：「長姐，你們要去哪裡？」
「去看看丹陽侯家翻蓋的房子，夏天開始動工，到現在都沒完成，不知誰在偷懶。」
檐前負笈說：「丹陽侯長期在星宗，白露獨自留下不安全，沒人監工，進度當然慢。你要去罵他們一頓？」
「有必要就罵。」
鳴觴說：「我幫你們打人。」
「用不著你。」泰玥皇錦露出本色，口氣簡直稱得上輕蔑。她在修真院打得別人不敢還手的時候，鳴觴還在家裡玩尿布呢。
檐前負笈回想丹陽侯的家庭，老父身體不好，兒子長期在星宗，女兒勤勞但難孤身撐起門面，可能白露習慣了被人稍微欺負的日子。泰玥皇錦知道這件事自然要大怒，她男朋友的家，白露又像是她妹妹，當即她就決定給那群偷工減料的人點顏色看看。
泰玥皇錦囑咐三個小鬼：「如果打起架，白露你帶他倆躲遠點。」
白露俏麗的臉上仍有憂慮：「不用先等二哥回來嗎？有他在……」
「不用，他把房契和合同都交給我了。到時候你不用理他們，我讓你說話你再開口。」泰玥皇錦進入辦事狀態，口氣強硬。可以想見碧松影帶她見過世面。
白露問：「裕鉑也去？他還小。」
檐前負笈驚奇於白露居然能念對自己名字，搶著說：「我當然去！」全家都去，他怎麼可能不去。他對付尋常人還是綽綽有餘。
白露說：「如果他們打定主意拖欠，可能會雇傭地痞無賴。到時候……」
泰玥皇錦的笑容充分表明瞭對地痞無賴的不屑。她說：「鳴觴，到時候需要你出手，你就負責保護白露和裕鉑。如果你挨了打，讓你爸媽發現，以後我就不帶你出去。」
「幾個地痞無賴，我不放在眼裡。」鳴觴人小，口氣可很大。
檐前負笈意識到姐姐沒留昊辰就是出於這個原因。昊辰可是要代表陰陽學宗出戰天元掄魁的，履歷上不能有一星污點。至於他裕鉑嘛，想也知道輪不到掄魁。
檐前負笈和白露一樣隱隱有些擔憂：「長姐，丹陽侯家在紫微星宗地界，他是紫微宗主得意弟子，星宗都不管此事，我們……」
泰玥皇錦阻止了他：「天高皇帝遠，一個紫微宗主不可能事無巨細過問。平民以平民身份辦事，起爭執也驚擾不到門派。走。」
「要不要再叫上幾個人？」檐前負笈委婉地提議。比如玲瓏雪霏……
「再多嘴，你留在家裡。」泰玥皇錦一句話，檐前負笈再也不敢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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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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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