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19 默苍离生贺 | 生死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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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dofgan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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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樓主發表於: 2020-09-19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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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9 默苍离生贺 | 生死桥

祝默教授生日快乐。

00.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终将降临的节日。”

01.

默苍离死的时候，时年四十一。

他如愿以偿，死在战争结束之前某个隐秘的深夜——与他“死于最后一场战役之中的最后一粒子弹”的理想是相去了稍微那么甚远一点——然而也不太坏。

分毫不差，他的好徒儿俏如来踏着月光急急而来，夜空中阴云密布却没有落下半滴雨水，冲不走他一身的孽，却也因此竟留住了一弯下弦月，为他送别。一整个人生的走马灯在他眼前闪过，他只来得及在满树琉璃与眼帘滴血的恍然之间最后再抬起头望一眼被他碾压了一生的苍天——

天幕隐去一切真相，甚至不见一粒星辰。

——显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日子，却很适合选来葬送他这样的妙人儿。

被墨狂刺穿胸膛的瞬间并不觉得很疼，倒是那一捧上一秒还奔腾胸腔在心头血，溅了默苍离一脸一身。

——竟是热的。

他自嘲似地笑。

谈不上解脱，他的肉身早已像是一尊盛满苦痛折磨的容器，平日里安安静静立在那里，谁也不知他即将决堤。如今得遇爱徒，于堤坝崩毁之前将他砸出一条裂痕，借着力道，一生之中深入骨髓的那些苦痛便争先恐后汹涌而出——看呐，看呐，那是出口。

于是就这样流尽了，痛苦，生命，热血，记忆，止戈流剑印。

都没有了。

一段被自我厌恶浸透的五阴炽盛的生命，剥离以上，一无所有。

默苍离告别这个世界时最后的念头，

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02.

当默苍离biu地一下从天而降落到这一方全然陌生的天地之中时，他难得一次体验何谓整个人都是懵的。

前一秒，他最后感知到的一件事，便是墨狂从自己体内抽离，他因此失了最后的力气，整个人向后倒去，这一秒，他就飞出不知多远且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灵体，落进这里。

妈呀。

被俏如来一剑捅得掉出屏幕了这是？

这后坐力……

爱徒，你不愧是个……暴躁武僧！

伸伸胳膊伸伸腿儿，默苍离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是落在了一个与过去熟知的世界全然不同的环境之中。

首先，除他自己之外，似乎他人并不能感知到他。方才他噼里啪啦自不知哪个异空间里掉出来直接砸在桌子上，房间内的另一个人却处之泰然压根儿没看见他一般继续干活——不动如山，那必然就是真的没看见了。

由此可见，他的肉身约莫是留在了那边，现今这状态似乎又与纯粹的灵体有所不同——别人触碰不到他，他却可以在无人关注时悄悄咪咪触碰到实物，譬如眼前的这项物品——细长的架子顶端固定着圆形的黑色金属物，材质与墨狂不同但也如墨狂一般触手生凉，轻轻敲一敲，不会发出独属于兵器的铿锵铮鸣。

可见不是兵器。

以金属打造的狭长器物却非兵器……

这就十分有趣了。

“苍离，”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把默苍离吓一大跳，屋内陌生的男子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大惊之下钜子护体技能之无敌轻功本能展现，他瞬间飞身上了墙，再回头去看，却见那人只是对着摊在自己面前的一本书册继续说下去，“今天要试你的声线咯，预祝我们精诚团结合作愉快！我拿几句台词先来把几个备选声线全都走一遍哦……”

咳咳……男子清了清嗓子，对着方才默苍离抚摩过的那项金属质地的物品，开了金口——

「那我替他想方针，替他处理，顺便请他带史艳文退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如何。」

吓……怎么回事，为何整个屋内都在回响这句话？何种装置将他的声音扩散至此？

“哎哟……这声音好像太凶了一点……没有默教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气质！再来试试别种。”

「就算魔世开启，就算天下人全死在吾的面前，我也无所谓。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这……好像真的是我说过的话？为何他会知晓？难不成……默苍离在壁上转过身，认真俯视屋内的男子，却审不出此人有丝毫巫蛊或是魔气。

奇了怪了。

“嗯这好像也不太对……这样的语气太像女孩子了，怎么能把温皇镇住咧……”

他竟连温皇也知道……默苍离四顾茫然，可是这屋内着实看不出半点……与他的世界有所关联的痕迹。

「你想死吗？你想死我不会阻挡你，但别让我看见你这种颓废的模样，出去！」

“呃这有点靠近了！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对……我想一下吼，我再感受一下。”

……默苍离冷汗。为什么连吼杏花的一句废话都被人知晓了……

不过，他的声音为什么越来越像我？是在模仿我吗？为何要模仿我？

「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不准……恨自己。」

呵……竟然连这……也知道吗。

不过，

对了。

这次对了。

默苍离真的听到了“默苍离”的声音，自另一个人口中传来。

他伸出手，摁住那金属架子上传递出声音的物件——

若要模仿，你合格了。

他无声地对着那男子说。

03.

会议室的白光对于深夜加班人士来说非常不友好，照得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是面色苍白眼下乌青精神颓靡。

尼古丁的烟雾缭绕，咖啡与茶都失了香味，只余提神之效用，险险挂在杯壁边缘。

“我觉得吼，他私人是认同玄之玄提出的九算掌控九界的理念，只是这偏离了钜子一脉所守护的墨家初衷，所以才否决了玄之玄！”

“怎么可能啦！玄之玄那一套根本就自私自利啊，他俯视众生是一种大局观的视角，性格底色也是悲悯温柔，不可能认同玄之玄。”

“喂喂喂，我们真的要在玄之玄回忆里的一小段细节上进行无止尽的纠结吗？后续雁王那边比较多可以挖掘进行双向侧写的细节吧？”

“雁王的话，最重要的就是他和默苍离之间的相向与相悖嘛，对默苍离的极端认可与极端不认可并存，梦里都默认自己就是默苍离与坚决拒绝成为默苍离并存……哇，光用讲的都觉得戏剧张力好足。”

默苍离站得远，但不妨碍他听得清。

雁王……

是……鸿信吗。

并不存在的呼吸微微一滞，默苍离测过身子，望到另一个方向去。

说起来，走廊的另一侧有个房间，不知为何他出尽百宝都进不去。

你一言，我一语，原来是这样细细铺陈出，一个完整的默苍离。

若是他们知晓，此刻本尊就在现场作壁上观，不知会作何感想。

“好啦好啦，辛苦了大家！”坐在首席的那位一直未发言，却在此时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大家摆摆手，“凌晨一点，大家状态都很差了，这个马拉松会议再开下去也是徒劳，不如……”他顿一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望向默苍离所在的方向，却又似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去吃个宵夜，我请客！”

“哇！谢谢总监了！”

疲惫的会议室里刹那间变了气氛，至于深夜食堂里烟火人间蒸腾的快乐，与默苍离无关了。

待到会议室里人去楼空，默苍离终于自外墙边蹑手蹑脚靠过去。来到此地不过短短数日，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加上强悍的学习能力，使得前任钜子迅速适应环境，并在这栋建筑物内穿梭自如寻得诸多乐趣。

这个会议室便是其中之一。

会议桌上散落放着的一沓子印刷材料，皆是关于他这个人物当如何塑造。

细细翻阅之下，他拍着桌子直呼有趣，时而屏息蹙眉沉思，时而欢笑前俯后仰，时而垂眸掩卷太息。

便是方才所见那一班人马，以生花妙笔书就他的人生，使得默苍离这个人以一种具象化的形式，存于世间。

谢谢你们。

他想。

04.

那是小小一个少年。

衣发皆是翠色，行于山林之间。午后的阳光细细密密越过丛林斑驳落在他的发端，微风拂过面容，白净的一张小脸儿清俊秀美得几乎看不出性别。

方才树下一局棋看得入了神，对弈的二人你来我往的起落间皆是翻云覆雨，少年人自认棋艺不差，却在棋局之中迷离错落，险险跟不上他二人的思维。

一人白衣胜雪仙风道骨，执黑子宛若拈花；

一人戎装铠甲眉目俊朗，执白子蹙眉沉思。

树下一方石桌旁立着的，便是这个不知何时自何处而来的少年郎。

三人的呼吸并不同频，白衣人舒缓，少年郎轻浅，而那戎装男子，则略显急而短促。

“将军心不在此。”

“先生知我来意。”

白衣人无谓似笑一笑，“今上对将军的处境，当真一无所知吗？”在戎装者闻言猛然抬头的片刻，他堪堪侧过身去，为对方续上一杯热茶，“或是，正因为知之甚深，才令将军困于浅滩之中，进不得法，退也无路？”

“先生！”周身无意间举起杀气，怒目金刚的宽厚手掌不自觉按住了自己的佩剑，“……慎言。”

“都是命。”白衣人望向他的时候笑意更深，“你却不似罗天纵那般好命。将军请回吧，在下能予将军的，不过这一局棋罢了。”

棋盘之上的星罗布局，正应了此刻中原与苗疆的战局，破局者……本就不在此地。

“受教。”

棋至和局，戎装者告辞而去。少年终于自恍恍然中醒过神，眼见天色转换，一轮郎朗红日缓缓而行，过了头顶。他蓦然生出些仙人一局棋回首百年身的幻觉，不自知伸出手掌摸一摸自己的脸庞——幸而，世间并未沧海桑田，他也仍是少年模样。

“少年郎，观棋不语倒是个君子，如今棋局终了，这局棋你有何见解？”

“并无。”

“那你可知与我对弈是何人？”

“史丰洲。”

“啧，”白衣人伸出手去，忍不住想要抚摩一下少年那颗聪明绝顶的头，却被后者堪堪避过，“山野小子，倒是好眼力。”

少年背过身去蹲下，收拾好自己的几本书，起身时一个趔趄，似乎是站得太久，腿麻。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人拿起茶盏闲闲一问，“在读什么书？”

“与你何干。”

“与我无干？一局棋怎值得你看两个时辰？”白衣人放下茶盏，敛了一地树叶光影，“若是拜入我门下，岂不比山间野夫能教你的那几箩筐字来得好？”

少年抿一抿细薄的唇，浅浅的呼吸顿一顿，

“不必。告辞。”

不是不心动的。

然而惜字如金，面上时而浮现不自然的病态绯红，他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可惜了那颗小脑袋，肉身却是个肺气虚弱的病秧子。

白衣人望着那纤细清冷的背影，颇觉趣味。

无事。

有我在，你小子至少能活至天命之年。

少年郎，终有一日，那杯敬师茶你总要恭恭敬敬奉上的。

这只是连年战乱之中偷来的一个下午，实乃宿命之外的半日闲，神不知鬼不觉的山林之间，却有一些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大抵人生聚散中

AO3：YourHoneyMustard
LOFTER：不过一粒恒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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