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9 【剑冰】得罪（1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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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enas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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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樓主發表於: 2023-03-0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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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9 【剑冰】得罪（1F完结）

#2020.2.14

#情人节快乐

早年创作，搬运至论坛，以下正文。
————————————————————

微冷初春，数日昼夜晴空。

　　秋鸣山居清肃寂静，满庭落雪遮尽庭内石桌石凳，一改往日整洁。小屋的木门已然紧闭数日，好似主人不在家中这整座居室便生机尽逝。而这落寞庭院的主人，并非离去。

“吾辈大好男儿，沥血舍命千载，才令天下共享盛平。”

...

　　室下昏暗，烛火未明，剑布衣卧身榻上，第十六次，又见此梦。

　　山之厉字字铿锵，声若洪钟，一步一踏携碧血长风而来，授剑于手。如今前尘已往，不同时空的谜团渐渐在苦境风刀雪雨后，逐一苏醒。少年瞧似依如旧年青稚，而两鬓霜雪欺透。低垂无波的黑瞳里藏的却已不再是当年炽烈如火的心性。他仍抬双臂接剑再将旧事重演。翻卷起脑海画卷，如孩童将五彩糖纸夹入书底，生怕一个不慎失落无踪。

　　掌心落剑，剑布衣自梦中再醒。轻轻翻身向内，背后便是未关的窗，冬末春初的雨柔和寒凉。耳畔还有残存的声音，道：“著了此冠，你就是堂堂的成年男子。再多艰难困苦，都要一肩担起，一往无悔。”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悠远沉重。

　　厉族之风，从来勇猛无悔。可勇猛不难，无悔何易？大师父掷地有声的训言如今却成了无声的讽语，绊着前生后世的脚步。晃神之间，沉沉使命化一梦缥缈不存，被夺尽过往，却冠以美称，唤做 ——自由身。

　　秋鸣山居院庭内雪雨交混，融作几汪清水。若此刻有人路过瞧到定要提声惊疑这洼清透非凡竟不含半寸浮泥。下午夕阳沉落时，冰无漪便不知做了何想。许是觉着那隔壁寒酸的乌鸦嘴进住佛乡些时日后回来，怎的就真像尊入定老僧似的悄无声息数日，实在奇怪。

　　可别是死了？

　　冰无漪思及此处无端心生不忍。但堂堂公子无漪，洒脱于世岂能被一时思念缠缚？就算如此，也断不能承认。遂逍遥公子冰无漪，趁夜色而来，幻身此洼清水暗中探视。睡而又醒，醒而复睡，待得银月当空时悠悠起身，终于等到腻。冰无漪百无聊赖，起身举目四望。秋鸣山居不大，他一双眼睛倒是四下乱扫不停，几次划至那扇紧闭的木门之上时都被自己慌忙绕去。不曾相见这几日，向来无梦的水之厉竟然连日梦见许多事，其中光怪陆离。有见八厉并行山巅之上，又有见自己与魑岳同行林中，看贪秽教导一幼童习剑。冰无漪的目光在木门前几次往来，心生烦躁，不由旋身自语道;“雪落的这麽厚，都不知道起来清扫。寒酸！实在寒酸！”一语做罢，顿感烦闷稍解，心下一横偷眼望向那扇木门——仍是，纹丝不动。

　　冰无漪一时气不知何来,心道：“好个剑布衣，我好心关心你，你却送我闭门羹。我有此空闲，不如去关心世间美女。”冰无漪想罢提步便行，脚尖刚下台阶，忽闻房中传出一声闷响，像有重物坠地。冰无漪迈出的脚步停了，旋身一踏，眨眼功夫，只见他蹲身门旁，耳贴门中紧实细缝，哪再有此前转身时的半分嫌弃？

　　四季之中，此为难得的平和雨季，既无震雷狂风又无电闪惊鸣，只是纯粹的雨。潸潸而来，迫着冬日残枝春时新柳来一遭屈藤折背。

　　如此原该是让人心静的，却扰了听音的人，心噪若雷。剑布衣翻身平卧于榻上，借着窗外月影银辉徐徐眨了眨眼。屈臂欲挈来放在榻旁的剑。碧血长风半悬榻边，遭得指掌轻轻一触当即失却了平衡。眼见着碧血长风掉下榻去，剑布衣下意识探身一捞，不料扯动旧伤，人与剑一同滚落榻旁。

　　暗痛醒神，剑布衣徒然自茫茫回忆中抽离。他扶着碧血长风起身，靠坐榻下喃喃启语，一字不差却是憾惘难抑。：“诚接天心，武培浩气。剑布衣谨遵各位师父教诲..”

　　“唉。”沉沉的接上声叹息。他扶剑在膝，垂眸看着这柄来自前尘的师父们的馈赠。自由以后，它便成了证明那些无法回去的过往唯一的证据。他启剑抚刃，如见从前师长，至亲友人。在这错乱的时空下，碧血长风反倒成了剑布衣唯一能够承载属于自己内心的故友。

　　冰无漪紧贴着门缝朝内细细听细闻。自重物落地后竟然再无其他声响。剑布衣此人古板无趣，竟连睡觉也如此古板无趣？檐外流雨，心底腹诽，冰无漪耳清目明，再附耳一刹，徒然闻房内传来一声。“——好友。"

　　“好友，吾今日深感疲累。”

　　“因为醒来时仍然记得梦中梦到了不想梦的。”

　　“吾亲为诸事，谨遵教诲，时至今日，仍多有遗憾残剩在心。”

　　一句接着一句，剑布衣嗓音低沉，语气平和，隔门听来更显不同往日的沉闷。

　　“好在，秋名山居不算冷，吾同你共赏了今夜的月。”

　　“前几日归程的路上，剑鞘的穗子掉下了来。麦担心，吾有将其拾回。”

　　“启剑机，觅剑理，一式通慧，梦说…。哈，吾若说，这穗子吾补不好它，小师父定是又要笑吾寒酸。”

　　徐徐语罢，冰无漪初时惊悚后渐渐转疑。不禁记起前几日的梦境，那时他见梦中幼童舞剑收臂回身望向自己，黝黑双瞳眉眼如锋，张口便是脆生生的“小师父，好久不见。”猝然汗毛倒立，正欲起身后退，足下踏到阶前湿泥脚下一滑，只听哐当一声。无漪公子跌门而入，剑布衣闻声抬首，莫名受下来人一整套顶礼叩拜。冰无漪哪料能出此乱子，堂堂公子偷听门缝竟还能失手撞破门？他剑布衣睡觉怎样不锁门的？果然寒酸。冰无漪缓缓起身，只恨不能当即化水而遁，可逃了是输不如迎战。

　　“你这个..”想好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先闻剑布衣缓道：“冰无漪，你看看你，把吾的门栓都搞坏了。”

　　剑布衣坐于暗处，背靠床榻与窗，银月透窗而入撒他浑身霜白。低沉声线古板语气，在漆黑室内无端生出一丝奇妙的宠溺之味，冰无漪话道嘴边竟被噎住，浑不知觉的张口相驳;“哈，小布衣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就算那剑穗被你补了回去，我也要笑你是寒酸小布衣。”

　　一席话毕，换两人木然相视。夜风侵窗而入，穿堂挽两侧门扉，吱吱呀呀将房门带紧。话已出口再解释已经太迟了。剑布衣同样惊震，碧血长风归鞘，放回榻上。他起身提步，背对着月光。以冰无漪的视角看来，那是朦朦黑影袭来。与剑布衣相识多年，从未见沉稳无波的老古板，那双漆黑平静透顶的眼中有此刻这般热切。冰无漪不禁后退半步，脊背撞至门扉，只能看着剑布衣凑身而来，在心中反复念叨着：“错了错了，这下错话了。”

　　先前扯裂旧伤，剑布衣身上此时散着淡淡的血的腥气。他也惊诧，甚至无心在意为何冰无漪能知晓他对碧血长风倾诉之语。两声小布衣唤得人如归旧梦。问世间，最难挨渡是相思，最难归去是故里。回望他年旧事，大师父威武严厉，三师父严苛疏离，几位师父各有所异敬重有佳，独与小师父情非敬重最为亲近。今时再见，虽非同年，新的尘世里八厉早不似从前。好友相称又渡此多年月，茶曾尽欢，酒也饮畅。他如记得旧事，怎能不珍惜？一石激起千层浪。压于心底的情意顺着身上扯裂的伤痕潺潺泄出躯壳。

　　他欺身而上，单臂撑在冰无漪耳侧。冰无漪无处可遁，唯有迎难而上。他抬眸相视，四目相对时见那黑瞳之下可见灼灼烈火。这目光太烫人，这样的剑布衣太灼心，冰无漪本能的错开眼神。

　　“小师父..真的是你？”剑布衣问。

　　“嗯。”冰无漪答。他不知自己为何说此谎言，只知心底有声自问——你又何不如此？

　　对面之人良久未应，冰无漪微抬起头，见面前剑者鸦睫低垂。这神情冰无漪早已见识多次，他又在隐忍。一时好笑涌上心头，冰无漪忽觉自己似乎又捕捉到一丝机会，无漪公子有望再立洒脱不败之地。他扬首朗笑道“啊哈！剑布衣，你这老古板！既然出来了却藏首藏尾，不知道该提酒来见我吗？”

　　“喂喂，我看你是成心为难与我，非要等我寂寞成了水无漪，你才快活！”

　　“嗯。小师父教训的是。剑布衣，得罪了。”

　　“喂喂！什...唔唔....”

　　夜雨未霁，堂外流水依依。冰无漪艰难睁开双眼，目光和着眼底湿雾，越过抵在面前的肩头，看向窗外流云。提膝勾上身前之人近在咫尺的瘦腰。

　　冰无漪，水之厉。冰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纵横苦境百载，头一次觉得，自己这百载坚冰，真要在炽烈啸焰之中融成水。

　　他闭上眼，仍在心底腹诽：“真是寒酸老古板，一肚子坏水无处猜。“

”做到这样程度，还不忘说什么..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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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9 【剑冰】得罪（1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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