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2 【千蒼競親情】獨自莫憑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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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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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樓主發表於: 2019-01-22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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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2 【千蒼競親情】獨自莫憑欄

窗外雪霏霏，寒意逼人。毛氅不暖冷心寒。

松風雪月五更夜，競日孤身站立於寢宮中的大窗前，平日慣穿得暖裘擱在床上，僅身著單薄的淺黃寢衣。朔風撲面，夾雜著陣陣雪沙。平日總因畏懼風寒而拉下的簾子如今半敞著，片片竹織聲聲響。手心寒冷，是他刻意為之的結果，如今伸手向外接著那雪霽，竟再無寒意。王府內中的庭園造景自是極好的，松枝被拗折成極具詩意的模樣，配上積雪與湖中映月，凍雲凝滯遍空。寒蟬不鳴，碎竹清擊聲未止，霎那如同永恆的蔓延，永生的折磨。

他那大侄子讓自己居於苗北，也許就是看透了他。這歲數比自己年輕許多的長輩，折騰不得冒犯不能，予他北宮，便是將他雪藏永凍，讓他動彈不得。算算如今自己也二十好幾年逼三十，這數十年的歲月中，他就不曾擁有一絲快活。快活了，便是招致殺意的源頭，只能歲歲載載，將自己擺放於病氣的位置。看著那在蔌蔌風中顫抖縮色的松花，競日覺得自己比起那松花，更不愜意。那松花儘管受寒受凍，風吹雨打，卻依舊能凜然無懼地綻放。回望競日孤鳴的一生，雖是未曾領受風雨，風雨卻長存於自己心中，凝結成惡華，於他的全身筋骨遍流。松花雖不美，尚且有綻放的時日，自己忍耐的日子卻長得彷彿無盡無涯。

忍嗎？當然要繼續忍，任性的結果便是同他那二侄子一般落魄，競日孤鳴自詡智者，自然不會做出那般魯莽之舉。然而這一世的忍耐又能換來甚麼呢？又或者，他究竟想要甚麼？王位於他而言只是一盤比棋盤更大的棋局，步步為營，只求勝利。雖說競日的棋局未曾敗過，不過和局，但那也無妨，和局或敗，皆是從中學習。可人生卻不是這樣的，勝敗的比數與冷暖，也不竟是那般兩分，更無法為外人所言。勝敗便只存在於局中人的心中。現在，他大侄子以為棋局已然結束，卻不知自己仍在局中。

倘若忽略那懸而未決的棋局，過一日便是一日。但回顧這樣的生活，又有甚麼意思？謹小慎微地在王府中不露破綻，倒不如有了一晌貪歡的快意，而後歡喜迎接死亡。於顥穹而言，所謂的無限江山，定是他一統苗疆繁盛，作為苗王的天下。並一廂情願地認為，所有人眼中的江山皆是如此。殊不知對於競日來說，所謂江山，便是他九歲前同父王母妃的歡笑與共。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般的日子過去，迎來的便是煉獄。事實上，自己與那在罪海七惡牢的王侄也並無二異，同樣都是被顥穹囚禁的籠中鳥，差別只在於自己的籠子多了幾分矜貴與舒適。說不準改日他倆有機會交流，還能對彼此的處境感同身受呢！

思及至此，競日少見地彎了嘴角，像是嘲笑自己地天真。倘若真有一日他還見得二侄子，便只有相殺的結局，何來交流的機會。這王室中的所有人，都依舊是棋盤上的棋子啊！只是彼此對棋局的認知不同罷了！競日想，這棋局，怕是一輩子也結束不了。即便自己真登上王位，黃雀在後的新子依然前仆後繼地想進入局，只因這皇室尊榮。乃至自己死亡，皆是處在局中。

纖長柔細的手指細細的描繪著窗邊倚欄的紋路，競日猶記他將自己寢宮安排在二樓的原由。垂首望著那欄外與自己有些高低差的地面。這高度，估計是摔不死吧！那怕他沒有私下練功，底下仍有樹叢做阻擋。為的是自己傷了的情報傳回顥穹耳中，又能多些安穩日子。這麼一想，競日心一橫便打算跌落。

「王叔！」競日在下墜的過程中並沒有迎來預期的枝枒摩擦，反倒是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千雪氣急敗壞地運使輕功把競日帶回自己跌落地窗口，競日被這個意外忘了斂去自己的表情，只是愕然望著他罵咧咧的王侄。

「現在都甚麼時間了為什麼你還不睡？沒事幹嘛站在窗邊？」千雪只當競日的表情是嚇傻了，他這個不省心的王叔就是常做這些風花雪月之事，他根本就不用問他怎麼會從窗口跌下來，十之八九不是得到甚麼月色誘人就是甚麼雪飛花開好景不再，自己命不久矣要多把握。定神細看競日穿得單薄，便又覺怒火攻心。傷春悲秋就算了他這王叔打小就是這樣，但連照顧自己身體都不會嗎？千雪把競日推到床沿坐著，抓起他的大氅硬是套在他身上，「天氣這麼冷，身體也不會顧，為什麼要脫了衣服在那邊吹風？到時候又感冒了咳咳咳咳死你！到底那些有的沒的的風景是有甚麼好看的？值得你大半夜跑起來看還摔下去！」

競日被千雪的話提醒，又回到那個總是含笑從容的王叔。「小千雪啊，這景雖是年年夜夜都有，小王卻不是年年夜夜都在啊！說不準哪日我真當咳著咳著便與你王爺爺相聚去了。」

「啊我呸呸呸呸，人都好好的在這裡說這些五四三幹甚麼？」千雪粗暴地把他能找到的衣服都給競日套上，然後重新為爐火添加炭火，拉起吊簾阻隔冷風。

咚咚咚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接著門便碰的一聲被撞開，一個紫色的小團子衝進來抱住競日的腳。

「祖王叔──！」蒼狼帶著些哭腔的聲音喊道，「千雪王叔，祖王叔有受傷嗎？」

「安啦有我在，他還能怎樣受傷。」千雪把外面一臉尷尬的下人遣退，把蒼狼打開的門關上，確保房間中有足夠的暖意，便過去拍拍蒼狼的背。小孩兒憋不住自己的情緒，斗大的眼淚嘩啦啦地掉，涕泗盡數抹在競日的衣服上。「你看蒼狼都這麼關心你，你還不小心一點。」

蒼狼扒著競日的腿，競日沒辦法，伸手將蒼狼抱起。蒼狼在別的事上沒甚麼心眼，就是對讓競日抱著這事格外上心，一旦進入了競日懷中便死死抓著不放。把頭埋在競日肩頭壓著自己的哭聲，因為父王說苗疆男兒不能哭。

「小王也是情意所致啊。」競日從來不對人多做解釋，這反而更符合他所營造出的『風月王爺』的形象。

「你在繼續情情意意的，哪天命都完沒了還情意？」千雪威脅著競日。伸手想接過蒼狼讓競日休息，但蒼狼卻更是往競日懷中擠，還悶悶地對千雪奶氣地吼，「王叔胡說！祖王叔才不會！祖王叔答應要看蒼狼登基的！祖王叔你不會騙我對不對......」

千雪見蒼狼被剛剛競日跌落的情景嚇的不清，便也不強求。只是應著蒼狼，「是是是，是我不會說話，你祖王叔一定會長命百歲。」

「祖王叔你一定要長命百歲！」蒼狼重複了一遍千雪的話。

競日垂下眼簾，長命百歲啊......他看著眼前都太過天真的皇室成員，是嗎？你們真的希望我長命百歲嗎？

那夜蒼狼哭鬧著要和競日一同就寢，這不合規矩，但千雪見蒼狼倔強的模樣也就由著他，自己囑咐兼威脅了一陣競日便回到了自己在北競王府常備的寢宮睡下。

競日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蒼狼的頭哄他睡，想不明白那鎮日精於算計的大侄子是怎麼生下這種善良心性的姪孫的。

好吧，競日閉上雙眼，既然是你們的希望，小王就成全你們，長命百歲。

Fin.

這時候的蒼狼大概四五歲是可愛的年紀呢
我覺得小王在這二十餘年中多多少少都動過想死的念頭，畢竟他一生都在等一個他不確定有沒有機會的局。如果他沒等到藏仔的契機，也沒有其他機會，等著他的是未來更多的裝病日子而已，其實是寂寞又絕望的。

噗浪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