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28 【苗疆群像/苍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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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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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樓主發表於: 2019-07-28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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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8 【苗疆群像/苍铁】树

【苗疆群像/苍铁】树
Relationship- 苍越孤鸣/铁骕求衣
Summary-苗疆的老故事和大院中间那棵树。
Notes-是受到呗投喂的reaction兼inspiration产物。现代paro，严重OOC。

“年纪轻轻就丧夫。”

苗疆大院的几个活的久的嘴碎的老头，每每看到3号楼的苍越孤鸣在院子中间那棵大榕树下打转时，总会提这么一嘴。

白日无迹平常也坐在那棵大榕树下偷凉，扇着蒲扇陪着他老上级。

他不像苍越孤鸣有时摸着树皮，或者头靠在树干上说些话。

当过兵的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死亡不过是在面前画根线。和高中田径队跑步一样，总是要跑到头的。

和平年代人命都金贵起来，没人喜欢听那些死人的故事。当年命贱，死了谁也不知道。这大院中间树底下埋的没人知道，提到了也只记得附属的一个头衔“苗疆铁军卫军长”。

但是白日无迹知道。苍越孤鸣也知道，但是他从不会说，提起了也是不轻不淡一笔带过。所以这些故事只有白日无迹一个人讲，讲给随便哪个停在树下的邻里，讲给哪个来树下偷凉的头顶蛋壳青的小孩。

也有来找白日无迹打听苍越孤鸣和那树下一捧黄土里埋的是什么关系的闲人。白日无迹对这些情啊爱啊总是提的很少，大概是六尺之下神灵尚在，不好说那些当年就讲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战争年代关系两个字变得太过脆弱，像是一根麻绳，看起来牢固，却只手就能扯断。每个人都想用麻绳把自己挂念的人紧捆在身边，一根不够就两根。兄弟，战友，亲人，爱人，知己，搭档……所有的关系似乎拧成一股才有微乎其微的可能留住一个人。但是当局势转变，火一燎，尘一扬，却往往不得不亲手把人从自己身边推走。

白日无迹往往在苍越孤鸣和铁骕求衣的关系这件事上含糊的搪塞两句：上下级、战友。

其实他是清楚苍越孤鸣和他老大那点暧昧不清得关系的。说实在点，他其实撞见过平时威严的铁军卫军长和孤鸣家的小子亲吻的。那时候看惯夜来香的白日无迹只是咂咂嘴，边看边叹一句吻不是吻，咬不是咬，真他妈的差劲。

白日无迹肯定不会说这些，他还记着当你军长发现他偷窥时怎么揍他的。

他同样也不会说当年铁骕求衣提出了华凤谷自杀式袭击的计划的那场会议散会后，苍越孤鸣的眼眶有多红。人一个个的起身离开，最后就苍越孤鸣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低着头，死死盯着面前那份计划书，死死盯着封面上提议人那里铁骕求衣的签名。

四个字，铁，骕，求，衣，每一个字拆开，一撇一捺都是军人挺直的脊梁骨，不得半点软弱。然后这些笔画又合拢到一起去，成了铁骕求衣四个字，成了铁骕求衣这个人。

苍越孤鸣就看着那四个字，心里却想着苗疆的战事，想着一个领导者的职责……想到最后却发现，开始是铁骕求衣四个字，到源头也是他。是铁骕求衣说的，做个明主；是铁骕求衣的要求，是对苗疆最好的处理方式。

白日无迹也不是全讲那棵树六尺之下那个人的故事，也讲别的，讲铁骕求衣身边的人。

铁骕求衣当年带了个小徒弟叫墨雪不沾衣，是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小孩儿。刚捡到时满脸血污与尘土。

头天铁骕求衣带他回军营，他就让铁骕求衣给他桶水，就洗了近半个小时。

铁骕求衣就在门口等，他知道墨雪洗的不是脸上的血与土，洗的是怎么擦也擦不掉的疤，从骨髓里渗出来，渗到皮肤上的疤，渗透了每一寸血管。

当墨雪不沾衣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从胸脯到脚都被搓的通红，左肩上渗着血点。铁骕求衣就看着他套上衣服，一双眼睛里黑白分明。

待他收拾好，便收他为徒。

铁骕求衣还有一个妹妹，来到树下的次数最少，落下去的眼泪比她倒在树根下的酒还烈，几滴甚至没有。

年近中年的女子，在那么高的树下站着，依旧像是个站在兄长身边的小姑娘。

榕桂菲也是铁骕求衣捡来的，她和墨雪不一样，也一样，都是死人里的一点生气。铁骕求衣是在街上捞到她的，受人之托留下家族最后一点血脉，他最后在小乞丐堆里捞出这个小姑娘。小姑娘瘦的皮包骨头，十几岁的年龄身量却比看起来比十岁还小。铁骕求衣带她回了暂住的房，待小姑娘梳洗之后，看着她依旧充满警惕的眼睛，把她的身世告诉她。

铁骕求衣从不讲什么避讳，在这样的年代，早点知道至少还可以死个明白。

但是榕桂菲最后却没有死，在兄长的隐蔽下活过了战争，活到了和平年代。她依旧站在那棵名为铁骕求衣的树下。

铁骕求衣捡来的孩子不止榕桂菲和墨雪不沾衣这两个，还有一个一次也没来过大榕树下的，也是白日无迹提的最多的那个，铁军卫的兵长风逍遥，苗疆的传奇。

风逍遥曾经惊艳的整个苗疆，就连当年街边孩童也回装模作样学着他的刀法打闹。但是死的人多了，忘的人就更多，风逍遥的故事如今无人知道了。

风逍遥最早不叫风逍遥，铁骕求衣刚捡到他的时候他叫风中捉刀。

他那时候晒得黝黑，裤腰里还别着把老祖宗的刀，整个人小白杨一样往征兵办一立，忒郑重的说我要入伍。

铁骕求衣见过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不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生计。

但是风中捉刀不是。他只是想入伍，想做一个军人。

铁骕求衣看着他眼睛，眼仁黑多白少，就差把入伍两字写在脸上。

铁骕求衣问他年龄，十几岁的小颗子立刻脸上浮了笑。

十八，风中捉刀说。

铁骕求衣也不看他，十四，年龄不够。

风中捉刀脸上一惊，笑的咧嘴，你怎么知道的。

铁骕求衣不搭理他。

老大仔，你都看出来了，那就让我入伍吧，风中捉刀卖乖。

铁骕求衣没同意。

第二天部队拔营要往南边去，风中捉刀就跟在部队后面出了城。部队上山，他就跟着上山，部队过河，他就跟着过河。铁骕求衣默许了他跟着，却不准他上前线。

风中捉刀的枪法很准，刀也耍的好，一个人跟在队伍后面自保不成问题。这样的状态一直挨到风中捉刀十七岁，队里的狙击手死在了岭上。铁骕求衣才破格让他入伍，改了个名成了后来苗疆赫赫有名的风逍遥。

风逍遥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华凤谷的自杀式袭击任务里也有他的一份，拳头大的弹片炸进了他腰侧，取弹片最后落下了个碗口大的疤，和永远也好不了的阵痛。

风逍遥走在铁骕求衣后面每两年，嗜酒如命的恶习和战争让他落下了不少病根，还没等那些癌啊肿瘤啊炎症并发，风逍遥就走了。

他总是快人一步，什么事都走在前头，和他的子弹、他的刀一样。

他是在梦里走的，看过棺木的都知道风逍遥走的时候脸上还挂笑。

葬礼上有人打趣说这是梦到风月无边了，几个人哈哈了两声，笑声里面没半点开心，眼睛倒是先红了。

榕桂菲代铁骕求衣去了风逍遥的葬礼，一个小姑娘手里提了十几坛风逍遥平生最爱的风月无边。她也没带花，只是一个人坐在矮矮一尊灰石碑前，一坛子一坛子往下倒。榕桂菲也不说话，咬着嘴唇，一坛倒干净了就换另一坛。

倒完了十几坛，她就站起来看着，旁边烧黄纸钱的黑烟被风吹斜了，正正吹到榕桂菲脸上，烟一熏，她眼眶就红了，倒了十几坛酒都没掉的眼泪珠子紧接着簌簌往下掉。

白日无迹讲的也不止这些，苗疆当年每一个故事他都知道，他讲苗疆当年满是烟黑的天和土，还有土里每一道血流的主人。

他也会讲千雪孤鸣当年和藏镜人在围攻战场上活下来的故事，讲岁无常和冽风涛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故事，讲当年的第一美人姚明月和她妹妹姚金池。偶尔他也讲上一辈的撼天阙和战兵卫，讲竞日孤鸣和颢穹孤鸣。

这些当事人早都做了尘土不知道散落在苗疆哪个角落里，是否这辈子也和铁骕求衣一样做了树，无人知晓。

也只有白日无迹不断的讲，就像他们还活着那样，像那个他们曾经名满苗疆的年代。

在白日无迹的故事里，孤鸣家剩下的那个小的，苍越孤鸣很少出现在故事里，他也很少来听故事。

他来到大榕树下只是坐着，春天就看着枝条上冒新芽，夏天就听蝉鸣，秋天他或许捡走一片落叶，冬天他扫扫树根的雪。

苍越孤鸣总是安静的坐着，和他小时候被教导的一样。

偶尔他也会笑，笑他自己想起树皮粗糙的像是铁骕求衣牵着他的掌心。他的手掌心总是贴在树皮上，树的经脉和他的血管隔着那一层皮肤贴在一起，长在一起。

当年毛头小子的暧昧和躁动，早就被时间与战火打磨成了藏在压在舌底的唾沫，冲淡从喉管里、胃里涌起的难过的苦水。

苍越孤鸣站在树下，墨雪不沾衣站在树下，榕桂菲也站在树下。

苍越孤鸣站在军长的保护下，墨雪不沾衣站在师傅的背影之下，榕桂菲站在兄长的荫庇之下。

白日无迹也只有坐在树下那一刻，才能从和平年代掐着人脖子的柴米油盐的生计里喘口气，他呼吸到的是当年带有硝烟味的空气。

铁骕求衣的六十年活的不容易，这辈子投胎做了棵树，长在大院的正中，长在瞭望整个苗疆最好的地方，一如他当初站在铁军卫的岗哨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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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28 【苗疆群像/苍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