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8 【夜臨】序-14 (主吞雪、多配對)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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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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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樓主發表於: 2020-12-28 19:5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28 【夜臨】序-14 (主吞雪、多配對)5F

序、

不能被理解的痛楚，使得內心荒涼且孤寂。
人們日復一日的碌碌無為，將自己困在平庸的身軀中。

劍雪已經在學校的樓頂坐了許久，他喜歡此處的風景，因為可以俯瞰他所出生的城市，相較於別所學校的層層阻擋視線的鐵絲網，這裡少見的沒有防護措施，這讓他能夠冷靜的思考自己現在想做的事情。

若是縱身一躍，是否可以脫離這庸俗的軀殼？

死亡的想法已經反反覆覆的在劍雪的腦海閃過，就像是不經意的一個小傷口，隨著時間的流淌而潰爛、腐臭，而那傷口的臭味也引來無數的蛆蟲寄生於上，幾乎快要將他給逼瘋。

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劍雪存在於幾億人口之中，多了一分少了一毫都不會引起誰的重視，但是社會之中卻存在著他無法適應的規則，無論是贏太多或者是輸得太少，都會在此處成為敗者，並且被貼上標籤。

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一蓮托生的死亡，可是他並不是那種不能接受生死離別的人，只是在半年以後，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將他淹沒，他才意識到即使他能假裝自己不在意、不悲傷，事實上，那些空虛卻早已將他蠶食殆盡。

一蓮托生是他的父親，也是世界上唯一能了解他的人，他了解劍雪的悲傷與空虛，直到他離去為止。

想要被誰所需要著，想要被誰所思念著。
但是在這世界上，似乎沒有那種存在。

劍雪站在欄杆上，俯瞰著這座生養他的城市，同時這座城市也將他吞噬，最後他縱身朝著深淵倒去，希望能夠讓所有的空虛與悲傷終結於此處。

急速的下墜感，應證了所謂的地心引力，可是他的心中卻沒有恐懼，彷彿將要解脫的放鬆，還有對於死亡的想像。

可是對他而言，在最後的記憶之中，只剩下那在幼年夢境之中反覆夢見的黑蓮。

黑蓮於靜池中映在他的眼眸，一如映著他的內心。

「若是你不想要命了，那便將鮮血留給我可好？」

下墜應是帶著重力加速度，可是那男人卻違反了這些定律出現，他伸手擁抱住了劍雪，將臉埋入他的肩頸邊，彷彿要與劍雪一同沉淪於奪命的深淵之中，這種奇怪的想法讓劍雪伸手擁抱住對方。

有一瞬間，他想與對方共同迎來終焉。

可是結果並未如他所想，他被某種力量硬生生的拽回了高樓之上，呼嘯過耳邊的風聲讓他意識到這並不是虛假。

他沒有死。

「這時代的年輕人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大把青春能揮霍怎麼就不好好珍惜…」那男人一邊碎碎念，一邊抹去唇角的鮮紅。

對，他咬了劍雪，在剛才下墜的瞬間。

然後劍雪在他碎碎念的同時，又朝著樓外跳去，想當然結果又是被那陌生的男人給拽回來。

「你他媽的跳一次不夠，還跳第二次？！」

「只是想試看看是不是真的…」

劍雪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內心，他既有的知識受到顛覆，眼前這男人真的是超脫常理之外的存在，一瞬間內心的空虛似乎被填滿了些。

「為什麼救我？」

「我只是剛好肚子餓，路過就看見一個傻子尋死。」男人沒好氣的說。

「我尋死與你無關，為什麼？」

「你是小朋友嗎？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劍雪他歛下眼，想了一下又準備往樓下跳，那男人看見他這樣氣急敗壞地攔住他。「你就這麼不想活嗎？」

劍雪沉默的點點頭。

男人煩躁的抓抓腦袋，說了句：「得了，你就先跟我回家吧。」畢竟他看不慣有人在他面前死，而且一旦插手就要管到底，是他的老毛病。

要怪還得怪另外一個傢伙多管閒事，讓他一睜眼就看見這副景象。

劍雪最後還是乖乖地跟著男人回家，因為他空虛的內心正被眼前這個未知填滿著。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頂端

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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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樓發表於: 2020-12-28 19: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

他原本以為自己該被這城市所吞噬，
如同吞噬他的空虛與寂寞。

那是一間很廉價的出租套房，劍雪跟隨男人回到家，看著那男人熟捻的將自己的鞋子置於玄關，然後將外套脫下掛上，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那男人是一副證裝的模樣，在微微泛黃的燈光下，連身上的那一套正裝也彷彿染上了塵埃。

跟一個陌生人回家原本是件很冒險的事情，可是對於劍雪而言，他在幾分鐘前才做了放棄自己生命的決定，因此此時此刻，即便喪命於這間出租屋中，他似乎也不覺得與先前有什麼差別。

男人安置好了自己的東西，轉頭一看劍雪還愣在玄關處，不禁出聲喚他：「別傻愣在門口，還不進來。」

「你沒請我進去。」

「請請請，我拜託你快點進來好嗎？」

聞言，劍雪才規矩的脫了腳上的鞋，還相當有禮貌地擺正，與大辣辣的男人成了對比，然後他聽見男人的自我介紹：「處半天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一劍封禪，你呢？」

拉開窗戶，刺眼的陽光照射而入，劍雪微微瞇了眼，卻見男人在陽光下與普通人無異的模樣，他困惑的問：「你在陽光下，沒事？」

「幹嘛，你是小說看太多了嗎？吸血鬼站在陽光底下就得灰飛煙滅？」一劍封禪看他沒有回答，瞥了眼他書包上的繡字：「劍雪無名，真是個好名字，你幹嘛要死呢？」

劍雪先是沉默，然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我這裡，是空的。」

一劍封禪原本還以為只是青少年階段的普通煩惱，畢竟人類這種生物原本生命就短，所以為了點小事尋死覓活的情況也還常見的，可是劍雪的眼眸映出的，是一潭毫無生氣的死水。

那是喪失生存意志的眼眸。

天呀，這少年到底經歷了什麼，感覺會是麻煩事。

「既然你都不想活了，那不如…來當我的儲備糧食吧。」一劍封禪拉過書桌椅反向而坐，將腦袋枕在自己交疊於椅背上的手臂：「如你所見，我是必須攝血維生的血族，每個月至少都要吸一次血才能維持活下去的力量。」

「你需要我…？」

「算是吧。」

「好。」劍雪他對於一劍封禪的提議很快地答應，可又說了但書：「那我有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

若是你不需要我，我便能縱身而死。

那天之後，劍雪身為一劍封禪的「儲備糧食」獲得新生，對於少年而言，日子似乎有所改變，也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第二天常日一劍封禪看見劍雪窩在自己家裡沒去上課，不免困惑的問他：「你不用上課嗎？」

「高中的課程我已經學完了。」回應他的是劍雪的不當回事的言論。

「不是這個問題，你現在應該去學校吧？」一劍封禪抓抓腦袋，似乎對於劍雪的放棄自我感到有些無言。

「即使沒有我，學校也不會受到影響的。」

「我說你呀，是在學校被欺負了嗎？」一劍封禪蹲在他面前，看著那雙冷漠的藍眼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

「更正確來說是霸凌。」劍雪說著那彷彿是別人的事情。

冰冷的語言、嘲笑的語氣，被弄髒的課桌椅，無端消失的書籍，這些他都不在意，劍雪他對於這種惡意的傷害已經習慣，只是當他做出死亡抉擇以後，他便不想再去面對那些麻煩的世俗關係。

可是在一劍封禪看來，這就是逃避，而且想想有人居然敢欺負他的「食物」就覺得無端的不爽，於是他霸氣的說了一句：「走吧。」

「去哪？」

「陪你上學。」

看出劍雪的不情願，一劍封禪摸摸他的腦袋：「不會有事的，信我。」

許久，那少年站起身說了一句：「我信。」

※

當一劍封禪跟劍雪到學校教室的時候，剛過第三節課，讓劍雪訝異的是，一劍封禪在學校暢行無阻，甚至連師長看見他倆都沒有做出特別的反應，只是上前訓話說：怎麼這麼晚才到學校，快點進教室。

一劍封禪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情況，劍雪想問他，卻只是得到：「一點小催眠而已。」拉開劍雪教室的門，如同一班的班級，學生們三三兩兩的在聊天，只是看見劍雪進入教室以後，投來的目光除了訕笑之外還不那麼友善。

劍雪似乎已經習慣這一切，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今天的教室還多了一個人，因此當幾名不懷好意的男學生圍在他桌邊詢問著：「唷，今天海藻頭睡過頭？」甚至出手推搡他的時候，一劍封禪很適時的做出反應。

只見他一腳將劍雪旁邊位置的課桌踹的飛出一段距離，在附近的學生因為受到驚嚇直接退了開來，一劍封禪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起開，我要坐旁邊。」

欺侮劍雪的學生還要開口說什麼，可是對上對方殷紅的眼眸到嘴邊的話卻都硬生生吞了回去，在這種恐懼的氛圍下，劍雪漠然地站起身去將被踢飛的桌椅給搬回原地，一劍封禪順理成章地在他隔壁落坐，還相當囂張的將雙腿交疊在課桌上。

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可是眾人又說不出來，這種情況直到上課，老師進了教室，學生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後有個學生委屈的表示自己的課桌不見了，老師也只是吩咐快點再去搬一張課桌進來。

一點小催眠嗎？

劍雪在筆記上困惑的寫著，一劍封禪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在班級上相當突兀，更重要的是，明明對方如此囂張，課堂點名，老師卻永遠都不會點到他。

他想探究這一切的秘密，想知道這是基於何種原因，中午休息時，他跟一劍封禪又上了學校屋頂，他沒有便當，可是一劍封禪離開十分鐘以後再回來，手上提了一個袋子，裡頭有著各式各樣好吃的熟食，可劍雪卻只喝了果汁。

「幹嘛，不吃嗎？」

「我茹素。」

「你得補充適當的營養，否則血喝起來味道會不好。」一劍封禪口上叨叨，卻有些埋怨自己的粗心。

天空很藍，劍雪沒有回應，空氣瀰漫著一股安靜，一劍封禪看著那人心神遊走於無邊際的天空，不忍打碎他的平靜，只是等待著對方用完餐後說：「換我吃了吧？」

「嗯…你要用餐？」劍雪反應過來，扯開了自己的制服，露出白皙的脖頸。

視覺的刺激總是讓一劍封禪覺得自己要小心別咬過頭了，於是那男人靠近他，與他交頸，張開嘴露出利牙咬破他的頸邊，一點疼痛卻不使得劍雪感到厭惡。

劍雪的雙眸依舊看著天空，有種奇異的感覺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興奮，疼痛感的縮小許多，奇怪的快樂感覺卻被放大。

忽然腦海一片空白，劍雪再回神的時候，一劍封禪已經滿足的在擦嘴了，只是他看了眼劍雪的身下，意有所指地對他道：「去廁所處理一下吧？」

劍雪累得不想動，像是逃避般的別過臉。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吸血鬼在進食的時候，會害獵物…生理高潮？

二、

「若是你不想要命了，那便將鮮血留給我可好？」

當時對他說這句話的男人，不是一劍封禪，劍雪幾乎很迅速的將他們區分成了兩個人，所以他在入夜時碰見吞佛童子，並不感到意外跟驚訝，一劍封禪原本是想要送他回家，可是劍雪不願意回自己家，堅持要跟在他身邊，他也只是叮囑幾句：那入夜後你自己小心點…云云，而他所謂的「小心點」指得就是吞佛童子。

嚴格來說，劍雪的命是一劍封禪救下的，但當時陪著他一起墜樓的，是吞佛童子，而自己也將對方誤以為是天使，畢竟那男人穿著的是白色的西裝，帶著一頭艷紅色的髮絲，在他眼中，如同熾天使般的。

若是說一劍封禪與普通人類無異，那麼吞佛童子就是標準的血族，既優雅又吹毛求疵。

對於劍雪，他伸出手扣住對方的下巴仔細打量，那雙金眸似乎要看盡他空洞的內心，最後滿意的嘆了一聲：「吾是吞佛童子，一劍封禪最終仍是留下汝了嗎？」他放開劍雪，轉身往廚房走去，從酒櫃中取出一瓶紅酒。

「答案顯而易見，何必問我。」

「知道吾為何挑汝嗎？」

「你的選擇與我無關。」

「是嗎，但是汝不是想被”需要”嗎？」吞佛童子的這句話像是戳中劍雪內心的痛處，少年平靜無波的臉上似乎有了點情緒。

想被需要，即便是利用也無所謂。
不想回到那茫茫不知所向的生活中。

「你需要我。」

「對，吾與他都需要汝。」吞佛童子對他示意到自己身邊落坐：「作為交換，我會告訴你關於血族的事情，畢竟汝可是吾見過，相當有求知慾的人類呢。」

「只要你需要我，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劍雪這樣對吞佛童子說。

「吾知道，吾聽得見汝的心聲。」吞佛童子一口飲盡紅酒，然後親吻他的唇瓣。

劍雪先是掙扎，可是後來卻是放棄抵抗的讓對方將酒液全渡入他的嘴中，他沒有飲過酒，卻被吞佛童子破了戒，身體一下子就麻痺了起來，劍雪往後倒去，沒有辦法動彈。

「抱歉，吾忘記裡頭有下藥了，這是很久以前某個女人想要設計吾送來的。」吞佛童子笑了兩聲，劍雪在心裡想著是謊言，可是被對方否定了：「不，是真的。」

他被輕而易舉地抱進房內，吞佛童子傾身壓在他身上，親吻他的額頭如同親人那樣，又親吻他的唇瓣如同情人那樣，接著褪下他的制服露出脖頸，一如今天一劍封禪在咬他時湧現的快樂。

即便身體還麻痺著，劍雪卻只有想把身上這人給推開的衝動，勉強動了動手指，卻發現依舊沒辦法如願。

吞佛童子微涼的大手探入他的胯間，劍雪的目光逐漸染上水光，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對方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按在敏感的點上，他在對方的撫摸下登上了天堂，或者是比這更遠的地方。

劍雪閉上眼睛，無聲地接受了這一切。

※

吞佛童子將火紅的腦袋埋在劍雪的雙腿間，利牙咬破了敏感的大腿內側，吸吮著他那處的鮮血，劍雪因為太過羞恥，難以面對他，所以用手臂遮掩住自己的眼，不願去看這樣淫靡的景象。

大腿內側布滿了齒痕，在白皙的大腿上，相當的明顯，甚至很迅速地由紅轉青，劍雪的身體已經稍微能動，發出了微弱的：「不要…」那聲如蚊蚋，吞佛童子卻當作沒有聽見，依舊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血珠滑落腿側，被靈滑的舌尖舔去，像是饜足般的撐起身，看著遮掩住自己視線的劍雪，伸手將對方的手臂拉開，親吻上他的唇瓣。

早在幾分鐘之前，這是劍雪的初吻，可是吞佛童子不會將他的親吻留給別人，因為此時此刻，劍雪是屬於他的食物、是屬於他的東西，吻到他直至喘不過氣。

「就快要吃飽了，汝別這麼掃興。」吞佛童子吻完他，笑著對著他說，勾起的那抹笑容帶著一點冰冷與狡詰，劍雪有種自己快要被吸乾的錯覺，甚至有種貧血的暈眩。

「我會死的，要是死了你就再也吃不到了。」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劍雪還是得出言提醒他。

聽見這句話，吞佛童子的動作緩了下來，最後像是做記號一般的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知道了，這次就放過汝。」

在吞佛童子說完這句話，沒五分鐘劍雪的身體才開始慢慢能動，他起身往浴室走去，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赤裸裸的身軀，不過上頭精彩的程度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他跟吞佛童子進行了一場以食慾為開頭、性慾為輔、理智為終的性愛，吸血鬼的食慾跟性似乎是綁在一起的，當溫水沖刷過身軀，他感覺到被咬破的肌膚傳來陣陣的刺痛，那並不是太舒服的感受。

夜晚屬於吞佛童子，白晝屬於一劍封禪，而他們並非一體雙魂，而是雙面的具象化。

吸血鬼也有精神分裂嗎？吃藥不知道會不會好？應該不會吧…

※

吞佛童子透露了很多情報給他，包括他跟一劍封禪的事情，但是其中半真半假，劍雪不知道那男人究竟說的真實有多少，他洗好澡裸身鑽進被內，那男人沒有一劍封禪抽菸的習慣，反而點起床頭燈開始看起小說，小說的封面寫著”德古拉傳說”。

「德古拉是始祖嗎？」

「不算是，就算是，吾也不屬於他那一派分支。」

「分歧是？」

「他無法在陽光下行走。」

有道理，可是在陽光下行走感覺好像更厲害：「你為什麼會成為吸血鬼？」

「吾是天生的血族，與那些三流的血族不同。」吞佛童子看劍雪似乎不想休息還一直問問題，似乎也失去看書的興致，將書本闔上，他躺下撫摸著劍雪的臉龐：「該睡覺了，否則明天汝還得上課呢。」

「為什麼你知道…？」

「吾知道一劍封禪的一切，他亦是。」吞佛童子伸手輕撫他的腦袋，劍雪忽然感到一陣睡意襲來。「該睡了，吾的小朋友。」

劍雪他蜷縮在吞佛童子身邊，慢慢地閉上眼睛。

※

劍雪隔天醒來的時候，發現一劍封禪已經做好早餐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那男人喊他去梳洗的聲音，等到他整理好自己，坐到餐桌前才發現一劍封禪做的是中式早餐，香噴噴的粥水被盛在白色的碗中，還有兩盤炒素菜。

「吃點雞蛋。」一劍封禪要給他夾荷包蛋，劍雪卻端起自己的碗回絕了。「擔心什麼？雞蛋現在不都沒有受精嗎？」

「不要，我吃青菜就好了…」劍雪他夾了青菜進自己碗內，被拒絕的一劍封禪也沒有生氣，只是悻悻然把蛋放進自己嘴裡。

兩人之間氣氛有些沉默，或許是因為如同吞佛童子所說，一劍封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討厭昨天發生的事情。」劍雪忽然這樣告訴一劍封禪，那人喝的粥就差點噴出來了。

「是、是嗎？」這話題一下子好尷尬。

「你需要的話，也可以。」劍雪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差別，畢竟他原本就是對方的食物。

不管是什麼慾望他都會照單接受，就算對方想殺了自己也沒關係，反正早在那個夜晚、那個頂樓，自己的生命就該終結。

三、

吞佛童子說，他從有記憶開始就是血族，被名為「鳩槃神子」的血族撫育長大，對方教會他如何生存、何為規矩，但是在一次被教會人員的圍剿之中，他被推下斷崖後墜海，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尋覓到對方的蹤跡。

而他之所以會對劍雪有興趣，僅僅只是因為劍雪與他很像。

並不是容顏，而是靈魂的本質相當似他，或許是因為他能感受到劍雪內心同樣孤獨與枯索，血族有一種特別的本領，就是三百年到五百年之間會出現自己的特殊能力，說是超能力也不為過，而吞佛童子有的，是聽見他人內心聲音的能力。

而身為吞佛童子另外一面的一劍封禪則是超乎常人的身體素質，光看他可以一手將劍雪給拽回樓頂的能力就已經相當讓人吃驚了，更不用提那能催眠人的力量。

不過這兩個人格似乎處的不太好，因為一劍封禪總是在抱怨吞佛童子的自作主張，而吞佛童子則是繼續我行我素，一點都不把一劍封禪對自己的抱怨往心裡去。

於識海之中，兩個不同的人格在黑暗的空間並立，這是常有的事情，只是這樣就代表兩者暫時都退出了身體的控制權。

「你到底留下那小子是想幹嘛？！」一劍封禪此時此刻相當暴躁，甚之以往。

「留下他不是汝決定的？」吞佛童子氣定神閒。

「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會把他拽上天台去，你收留這個人類小子造成我多大的麻煩，是想要相殺嗎？」一劍封禪暴怒對自己另一個人格怒吼：「鳩槃神子死了就是死了，你再找幾個替代品都不可能是他！」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吞佛童子的某個點，無奈對方是自己另外一人格，否則早已經不知道死上幾遍：「沒有人可以成為他的替代品，況且吾已經厭倦總是必須尋找食物的過程。」

血族只要沒有定期攝取血液，對陽光的抵抗力就會隨之變弱，並且很快地就會迎來灰飛煙滅的後果，而當時的一劍封禪就處於這種狀態，也因此吞佛童子才會在找尋食物的過程中，救了劍雪無名一把。

跟民間流傳的傳說不同的是，若是人類沒有同意，血族便沒有辦法吸取人類的鮮血，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現在網路發達，購買血包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送來的東西品質參差不齊，甚至有的以假血代充，想當然這根本不是吞佛童子可以忍受的範疇。

他大部分的手段都是引誘人類女子到家中，取得對方同意之後再將對方給吸乾，只是一劍封禪醒來後就必須要面對處理屍體這種事情。

為此，兩人的衝突從來沒有停下。

「好好地養著他，對汝吾都能省去麻煩。」

隨著那人的話音剛落，一劍封禪的意識自識海中退出，就看見劍雪趴在他身上看著他，他困惑問：「幹嘛呢？」

「叫你不醒，我以為你死了。」少年就算說起擔憂的話，面上也是沒有任何情緒。

「早就死了，血族哪個不是死的。」一劍封禪煩躁的抓抓腦袋，自那天以後，劍雪就與他同居，只是對方只有一套制服，若是清洗就只能穿著自己過大的衣服，若隱若現的胸口，讓他眼睛都不知道該擺哪裡。

對於血族而言，性別並不影響對方的吸引力，劍雪是上等的食物，也無怪乎吞佛童子會對他動心。

至少比起他找的那些獵物而言好上太多，每次對方用餐過後，自己總被滿室的香水給弄得直打噴嚏。

「你真的要跟著我嗎？」

「此話何意？」

「我可是殺人犯，一不小心你說不定也會被我吸乾。」一劍封禪走進浴室，劍雪也跟著進去，對方矮了自己一個頭，他一邊把牙膏擠上牙刷，刷著自己的牙還邊咕噥。

「我不在意，我是你的食物。」劍雪的回答依舊，他早已經刷好牙，就只是叫對方不醒，才會停在床上。

一劍封禪聽他這樣說，更是煩躁了，拿起一旁巾帕，有些粗魯地替劍雪擦臉。

「小朋友，今天要教你，不要隨便為人付出性命，你難道不知性命可貴嗎？」一劍封禪替他擦完臉，很滿意地看見那小朋友的臉蛋泛起紅潤。

「士為知己死，足以。」

可惡，這小鬼怎麼就是這麼死腦袋，可偏偏他還挺開心。一劍封禪用力的刷著自己的牙，最後漱口將那些白沫給吐掉，一如吐掉那些煩躁心思。

※

一劍封禪每天陪著劍雪無名上課，替他解決那些討人厭的小鬼，很快的班上的人就轉移了目標去欺凌另外一個可憐的傢伙，而劍雪原本就安靜，因此很快地就被遺忘，他與一劍封禪常常在相遇的天台用餐，自從劍雪說他茹素以後，一劍封禪就常常給他買個素便當、麵包之類的東西。

而且還不忘給他買點牛奶補充營養。

夏季的制服因為相當透明，隱約可以看見紫青色的牙印，劍雪卻沒有自覺，一劍封禪看了在心裡直叨叨吞佛童子的不知分寸，劍雪他忽然道：「我可以回家拿點東西嗎？」

「當然，要拿什麼東西？」

「衣服跟父親的骨灰。」

「你父親的骨灰還沒埋嗎？」一劍封禪有些訝異。

「沒錢買墓地，順帶一提這學期讀完我下學期就沒錢繳學費了。」劍雪臉不紅氣不喘的，彷彿這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樣。

一劍封禪突然覺得頭很痛，自己是不是應該協助一下貧困少年。「我知道了，待會兒陪你去拿東西吧。」

說起來這些天，劍雪幾乎沒有主動買過東西，一開始他還以為只是劍雪不想吃東西或者是他物慾非常低的，結果沒想到根本是因為沒有錢。

下午三點半，劍雪的學校放學後，一劍封禪陪他回家拿東西，劍雪跟一蓮托生的住處就在相距兩條街之外，還不算太遠，不過住的環境不怎麼理想。

劍雪從自己的書包內拿出鑰匙，打開那間幽暗的門口，裡面沒有想像中的亂成一團，反而更像是乾淨的樣品屋，而劍雪他試圖打開電燈，可是因為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繳電費早已經被斷電，而劍雪熟門熟路的找到父親的骨灰，還隨手塞了幾件衣服進小背包。

「你不進來嗎？」

「沒有邀請，我不能進去。」

一劍封禪看著劍雪隨便拿了幾樣東西，就回到門口準備跟著他走，而且還將那鑰匙放在流理台上：「幹嘛，是不打算回來了？」

「是。」

「好吧。」一劍封禪雖然早就想到了，可是也沒有想到劍雪就真的輕裝出行，準備隨他離去：「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安置你老爸的骨灰吧。」

「嗯。」

最終，一劍封禪還是給劍雪找了處面海的地埋他的老爹，因為信仰的關係，立起了一劍封禪討厭的十字架，劍雪安心的在墳前禱告，虔誠的樣子宛如世界上真有神。

可是一劍封禪知道，這世界沒有神，有的只有苦難。

太陽下山後，站在劍雪身後的人變成了吞佛童子，他沒有打擾劍雪無名禱告，只是等到劍雪禱告完以後，才跟他一塊兒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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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12-28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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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劍雪跟一劍封禪同居了。

一個十八歲自殺未遂的孩子，意外地跟吸血鬼同居了。

養育一個孩子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可是偏偏一劍封禪還有另外一個人格叫做吞佛童子，簡單的說就像是兩個大男人在共同養孩子，一個不行總有另外一個補上，一劍封禪大大咧咧的，根本不知道怎麼從哪裡著手，他只是確保著孩子不會餓到跟陪著劍雪上課，以防他忽然又心生想自殺的念頭。

入夜後，是吞佛童子的時間，他相較於一劍封禪細心許多，先是給劍雪買了許多不同季節的衣物，增添了許多日用品，僅有一間的盥洗室很快的出現奇妙的景象，藍色牙刷被放在紅色牙刷旁邊，素白色的毛巾旁掛上了有著熊貓圖案的淡綠色毛巾，甚至在床邊還放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添加的軟骨頭沙發。

而那沙發的主人正攤在上頭，眼睛半瞇似乎已經快要陷入睡眠。

「到床上睡。」吞佛童子放下了自己手邊的書，走向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劍雪，將他給抱上床讓他躺好躺滿。

劍雪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被塞進床的那邊以後就躺好躺滿，吞佛童子盯著他一會兒，忽然湊到他頸邊去舔吻，劍雪模模糊糊的道：「明天有體育課…」

「讓一劍封禪幫汝跑。」

吞佛童子什麼都好，就是吸血的慾望比一劍封禪強烈，偶爾也會不分場合的就與劍雪發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說起來他也是劍雪的性啟蒙導師，只是知識究竟正不正確就不為人所知。

劍雪很快地就喪失睡意，畢竟頸邊傳來刺痛的感覺還有身體逐漸升起的快感都在妨礙他睡覺，吞佛童子溫熱的舌尖在他頸邊游移，順帶著撫摸他腿間的敏感處。

很快地打了個機靈，吞佛童子的手心就濕漉漉成一片，劍雪似乎已經有些習慣這樣突如其來的求歡，他急著想拿床邊的衛生紙擦拭身下的一片狼藉，可是被壓在身上的男人給阻止了。

「還要繼續下去呢。」

一天比一天還要多，吞佛童子循序漸進的教導著劍雪晚上的性事，當然也是在一邊吸取血液的情況下進行的，因為血族的唾沫有令人發情舒緩疼痛的功用，所以每次劍雪被咬的時候身體才會本能地產生生理慾望。

又被咬到大腿內側，劍雪顫抖地想要合起腿，可是被吞佛童子的掌心給壓住了，使得他雙腿一直都是大開的模樣，這使得他有些許羞恥。

「汝的鮮血總有一種奇特的味道。」

「嗯？」

「既香甜又美好的味道。」

「吞佛很喜歡這裡的位置…」劍雪有些不太開心的咕噥。

「因為咬這個地方…」吞佛童子舔著白皙肌膚流下的鮮血：「汝的血液會因為羞赧而沸騰，就像是溫熱過的美酒一般…」

被需要的感覺很美好，彷彿內心的空洞被填補起來一樣。

「可是感覺很奇怪…」

吞佛童子只是笑而不語，他還有更多東西想教給眼前這名少年。

※

一劍封禪隔天醒來的時候，劍雪是全裸被他抱在懷中，嘆了口氣，他看著劍雪身上那些牙印跟青紫色的痕跡，不免覺得吞佛童子那傢伙也太不知節制了吧？

不過慶幸的是，吞佛童子還沒有不知節制地對劍雪真正的出手，劍雪的身上依舊有著相當濃郁的香氣，一劍封禪他覺得自己跟劍雪還是得分房睡，另外還有得教劍雪去拒絕吞佛童子才可以。

“多管閒事”

面對半身的抱怨，一劍封禪才不管他，劍雪在他眼裡還是個小孩，根本就不該做這種事情，可是偏偏他也不能否定自己對於劍雪已經開始放進一些感情，而且感情中還摻了一點雜質，而這種雜質是他不想讓劍雪知道的。

「我餓了…」劍雪他似乎也清醒過來，扯著一劍封禪的呢喃，換來的是一雙冰冷的大手撫摸著臉龐。

「再睡一會兒。」一劍封禪輕手輕腳的給他蓋上被子，然後兀自的去盥洗室梳洗，又走到廚房去準備早餐。

劍雪躺在床上翻回周公的懷抱中，直到被飯菜的香氣喚醒為止。

最近的吞佛童子的癖好越來越古怪了，一劍封禪發現劍雪穿著女孩子樣式的細肩帶小內衣，下面還搭著同色的小短褲。

「我說你呀…」

「嗯？」

「好歹反抗一下他呀。」一劍封禪無奈的看著劍雪，對於吞佛童子他可真是百依百順呢。

「他喜歡的話，我沒有關係。」劍雪他一邊喝著稀飯，赤裸的肩膀上是一圈又一圈的牙印，有些已經泛著青紫色了。「一劍封禪不喜歡嗎？」

明明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可是因為發育遲緩的關係吧？感覺年紀更小一點。一劍封禪才不會承認自己也認為吞佛童子的品味很不錯。

可是感覺誇他就像是自戀似的。

“明明很不錯”

鎖骨跟小腿都很好的露出在微妙的角度，是能夠讓男人心癢的程度，再加上那一圈又一圈曖昧的牙印跟吻痕，一劍封禪不禁有些想…

捶死吞佛那傢伙。

劍雪咬著筷子，困惑的看著一劍封禪拿藥跟棉花棒替自己在牙印處上藥：「不會痛的…」

「夏季制服很透的。」

「不是可以用催眠嗎？」

「你吃你的飯，我上我的藥。」

一劍封禪有時候堅持的點相當古怪，不過劍雪也就任由他去了，喝完碗裡的熱粥，劍雪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有體育課。

※

果然又是在保健室度過，因為貧血的關係，他跑步跑到一半昏過去了，劍雪醒來的時候，保健室已經是日落時分，夕陽照進蒼白的病房內，劍雪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病房內陪伴父親的時候，只是現在換成別人陪他了。

「不是說了，讓一劍封禪替汝跑嗎？」那男人變換的時候，偶爾早或者晚，可夜晚的時刻一定屬於他，吞佛童子的表情相當的不高興。

「體育課不能找人幫忙。」劍雪坐起身的時候覺得頭還是很暈，但是很快地就緩過神來。

「汝的身體太弱了。」吞佛童子撫摸著他的臉龐：「可汝似乎不願意吃點肉食補充營養。」

「我自小食肉就吐，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劍雪連肉腥味都聞不得，他翻身下了保健室的床，暈眩感已經消失，他覺得自己精神恢復了許多，吞佛童子已經替他拿來的書包。

兩人整理了一下就步出保健室，真的不得不說吞佛童子真的太顯眼，若非是催眠的關係，他一個成年男子在滿是高中生的校園內走來走去，還不穿制服來著，真的相當的引人注目。

「這樣要是哪天吾咬著咬著，汝就死了，那吾會很困擾的。」

「我說過，要是我死，你就沒得吃了。」

劍雪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死活，只是他死去對於吞佛童子似乎是一件相當困擾的事情，他跟在對方身後，學校的學生已經陸續回家，只剩下一些人正在進行課後活動。

在夕陽餘暉照射到的地方，都不屬於他的歸處，劍雪不自禁的停下腳步，吞佛童子走沒幾步注意到他沒有跟上，發現他還站在原地。

「劍雪。」

被喚其名，劍雪回過神來，趕緊跟上前者的腳步。

他的歸處，於黑暗、於末路。

五、

血族是從萬年樹中誕生的，這棵樹生長在血族的領地，自這裡誕生的血族天生不懼怕陽光、能吃普通食物、覺醒超能力的時間也比較早，各種能力都比起被噬咬受初血的人來得優秀，當然其中最為優異的就是“鳩槃神子”。

所有的位階都在誕生時就決定了，鳩槃神子的地位是僅次於始祖的上古耆宿(血族之神)，他活了上千年的時間都在培育血族優秀的後代，待在萬年樹旁甚少離開過，就連身為麥修撒拉(半神)的朱武都是由他親手摘取。

當初的聖戰僅有兩名血族就將天地萬物的規律全部改寫，大地終年繚繞著毒霧，天空也只會下腐蝕生命的酸雨，最終朱武似乎厭倦了這樣的世界，又自萬年樹上摘取了另外一顆果實，爾後誕生了女后九禍。

朱武幾乎是對九禍一見鍾情，兩人很快的結為夫妻，血族因為兩人的結合開始壯大，而他們的愛情也影響到了萬年樹，萬年樹在往後的千年又誕生了許多血族，只是因為不是由上古耆宿摘下，那些血族的能力多半弱於麥修撒拉，地位僅於長老(六至八代血族)與輔者(八代之後)之間。

「然後呢？」

看著酷似於那人的藍色眼眸，吞佛童子看著躺在自己身邊聽自己講故事的劍雪，對方似乎越講精神越好，一點都沒有打算睡覺的模樣：「後來吾誕生了，吾是被鳩槃神子摘下的麥修撒拉，可是因為受他的血緣滋養而沒有變異，後來他失蹤以後，吾就隱居於人類社會之中。」

劍雪他享受著吞佛童子的溫柔撫摸，雖然那雙手相當冰冷：「意思是說你會變成怪物嗎？」

「若是沒有神子，吾的確會。」吞佛童子躺在他身側，親吻著他的臉龐：「大多的麥修撒拉都是苦於變異，因此有些同類化作石像又或者是深埋於大地之中，藉此躲避年輕血族的糾纏不休。」

「糾纏？」

「聽說我們的血對於年輕的血族而言，相當的有吸引力，只要沾上一兩滴就會像是中毒一樣。」

「人喝了會怎麼樣？」

「量攝取的足夠，就能夠化作血族，但是量攝取的太少…有可能會死。」

看著劍雪忽然亮起來的目光，吞佛童子撫摸著他的臉龐：「吾需要汝，汝不能輕易地死去。」說完，他將人摟進自己的懷抱中。

這個懷抱好冰冷，一點都不像是普通人會喜歡的擁抱，可是劍雪感覺很舒服，把臉又更埋進他的胸口，過沒一會兒吞佛童子就發現那傢伙居然睡著了。

「是不是應該教汝一些大人的事情呢？好打發這無聊的夜晚。」吞佛童子低頭親了他一口，最終還是沒有吵醒那個孩子。

他沒有告訴劍雪，上古耆宿虛弱到某個境地或者是他們有心想尋死的時候，就會有機會轉生為擬似人類的嬰孩，並且失去所有記憶重新成長，因此吞佛童子才會在茫茫人海中找尋鳩槃神子的存在。

吾要在何處才能找到汝，鳩槃。

※

「劍雪，不要太聽那傢伙的話。」一劍封禪相當的不開心，因為劍雪對於吞佛童子太過言聽計從，而他知道那傢伙的目的。「那傢伙只是想找個替代品而已。」

「替代品？」劍雪似乎不是很關心。

一劍封禪他又給劍雪添了一碗飯，那少年依舊是看起來瘦瘦弱弱，營養不良的模樣，然後他又多給對方加了一顆荷包蛋。

要知道他花了多少的時間才讓劍雪給哄好，讓他相信那是未受精的蛋不算是殺生。

劍雪吃著雞蛋，再怎麼說他心裡邊還是有幾分不踏實，雞蛋這種東西畢竟是從母雞的體內出現的，可卻不算是殺生，一劍封禪說未受精的卵只算是細胞而已。

他們在吃另外一種生物的細胞，可是生產這種細胞的生物卻沒有死亡，至少沒有在他們面前死亡，世界何其奇妙。

「對了，今天天氣不錯，我們一塊兒出去玩吧。」一劍封禪他似乎有些興致勃勃，劍雪看著他，點點頭，算是同意。

明明是住在一看就不富裕的地方，可是一劍封禪卻是個有車有房，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他說賺錢是吞佛童子的興趣，自己還是喜歡比較小的地方，不引人注目也不會引來不必要的覬覦。

坐在車子裡邊，舒適的空調讓劍雪昏昏欲睡，車子不知道要去往何處，可是很快地就遠離了市區前往了郊外，約莫兩個小時的車程，除卻中途在休息站上廁所，倒是沒花上多少時間。

就算現在一劍封禪要把劍雪帶去賣掉，說不定對方也不會有任何反抗。

是羊。

劍雪被帶到牧場裡邊，由一劍封禪付了住宿費以後就在牧場裡邊到處悠轉起來，然後劍雪被羊給包圍了，一劍封禪還在旁邊樂呵呵的嘲笑著這不就是同類相認嗎？一個吃菜一個吃草，劍雪只說了一句：「你喝血感覺也不像與蚊子是同類呀。」

「伶牙俐齒的小鬼。」一劍封禪真不知道劍雪是不是來氣他的。

羊群很快地就對劍雪失去了興趣，轉而往其他地方去，一劍封禪抱怨著地上全是羊大便，劍雪還敢躺在地上，可是偏偏劍雪那一塊乾淨的可以，他無可奈何的蹭到劍雪身邊去：「你年輕人能不能有點活力？才幾歲而已就要死不活的跟個老頭子一樣。」

「你聽過“坐以待斃”嗎？」

「怪不得吞佛會對你這麼執著，你的口氣跟神子簡直一模一樣。」

「？」

「鳩槃神子那傢伙活得太漫長，所以他的後半生幾乎都在尋死。」一劍封禪忽然提起了鳩槃神子的事情，劍雪似乎也來了興致。「從他養育了吞佛那傢伙以後，不管是跟教會對立也好、反叛血族也好，都只是為了死亡這個目的而已。」

「他死不了嗎？」

「他是上古耆宿，是神又不是普通人，壽命只會無止盡的增加，不像人類有死亡之說。」一劍封禪摸索著身上，找出了香菸，正想點起煙，可卻注意到什麼又把菸給收了起來：「不過聽說他們尋求的死亡就像是重生一樣，在極度的虛弱時，會轉化成人類嬰孩的模樣，藉以隱藏在人類中，等待力量恢復。」

「所以吞佛童子才執著的想找到鳩槃神子嗎？」

「誰知道呢，雛鳥情結。」

「你的口氣…不像是被養育過的模樣。」

「鳩槃神子消失以後，那傢伙才把我製造出來。」一劍封禪的口氣有幾分不滿：「應該說他不想面對白晝的人世，所以才會有我。」

對於吞佛童子而言，白晝他會進入沉眠，所以才會有一劍封禪這個存在，他需要同樣保有意識面對白晝的威脅。

劍雪聽著他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不明白什麼。

尋求死亡卻長生的物種、苟延殘喘卻短命的物種。

何其相似。

※

一劍封禪一直都是很普通的照顧著劍雪，也沒有要求過什麼事情，喝血的時候除了剛開始會要求劍雪之外，之後基本上都是經過劍雪同意過以後才會動口，偶爾還是劍雪主動提起，他才會下口進行補充。

畢竟晚上的吞佛童子就已經大肆的”補充”過，早上的一劍封禪根本不需要這種行為，只是偶爾還是會嘴饞，畢竟鮮血對於血族來說，真的有著很難抗拒的吸引力。

劍雪跟一劍封禪逛完牧場以後，又去照顧小羊跟做給羊咩咩擠奶的初體驗，對於劍雪而言這真的相當新鮮，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劍封禪一接近母羊的身邊時，羊咩就會像是面對掠食者一樣的想要踹一劍封禪。

最終只能讓一劍封禪餵食母羊，劍雪自己體驗擠奶的樂趣，當然羊奶的部分全部屬於他們，滿滿一籃子的羊奶瓶也算是成果豐碩呢。

「你不喝嗎？」

「不了。」

一劍封禪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呢，劍雪倒是喝羊奶喝得相當開心，兩人在逐漸夕陽西下的山坡上坐了一會兒，許久劍雪身邊才傳來一聲低喚：「起風了，該回去了。」

「我想要再坐一會兒。」

這座牧場建立於山腰上，山上的氣候可不是平地可以比擬的，入夜以後氣溫驟降的相當快，可是劍雪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地待在原地，直到吞佛童子將他身上的厚重大衣蓋在劍雪的身上，並且強硬地把他給抱起來。

「會感冒的。」

劍雪他感覺著擁抱他的人也是冰冷的，一點都不像外表那麼的炙熱，他覺得自己會感冒大部分都跟對方熱烈不起來的體溫有正相關的關係。

「血族沒有體溫，這非吾所願。」吞佛童子一點都不想掩飾自己聽得見劍雪心聲的事實，他伸手將劍雪包得更緊了：「還冷嗎？」

「不冷了。」劍雪他靠在吞佛童子的肩膀上：「凍僵了。」

「…」

六、

「啊、啊——…！！」

陰暗的地牢內，迴盪著可怕的尖叫與哀號，吞佛童子已經忘了自己待在此處多久的時間，只知道無盡的虐待跟刑罰已經使他的時間感麻木，即便他是麥修撒拉，身上的傷口卻因為聖水的腐蝕恢復而緩慢。

人類因為信仰而將他們血族視為敵人，說他們背棄了那虛假的神，天知道他們的神到底存不存在，可偏偏這麼弱小的種族卻找到了能夠傷害血族的方法，通過以那沒什麼用的聖水與十字架作為媒介，就能創造出傷害血族的武器。

他因為想逃離上古耆宿身邊，卻轉而被投入了這個地獄，四周是以聖水澆淋的牢房，終年水源不斷將他困在此處，他只能蜷縮在一處較為乾燥的地方，只要肌膚一接觸那些液體就會被焚燒，而人類將虐待他作為樂趣，偶爾會對他投擲銀製的刀刃或者是拖動他脖頸上的鎖鏈，將他強制拖到水中，看著他被焚燒軀體的痛苦模樣。

但是吞佛童子拗執的不曾放棄，即便是酷刑與虐待依舊沒有動搖他想離開自己長親的念頭。

他的長親，鳩槃神子是上古耆宿，君臨於血族的頂點，是那個人將他從萬年樹上摘下，並且孵育他成為麥修撒拉，但是吞佛童子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厭倦那藍色的眼眸總是將他當作孩子般的追隨。

想證明什麼？他想證明自己沒有長親也能活著。

可是現在的場景卻是他不小心被人類教會給抓住，然後困在此處無法逃脫，甚至也死不成的尷尬處境。

他清楚的，只要自己願意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吞佛童子卻不肯去做，因為要一名麥修撒拉低頭簡直就是一種玷汙靈魂的事情，他寧願灰飛煙滅也不願意做這種事情。

「真的不會死呢，聽說上次把肉一片片割下來，這小鬼居然又重新長回來了。」

「就不知道上頭在擔心什麼，不過就是普通的魔鬼而已。」

「這次試看看把他頭給扯下來好了。」

籠外的兩人邊說邊躍躍欲試的朝著籠內靠近，吞佛童子戒備的看著眼前兩人，憤怒地露出自己的利牙威嚇，即便他知道那群人會將自己的牙齒一顆顆地拔下來，與他的指甲一樣，但是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曾讓他低頭。

“我就說這幾個月怎麼找不到你，原來是跑到這來玩了嗎？”

像是若無其事般的出現，那名絕美的青年就這樣坐在籠邊，先是用手撫觸了下那籠邊，然後深深地皺起了眉，並不是聖水會對他造成傷害，而是因為太髒了。

跟他抱怨吞佛童子沒有把自己整理乾淨時一模一樣。

「為什麼汝會在這？」吞佛童子不解地詢問沒有讓青年正視。

「我把書看完，發現你不在家。」

就像是偶然地做完一件事情以後，忽然發現纏在自己身邊的小貓不見了，所以為了打發時間出來尋找，這大概就是鳩槃神子讓吞佛童子痛恨的地方，他永遠都是這般的游刃有餘，似乎什麼都不怕，也似乎什麼都不在意。

而吞佛童子希望那雙冷漠的眼眸中，有自己的存在。

「汝是來看吾笑話的嗎？」吞佛童子不想低頭，即便已經身在煉獄之中，依舊不願意低頭。

「如果你不是麥修撒拉，你現在已經死了。」鳩槃神子起身將那兩人的頭擰斷，就像是呼吸一樣的自然，然後輕輕地碰觸了下那些源源不絕的水，將那些水給冰凍了起來。

那青年將吞佛童子給抱了出來，或許因為鳩槃神子是上古耆宿的關係，所以他身上有溫度，總是如此溫暖著自己。

※

劍雪感冒了，而且是重感冒的關係，一直在發燒。

一劍封禪給他吃了藥以後，忍不住埋怨自己沒事帶對方來山上做什麼，因為他沒有體溫的關係，也感覺不到周遭的溫度，劍雪躺在床上，臉紅僕僕的活像顆大蘋果，他覺得好像有點可口，很想咬一口，可是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咳咳…」

「下次不能吹風就不要逞強，你看看你。」一劍封禪一邊罵一邊用毛巾擦拭著劍雪的臉，心裡邊就是有種不好的情緒因為對方生病而醞釀著。

“汝就說句擔心很難嗎？”

還不都是你害的，若是你早點抱劍雪回屋，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

“吾到了傍晚才能出現，汝看顧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

兩個人在心裡吵架吵得翻天，劍雪忽然又咳了兩聲，伸手摸向桌邊的水杯，一劍封禪見狀趕緊替他拿杯子：「想要什麼跟我說一聲就好了。」

「今天你會餓肚子嗎？」

「一天不吸血不會死的。」一劍封禪又摸摸他的臉，可是想到自己的體溫，有些猶豫地收回手，卻被劍雪伸手抓住放在自己的頭上。

劍雪一直持續的發燒，到了晚上終於有稍許降溫的，吞佛童子接過手照顧劍雪，先是替他擦拭身體，又給他餵食了粥水，劍雪他沒吃幾口就不願意再吃了，他只好把粥放在旁，又給他餵了一次藥。

將被褥給孩子蓋好，吞佛童子真不明白為何人類的身軀可以這麼脆弱，脆弱的讓自己覺得彷彿一使力就能夠把對方給捏碎。

可是偏偏這麼脆弱的種族，血液卻有一種令人神魂顛倒的氣味，讓人欲罷不能。

「對不起。」

「無須道歉。」

劍雪數度張口欲言，卻又發現自己不知為何而道歉，以為自己是燒得有些模糊了，因此又閉上眼睛準備繼續好夢，只是夢中總有一抹墨綠色的影子糾纏自己。

※

鳩槃神子一共摘過兩名麥修撒拉，可是一名迷戀上女人，一名則醉心於自由，甚至為了擺脫他的庇護而逃離自己的身邊，他身為上古耆宿並不在乎這些，因為那些血族與他血脈相連，他的職責就是輔佐其將之拱上王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尋求死亡的念頭，鳩槃離開了萬年樹，在他滅絕了人族大部分的戰力以後，開始巡遊起了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並且被人類這種弱小生物創造出來的文書給吸引，他開始讚嘆起這樣短命卻脆弱的種族，在有限的時光中迸發出璀璨。

可是跟在他身邊的吞佛童子卻是打從心底厭惡人類，所到之處難免沾染上殺戮與血腥，鳩槃雖然不把這小打小鬧放在心上，卻也認為無端的殺戮不是好事，因此在他們滅掉一個國家以後，他對這個幼小的麥修撒拉說：「我不喜歡無端的殺戮，你可以不要殺人嗎？」

「他們不過是食物…」

「是的，可是你的殺戮會暴露我的行蹤，你不希望我們的旅程提早終止吧？」

他與幼小的麥修撒拉達成了共識，帶他遊歷這片似無盡頭的大陸，人類從聖戰之中得到喘息，終於開始蓬勃發展自己的文化，也讓鳩槃神子得到了更多樂趣。

沉迷於其文字所記錄的故事之中，鳩槃神子甚至沒有發覺跟在自己身邊的血族消失無蹤，原本以為對方只是因為無聊所以出去散散心，卻不想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爾後他循著血液共鳴找尋對方，才發現他被人類的教會給困在地下。

「看來脖子會留下痕跡呢。」鳩槃手指撫摸著那處，吞佛童子的頭顱被砍掉又隨即被接上，看來是被對方拿去做了什麼實驗，不過麥修撒拉不會這麼容易死亡，因為他們是血族最接近“那位”的存在。

「吾根本不需要汝救。」

「你的謊言還不到位呢。」

鳩槃神子咬破自己的手指，將鮮血抹在那處痕跡上，很快的那處痕跡就不復見，彷彿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當時幼小的麥修撒拉不會懂得，他不會懂擁抱著他的上古耆宿在發現他不見以後憤怒到一夜將教會周遭都屠遍只為了找尋他的下落，也不會懂得他在鳩槃神子心中的分量，因為上古耆宿他不懂這種感情自然也不會與麥修撒拉道盡自己的心思。

他愛他，卻不能言傳。

血族的愛都是相當深沉的，埋於心中，從不宣之於口，即便死去也會將這份心意埋於心中。

無人能懂。

※

吞佛童子正坐在位上看書，可是一轉頭，床上的劍雪已經坐了起來，他有些困惑的走到床邊，卻見那少年一言不發的望著自己。

「怎麼了，劍雪？」

少年忽然伸手摸上他的脖頸，像是在緬懷什麼，但是目光又相當空洞，忽然他擁抱住吞佛童子，低語了一句話後，又在他懷中失去意識。

「هل لا تزال الإصابة القديمة هناك」

舊傷可還在？

這句話讓那有著一張冰冷容顏的血族一瞬間面具有崩塌地可能。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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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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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3樓發表於: 2020-12-28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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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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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4樓發表於: 2020-12-28 20: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九、

那就像是在某天忽然醒來的事情。

劍雪他記憶中，自己牽著一蓮托生的手，然後喊了聲：「爸爸？」

印象中的那男人溫柔慈祥的臉龐，在聽見自己喊了爸爸以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被高高舉起然後被一蓮托生緊緊的擁抱在懷中，他聽見他說：「劍雪，你喊我什麼？再喊一次…」

「爸爸，我餓…」劍雪說完，他看著那男人翻開自己的衣領，不知道要做什麼，他目光瞥到一旁飄著香氣的麵攤，輕聲地說著：「我要吃麵…」

一蓮托生帶他吃了麵，那攤子是個素麵攤，白白的麵條淋上香噴噴的香油、醬油，味道很單純，可是劍雪很喜歡那味道，吃得很香，爸爸就這樣在邊上看著他，一直笑著讓他感到困惑。

「爸爸，你不吃嗎？」

「你吃吧。爸爸不餓。」

日子彷彿明媚起來，劍雪的童年是在快樂與無憂中成長，一蓮托生對他可以說是相當疼愛，床邊的故事書、遊戲場的鞦韆都彷彿染上了歡愉的氣息，盛夏的記憶交織在蟬聲與笑聲中，這樣快樂的時光持續到劍雪上小學的時期。

劍雪是個長相可愛的孩子，沒有人會排拒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班上的孩子一個個的死去，他既不解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偶然聽見大人們討論著死去的孩子。

聽說那些死去的孩子，全身血液不翼而飛。

他們搬了一個又一個的家，一蓮托生有些抱歉地對著劍雪說：「抱歉，因為爸爸工作的關係，必須在各地跑。你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朋友…」

「沒關係，劍雪有爸爸…」

「你這孩子想什麼，臉上都看出來了。」

那天已經入秋，天氣很舒服，微微的涼風是個正好眠的天氣，劍雪他趴在一蓮托生的胸口上，任由父親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後腦勺。

「劍雪只要有一個朋友就好了，我會很珍惜他的…」

「會有的…，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

一劍封禪從來沒有這種心情，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初談戀愛的小夥子，總覺得自己死透的心臟好像又重新開始跳動一樣，啊…他根本就沒有跳動過，還是不談這種事情了，總之他跟劍雪越過了那一層關係，在他眼中，那少年因為開了葷變得越來越漂亮。

呸，講了這話的他活像是個老鴇。

但是他的劍雪真的越來越漂亮，也可能是因為他的眼睛已經因為自己的愛憎染上了一層濾鏡，就連少年喝水的模樣都能讓他硬起，雖然最後一劍封禪洗了個冷水澡，但是他不可否認少年對他而言有不可言說的誘惑。

「一劍封禪，你要吃水果嗎？」劍雪用叉子叉了一塊切好的蘋果，遞到了一劍封禪的唇邊。

這種由下而上的視角太犯規了吧？！一劍封禪深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沒事的咬下劍雪叉來的蘋果：「我去收衣服，要下雨了。」

一劍封禪在躲著自己。

劍雪感到相當的迷茫，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一劍封禪好像總是特意避開自己，還要自己拿著看電視劇的藉口，他才肯坐到自己身邊陪自己，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劍雪有些苦惱，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念頭就像是懷春的小姑娘似的，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畢竟沒有人告訴他這種感情就是戀愛。

相較於一劍封禪受到自己愛慾所苦，他那天做完之後除了身體不舒服三天之外，其他似乎也沒太大影響，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一點都不覺得關係有何改變。

真要說苦惱，就是一劍封禪避著他。

對此，吞佛童子只有一種評論：蠢。

晚上時分，劍雪吃飽飯後他帶著人出去散散心，兩人並肩走在去往公園的路上，吞佛童子身為一個優質

、優雅、優秀的聽眾，自然是讓劍雪傾訴的對象。

而這一切都會如實轉達給暫時沒有身體操控權的一劍封禪，吞佛童子只覺得心裡傳來了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來的懊悔跟羞恥，不過這並不是他本人的情緒就是。

「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如果他不喜歡汝了，不是還有吾嗎？」

語畢，吞佛童子傾下身親了劍雪一口，劍雪微微低著腦袋，臉頰上的緋紅也染上了耳根，微妙的角度讓劍雪的脖頸看起來特別的可口。

想起自己也有段時間沒有進食，吞佛童子停下腳步，湊到劍雪耳邊：「劍雪，吾餓了。」

用半真半假的藉口，帶著劍雪到公園的樹叢後頭，他們此刻看來儼然像一對要偷情的小情侶，吞佛童子讓劍雪背靠著樹幹，張口朝著那白皙的頸邊咬下，劍雪身體先是緊繃的抗拒了一小會兒，然後很快地放鬆下來。

即便破了處子身，劍雪血中的香氣依舊相當濃郁。

鮮血染紅了白皙的頸子，吞佛童子舔過那道血跡，想起那天一劍封禪折騰完劍雪之後，自己可還什麼都沒做。

「能做嗎？劍雪。」

劍雪還沒回答，忽然一條狗朝著吞佛童子直撲而來，然後就聽見慢悠悠的聲音在後頭響起：「我操，死心機你終於喪心病狂對小孩下手了嗎？」

為什麼總有曹操想要壞他好事？

吞佛童子起身將那隻狗給推開：「出門不拴狗繩，赦生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沒家教？」

「雷夢娜很乖，是因為聞到你的味道。」少年顯然沒有反省的意思，召回了自家的狼犬，有些不滿地看著自己故意找碴的大哥。「有人故意要來，我攔不住。」

※

螣邪郎跟赦生的位階是長老，雖是這樣說，但是他們亦是天生血族，當然是由九禍女后生下的，因此雖然位階稍遜於麥修撒拉，但是能力卻跟麥修撒拉差不多。

然後他們私奔了。

雖然說血族並不在意同性結合，可是卻對親族的結合帶了些許忌諱，因為互相喜愛的血族會彼此吸食對方的鮮血，損害其能力與身體，因此得不到認同的兄弟倆就私奔跑了出來，卻因為沒有地方去，只好到吞佛童子這裡來。

「所以汝等跑到吾這來作什麼？」吞佛童子可是一點都不想要跟這對兄弟倆打交道，因為很麻煩。

他們第一次私奔就把血族搞得天翻地覆，所到之處連教會都擋不住它們兄弟倆的破壞性。

這次算起來是第三次了，吞佛童子覺得頭有點痛，一劍封禪向來都是跟這對兄弟彼此不對付，再加上劍雪現在待在他身邊，一劍封禪恐怕會爆炸。

「女后那邊吾會交代的，這幾日找到地方汝等就離開吧。」吞佛童子為了劍雪只能先妥協，畢竟若是真的跟這對兄弟倆打起來，說不定會傷及劍雪，這不是他所樂見的。

「有了獵物以後就變得噁心兮兮的，這是你新的替代品嗎？」螣邪郎嘴上是不會放過他的。

聽見這話，吞佛童子倒是眉都不皺的冷回：「若是汝今晚想睡草皮，吾倒是不介意為汝開先例。」

劍雪對他們的關係很有興趣，可惜的是赦生從進家門之後就保持緘默，只有螣邪郎還在跟吞佛童子鬥嘴，他對赦生身邊的那隻狗也很有興趣，可是就在他要伸手的時候，吞佛童子握住他的手。

「那隻殭屍犬只認血族，不要看牠和善，生者摸牠連骨頭都不會剩下。」吞佛童子抱起劍雪，似乎真的不希望他跟兄弟倆接觸，迅速的將他帶回房間。

離去前他還不忘提醒螣邪郎：「如果吾是汝的話，吾不會去碰冰箱內的啤酒瓶。」

螣邪郎哪裡信邪，他嚷嚷著：「啤酒瓶還會爆炸不成？」說完，旋開瓶蓋一飲而盡。

「我操，死心機你拿啤酒瓶裝大蒜汁？！」

赦生皺眉，拉著雷夢娜早早進房間反鎖門：「不准上床！臭死了。」

血族或許不懼怕大蒜，可是很臭。

十、

一劍封禪果然炸毛了，隔天臉色臭得跟死人一樣，尤其是看到螣邪郎就更不淡定了，天一亮劍雪就聽見他甩門出去的聲音，等自己下床就發現男人拎著一袋早餐給他，讓他趕緊吃完自己要帶他出門避開這對瘟神。

劍雪乖乖地待在座位上啃著素三明治，可是外頭買的東西畢竟沒有一劍封禪親手煮的好吃，他覺得自己被養壞了，一劍封禪看他臉色就明白，只好摸摸他的腦袋：「你乖，晚上讓吞佛帶你吃好點。」

「我沒關係。」劍雪不懂為什麼一劍封禪急著開溜的模樣，但是他的問題很快地就得到答案。

當他們正在飯廳還在決定要去哪裡的時候，身後的房間門忽然被一頓爆炸給炸飛，飛出來的門板要不是有一劍封禪把劍雪抱在懷中移了位置恐怕就要被砸個正著，一劍封禪連鞋都顧不得穿，抱起劍雪就往外閃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

「混帳螣邪郎起床氣很大，上次他搞一次這事情，我就得搬一次家，全鎮子因為他死了大半。」一劍封禪恨的牙癢癢的道，一旦有了什麼動靜，就會引來教會的追殺。

而幸好的是一劍封禪的名下不只有一棟房產，那棟廉價出租屋只是他暫時棲身的地方，他迅速地帶著劍雪跑了幾十里左右，就找了處小巷落地，只是不太願意放人下來。

「我沒穿鞋。」出門太匆忙，劍雪沒來得及穿。

「再買就好了，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事。」一劍封禪這句話倒是很實際，他抱著劍雪往一處高級公寓走去，因為地處偏僻幸好大早上的沒有什麼行人。

新的住所比原本那處來得大多，一劍封禪隨意拉開衣櫃，裏頭清一色都是白色襯衫跟黑白色西裝，一看就知道是吞佛童子的行頭，然後他從中拿出幾件休閒服讓劍雪換下身上的睡衣。

劍雪乖乖地接過衣物，然後直接脫了睡衣就要換，可是一劍封禪及時開口：「我到外頭去，你換好了出來。」

不想，劍雪忽然伸手拉住他，一雙眼中有困惑：「為什麼要迴避？」

「不是，你換衣服還要人看著嗎？小朋友。」一劍封禪光是看見他那小香肩都要呼吸困難了。

「你這幾天都躲我。」劍雪說這話時有些急切，不太像平常的他。

「哪裡躲你了，小朋友就愛胡思亂想。」一劍封禪他腳步一個踉蹌，直接被劍雪給撲倒在地。

「你有。」劍雪撫摸著他的臉龐，那雙眼很明顯的不信任他所說的話。「為什麼躲我？」

一劍封禪被小朋友逼問的無所遁形，有些像是氣急敗壞的回應：「血族的愛慾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這是為你好！」

「什麼意思？」這段話讓劍雪摸不著頭緒，但是他騎在一劍封禪腰上，困惑時俯下身的姿勢，一劍封禪盯著他胸口的那兩蕊紅點看，都快移不開目光了。

“汝就繼續憋著好了…”

熟悉的嘲諷從心裡傳來，一劍封禪他艱難的開口：「意思就是，如果我真的想要的話，你恐怕會被我做死，懂嗎？小朋友。」

血族的愛慾強烈過人類，說愛你到死就是真的會愛到把你殺死，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愛慾跟食慾並行，他真的不敢想自己會不會在做愛時把劍雪給殺死，然後把他給分屍吃掉。

「我不介意。」劍雪果然還是那句話。

「我介意！」一劍封禪深吸了一口氣：「我說過你要是死了，我跟那傢伙都會很困擾。」

劍雪感覺很苦惱，他不能理解一劍封禪的顧忌，只是俯下身給了他一個蜻蜓點水的親吻。

「你在玩火，劍雪。」

「我不怕，抱我。」

回應他的是一劍封禪埋首於他頸邊的尖牙，還有迅速將他衣物解開的雙手。

※

最近鳩槃神子常常瞞著他，跟一名天使見面。

吞佛童子對於那種生物表現出了自己相當牴觸的情緒，因此他每每都在看見對方時齜牙咧嘴的威嚇，鳩槃神子只是覺得他太孩子氣，偶爾會把他打發去別的地方玩，那名天使常常帶來許多書籍給他，鳩槃神子對此通常都是照單全收，畢竟他喜愛知識。

「吾不喜歡祂，讓他走。」吞佛童子相當的不高興的說著，並且與鳩槃神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那名天使一頭金髮，彷彿示威一般的趴在鳩槃神子的腿上，那上古耆宿也不排拒，讓吞佛童子心裡一頓好氣，彷彿被人奪了愛人一樣的，鳩槃神子輕笑，輕揮了揮手就讓那名天使依依不捨地離開他的身邊，天使展翅飛向天際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了鳩槃神子一眼。

天使一離開，吞佛童子就氣呼呼地來到他面前，鳩槃神子困惑：「你不是想要這個位置嗎？」

「碰過的，噁心。」吞佛童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鳩槃神子笑得開心，象徵性地在自己的腿上拍了兩下。

「快過來，我不會說第二次。」鳩槃神子從來都是這樣，性子說一不二，吞佛童子心不甘情不願地爬上他的腿坐好，任由那人把手放在他的腰上，另手繼續拿著書籍。

「那些天使拿著書來找你，就來者不拒…」

「每個天使都有自己要守護的城鎮，祂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履行職責。」

好像終於注意到身邊年輕的血族的不愉快，鳩槃神子在那書頁間放上一枚綠葉，隨手將書放在一旁，然後正視了懷中的血族。

「又鬧脾氣？」

「吾哪敢。」

「你就敢。」鳩槃神子笑著湊近那可愛的臉蛋旁，然後親了他一口。

摸著自己的臉，彷彿不可置信地看著鳩槃神子，吞佛童子有些愕然的開口：「什麼不好學，汝倒是把人類的壞習慣學的十成十。」

「這是人類表達親暱的方式。」說完，鳩槃神子又親了他一口。

吻著吻著，逐漸親吻上吞佛童子的唇瓣，從一開始的蜻蜓點水到後來的熱烈深吻，鳩槃神子看著吞佛童子露出的迷惑表情，帶了一點調侃的語氣問他：「感覺挺好的對吧？」

「好像還不錯。」吞佛童子被親的有些暈陶陶的，他環住鳩槃神子的頸子，主動貼了上去。

若是汝愛吾，為何要丟下吾一人？

※

劍雪是被肏到射精的，他的肩膀正在接受吞佛童子的噬咬，趴在枕頭上，隨著猛烈的律動，自己的欲根也不斷的摩擦著白皙的被褥，帶出淺淺的灰色長痕，棉被底下的旑旎光景，太令人臉紅心跳。

吞佛童子饜足的發出低吟，他在劍雪體內發洩出來，愛憐地親吻著那仍舊在流血的肩膀，他覺得這具身體對自己有莫大的引誘，太過讓自己沉淪，雖然有此念頭可是卻沒有辦法拒絕，對方太過迷人。

若有似無的梅香，縈繞在鼻尖，他舔過那裸露的肩胛，無瑕的肌膚透著一絲令人憐愛的蒼白，劍雪他抓緊身下的枕頭，似乎覺得有些癢，吞佛童子撐起上半身退出劍雪體內，抱起他往浴室走去，卻聽見落地窗外似乎有鳥類撲騰翅膀的聲音。

「是什麼東西？」

「不用理會，煩人。」

吞佛童子覺得這陣子是怎麼回事，平時不連絡的傢伙居然一個個出現，這讓他非常地不高興，他走進浴室，將那在陽台叫喊自己名字的聲音直接關在浴室門外。

跟劍雪洗了個香噴噴的鴛鴦浴，給他換了個好看的白色睡衣，吞佛童子總算心情好些，要去面對在陽台的不明生物，劍雪出了浴室就看見這樣的一幕。

白色羽翼的天使坐在他家陽台欄杆上，一雙漂亮的紫色眼瞳彷彿會吸取人的靈魂似的，劍雪好想摸摸看那雙羽翼究竟是不是真的，可惜的是天使很快的將自己的羽翼收了起來。

吞佛童子將他抱在自己懷中，坐在沙發上似乎等著那名天使開口，果不其然的，那名天使很快地就說明了來意：「我最近聽說人界一代鬧區有墮天使出沒，我想要請你帶我過去。」

「那邊不是汝這個熾天使該去的地方。」

「可是我必須找到他，他是我的雙生天使。」

天使堅持的態度，讓劍雪感到困惑，接收到小朋友興致滿滿的目光，吞佛童子嘆了口氣：「汝先出去客廳待著，吾等準備一下。」

等到天使出去，劍雪壓抑不住自己滿肚子的疑問，但是他都還沒有問出口，吞佛童子就開口：「襲滅天來是他的雙生天使，因為當年聖戰，路西法墮落以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天使跟著一起墮落，每個天使都是成雙成對的，位階越高的天使更是如此。」

「那…」

「聖戰是血族與人類的戰爭，魔族與血族達成同盟，而天使則幫助人類驅逐吾等。」吞佛童子一口氣將所有問題都回答完畢，想著外頭天氣尚冷，給劍雪套上了一件毛領睡衣：「乖乖待在這，等吾回來。」

「我也…」

「不准。」

劍雪不滿的抿起被吻腫的唇，該死的性感，讓吞佛童子的慾望又開始蠢蠢欲動，真想把這麻煩事情扔到腦後，然後把眼前的青年幹到下不了床。

「這間屋子有吾下的血印，汝待在此處安全。」

「我會乖乖待在你身邊，別丟下我…」劍雪固執地像條牛，吞佛童子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寵對方，所以才讓對方覺得自己會退讓。

但事實是，他真的退讓了，該死的一劍封禪，寵人寵上天還不忘影響自己的心思。

這鍋，一劍封禪必須背。

十一、

天使，是神創作出來遠比人類要更加完美的產物，人間普遍認為他們是神的形象、神的使者、神的意志的化身，而每一位天使都有雙生的位面。

上至熾天使、下至普通的天使，都是如此，他們將彼此視為伴侶、手足、半身，一步蓮華的半身名為襲滅天來，他們原本是相當強大的戰鬥天使，為天界打下不少領土，在聖戰中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猛將，可惜的是當路西法在天界掀起對神的叛變與質疑時，一步蓮華的半身也跟著墮落至魔界，成了墮天使。

純白的羽翼被染黑，承受了詛咒的墮落天使，被妒忌與憤怒的情緒所侵染，永遠不能再回到伊甸園之中。

一步蓮華下到人界已久，他的目的只在於找尋襲滅天來的下落，從聖戰到和平，從古代到現代，跨越了幾億年的時光，他依舊在尋找對自己避而不見的半身，當時襲滅天來的墮落，是他沒有及時察覺半身的古怪，才讓他被黑暗的氣息侵蝕直至墮落，對此他深感悔恨。

之所以會需要吞佛童子的幫助，是因為身為熾天使的一步蓮華壓不住自己神聖的氣息，因此他必須要有人來幫他進行偽裝。

劍雪他看著吞佛童子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然後以鮮血為顏料，在一步蓮華的手上寫上咒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劍雪只覺得一步蓮華剛才驚艷的感覺已經消失，現在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變得相當普通，即便俊美依舊，卻不這麼顯眼了。

他們走在鬧區街上，燈紅酒綠的聲色場所，美艷的小姐與俊美的男人站在街道上不斷地招呼著客人，露出大部分的肉體吸引著過往人們的目光，只希望那些人停下腳步進場消費，一步蓮華帶著往一間私人俱樂部走進去，果然到入口就有兩名壯碩的保鑣擋住入口不讓進。

「讓開。」吞佛童子知道這間俱樂部，招待各色種族卻唯獨不歡迎天使，真虧一步蓮華能找到這個地方，畢竟連入口都設有禁制，不允許天使靠近。

可惜對熾天使應該是置若罔聞，這種小小的禁制攔不住一步蓮華的，那名天使只是天真的不想傷及無辜。

兩名壯漢失神的退開路，一只階梯連接著地下室的喧囂，進入以後上演著各式各樣的慾望情景，暈黃昏暗的燈光，各色座位上滿是不同種族，性愛、毒品、鮮血…各式各樣的景象，將此形容為地獄也挺有風情，劍雪跟在吞佛童子身邊，被周遭的情況給吸引。

「不要東張西望，小朋友。」拉住劍雪的手，輕巧地將他的腦袋扳回來，吞佛童子曖昧的低下身舔過他的耳廓：「會吸引麻煩的。」

染上他氣味的東西，不允許別人玷汙。

一步蓮華似乎一點都不受這邊的景色影響，他只是揣著那依舊人畜無害的表情指著深處：「必須往更裡處走呢，你的小朋友要一起進去嗎…？」

幽暗的走廊，僅靠著幾盞燭火點亮，一步蓮華往內走，由吞佛童子用催眠蠱惑守門的人，金色的大門為他們而開，迎面而來的是出人意料的寬闊場地，可是映入眼簾的卻是人體的活剝場景。

哀號聲刺破耳膜，如同羅馬競技場的設計，入口設在最高處，居高臨下能將中央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主持人是一名美艷的少女，正笑語盈盈地道：「好的，拍賣品521號的皮膚由8號先生買走，剩下的臟器也會陸續處理，接著要進行522號商品的拍賣。」

周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渾身赤裸的小男孩被鎖鏈扯了出來到達台上，女主持人又繼續介紹：「522號商品，是在滿月時出生的月之子，作為祭品的最棒選擇，無論是頭髮還是身上的指甲甚至是器官都可以作為獻祭的祭品，現在起標價一千萬，心動千萬不要猶豫。」

站在場中的男孩似乎並不害怕，只是空洞的望著台下的人群，一步蓮華忽然說了一句：「啊，真是乾淨的靈魂呢。你要救他嗎？」

劍雪注視著那小男孩，似乎有些困惑為什麼要救，一步蓮華看了他一眼，然後露出了解的微笑：「那名男孩的靈魂跟你一樣都是空的唷。」

因為空虛，所以才乾淨。

「為什麼你不主動救他？」劍雪他困惑的詢問。

「劍雪，他只是想要燒盡此處的罪惡而已。」吞佛童子靠在他耳邊說：「這就是天使惡質的地方，他們不願意自己下決定，卻需要人類的祈願。」

「是的，如同吞佛童子所說，我們天使不能恣意妄為，但若是有人類的祈願就不一樣了。」一步蓮華看著那孩子的喊價步步升高，似乎也不甚在意。

可惜劍雪並不是善心豐沛的人，他只是冷眼看著小男孩被陌生人拍下，命運究竟會如何恐怕不太樂觀，可是這又與他何干，他唯一看重的只有身邊的血族。

「迷途的羔羊們，在此作為惡魔利用的對象，何其可悲。」一步蓮華說這句話的時候仍是那副悲天憫人的神情。

忽然那名男孩像是察覺什麼，緩緩地轉頭與劍雪對上眼睛，空洞的金眸讓劍雪心頭一顫。

——阿提米斯之子。

「目前已經拍到五千萬的高價，請問還有人要往上加嗎？」女主持人看沒有人再喊價，聲音高昂的詢問著，想要刺激買家。「五千萬一次、五千萬兩次、五千萬三次，好的，522號商品屬於7號先生。」

「找到了。」一步蓮華開心地綻開羽翼，幾乎不顧旁人目光的自高台飛向剛買下男孩的7號先生，在那黑色的斗篷下出現的儼然是一張與他相似的臉龐，只可惜烙上了惡魔的黥紋變的相當猙獰可怖。「滅，我終於找到你了。」

那男人似乎相當不高興，眸光一瞪就望向帶他來的吞佛童子，似乎在說著：為什麼你把這個白癡給帶來會場…的意思相當明顯，對此，吞佛童子只是無奈的聳聳肩膀。

一名有著白色羽翼的熾天使，幾乎讓在場的魔族都開始騷動了，下等的魔族幾乎是望見天使就開始冒出黑煙，可是主角依舊對旁邊的狀況視若無睹，他只顧著擁抱住自己許久不見的半身。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這麼久都不跟我見面？」一步蓮華還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絲毫沒有察覺眼前的男人根本一點都不想見他。

“這裡不是不允許天界的人進來嗎？”
“既然都進來了，那就殺掉吧。”
“把天使的羽翼扯掉，腦袋撕掉，再把身體吃掉”

周遭的魔物一擁而上，先出手的卻不是一步蓮華，而是那名與他有著相似臉龐的男子，幾乎看不見他是怎麼動作的，只見那身材壯碩的魔物直接被那男人抬手轟飛了腦袋。

「劍雪，我們走吧。」吞佛童子趁著騷亂剛開始，趕緊要帶著劍雪離開這是非之地。

劍雪就這樣被帶出去，沒有辦法看完後面的狀況。

※

襲滅天來他自伊甸園墜落以後，卻依舊與自己的半身天使有所往來，一步蓮華根本不在意他有沒有墮落，他們在離界之門見面，那是一扇位於魔界與天界邊界的門扉，因為相當偏僻又十分危險，所以鮮少有天使到此處來。

可是一步蓮華為了見到他，放棄了熾天使的身分，斬斷了自己的雙翼，被降為了四翼的天使來到門前與他見面，他想將襲滅天來帶回伊甸園，所以與神族做了交易，他會獻出自己的所有翅膀與無限的壽命，只為換取讓半身回到庭園的機會。

但是對於天使來說，翅膀等同於力量與壽命，失去了翅膀的天使很快就會死亡，因此就算換回了襲滅天來回到天界的機會，一步蓮華也沒有辦法陪伴他太久。

因此襲滅天來對這個半身後來就採取避而不見的態度，一步蓮華因為擔心他才會下到人間來找尋他。

如同黑夜般漆黑的六翼，襲滅天來以墮天使來說是絕對強大的武力，但是他跟其他眾多的墮落天使一樣，都掛念著自己的另外一半，大多數天使要嘛是殺掉另一半或者是拉著對方一起墮落，可是卻沒有像現在這樣，與自己僵持著的狀況。

一步蓮華對神的信仰相當虔誠，可是對自己的愛意也無可挑剔，即便要汙染他也無法完全汙染，雖然他失去了兩翼，卻依舊信任著神。

信任著那個在眾天使墮落時，沒有伸出援手的神。

「我不是說過不要再見面了嗎？」襲滅天來很不耐煩，可是又甩不開這個討人厭的傢伙，粗暴的拉扯的手中的鐵鍊，鎖鏈那頭的孩子因為站不穩的跪倒在地。

他們目前坐在高樓上，迎風展開的羽翼相當美麗，一步蓮華正在替他梳理羽毛，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的模樣。「可是我想要見你呀。」

「你就這樣來人間，神不會生氣嗎？」

「我有先告知他了。」一步蓮華他的目光放到孩子身上，有些困惑的詢問著：「你要拿他做生祭？可是這孩子還不是完整的對吧？」

「囉嗦。」襲滅天來顯然不想多說，卻沒有撥開對方替自己整理羽翼的手。「吞佛童子那傢伙真是多管閒事。」

「人類有對自己幼崽出手的天性嗎？」一步蓮華目光掃到孩子身上的瘀青：「吞佛童子也找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類呢。」

血族不會無聊留個食物在身邊，襲滅天來收回翅膀，一步蓮華的神情還有些可惜，就是因為他總露出這種表情才讓襲滅天來沒辦法拒絕。

「別跟來。」

「又要很久才見面嗎？」一步蓮華似乎相當不捨，緊緊握住襲滅天來的手。

「麻煩。」

襲滅天來似乎相當不耐煩，伸手將勾住那傢伙的後腦勺，在他唇上印下一個親吻：「會再來見你的。」看了眼那白色的羽翼，少了兩翼果然還是讓自己很不習慣。

只要自己不回去的話，那些傢伙應該就不會再奪走一步蓮華身上的東西，他原本是這樣想的。

※

「為什麼是我必須帶這個孩子？」一劍封禪看著襲滅天來帶著孩子上門，一臉不可置信。

「因為這是吞佛童子多管閒事的代價。」襲滅天來他說的理直氣壯，生氣地將昨晚買到的男孩塞進他們懷中。「把他養好以後，他會成為上等的祭品。」

「這種事情應該是你自己做不是嗎？」

一劍封禪覺得好煩躁，但是看著劍雪已經將人給接進去，又嘆了口氣：「你究竟在打算什麼？襲滅天來…」

「我只是索取我要的代價。」襲滅天來沒有說太多，只留下了一句他半年後會再來，就離開了。

一劍封禪現在頭很大，然後還聽見劍雪在給孩子取名字，那孩子整理以後變得很乾淨，劍雪給他取名為：蓮讞。

[ 此帖被沐霧在2021-01-01 10:52重新編輯 ]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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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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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5樓發表於: 2020-12-2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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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蓮讞，七歲，是阿提米斯之子。

所謂的阿提米斯之子，就是在月滿十五時生下的孩子，有著豐沛的魔力，小至頭髮大至臟器、皮膚都可以作為祭祀的道具，因此時常被認為是稀有的祭祀品。

蓮讞是孤兒，轉手於幾名賣家之間都未得好價錢，一度淪為奴隸，但是後來因為被發現是月之子的關係，就被轉手賣到了拍賣會中，雖然會聽話卻從來不說話。

一劍封禪認為這個孩子是因為太少與人接觸導致失語，而且在被劍雪收養的第二天，劍雪發現蓮讞的模樣與帶來時相差甚大，甚至可以說輪廓與髮色逐漸變得與劍雪有些相似，第三天時更是已經與劍雪小時候的模樣無所差別。

「月之子會主動變化成親近之人的模樣，藉以獲得好感。」一劍封禪似乎不怎麼意外，看著跟蓮讞跟劍雪相似的臉龐，主要還是因為蓮讞下意識的判斷出房內的強者，所以才會以強者喜歡的姿態作為變化。

“連孩子都察覺出你的心思，真要不得。”

「好像忽然多了一個弟弟。」劍雪他抱著蓮讞，不知道為什麼心口有些暖，除了父親之外他從來沒有其他家人，更不要說親戚也不認識。

他忽然發現自己對於父親一點都不了解，所有的記憶彷彿始於那一個小麵攤子，至於親戚、朋友之類的幾乎完全沒有見過，父親一直都是隻身在世界各地奔波，直到他出了意外為止。

「不要對他產生感情，他只是祭品而已。」一劍封禪覺得這樣很要不得，如果劍雪對蓮讞產生了感情，只怕半年後襲滅天來來要人的時候，會直接跟對方拼命，到時候自己也麻煩。

「嗯…」劍雪應聲，可是從他的聲音裡，一劍封禪聽出已經有幾分不情願了。

人類一取名字就會產生感情，他現在把這小子送回去給襲滅天來還能來得及嗎？一劍封禪此時此刻多少有些危機意識，可是劍雪抱著蓮讞就是不撒手了，吃喝拉撒都是這樣自己來，活像是自己跟他多了個孩子似的。

終於幾天後，一劍封禪爆發了，他拎起蓮讞就是要把人給帶走：「不行了，再養下去，我看你都想認他當兒子了！」

那時候，劍雪正在餵蓮讞吃飯，同時兩張無辜的臉望向他，一劍封禪覺得自己彷彿受到了雙重暴擊。

不行，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對妻女家暴的渣男。

※

吞佛童子大概知道為什麼一劍封禪會對蓮讞如此反感，因為劍雪跟蓮讞太黏了，雖然知道月之子本身就有博得他人好感的天生技能，可是他沒有想到居然對於劍雪如此受用。

「哥…哥哥…」蓮讞開始會說話了，親暱地被劍雪擁抱著，這讓吞佛童子都有點不滿。

「汝要抱他抱多久？」吞佛童子總有種微妙的既視感，這種討厭的爭寵心情，他都曾經有過，只是當時對象是自己的長親。

「你為什麼跟蓮讞吃醋？」一大一小相似的臉蛋盯著吞佛童子看，盯到吞佛童子忽然笑出聲來，然後那名血族大手一撈，直接把蓮讞給拎到一邊去。

「因為汝是吾的。」

血族的愛恨是妒忌與深刻的感情交織而成的，他會讓劍雪明白自己現在為何憤怒。

※

鳩槃神子的腳步只會停留在藏書豐富的城鎮，而他也逐漸的“戒殺”，主要是因為他不喜歡留下氣息讓血族追蹤到他的下落，血族與人族的聖戰逐漸的白熱化，隱藏於黑暗中的一族更希望得到強大的力量，因此瘋狂的追尋著傳說中的上古耆宿。

可是現在的鳩槃神子卻相當悠閒混雜於人群之中，相較於較於連飯都吃不上的鄉村城鎮，上流的貴族隱於自己的堡壘中，舉辦著奢華的宴會。

而現在那名血族就像是俊美的王子一樣，遊走在各家名媛前，因為知道他喜歡書籍的關係，所以很多名媛都現出了自己家中的藏冊，只為了討他開心，而吞佛童子則被當成了他的兒子(弟弟)，因為他的外表依舊停留在十歲，即便內心已經是幾百歲的成熟男人。

有點氣憤卻又無可奈何，因為血族的幼年期原本就是如斯漫長。

「哦，小朋友你一個人嗎？」油膩到有些發福的中年貴族向坐在窗邊的吞佛童子搭話。

不知道為什麼，人類某些男性似乎相當喜歡找幼童當作情慾的對象，吞佛童子一開始還會為了戲弄對方而搭理，到後面已經不想應聲。

「要不要吃點糖呀？」中年的貴族從口袋中掏出糖果，卻被吞佛童子避了開。

然後吞佛童子伸手指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名貴族身後的鳩槃神子，鳩槃神子掛著微笑，就像是人畜無害的鄰家兄長：「您找我的孩子有事情嗎？」

「啊…不，我只是…」中年的貴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萬萬沒有想到孩子的監護人就在旁邊，灰溜溜的摸著鼻子溜走了。

「那個中年貴族手中的糖…」

「聞起來是“伊甸”沒有錯。」

「真是諷刺，居然用樂園的名字做為那種糖的名字。」

「畢竟對人類來說，感官的刺激大概就是天國了吧。」

吞佛童子望著滿天的星空，一雙冰冷的臂膀自他身後將他擁抱住，留下一句：「今天是狩獵的時間唷。」

※

遼闊的平原，俊美的青年搭上弓箭，自他手中出現的光箭堪比陽光耀眼，拉出優美的弧度，將箭矢射往天際，天使便如同光雨般地接連墜落。

那是一種絕美的景況，跟在鳩槃神子身邊的吞佛童子想著自己應該永遠都不會忘記，為了給血族創造更好的棲息環境，上古耆宿打破了自己的不殺之戒，將守護城鎮的天使消滅於自己手中的強大力量，幾乎讓世間萬物所恐懼。

即便強大如同六翼的天使，在他面前也如同螻蟻一般，一步蓮華與襲滅天來也曾經是他們的敵人，雙生的天使拿著聖劍以為能將敵人擊殺於此處，卻不曉得他們自己才是甕中的獵物。

是的，除了吞佛童子之外，襲滅天來永遠記得那一幕，天使擁有的力量越強大、信仰越虔誠，他們便能不感覺恐懼、疼痛，為自己的神達到不顧一切的程度。

可是當上古耆宿站在他們面前掌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周遭的同伴堆積如山的屍體幾乎要打破那層信仰，一擁而上的戰慄無法停止，但是一步蓮華擋在他面前，大有要與鳩槃神子一起毀滅的覺悟。

他對神的懷疑、他對神的困惑，為何一步蓮華能為自己與創造者做到這種程度，自己卻無能為力？

他的困惑致使他墮落，才讓他更覺得自己與一步蓮華的雙生關係有多麼的荒謬。

一步蓮華永遠不會知道，他與自己都僅僅只是神的玩物、神的工具，他對自己的癡心不過是一場荒謬的設定，因為神說他們是雙生天使，所以一步蓮華愛著自己、呵護自己，甚至對自己能夠連羽翼都不要的付出性命，但是他所愛著的，真的是自己嗎？

即便如此，自己也是貪婪地想要一步蓮華的感情。

「你要喝花草茶嗎？」一步蓮華笑著詢問，他跟襲滅天來待在一起，相當的開心，彷彿這樣就是他的全部。

「嗯。」襲滅天來看著他那副天真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撈過他，親吻他的唇瓣，並且在他口中留下血腥的味道。

他咬了他。

鮮血的味道，一步蓮華似乎有些困惑，依舊是笑咪咪的凝望著他，天使不會疼痛，所以也感覺不到恐懼，更無法體會愛情是何物。

現在的一步蓮華，只是被神加諸的慾望所塑造而成的空殼。

「真是可悲，迷途的羔羊…」

十三、

“鳩槃，我愛你。”

會說這句話的天使很奇怪，鳩槃神子慵懶地從書中抬起頭，似乎相當困惑：「由你口中說出這句話，莫不是天要下紅雨了。」

天使笑瞇瞇的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跟其他金髮碧眼的天使比起來，眼前的天使就顯得相當普通，估計收起羽翼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行的人類男子。

「估計上帝在造我的時候就把我給弄壞了吧？」

「啊…你別靠過來，我對於已經過三十歲的男人沒興趣…」

雖然是這樣說，鳩槃還是被對方給壓倒，面對這種明明外表是成年男人，可是行為模式卻是完全跟少女與孩童無異的天使，他實在不擅長應付這種類型。

「那你還特地支開你的親族？」

「我只是不想他被天使的聖氣汙染，抱起來會沾染上你的氣味。」

鳩槃冷淡地想推開懷中的天使，可是偏偏對方緊緊的纏在自己身上；「而且我不了解你說的愛是什麼。」

「不理解愛，卻想成為人？」

「人族是相當有趣的生物，或許成為人就會理解你口中所說的愛…」鳩槃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有這種想法，但是想成為人族的慾望越來越強烈，然後被血族的愛憎放大。

「我有辦法。」天使附在他耳邊說著如同魅惑般的話語，如同依附在伊甸園智慧樹上的蛇引誘著夏娃去食用智慧果。

說完這件事情後，鳩槃意外地露出微笑，似乎對於這個提議相當感興趣。

※

所有虔誠的信仰都會有所回應嗎？

答案是否定。

可是所有的祈禱都會被聽見嗎？

答案是肯定的。

一步蓮華聽見他人的禱告，帶著恐懼的禱告，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些在意，他因為那禱告聲進了教堂，發現是禱告來自一名有著寶藍色長髮的神父。

這人讚頌著神、敬畏著神，可是卻沒有願望。

奇怪的人類。

在一步蓮華的印象中，人類總是有許許多多的慾望，不求回報者很少，他們總是向神祈求著許多願望，因此天使也因為人類的願望而生，他們總是在為了人類的願望與慾望奔波著，直到耗盡生命。

「是來禱告嗎？」那神父轉過身，溫柔地望著自己，有一瞬間一步蓮華他誤以為自己在跟同類交談。

「願神永遠眷顧你。」一步蓮華他予以祝福，顯然的神父有些愕然，卻也報以微笑。

「謝謝，願上帝的祝福與我們同在。」善法天子他對於這個忽然出現的男子相當困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對對方有著一定程度的好感。

「你在做什麼？」一聲呼喊，從一步蓮華的背後傳來，襲滅天來適時地打斷他們的對望。

「沒什麼，我耽誤了，走吧。」一步蓮華轉身朝著襲滅天來走去，卻漏看了襲滅天來對於善法天子的敵意。

雖然知道乾淨的人類會受到天使的喜愛，不過那種感覺果然還是令自己不快。

襲滅天來看著跟在自己身邊的一步蓮華，伸手將牽住他的手，讓他能夠待在自己身邊。

※

他常常夢見鳩槃。

又或者該說，他們這種生物是不會有夢的，有的僅有不斷重複著的記憶，鳩槃神子帶著吞佛童子走過很多地方，曾經走過世界的盡頭，到過海洋的深處，行過天上雲端，他見過神、見過鬼、見過各式各樣的生物，卻未見身邊男人認定過哪裡是歸處。

「你就是我的歸處。」

「…吾？」

「有天你會明白的。」

鳩槃神子海藍色的眼眸總是令他心安，望進那雙眼眸中就好似得到了全世界：「若是獨行於這個世界，我必然會被孤獨所吞噬，可是你在我身邊，所以我並不覺得孤單。」

「…汝是不是又想整吾了？」

「怎麼會呢。」

鳩槃神子的笑顏是這世上最美的風景，對於吞佛童子而言，那是他一生所愛，一生難以忘懷的事物，他多希望永遠留在那人身邊，可是最終他依舊離開了自己身邊。

無論換過多少相似的情人，那些人的總是會很快的消逝，或者因為撞破真相而感到恐懼，就如同一劍封禪所說的，他不論找多少個替代品，卻逃不過最終的結局。

他們誰都不是鳩槃神子。

血族的一次召集中，他從銀煌朱武口中聽見神子應是偽裝成人胎轉世了，因為上古耆宿一旦受到重創，命在旦夕時就會化作人胎，偽裝在人類世界中，但是血族卻一直遍尋不著神子的下落，只可能是有人帶著鳩槃神子的血胎躲過了血族的搜查。

他們說有人隱匿神子的血胎，所以血族才會苦苦尋求不得，吞佛童子在心中記下了，然後就在茫茫人海中找尋著，卻怎麼都不得。

百年、千年都已經過去，他卻依舊在這茫茫人海中遍尋不著。

「吞佛、吞佛，你還睡嗎？」劍雪忽然出聲喚他，吞佛童子回過神來，發現劍雪的那雙眼眸，與自己記憶中的人何其相似。

或許他還盼著一點希冀，奢望著劍雪會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吾起了，劍雪。」吞佛童子自床上撐起身子，卻不想劍雪剛要轉身，卻被拉回床上躺著，那少年柔軟的身體撲倒在他身上，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吞佛，你怎麼了？」

「沒事，劍雪，陪吾再躺躺吧…」

十四、

一劍封禪的魅力似乎沒有辦法透過催眠遮掩，劍雪天天到學校都會在抽屜拿到一堆不屬於他的情書，可是主角卻依舊事不關己的模樣，然後對著劍雪催促，要他趕緊將那些討厭的廢紙扔進垃圾桶內，但是劍雪沒有這樣做，他只是將那些情書整齊的疊好，然後準備將這些情書奉還給原本的主人。

對於他而言，傾慕之心不該被扔進垃圾桶那種地方。

比起一劍封禪，劍雪更像是血族，渴求情感的血族，一劍封禪知道因為這樣的緣故，吞佛童子似乎認定劍雪是他所等的那個人。

可是他沒有辦法辨別，因為劍雪的鮮血跟人類嚐起來的味道差不多，上古耆宿最麻煩的就是他們與人類的差別僅限於幼年期，在經歷過幼年期後，他們甚至不需要吸血來維持生存，甚至可以與人類一模一樣靠著吃普通的食物來存活。

「劍雪，把那些信給丟了吧，放著你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嗯…」

劍雪對於這樣遺棄他人的心意似乎有些愧疚，但是更多的應該是惋惜，一劍封禪他不想看見他眼中的失望，所以深吸了一口氣，乾脆將那些信通通給扔進了垃圾桶內，然後拉著劍雪一塊兒出去買午餐。

越是靠近，他就越覺得劍雪跟鳩槃何其相似，他們都同樣有著感情上的缺陷、有著同樣的渴望，一劍封禪會對自己這種認知感到憤怒、焦躁，卻不知道怎麼停止。

「一劍封禪，你怎麼了？」

「你幹嘛對那些信這麼惋惜，又不是你給我寫的。」

「你想要我也可以寫給你。」

劍雪說得一臉純真無邪，他這可愛的模樣讓一劍封禪再度投降，就連剛才的怒氣都消失無蹤，只能無奈地打趣他：「你想給我怎麼寫情書？」

「不能先告訴你。」劍雪他很認真的回應一劍封禪。

是夜。

黑色的邀請函被寄送到吞佛童子所居住的地方，這讓他有幾分的不悅，不過劍雪沒有發現他的伴侶不對勁，只是一個勁的努力寫著他說要給一劍封禪的「情書」，就在劍雪聚精會神地想著字句，寫到一半時，那封信忽然被抽走，吞佛童子慵懶的唸出上頭的詞句：「心慕已久，雖將來未能朝朝暮暮，卻希望能以誠相待…」

「把信還我。」

劍雪平靜的對吞佛童子說，絲毫沒有被撞破心事的惱羞，吞佛童子將他攬進懷中，輕笑著道：「汝還真給一劍封禪寫情書？」

「你想要我也可以寫給你。」劍雪他奪回自己寫的情書，不覺耳根已經逐漸染成粉色。

吞佛童子驚奇的發現原來他的小朋友也會害羞，他湊上前舔過那粉色的耳根，對他低語：「或許汝可以直接說給我聽…」

果不其然，劍雪的臉更紅了。

蓮讞他看著兩人恩愛的模樣，又埋首於自己的書中，他來此處也約莫有兩個多月，已經習慣旁邊兩名大人完全不管還有小孩在現場的表演親熱。

「對了，那封信…」

劍雪忽然提起那黑色的邀請函，吞佛童子原本歡快的臉色瞬間變的冰冷，金眸掃了放置在桌上的信封一眼，淡淡的道：「與汝無關。」

身後忽然一空，毛毯被扔到劍雪的臉上，吞佛童子拾起那封黑色信封，往自己的書房走去：「吾要處理公事，晚了汝就先睡，沒事不要進書房。」

說完，書房的門被狠狠的關上了。

劍雪他一臉茫然地拉下毛毯，似乎不懂吞佛童子的心情怎麼一下子就忽然變的惡劣了。

※

書房內的吞佛童子看著那黑色的信封，心中似乎千百個不願意打開，可是他最後依舊用拆信刀拆了上頭金紅色封蠟，封蠟與黑色的信件一同落到書桌上就變換為一隻真實的蛇，絲絲的吐著信子，但是卻從蛇的口中吐出了人言：「戰神大人，血月的時刻即將到來，在此盛情的邀請您賞光參加血宴，當然我們也收到消息，聽聞您身邊的找到“疑似”神子殿下的人類，希望您到時候能帶著他來參加，或許能夠釐清他是否為您朝思暮想的那位。」

「若吾不呢？」

「朱武大人已經吩咐過，這次的血宴極為重要，所有血族都必須參加。」黑蛇說完這句話，下一秒就朝著吞佛童子的手腕上惡狠狠的烙上蛇吻，後者並沒有受到驚嚇，只是看著蛇吻過的地方留下一個猙獰的牙印，慢慢地變成一到華美的印痕。「邀請函已經送到您手上，請到時務必賞光，也別忘帶上您的伴侶。」

不去就是死嗎？吞佛童子看著黑蛇瞬間化為粉末，在空中自燃連最後一點的蹤跡都不留下，看來血族都在騷動，劍雪的消息是誰透露出去的？螣邪郎？赦生？不，他們並不是那種會關心與自己無關事務的人，況且那兩個現在正在跑路，又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劍雪的存在。

不過不管是誰，他們都想知道劍雪是否是他們心目中的那位。

血族期盼神，已經到完全沒有辦法忍耐的程度嗎？

就在吞佛童子還在思考著什麼的時候，房門外忽然起了什麼騷動，他想到劍雪的安危趕緊衝出了房門，看見的是邀請函中的黑蛇準備朝著劍雪脖頸上烙上蛇吻的情況。

僅在一瞬間，吞佛童子就將要往劍雪身上撲去的黑蛇給抓住，並且憤怒的自掌中燃起火焰將黑蛇給瞬間燒成灰燼。

這是怎麼回事？

這次的宴會居然強制自己一定要帶伴侶參加嗎？看見威脅已經消除，劍雪他抱著蓮讞看著黑蛇化為灰燼，吞佛童子他卻已經開始思考為何黑蛇會找到劍雪，這是以往沒有的狀況，但是看見那雙藍色的眼睛，答案似乎又呼之欲出。

「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通往血宴的邀請媒介，牠想將邀請函烙印在汝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說起這件事情，吞佛童子意外地有些生氣，屬於他的物品不該由其他東西烙上任何印記，為此他伸手拉過劍雪，在他的頸邊用力地咬了一口，猝不及防的噬咬讓劍雪放開了懷抱中的蓮讞。

蓮讞懵懂的看著劍雪的頸邊流下大量的鮮血，可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推開跌坐在地上。

下一刻，劍雪被吞佛童子帶進書房去，留下孩子依舊有些反應不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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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2.28 【夜臨】序-14 (主吞雪、多配對)5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