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9 【羽慕】【现代】逐梦演艺圈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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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7-11-19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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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 【羽慕】【现代】逐梦演艺圈短篇完结

娱乐圈设定
演员羽人非獍X经纪人慕少艾

（一）

慕少艾点燃了一支烟，在隆冬深夜的路灯下吐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烟圈。

与他一墙之隔的是正在忙碌拍摄的剧组，导演在急吼吼地指挥着工作人员摆放道具，有三两个群众演员聊天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路过的道具组，被导演骂了个狗血喷头。

慕少艾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凌晨一点。他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全场安静啊！唉，羽人非獍呢，男主角哪儿去了！”

慕少艾听到声音掐息了自己的烟，整了整围巾往院子里走去。

他绕过乱糟糟的拍摄现场拐进了充当临时化妆间的小屋子。他推开门，发现里面漆黑一团，没有开灯。刚想往前走一步就被地上不知道谁丢弃的一件破旧戏服绊住了脚。他无奈地抖了抖，伸手去摸索墙壁上的开关，好一会在找到准确的位置。但是将要按下去的那一刻他又有些犹豫了。

寒冷寂静的房间中他轻声问道：“羽仔，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应声。但是很奇怪，慕少艾好像就是能听到屋子里轻微的呼吸声。于是他放下了准备按开关的手，继续往前走去。今天云朵遮住了月亮，为了节能省电理论上应该没有人的化妆间的走廊也没有开灯，他在黑暗里撞到了两把椅子，十分苦恼地低头揉了揉膝盖，最后败在了地面的插线板上。慕少艾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往前倒去，心想这叫什么事儿啊，素还真能给报个工伤不。下一秒就栽进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里。

一瞬间身体僵住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挣扎着扒着对方的胳膊想要站起来，有些尴尬地找着话题：“自己呆在这儿干嘛呀，都开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环住他的手臂微微收拢了一些，好似想要拥抱但又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短暂的沉默之后，羽人非獍缓缓松开了手，开口说：“抱歉，我这就出去。”他的手放开时堪堪抚过他的头发，之后向门口走去。

慕少艾在黑暗中站直了身体，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二）

谈无欲敲了敲慕少艾的桌子然后指了指他的脸：“慕老师，注意你的黑眼圈。”

慕少艾放下手里的剧本叹了口气：“我要跟素还真抗议，这都是什么剧组啊，天天通宵。就拍个都市情感剧而已，效率太低了，导演还天天咋咋呼呼的。”

谈无欲坐到慕少艾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他笔筒里的笔：“我看你才有问题。你是羽人非獍的经纪人又不是助理，谁让你天天跟组了。没事就嚎着自己老胳膊老腿，一到开戏就连大兴安岭都想跟着去。”

慕少艾长长地噫了一声：“他要是什么时候能接到个要去大兴安岭出外景的剧也就真是混出头了。”

谈无欲嘁了一声：“慕少艾我提醒你啊，差不多得了。”

慕少艾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表现得很过分么。”

“你自己清楚咯。”谈无欲站起身来绕到他的电脑前面：“别再研究那个什么都市情感剧了，过来帮我看看我新写的这个剧本。我觉得这次写得挺顺的，如果下下个月能截初稿我就拿给素还真看看，可以当明年的主推剧。”

“什么本子啊。你上次那个北域什么的，不是都谈的差不多了么，怎么又改了。”慕少艾看着他在邮件里点来点去。

“演员没谈妥，搁置了。我看中了两个，都是散户新人，但是素还真还是想用咱们公司的。跟他吵了好一段时候了还没定论。上次开会不是已经说过这个问题了么，慕少艾你最近神游到哪里去了？谈无欲无语了。”谈无欲一脸受不了地看着他。

神游到哪里去了。慕少艾回想着。哦，那段时间好像羽人非獍刚刚进组，被导演骂了好几次，他一心想着帮羽人非獍进角色，于是满脑子都是剧本里那个苦逼兮兮的痴情男配。

“最近比较忙，再说你那个策划我也没有在跟。”慕少艾解释道。

“你有什么忙的，你要是不跟看鸡仔儿似的看你那个小鲜肉现在都可以跟我翘班去采风了。”谈无欲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没觉得羽人非獍过两年能拿影帝啊，总是那一张扑克脸。”

“他可塑性还是很高的。只是经验太少，现在接不到特别适合他的本子。我是想着这两部戏先把他的人气给……”

“打住。”谈无欲做了个请您住嘴的手势：“我不是艺人部的。我们先看本子ok？古装玄幻武侠，大概就是一个邪恶打不过正义的故事。双主角。这里有个大纲，不过还得修改。”

（三）

羽人非獍抱着保温杯坐在候场区，有点心不在焉。公司派来的助理倒是非常勤快，忙前忙后，每隔半个小时问一句“羽哥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客气地说不用了，你进屋休息吧，外面太冷了。他平日里总是低着头皱着眉，看起来不好接触的样子，和公司里的大部分人也都没有太多除了工作之外的交集。助理一开始接到这个临时任务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然而羽人非獍这个人虽然不好接近，但是却不难相处，实际上除去性格，他本质上还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如果他事先知道，可能并不会要这个在现场为他服务的助理。

他其实并不喜欢别人为他忙碌的样子。但是慕少艾有点不一样。他也不喜欢慕少艾忙碌的样子，但是一点无法言说的小私心，他想要看见他。

这么想着，他主动开口问了助理一句话：“请问，慕少艾今天有什么事情么。”

助理啊了一声：“我不清楚啊。但是慕先生是您的经纪人，一般不会跟在现场吧。我是素总直接指派过来的。”

羽人非獍转头看向他：“你说，经纪人一般不陪同拍摄？”

助理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探班倒是有的。”

“谢谢。”羽人非獍放下了保温杯走向拍摄场地。

（四）

慕少艾看着表一脸苦恼：“素还真，这都几点了，能不能放我走了，我还有事。”

素还真看了看他：“你能有什么事，羽人那里我派了助理过去了。昨天谈无欲跟我说你最近精神状态一般，让我给你放个假。但是我思前想后，你现在手里不就带着个刚起步的羽人非獍么，工作量能大到哪里去。”

慕少艾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侧脸看向素还真：“他说的没错，我就是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而已，但是也用不着放假，你现在放我下班就行了。”

素还真也学着他的样子撑着脸：“谈无欲脱线，我又不脱线。我这个人很开明的，这种事情我是无所谓。但是我觉得你不会觉得无所谓吧。”

慕少艾笑了笑：“你想多了。”

“耶，我跟你认识这么些年我还不了解你？”素还真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个儿面向慕少艾：“我看了羽人非獍进公司以来的表现还有接过的广告和剧。当初招了他也是你极力推荐的，我同意了也是因为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潜力不小。谈无欲那个本子我昨天看过了，准备在人设上做一些调整。你看看这个。”

慕少艾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屏幕，然后惊讶地啊了一声。

“怎么样？”素还真笑眯眯地说。

“非常有想法。”慕少艾鼓了下掌：“我不得不承认你在这方面还是非常有天赋的。”

“不出意外下个月敲定另外一个主演就把他们一起送去集训几个月。顺便，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素还真收回了电脑：“我要出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琉璃仙境交给你。”

“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慕少艾闲闲地说：“这熟悉的满腹黑水。”

“可别误会，这两件事儿可没有关系。我信任你的能力也信任羽人非獍的能力。”素还真笑得温文尔雅。

“哎呀呀，好高的帽子啊。不过说起来我是真的有在考虑退休了，就当临走前帮你个忙。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聊聊这个问题，交接交接工作什么的。”慕少艾说到。

素还真装作很惊讶地样子说：“哇，你功成身退后马上就逃么。想清楚啊，真推红了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呼呼，你还是想多了。”慕少艾半低下头嘴角勾了起来。

（五）

羽人非獍站在冬天的第一场雪里想起三年前他也是在这样一个天气遇到慕少艾的。

那时候他在街头救了一个被流氓欺负的小女孩，胳膊上被划了一刀。那天他穿着深色的羽绒服，可能血迹并不明显。女孩显然被吓坏了，颤抖着道了谢之后就被路人搀扶着离开了，只有慕少艾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指着他的胳膊说：“这个得处理一下呀。”

或许是从小到大的经历问题，他并不是很想和陌生人做过多的接触，但是慕少艾可真是太难缠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好说歹说把他哄进了医院。

处理完伤口慕少艾拿着医药费的收据给他看：“帅哥，你看看这是医药费。”

羽人非獍板着脸尴尬地说：“我暂时没有钱还给你，你可以给我一个地址。”

慕少艾揽着他没有受伤的肩膀说：“交换个电话，医药费我们可以慢慢聊。”

羽人非獍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我没有电话。”

慕少艾啊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那你把你的地址给我，我回头上门讨债。”

羽人非獍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他别扭地往外坐了坐：“我暂时没有固定住址。”

“那可巧了，我暂时有个固定的空房间。”慕少艾把收据叠了叠塞进了口袋里：“收留你，慢慢还我钱。”

羽人非獍遇到过很多很难搞定的人，但是他们都没有慕少艾这么难搞定。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二话不说拔腿就走，然而现在他欠了慕少艾的钱，又没有任何可以抵押的物品能够让他脱身。

他并不想接受别人的善意，但是慕少艾让他不得不接受。

后来过了多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慕少艾的？他有些记不得了。这两年的时间真的一点也不长，可是能够回忆起的部分全都是关于他，一点一滴都满满当当地在心里放着，很充实很拥挤，以至于他想不起具体是那个时间点变成这样的。

“羽哥？”助理走到他身边撑起了伞：“收工了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冻坏了明天可得耽误进度的。赶紧上车吧。”

羽人非獍对他道了声谢，然后说：“我家离这里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你们回家休息吧。”

“真的不用送？”

羽人非獍点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两张钞票：“辛苦了，买点东西吃。我先走了。”

（六）

慕少艾在家里抱着抱枕看着墙上的指针走了几圈，他养的猫正趴在窝里睡得正舒坦，完全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思。他终于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忍不住穿上了外套裹上了围巾打开了房门。

慕少艾其实是很怕冷的，但是这两年对寒冷的畏惧心少了许多。大概因为羽人非獍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毫无情趣和浪漫可言但是却偏偏喜欢雪的缘故。饶是他这么不爱在冬天出去的人也跟着羽人非獍去感受了两次风雪的洗礼。

他跺着脚站在路灯下想自己也真是挺迷的，说年纪也是年纪不小了，真正年轻那会儿就和素还真谈无欲他们一起在娱乐圈闯荡了，娱乐圈纸醉金迷的，他慕少艾不仅长得漂亮，一张嘴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圈子里混得是如鱼得水，就是因为颜控属性导致风评也不怎么样太好就是了。

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没搀和过，偏偏在收了心准备开始自己养老养生的下半生的时候遇到了羽人非獍。

羽人非獍和他相差了十岁。

他一边转圈运动着身体一边想着。二十多岁，多好的年纪，前途无限光明。

你看吧慕少艾，他对自己说，最后还是这个死颜控的毛病害了你吧。

原本只是因为在人群中看到了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和一张英俊好看的脸蛋儿，作为经纪人的小雷达滴滴滴地就开始告诉他这真是个好苗子啊。然后接着看下去，小朋友不仅回旋踢漂亮，心灵也很美丽，于是不自觉地就跟着撩了过去。后来嘛……他想着想着吸了吸鼻子，后来怎么着就把他的小帅哥卖给素还真了呢。

“慕少艾！”

慕少艾抬起头，羽人非獍从雪中走来，他感觉羽人非獍的眼神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路灯是暖黄色的光，打在走来的羽人非獍的身上，他突然想起大概是两年前的一天晚上，天空也是飘着小雪，他们这个高档社区为了迎接新年布置了许多星星一样的led灯，羽人非獍就抱着吉他坐在外面弹着一首不知道名字的歌。他抱着一个巨大的电热水袋坐在他旁边儿。当时他觉得这个男孩真是太好看了，这种好看不只是相貌上的，他不该因为灰暗的过去而放弃自己未来的光彩。

“你的热水袋呢？”

羽人非獍轻轻拍掉了他头发上的雪花：“赶快回家。”

慕少艾因为他的动作他愣了一下。好像显得太过亲昵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睛开始打量四周。羽人非獍的手微微僵住了，半晌收了回来，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失落说到：“回家吧。”

（七）

羽人非獍脱掉了大衣挂在架子上，弯下腰摸了一把睡到昏天黑地的猫，跟慕少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可以杀青。”

慕少艾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哦了一声。

羽人非獍看向慕少艾：“接下来是什么工作？”

慕少艾把脖子枕在沙发上歪头看他：“工作计划我一早就有发给你，记得经常看邮箱。不过那些也不作数了，素还真准备让你去演公司明年的重头戏，不出意外下下个月就要去封闭集训了。”

羽人非獍撸着猫的手一顿，问：“集训多久？”

慕少艾眨眨眼：“少说也得三个月吧，双男主的戏，要记得和对手多多沟通，磨合好了到时候才有默契。这可是大制作，生死一战呐。”

羽人非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慕少艾转了身子趴在沙发上问：“大明星，听起来兴致不高啊。”

“没有。有工作可以做很好。”羽人非獍一双眼睛悄悄地打量着慕少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慕少艾比之前瘦了些。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呢？”

慕少艾别开脸用抱枕盖着脸说：“呼呼，每次跟你说这种事情，你的口气都好像在谈论明天上班要搬几块砖。我可就惨咯，素还真甩锅给我让我代班，在公司做牛做马还不一定给不给加班费。”

他用听着轻松随意的口吻说着这句话，羽人非獍却心里一沉。他意识到，这次可能要很久很久见不到慕少艾了。

他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快要进门的时候止住了步伐，转过身对慕少艾说：“其实我……”

慕少艾拿下脸上的抱枕，看着他。

“没事。你早点休息。”羽人非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他颇有些决绝地关上了房门。

慕少艾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蓦然有些酸楚。

其实我从来也不是留恋这份工作，我只是想看见你。

（八）

一个月之后《刀戟勘魔录》确定了主要演员的名单，双男主除了羽人非獍之外还有一个是琉璃新签的燕归人。两个人虽然都有一定的武术功底，但是因为戏中有大量的武打戏份，所以还需要对他们进行强化训练。而且谈无欲坚决要求把集训的时间拉长，给两位没有太多表演经验的新演员恶补表演课。

慕少艾被琉璃的大小事务缠得够呛，等到他好不容易得闲去看时间表的时候发现离羽人非獍出发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这一天羽人非獍还在外面拍之前签好的广告。

午休的时候谈无欲来找慕少艾吃饭，说自己已经把《刀戟》的故事和人设都做了细化，说着就把手稿拿给慕少艾看，慕少艾本来好好地喝着浓汤，结果看着看着就喝不下去了，他揪着谈无欲的领子问：“这故事也太苦逼了吧，你不是说光明么，光明在哪儿呢，被你吃了啊。羽仔这什么人设，想角逐明年霹雳金像奖最佳苦情戏么。”

谈无欲拍开他的手：“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适合他么。表演是一个认识自己再脱离自己的过程，他们两个的表演都不成熟，我选择的是一种稳妥的方式，用他们自己的性格去对角色再创造。”

“慕少艾，羽人非獍今年也二十五了，他进这个圈子实际上已经晚了，你要是想让他飞得更高你就得放开手让他自己去悟去开窍。他完全可以撑得起这个角色，演得好了明年绝对是大热门之一。当然之二我觉得就是燕归人了。”

慕少艾笑了笑：“谈大大你对自己的作品非常自信啊。”

谈无欲收起手稿严肃地说：“废话。如果今年年初的那部《一莲托生品》没有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搁置，我早就拿过奖了。”

慕少艾为他鼓掌。

谈无欲摆了摆手：“掌声留着，我拿奖再鼓。你不去送送羽人非獍么，他这广告可能得拍通宵，明早直接安排车接他们去集训基地。”

慕少艾用勺子搅动着汤：“不去了。他也不是自己不能处理这些事。这一个月没有我在旁边跟着做得也挺好的。我这里走不开。”

看或者不看也没什么意义。慕少艾想。他们总有一天会分别更加长的时间，可能一辈子也没什么机会见面，如果现在是个适应期那也挺好的。

羽人非獍和拍摄场地的人告了别，转身上了大巴车。燕归人已经在车上等他了，看起来也是个俊朗英挺的汉子，车上除了燕归人还有愁落暗尘赦生童子阎魔这些男演员和女演员来得不多，只有武打戏份也比较多的断雁西风别见狂华来了。据说还有其他演员会在后期也加入训练，但是其实羽人非獍对娱乐圈并不十分熟悉，大部分人他都是第一次见。

说来也是巧，大巴车在晨星还在的时候路过了慕少艾和他居住的小区，他远远地看着那层楼。慕少艾可能还在睡觉。他想。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相处了好几年，以致于分离几个月都让他觉得不舍。

我有些变了。二十二岁之前颠沛流离的生活里他从来没有过在哪个地方停下脚步的想法，他家庭的不幸和自己的不幸叠加到一起让他从来也不奢望能够有机会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

但是时至今日他仍然在恐惧。他试图和慕少艾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慕少艾擦了擦玻璃，其实这个距离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在看什么。怀里的阿九不安分地蹬着他的胳膊。

“阿九啊，等我退休我就在乡下买个大房子，前面有院子的那种，你就可以在里面随便浪了。可惜就只有咱们两个了。两父子相依为命啊。”慕少艾摸了一把阿九。阿九尾巴扫啊扫到了他的脸上，水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

（九）

凌晨三点钟谈无欲接到了慕少艾的电话。他黑着眼圈黑着脸开车到了慕少艾家。

进了小区上了楼，踹开门从书房里捞出慕少艾就开始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摇晃：“你告诉我这是第几次了！你无聊不会自己去刷夜店去搞绯闻去潜规则男明星女明星啊！你干什么老是骚扰我！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慕少艾挣扎着拍开他的手：“我就是想问问之前羽仔拍的那个片子后期做到哪儿了，你不是现在负责这块么。”

“羽仔羽仔羽什么仔！想看他你不会去看广告啊，实在不行你facetime你wechat！”谈无欲愤怒地摔打猫型抱枕，阿九不满地喵了一声。

“这不是你的问题么，你说为了训练的严格，基地断网。”慕少艾在沙发上滚了两下。

羽人非獍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失策了。之前应该拍点照片的。现在相册里翻来翻去只有不同角度的阿九那张巨大的猫脸。

宿舍外面愁落暗尘在和老婆倾君怜打电话，燕归人还在训练场。

他翻开手机的通讯录，慕少艾的电话孤零零躺在那里。他有点想发短信，又觉得非常突兀，现在好像也确实没有理由去联系慕少艾。他把手机的解锁按开了又关上，明明灭灭了好几次，终于认命似的放下了手机准备去训练场和燕归人练习。

愁落暗尘刚打完电话就看到他走了出来，忍不住问他：“羽人，你和燕归人这个训练频率和强度很让我怀疑你们俩是不是想去参加奥运会。”

羽人非獍看了看他：“为国争光，无上荣誉。”

愁落暗尘笑了笑：“你还挺幽默的，看不出来啊。”

羽人非獍眼神动了动：“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可能跟某个朋友呆久了。”

愁落暗尘收了电话揽着他说：“走，一起为国争光。”

两个月后慕少艾抱着手机想，其实打个电话也没什么问题吧，身为经纪人询问一下训练进度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思考了半天终于按下了拨号键。可惜长久的嘟嘟音没有人接听。

慕少艾失望地放下了手机。羽人非獍，你可真是个凉薄的朋友。阿九跳上了床肆意地翻滚，掉了满床的毛。慕少艾抬头一眼，瞬间从失望变成了绝望。

“阿九！”

羽人非獍洗完澡回来收拾东西，被他搁浅了有段时间的手机从一堆衣服中掉了下来，自动亮起的屏幕显示一个未接来电。他捡起来看了看。

愁落暗尘和燕归人回过头同时啊了一声：“羽人你今天很开心啊。”

羽人非獍问：“有吗？”

燕归人点点头：“有，你好像在笑。”

愁落暗尘补充：“就很恐怖。”

“喂？”

“羽仔？”慕少艾一边收拾阿九搞出来的烂摊子一边把手机开了扩音。

“有什么事么？”羽人非獍想着该如何措辞。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们进度怎么样了，还习惯么？……阿九！从床单上下来，不要再挠了！”

然后就是一阵喵喵喵和惨烈的撕裂声。

羽人非獍无奈地听着电话，他几乎可以脑补出来阿九又和慕少艾打起来了。啪嗒一声手机摔到了床下面，羽人非獍听到了一阵刺耳的杂音，

半晌，慕少艾气喘吁吁地捞过电话：“羽仔啊，我……”

慕少艾哭笑不得地看着罢工的手机。哎呀呀，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羽人非獍和慕少艾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电话联络以失败告终。

（十）

三个月结束之后《刀戟》正式转场进入拍摄，经纪人和家属们也终于可以进入探班模式。

而慕少艾的代班工作进入收尾状态，不出意外素还真快要回国了。

与此同时羽人非獍参演的第一部电视剧《落下孤灯》开始了第一轮播出，意外地，他那个苦闷又痴情的男二角色获得了好评，播出了一周不到就在网络上掀起了热潮。广告商也趁机把广告投放了出来。

羽人非獍在深山老林埋头拍摄，全然不知他的名字已经在迷妹的热情助力和公司的营销下上了热搜。

慕少艾大晚上抱着阿九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一个非常老套的爱情故事，可是架不住羽人非獍的气场和男二太合，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衫或者毛衣，话不多一直对女主默默关心。慕少艾挠着阿九说：“羽仔比剧里还可爱，他还会讲冷笑话，还会弹吉他。”

阿九喵了一声，表示同意。

正式开拍之后的工作量比训练大了太多。羽人非獍的角色是“刀戟勘魔”中的刀，一生有三大劫七大限，周围的亲友死伤殆尽，以致于他认为自己是天煞孤星，不敢轻易接受他人的感情。

这和他自己的故事太像了。去演绎这个角色相当于把过去的伤口重新撕裂开。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好几次进入角色表演完之后他觉得自己精神恍惚，像一根浮木找不到依靠的感觉又再次出现。拍摄了半个多月之后导演联系了身为编剧的谈无欲。

然而这个时候慕少艾坐在素还真的办公室里递上了辞职信。

素还真接过辞职信并不打开，他看着慕少艾问到：“我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这个是结论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个三个月也让我看清楚了，羽仔一个人可以在娱乐圈挺好地活下去。《刀戟》播出之后一定是他事业的一个小高峰，后面他能到什么高度可能还得看你了。”慕少艾说到：“我跟你们师兄弟也打拼了小半辈子了，各种事情也经历了不少。现在想换个生活方式。你看，羽仔我也带出来了，最后一个心愿也了了。现在我就想抱着阿九去乡下搞间风铃店。每天从早上睡到晚上，再也不用飞来飞去带着艺人走红毯看着数据买热搜了。”

“我觉得你应该问一下羽人非獍的意思。”素还真把辞职信放进抽屉：“经纪人交接对于艺人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你又不是不懂，他要是情绪波动比较大撂挑子不干了，我这不是白砸资源了。”

“羽仔是个很稳重的人。”慕少艾扶额：“而且我也不觉得我辞职了对他会有很大的影响，他很有责任感的。以后好好干，什么时候我能在电视上看到他拿个奖我就相当开心了。”

“最好再娶个好看的老婆生个可爱的儿子。”素还真凉凉地说。

“当然。这也是我作为长辈的美好愿望。”慕少艾真挚地说。

“滚你的长辈。”

两个人还在扯皮，谈无欲推开门就进来了，径直走向慕少艾说：“羽人非獍以前是不少有什么心理问题。导演说他戏不错但是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对。”

慕少艾猛地站了起来。

素还真指了指慕少艾：“咱们这里有个霹雳大学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马上输送到剧组去当随组医生。”

（十一）

“是我的问题，我以为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在让他接剧本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慕少艾坐在车上懊恼地说。

“慕少艾，适可而止。你也不会想到他的问题影响这么深远的。而且剧本里很多部分都是我自己发挥的，你也没有和我透露过很多他的过去，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谈无欲捏了捏他的肩膀：“而且也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导演已经暂时中止了他那部分的拍摄。”

车行到山路，突降大雨，一时间变得更加难以行进。为了安全考虑谈无欲他们决定先去附近的小镇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

事实证明这真是他们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晚上大雨转暴雨，有部分路段山体滑坡，造成了小面积的伤亡。

副导演跑进临时宿舍小声和负责人说谈无欲他们的车也在路上，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官方至今没有放出来伤亡的具体情况。羽人非獍原本是在忧虑自己无法立刻投入拍摄拖累了剧组进度，结果在听到谈无欲的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副导演是个新来的并不十分清楚公司的人员情况，随口就说公司派了几个人来盯进度，车都走到半道上了，现在山体滑坡听说好几辆过路的车都出了事，不知道公司的车现在什么情况呢。

羽人非獍只知道谈无欲是慕少艾的好友，于是多问了一句：“谈无欲也在车上？”

副导演点点头：“公司负责人来了两个好像，一个姓谈，一个姓慕，主要是现在联系……“

羽人非獍变了脸色：“慕少艾也在车上？！”他的声音高了几度，他平时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导演撑着伞从外面回来，羽人非獍跑过去急匆匆地问：“慕少艾和谈无欲为什么会到这边来？他们现在在什么方位？”

导演苦着一张脸说：“我也不清楚，刚跟总公司确认了谈无欲的电话，现在信号还不太好，我打了两次没有打通。素总好像也要过来了。”

羽人非獍顿时觉得手脚发凉，现在他才想到自从慕少艾的手机摔坏了之后他们还没有正式联系过一次，他跑回屋子里拿出手机，一次次地拨打慕少艾的电话，可惜都没有人接，他脸色苍白地拿着手机找到导演，握紧了拳头半天憋出一句话：“麻烦把谈无欲的电话给我。”

终于再第八次的时候，谈无欲的电话通了。他在电话那段似乎很烦恼，接起电话语气不善地说：“真的没事，素还真你不用过来了。”

虽然并不是对他说的话，但是羽人非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他尽量平复着心情说：“我是羽人非獍。”

“唉？”谈无欲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我这里手机进水了，现在显示不出来来电的手……”

“请问，慕少艾没事吗？”羽人非獍有些着急打断了他。

“他啊，没事啊，在外面啃玉米呢，我帮你叫他啊。慕少艾！慕少艾你给我留一个！”

“喂，羽仔啊。”

羽人非獍脱力一般靠在椅子上，他额头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冷汗，他忍不住颤抖着声音埋怨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慕少艾被他这句责问给问愣了。羽人非獍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羽人非獍一向喜欢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露，即使在他面前也总是留着一两分余地。但是这句话可真是明显的气愤甚至有些委屈了。

“信、信号不好，回头换一家运营商……”慕少艾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你现在在哪里？”羽人非獍没有理会他，继续问到。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到拍摄地了呢，你们下面有个小镇，临近水晶湖那个。”慕少艾挠了挠头。今天的羽仔好像有点暴躁。

“你在那里不要动，我去找你。”羽人非獍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外套。

“哎呀呀下雨呢，你过来干什么，明天我们的车就到了。”慕少艾着急地说。

“我去找你。”羽人非獍又重复了一边。他挂上了手机撑起了雨伞冲进了雨里。

“慕少艾，你那是什么表情？”谈无欲拎着玉米问他。

慕少艾坐在小凳子上带着不可置信把手机递给他：“羽仔说他来找我。”

“这么大的雨？”谈无欲啃了一口玉米。

“这么大的雨。”慕少艾忽然笑了起来。

“啧，爱情让人智障。”谈编剧做出评语。

晚上八九点钟羽人非獍狼狈地从风雨中赶来，他撑着一把破旧的黑色雨伞，整个身子都被淋湿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慕少艾，突然觉得以前所以的小心翼翼和保持距离都傻得有些离谱。

慕少艾又好气又好笑地过来拉他：“羽仔啊你在愣什么，赶紧进来换衣服。”

“慕少艾。”他说：“我可以抱你吗？”

慕少艾转过头松开他，笑眯眯地伸出手说：“哎呀呀，虽然变成了落汤鸡，但是还是英俊的落汤鸡，我不嫌弃。”

羽人非獍抱住了他，终于让化妆室的那个没有完成的拥抱圆满了。

慕少艾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说：“欢迎回来啊羽仔。”

“我怕你会不见了。”羽人非獍轻轻地说。

“没事，没事了。”

谈无欲想，好辣眼睛的画面啊。然后他打开了手机的照相机。

（十二）

三个月之后《刀戟勘魔录》杀青，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城。

杀青晚宴上慕少艾开心地穿梭在各个桌子上和大家互侃，羽人非獍燕归人这群人和导演一起和素还真坐在一张桌子上。

看着慕少艾这么春风得意，素还真也忍不住开心起来，于是他高兴地掏出了慕少艾的辞职信递给羽人非獍，在羽人非獍不解的眼神中开始解释：“就在慕少艾来的前一天，他要跟我辞职，说要悄咪咪地找个大房子养老，带着他的猫。然后把你托付给了我，希望以后能看到你获得新影帝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羽人非獍的脸晴转多云。

慕少艾浪过一圈回来后揽着羽人非獍说：“羽仔你怎么这个表情啊。”

羽人非獍拉过他到一个角落，甩出了辞职信。

慕少艾当时就怂了。

“不告而别是无法取得原谅的。”羽人非獍恶狠狠地说。

“嗯嗯嗯。”

“我进娱乐圈不是为了当影帝。”羽人非獍愤慨地说。

“是是是。”

“我也不会娶白富美。”羽人非獍强调。

“好的好的好的。”

“……慕少艾。”

“可以可以可以……哎这不是剑子么！好几年没见了吧！”

所以羽人非獍真是拿慕少艾一点办法都没有。

——END

[ 此帖被白糖海藻糕在2017-11-19 14: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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