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26 【默俏】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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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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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0-05-26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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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6 【默俏】梦蝶

1.
“精忠，叫先生。”

其实先生这称呼不很流行了，现在年轻人时兴叫老师，或者直接用洋文叫，teacher，还有什么的，反正不流行叫先生，老气横秋。

虽然这个先生是很年轻的。

“先生好。”

那孩子微微鞠了一躬，依旧抓着史艳文衣袍的下摆，躲在他后面。大眼睛扑扇。

“以后有劳先生教导他，精忠还小，有点怕生。”

“无妨。”那人点点头。

俏如来使劲抬头，那人的面孔还是模糊的，连成一片，好像隔着一层起了雾的窗。他再努力瞪大眼睛，就醒了。

他好久没梦到这一天了。

2.
乱，乱，乱。这时候的国很乱，女人们打麻将胡了，将手一推，立起来的都倒塌，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混在一起，就这么乱。

史家一路向北，说是北方比南方要更不安定，但是北方那片总归消费比南方要低，史家一大口子人，小空病着，到处都要钱。

俏如来好久没见过默苍离了。

自打到北方，他的先生连消息也没有。史艳文先开始还提他，后来也不提了，说是没有消息，大抵是佳音渐稀。

俏如来本不该多挂念默苍离的，他小时候是他的先生，那时候的事，除了一遍又一遍背的书现在张口还倒背如流，人脸早就模糊了，印象里这人是不苟言笑的，再没别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他这个人，干干净净地，一尘不染地，在这样仓皇的乱世里，他怎么样？

他总梦见他，在那个小小的学堂，默苍离不教外面人，他是史家专门请来的。

他给他讲庄生梦蝶，他举手，提问。

“先生，现在是我梦见了你，还是你入我梦呢？”

“这有区别吗？”

“或许有，我梦见你，是我想你，你梦见我，是你想我……”

“是你梦见我。”

醒了。又醒了。一头淋漓汗水。

他把这事情说给刘萱姑听，萱姑说他是想家。

也确实想家，想那里面木头的香气，到饭点儿会有菜香飘过来，什么菜忘了，鸡蛋做的，又甜又香，他、小空、银燕都喜欢吃，是厨子老吴的拿手菜，只有他会做。小空来北边水土不服，发高烧说胡话时还在喊老吴，萱姑拍着他唱曲儿把他哄睡了。

老吴没跟着他们向北，不知道去了哪，听说被土匪劫了道，给打死了。

3.
俏如来还是回了南边，南边乱，钱不值钱，人不成人。

大学里的学生，都赶新潮，一口洋话说得有模有样，他是教洋话的，但总去旁听语文课，语文课的讲法和默苍离不一样，连点乡愁也嗅不到。

他不是为了找事才来，他是有事才来，来找一个叫策天凤的人，说是一个转变者。

史艳文位高身危，组织保护起来了，连带一大家子人，他本该也跟着那圈子，但是没有，他说他要回来看看。

他很少梦见他了。南方也像个梦，现在的南方和他记忆里的的太不一样了。

他没几天就见到策天凤了，坐在黑车里，出门身后就跟着一大堆黑衣服黑帽子的，保护或者监视。

他没想过会是他。和梦里不一样了，不是干净的月白长衫，但黑西服也很相称。

他该是他的目标，他很高兴再次看见他，他情愿自己没来。

怎么会是他？他会折腰吗？

4.
俏如来寻了个他单独出门的空子，一路跟，跟到很偏的城边，一大片空地，被染坊占了，都是红的紫的绿的蓝的，长长挂在那，遮住眼睛，他跟着他走，把那一层层轻薄的色彩挑开又挑开。

他回过头，看他，好像知道他要来，他在跟。

“来得太晚，如果你还是这样，那下次最好换个人。”他的语气一如往日，但没有什么回忆的气息，看来一直以来做梦的只有他。

俏如来冲他开枪，手抖，子弹偏了，一枪打在肩膀，惊走了几只盘在周围的鸟。

他握住他的枪口，指向自己的腹部，他说这里有东西，情报都在这，要记得剖腹把里面的胶片拿走。又说你不要说你今天才知道，那我对你很失望。

史艳文是早就知道的，怕他下不去手，始终没告诉他，只当他真的是个转变者。

来杀掉转变者，会保护新进入的卧底，同时让他们对他转变时提供的情报笃信不移。

他开枪了。

那胶片血淋淋，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

后来他又回北方去。南方太冷，也没什么念想，他原来从来不想家。

5.
萱姑整理带来的行李，丢了几箱衣服，一箱书和照片倒是没丢，有点潮了，拿出来晒在太阳底下，煞白，直晃。

俏如来看见昔日的书，他稚嫩的笔迹和默苍离的红字批。

“为国——”

后面是什么看不清了，潮了，黄得卷起来。其实是什么也不重要。这两个字就是他了。

6.
“精忠，叫先生。”

他从史艳文身后探头。

他面前空荡荡，没有人。

原来从前是他入梦。

俏如来再不梦他。

完

以朋友相待，不向你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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