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7 长平纪事之鬼娃娃【日月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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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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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樓主發表於: 2017-02-07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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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7 长平纪事之鬼娃娃【日月羽慕】

楔子

最近衙门不得清闲，虽摊不上杀人放火的大案子，但城中泊豪户家是这个月中第三次被窃，这已是很令人头疼的案件了。此贼来无影去无踪，还偏爱找存在感，比如把泊寒波的某位小妾偷汉子的证据光明正大的挂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再比如，把泊寒波惧妹的那些破事贴得满城，总而言之，有种不把泊寒波名誉扫地誓不摆休的势头。

衙门后院，一树桃花开得正盛，树下对饮两人均心事重重，春光明媚，落花片片沾身，温情煦煦。

泊寒波虽近不惑之年，因保养得当依旧俊逸非凡，想必年轻时更是惹下风流债无数。只见他深深叹息，“事到如今，你说我还有什么心情喝酒。”一仰头，酒痛快的进了他的喉，杯子递过去，“再添点。”

羽人非獍一袭白衣，铺天盖地的日头里也抖不落一身的冷寂长寥，他眉头紧蹙，“你近日果真无得罪任何人？”

泊寒波将酒杯重放，慷慨激昂，“像我这样心慈厚善舍已为人……”

羽人非獍抬头看了他一眼，泊寒波咽了咽口水，斟酌着词汇再次小心翼翼开口，“羽仔，你也知道，商贾世家嘛，必定为了蝇头小利偶尔会不择手段一些，但我发誓，我绝不会是那种为了钱将人往死里逼的人。”

羽人非獍道：“不可信全。”

泊寒波只差捶胸抹泪，“要是慕少艾在的话一定不会任你这般欺负我。”

“他出门未归。”

“你们吵架了？严不严重？和哥说说。”泊寒波表情霎时由哀怨可怜变成了双眼放光一个解意知心人的模样。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小妾为何会偷汉子了。”羽人非獍面无表情认认真真地道。

然后泊寒波暴走了。

长平县平静多年终还是不甘寂寞起来。

羽人非獍眉头微展，和着桃花将酒饮下，酒里有花香，回味至甘。

第一章

芳菲四月，天渐暖，世间姹紫嫣红。

这日又轮到羽人非獍当值，左右无事，便找了衙门一起共事的燕归人喝酒。

羽人非獍酒量不算太差，但有个酒量比他还差的慕少艾的关系，他出来饮酒已养成从不醉酒的习惯。和燕归人多年交情，彼此熟谙，更谈不上客气，街角拐弯处就有家新开的小酒馆，因店主一家是从北边迁来，酿出的酒入喉爽辣，所以，生意也是不错。

迎上来的酒家女名叫阿筝，约莫双八年华，身材高挑，却已有傲人的资本，只见她玲珑有致的身姿隐在红裙白纱下，无不引得过往男人心中荡起圈圈涟漪。她见着羽人非獍时，神情分明一喜，盈盈笑道：“两位捕快真是稀客。”皓齿朱唇，灼如芙蕖，假以时日必定美艳无双。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两个不折不扣的木头，因为这两个木头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燕归人头也不抬的自要了两斤卤牛肉，羽人非獍另要了碟笋丁鸡块，燕归人便笑他，“我记得你以前在笏王府当差时并不爱吃这个。”羽人非獍拍开泥封，替他斟了一碗酒，“人很多的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燕归人表示赞同，仰头几口将酒灌下，这么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字里行间透着一丝难察的苦涩，“珠遗在世时，并不爱我饮酒。”话适时止住，另挑开话题，“我年底就会辞了衙门的差事，替衙门办事到底不如行走江湖痛快。”

羽人非獍比起说大通道理来安慰一个朋友他更倾向以沉默来相陪。

日照影长，夕阳将沉未沉，已近黄昏时分。待一小坛酒见了底，羽人非獍缓缓而道：“那西风姑娘怎么办？”

燕归人夹菜的动作蓦一顿，神色如常，“情这一字终归是不由人，我既对她无心也只望她不会强求。”

燕归人也知晓羽人非獍和慕少艾为了撮合他和断雁西风可谓用心良苦，心中顿感抱歉，又道：“不知吞佛童子近况可好？”

大概是先前聊的话题太过沉重，羽人非獍听闻这句后神情才稍微缓和，淡道：“有慕少艾那个徒弟在，总不会过得太好。”

燕归人哈哈笑了两声，甚是欣慰，“大家都像是真正过日子的人了。”

羽人非獍似有感触，手抚杯沿，字字低沉，“对于我来说，羽化重生再适合不过了。”

“我也没想到，到最后，笏政王竟找人将你废去的功体重新恢复。而你因为慕少艾，又入了长平衙门任职，与此生所爱并肩而战的感觉，我大概今生都体会不到了。”燕归人一碗酒几口喝干，清洌的酒顺着嘴角滑落，湿了一片衣襟。

羽人非獍皱眉，“若以人生百岁为终结，后头的事，谁又说得准。”

“江湖上的事，谁又说得准。”

燕归人爽然一笑，晃了晃空了的酒壶，唤阿筝上前添酒。

趁这空当，羽人非獍便说起泊豪户家遭贼的事，阿筝突然掩嘴笑道：“他家的事，我倒是清楚。”

只有到这么个时候，这两个男人才正眼看她，即使逆着光，也可见她面颊红晕如春风十里染红的桃花，属于少女清新气息，萦绕不去。

羽人非獍起身，负手而立，仍是无甚表情，“还请姑娘如实相告。”

阿筝比他矮一个头，踮着脚凑近他耳旁，格格直笑，“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初春的晚霞，赤色透天，哀艳成绮，没想到入了夜，白日暖度似被一点点抽离，寒意肆虐。房门大开，羽人非獍白衣墨发独坐在没有温度的月光下擦拭着他那把天泣，刀光森冷，折上他眼眸，更是冷锐清寒。房里陈设简洁，但处处彰显精致，大约设计的人是很会享受的。

正是月中天，站在门外的阿筝穿着薄纱裙，肌肤雪透，乌发垂落，颇为怜爱。

羽人非獍回头看她一眼，只是问她：“姑娘不冷？”

阿筝嘴一撇，人就偎身上去，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使劲的蹭了蹭，“那你抱抱我。”

羽人非獍用手中的刀将两人隔开些许距离，冷道，“我的刀很乐意沾上你的血。”

“你真是不解风情的呆子。”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羽人非獍开口认真，阿筝愣住，竟没想到一个闷葫芦嘴里会说出这么句话。

“不可能，我已暗中跟随公子数日，你向来独往从不近女色。”阿筝愤然起身，恨声道。

“哎呀呀，那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刚好出门未归。”懒懒话语自房里深处传来，隐约只见层叠纱幔间有个修长身影，正优雅披上外杉，又弯腰去套鞋，银丝缕缕在晦暗的灯光下耀着夺目光泽。

“睡醒了？”羽人非獍这话有他都不察觉的温柔，“灶上有熬着的米粥。”

“你………”

“正如你所想，我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慕少艾笑眯眯地接过阿筝的话，坦然从容，毫无半分扭捏之感。

“可你是男人。”阿筝瞪大双眼，声音不由得提高些许。

“就算我是个男人，也有人非我不可。”慕少艾微转过头冲羽人非獍眨了眨眼，勾着唇角，眼底桃花流泻，“是不是呢？羽人大侠？”果然自羽人非獍面上寻得一丝不自然绯色，然后听他低喝道：“闭嘴。”

慕少艾果不再言，面上一派得逞笑意，稍稍收敛，坐至羽人非獍身侧，手中暖玉烟筒敲了敲桌面，对着阿筝面色一凝，大有速速从实招来的架势。

阿筝像是认清事实，很有挫败感的独坐一旁，道：“泊府家的事确实是我所做，因为他枉称善人。”

那日的事并不复杂，开春三月竟还下了场小雪，这在往常是很不寻见的。阿筝是随家人从北边迁来落户长平县为家的，初到时，自然事事觉得新奇，样样觉得精美，就连江南泠泠地雪刮在面上都夹杂一股雅致。长平县虽不大，但因为沾了天下第一衙门的名头，举国上下但凡有点财势的都要重金在长平购置田地房产，方能突显自身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本质，泊豪户家便是如此。泊寒波原是北边人士，阿筝也没少听过他的传闻，说他是数一数二的大善人，心善的连蚂蚁都不曾踩死一只。

阿筝这个年纪，还是贪玩稚气未脱的时候，逛着逛着竟迷了路，索性就错到底，看着哪个巷子顺眼就往哪个巷子钻。见一高门大户阶梯前躺着一名须发花白的乞丐，神情木讷，只是一味盯着面前的门，好似能将厚重的朱门望穿一个洞。阿筝看了好一会觉得无趣，正要离去时，门却吱嘎一声开了。

来人正是华衣锦带保养得体的泊寒波。

泊寒波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名乞丐，四目相望，谁也不发一言，气氛莫名诡异。终于，泊寒波开了口和乞丐一来一往的对了好些话，阿筝躲在墙角，隔得远，并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她心性毕竟单纯，觉得泊寒波既然有大善人之称，必定是在帮这个乞丐了。突然不知道乞丐说了什么，泊寒波面色大变，惊恐之下，竟去踹那名乞丐，声音也不由得提高许多，“谁是红衣，谁是红衣，我并不认得。”

乞丐不但不躲，反而赖在地上任他踹打，几近癫狂地大笑道：“我们的好日子都到头了，谁也逃脱不了了。”

故事到这，似乎已经结束。

她自顾倒了一杯茶，愤愤不平，“连一个乞丐都打得人，还不是一个伪善人么？”

慕少艾长眉微扬，看不出喜怒，烟筒在指间悠悠一转，“阿筝姑娘，你说的并不是泊寒波，我所认识的泊寒波，绝不是这样的人。”

阿筝被人冤枉也实在气不过，姑娘家的脾气上来，暴烈呛鼻，狠狠一拍桌，“可惜那人就是姓泊名寒波，你若不信，大可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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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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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1樓發表於: 2017-02-07 22: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章

约莫是四更天，因睡前忘了关窗，飘洒进来的雨便打在桌上，似乎还夹杂雪粒子，噼啪作响，夜寒之中更添萧瑟。

两人倚在床头，明显都没睡意，床帐按慕少艾喜好挂的是素雅天青色，偶尔的风吹拂过纱帐，便如一波清潭涟漪。慕少艾是睡足了几个时辰，此刻靠在床头闲闲小寐，脑中思路缜密，将阿筝的话翻来覆去的掂量个遍。羽人非獍则是垂眼看着手里捧着的一本药草集，许久也不翻动一页，心思也全然不在书上。那点雪粒子的声响于这宁静中听来，邃远悠长，无边荡荡。直到慕少艾探身去摸搁在羽人非獍床侧小几上的烟筒，腰侧才被微微扣住，慕少艾懒懒抬头，便对上羽人非獍深如涧涯的眼。

揽在他腰上的手稍用力，拧着眉，自责的口吻，“你瘦了。”

慕少艾索性大大方方将头枕在他腿上，银丝耀华，随性铺散开来，眉眼一弯，流氓属性全开，“哎呀呀，你再摸摸看。”

羽人非獍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低头封住了慕少艾嘴。

吻得深了，连带慕少艾也渐渐有了感觉，而且觉得羽人情动的比自己还厉害，因为他枕着的那处，早已是灼热勃发的状态了。

年轻人呐，果真是经不起挑逗的。

慕少艾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羽仔，现在是四更天了。”

羽人非獍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闷哼一声，算是应了他的话，埋在他颈项奋力啃咬，两手也没闲着开始脱两人身上碍事的衣服，但又听那人悠悠道来，“一大早我还得去衙门找龙宿复命，而且泊寒波的事也不能不管。”

按两人惯例来看，久别重逢那日，一旦开始，很难结束，恨不得融进彼此骨髓，以此来弥补那些分开的时日。

“早知如此……”慕少艾将羽人非獍踹到一边，慢条斯理的开始将被扒下的大半衣服重新穿戴于身，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医书好看么？”

羽人非獍面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沉默半晌后，仍是执拗地从身后环抱着慕少艾。

是个很好的夜晚。

有松暖厚实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棉被，有春雨夜没完没了的萧雨瑟瑟，还有盖着同一床棉被，被下衣袖相叠，亲昵地近乎一人的伴侣。

羽人非獍和慕少艾是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的，帐外透进来的光蒙蒙暗暗，显然还不到寅时。两人抱在一处，都是睡意正浓的时刻，但黑色中羽人非獍蓦然睁开的眼早没了倦困之意，等慕少艾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羽人非獍已经准备下楼，临走之前，还扔了件保暖披风罩在他头上，“我在楼下等你。”

门开的一霎那，凛冽的风就迎面扑来，只见站在门外的燕归人全身湿透，胸脯上下起伏，喘着粗气，虽极力掩饰，但面上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他视线越过羽人非獍直接落在尚站在楼梯口整理衣服的慕少艾身上，道：“地理司死了。”

说起地理司，羽慕两人绝不陌生。他和泊寒波一样是由外地迁居长平而来，富豪程度更甚泊寒波，但为人尖酸苛刻，阴险狡诈，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但突闻已逝还是令人愕然惋惜。

慕少艾正色道，“可是死因蹊跷？”

燕归人几次张口，都将话咽了下去，只道：“你去了便知。”他顿了顿，面露迷惘，“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画面。”

羽人非獍眉头深锁，替慕少艾紧了紧衣领，“走吧。”

等真正到了地理司府上，慕少艾才知道这匪夷所思是怎样血腥残忍的画面。

朱红正门前，地理司身着一袭不知哪里来的红纱裙，裙长袖宽，将他整个身体裹在一片鲜艳灼目中，尸体挂在悬梁上，凄凄风雨，红裙飘荡，而更为诡异的是，尸体周边是一排凌乱毫无章法的带血小脚印，就像，是一群小鬼的狂欢，而这狂欢的对象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四周已经围观不少民众，显然都被这幕吓坏，尽管将地理司府邸围得水泄不通，静谧的连呼吸都可闻。见慕少艾和羽人非獍前来，几名捕快立马围了上来，一个个哭丧着脸道：“慕仵作你刚回来不知道，提刑大人带素师兄和谈捕快昨日才离开长平，今日又出了这命案，该如何是好。”

慕少艾久经江湖，见过形形色色的尸体，但也是第一次直面这恐怖的一幕，心下不由得也有些发寒。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恐万分地扯着嗓子喊了句，“是鬼娃娃，是鬼娃娃索命来了。”

羽人非獍寻声而望，厉声道：“衙门尚未断案，凡危言耸听者，一律严刑伺候。”

又回过头来深深看向慕少艾，声色较之轻柔很多，“慕仵作，我从不信鬼神之说，我只信人心难测。”

慕少艾在他这一眼中，突然，平添无数的信心。

人群外，只见泊寒波缓缓将桥帘放下，他的脸隐匿在一片阴暗斑驳之中，面容神情看不真切，半晌才听得他道：“走吧。”

竟像是用尽全身的气力。

第三章

有的时候，谈无欲不得不相信缘份这个事。

多年前，离开长平那会，红荷就是挎着个小包毅然跟着他身后，她笑声朗朗却又字字灼心——你连此生挚友慕少艾都可弃舍，我想，你以后总要有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千种因万般果，红荷绝不强求。

蒙蒙细雨中，只见一个年轻的少妇抱着孩子挤在一堆穿着短衫粗声瓮气的汉子间，换做先前的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故作怜态以博他人同情，现在她成了个母亲，有了至上的母性光辉，即使被挤得半边身子在檐廊外，被雨淋个透，背脊仍挺得笔直，一手紧紧搂着怀中的婴孩，一句求人的话也不愿说，谈无欲一眼就认出了她，甚至，脚下步子就此打住，然后大步朝她走去。

他乡遇旧识，是再美好不过的事了。

红荷嘴唇嚅动，浩瀚的喜悦都化作满腔的情热，话未先出，眼圈却红了。

走吧。

谈无欲撑了伞，同她并肩，却又隔着些微距离，既不会太亲密也不会很生疏。

红荷怀中的孩子并不怯生，反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谈无欲，红荷爱怜地抚了抚女童的后脑勺，略是歉疚的口吻，“她一出生就不会说话的。”

正是饭后饮茶的时刻又逢雨天，所以茶馆里的生意是好的，饶是谈无欲多付了老板茶钱，也只讨得一个靠过道的最噪杂的位子，茶是好茶，氤氲冉冉，茶香淡雅，吃点也是店里数一数二的，每一样，都是店里拿得出手最好的。

红荷一直低垂着眼，不敢瞧上谈无欲一眼，她不说话，谈无欲也不说，等余下的茶点上桌的时候，就空出手来剥花生，用另一个碟子盛了，剥了十几二十粒了递过去，“给孩子吃吧。”玄色袖摆下的指修长洁净，骨节分明，这么一个风华绝世的男人，即使隔了这么些年，还是一如往昔。

那些遥远的记忆，死灰复燃的瞬间又沉寂湮灭。

她轻轻拍打着熟睡中的孩子的后背，抬眸望向谈无欲，苦笑一下，“我知道回来的话，迟早是会与谈捕快碰面的。”

谈无欲只装作不知她的窘迫，淡淡抿了口茶，道：“我初时见你，你面露惶恐，又是为何？”

红荷就把这几年的近况一并说了。

原来，扔绣球那日，倒也觅了段佳缘。初始过了段顺心顺意的日子，后来那人误交损友就染上了滥赌的恶习，家里的几分钱财哪经得起这般折腾，不出半年就已一贫如洗。日子一旦不如意起来，那人就开始嫌弃她是青楼出生又因她生了个女儿，愈发看不起，整日不是打就是骂，她实在万不得已才带着孩子逃了出来。

她自嘲，你看这就是我自以为寻的良家。

谈无欲听罢，敛色沉声，扣着茶杯的指节发白，“别的不敢保证但护送你回长平谈某义不容辞。”

红荷眼圈再次泛红，似是触动心弦，哽咽道，“是了，你待我……”话未说完，她怀里的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她像是蓦然惊醒，脸色煞白，忙不迭的哄着怀里的孩子。

“你倒是让我好找。”站在门外的素还真缓缓收伞，搁置门边，他像是寻了他一路来，衣袍下摆已湿透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这温润笑语却无半分责备，目光暖澈，直达心底。即使衣着有几分狼狈，仍是一副旷世无匹只此一人的模样。谈无欲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绵绵细雨已化作倾盆大雨，天色也是将暗未暗，路上行人无不过往匆匆。

“红荷姑娘，久见了。”素还真先朝红荷含笑点头，又看了眼她怀中偷偷打量他的孩子，顿时会意，“不知夫家贵姓？”不等红荷作答，谈无欲轻咳一声，“此次我已让红荷姑娘陪我们一道回长平。”素还真多玲珑剔透的性子，瞬间将红荷的现今过往猜了个大概。

便宽慰她，“师弟答应你的事总是会尽力而为，你不用担心。”

红荷抱着孩子起身对他行礼又是番感恩。

谈无欲另拿了个杯子，用开水细细润了，才重新倒上一杯热水，递过去道：“陪大人办的事都妥了吗？”素还真撩袍坐下，接过茶杯，淡饮一口，“事情有些复杂，龙宿的意思是先让我们回长平，这边他会留下。”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包吃食，摊开放置孩子面前，“我瞧着这个新鲜买来给续缘吃的，给孩子吃点吧。”

红荷望着红绿相交很是诱人的糕点，神情有些恍惚，喃喃低语，“这世间的父母爱子女的心意原来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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