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9 【心跳回憶GS】冰的色彩 (1) ~(30)(冰室零一中心)(完結)，29F| 同人文學| 文學創作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03.09 【心跳回憶GS】冰的色彩 (1) ~(30)(冰室零一中心)(完結)，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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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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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10樓發表於: 2011-03-23 20: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1) 表達

「彩織，妳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看著我腿上的繃帶，奈津實嚴肅地問道。

    「看起來傷口好像不小呢……」珠美也露出擔心的神情。

    「呃，其實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自己昨天因為迷糊恍神而被機車撞倒的事，以及遇到冰室老師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珠美和奈津實聽。

    「結果，妳還是沒有買到要送冰室老師的禮物囉？」珠美用惋惜的眼神看著我。

    「嗯。在那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再去買了。而且看冰室老師的樣子，我想就算買了他也不會收……」冰室老師昨天送我回家時說的那番話，我想應該是暗示我，不用費心買禮物送他吧？

    「等等，妳剛剛說，冰室跟妳說過『以我身為教師而言，最好的禮物，就是你們用心寫好交過來的作業。』這樣的話？」奈津實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打斷了我的話。

    「是啊。」那句話有什麼特別的嗎？

    「然後，他在妳下車後，又說『明天，記得交作業。』這句話來提醒妳？」奈津實又問，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她的口氣似乎變得很興奮。

    「嗯。」我點點頭。

    「那，妳完全沒有感覺嗎？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奈津實兩眼閃閃發亮，直直地望著我瞧，就像是在看什麼稀有的東西一樣。

    「嗯？我只覺得心情很好而已……但是，老師提醒學生要記得交作業，這很正常吧？」

    「我說彩織，妳還真的有夠遲鈍欸！」奈津實手抵著額頭，又是一副「敗給妳了」的表情，然後有些激動地說道：「以冰室的個性，會那樣說，簡直是天下要紅雨了！妳真的完全聽不出來嗎？」

    「咦？交作業……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嗎？」

    「天啊！那些話，就是冰室是在跟妳說他所能接受的禮物是什麼，而且，他還提醒妳要記得『送禮』耶！難道，妳完全沒有想到他是這個意思嗎？」奈津實的激動到達了極點，看她的樣子，似乎很想把我抓起來用力搖晃一番。

    「欸？」被奈津實這麼一說，我愣住了。等到腦袋恢復思考時，才很努力地思考著奈津實對冰室老師說的話所下的「註解」：

    對教師而言，最好的禮物就是學生用心寫好交過去的作業－－以奈津實解釋的意思，冰室老師想要的禮物是用心寫的作業；而在下車前跟我說「明天，記得交作業」－－以奈津實的解釋，就是冰室老師在跟我說：「明天，記得送禮物」的意思……

    想到此，我這才感到大吃一驚：「不、不會吧！冰室老師那些話，應該沒有特別的意思吧？」儘管奈津實的說法如果是真的，我會非常地開心，但就因為是冰室老師，所以，我想那應該也只是奈津實的猜測而已……

    「哼哼……我可以理解妳為什麼會有那種反應，因為對象是那個冰山冰室。不過，我敢說我的想法不會錯的！」奈津實一邊自信滿滿地說著，一邊還露出了很謎樣的笑容：「妳不信的話，我們可以來試試看。」

    「試、試試看？」雖然不知奈津實在想什麼，但我對她的笑容感到有些不安。

    「彩織，妳今天把作業交給冰室了嗎？」無視我的疑惑，奈津實反問道。

    「交了。」

    「單獨交給他的？」

    「嗯，因為交這份作業的期限是明天，今天好像只有我交的樣子……」

    「那，冰室的反應怎麼樣？」奈津實的雙眼再度發亮，似乎對這件事非常感興趣。

    「嗯……」我側著頭，想了一下：「冰室老師收到作業之後，露出淡淡的微笑，然後跟我說：『嗯，很好。』……就這樣。」

    「奈津實，妳問這些問題有什麼用意嗎？」珠美問的這句話，也是我此時心中的疑問。

    「當然有。從剛剛彩織的回答聽來，已經可以歸納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冰室今天收到彩織的『禮物』，心裡其實很高興，心情也變得很好。」

    「那，妳剛剛說要『試試看』，就是要……」說到此，珠美恍然大悟，似乎已經知道奈津實想做什麼，但我仍是一頭霧水。

    「對，就是要試試看冰室今天的心情如何。如果他很開心的樣子，就證明我說得沒有錯。」

    一聽到奈津實要測試冰室老師的心情，珠美開始感到猶豫：「可是，要怎麼做呢？冰室老師平時喜怒不形於色，萬一他生氣了，我覺得有點可怕欸……」

    「放心，他不會生氣的。至於要怎麼做，等等上課妳們就知道了！」

    奈津實自信滿滿地說完，上課鈴聲就像是配合著她似的，立刻響了起來：

    「噹！噹！噹！噹！」

    鈴聲響完沒多久，教室的門也緩緩被拉開，走進教室的，當然是我們的班導，冰室老師……

    「來了，看我的……」奈津實看著冰室老師移動，就在他走到講台中央站定時，奈津實似乎看準了時機，拿著不知從哪生出來的板擦，朝著冰室老師用力扔了過去：「去吧！」

    板擦筆直地朝著冰室老師飛去，緊接著就聽到「啪！」的一聲，板擦最後的停下來的地方，既不是冰室老師的西裝上、更不是冰室老師的頭上，而是被冰室老師以左手準確地接了下來，而且，還是用手指夾住，板擦連老師的手掌都沒有碰到。

    「我不會問這是誰做的，因為不用問也知道是誰。不過，我要慎重聲明－－」冰室老師將板擦放回原位，將視線移往奈津實的方向，斬釘截鐵地加重語氣說道：「沒用的，別白費心機。這招對我不適用！以上！」

    「真有一套啊，冰室。」奈津實小聲的自言自語從我身後傳來，但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虹原，要開始上課了，快回座位坐好。」

    「啊，是。」被冰室老師的催促聲給拉回現實，我急忙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開始上課。

    回想起剛剛冰室老師接住板擦的時候，看起來似乎滿開心的樣子，而且從頭到尾，冰室老師完全沒有皺眉或是露出絲毫生氣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不是就如奈津實說的那樣，但可以確定的是，冰室老師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錯。

    ◇

    傍晚時分，我結束了社團的練習，見時候不早，這才匆匆地收拾起書包，準備回家。

    「虹原，妳還沒走啊？」就在我收好東西，準備走出教室時，卻正好遇見了經過教室門口的冰室老師。

    「是啊，不過，我現在就要離開了……冰室老師也要回去了嗎？」我一邊走出教室，一邊伸手想把門關上。

    「嗯。」然而，我的手還沒有碰到門，冰室老師的動作就快了我一步，一邊將教室的門關好上鎖，一邊轉頭對我問道：「妳的傷，還好嗎？」

    「嗯，雖然還是有點痛，但是應該不要緊了。」

    「還會痛就該儘量避免會牽動傷口的動作，不要太勉強傷處使力。」原以為冰室老師說完，就會像平時一樣舉步離開，沒想到他卻轉過身，面向我說道：「我送妳回去吧。妳現在這樣，我不放心妳一個人回家。」

    「是。那就麻煩老師了……」嘴上雖然說是麻煩，但能夠跟老師一起回家，我其實心裡很開心，雖然這麼想很奇怪，但是我心中著實有種因禍得福的感覺。

    「跟我來。」冰室老師說完，立刻轉身走向他平時停車的地方。與平時不同的是，老師的步幅比平時小了很多，走路的速度也因此變得很慢。

    我想，冰室老師是考慮到受傷的我，才故意放慢腳步，好讓我能順利跟上的吧？剛剛關教室的門也是，老師是不想讓我使用受傷的左手，所以才替我拉上了教室的門……

    想到奈津實白天所說的那些話，不管我的作業對冰室老師來說，具不具有生日禮物的意義，但是我在做那份作業時，真的完全沒有想到奈津實所說的那些含意。因此，對我來說，那份作業，並不能算是能代表我的心意的生日禮物。而，既然沒有實質的禮物，那麼至少，也該用其他的方式，更具體地表達我的心意……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冰室老師的車也已經停在了我家門口。

    「虹原，妳能自己下車嗎？」冰室老師就像昨天一樣，自己先行下車，並體貼地替我拉開了車門。

    「嗯，沒問題的。」我點點頭，慢慢地下了車：「啊，對了，在回家之前，有句話，我無論如何還是想跟老師說。」

    「什麼？」

    在冰室老師的注視下，我慢慢地走近站在車門邊的他，直到離冰室老師幾乎只剩一步的距離，我才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望著冰室老師，說出我想說的話：

    「冰室老師，生日快樂。」

    是的，我想跟老師說的，就是生日快樂。雖然只是短短四個字，但卻最能明確表達我的心意。

    「……謝謝妳，虹原。」聞言，冰室老師瞬間停頓了一下，然後對我露出了柔和而開心的淡淡微笑：「明天，學校見。」

    我的心意，已經確實傳達給冰室老師了吧？那令人感到溫柔且溫暖的笑容，應該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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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11樓發表於: 2011-03-24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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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情人節的心意

二月，才剛參加完冰室老師每季例行的課外教學，以學校的行事曆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事情，但是以學校的同學來說，有個日子，是大家怎樣也無法忽視的。

    「嗯……好奇怪……」走進教室裡，我回想到剛剛在教職員室外面看到的，謎樣的東西。

    「彩織，妳怎麼了？一臉困惑的表情。」奈津實走到我身旁坐了下來，好奇地問道。

    「剛剛，我經過教職員室，看到它外面掛了個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

    「嗯，是一個寫著『教職員巧克力受付箱』的箱子。我記得一月時還沒看到那個箱子的……那到底是幹嘛的啊？」我想了很久，就是想不透那個箱子到底有什麼用途。

    「啊，那個啊……」奈津實聽完我的話，似乎明白了我所說的那個箱子是什麼：「那個就如同它寫的一樣啊，是用來裝送給男老師們的巧克力的箱子嘛！」

    「咦？誰會送巧克力給男老師們啊？」對於奈津實理所當然的回答，我仍然有聽沒有懂。

    「……我說彩織，妳該不會忘記，二月有個大日子吧？」奈津實用很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二月的大日子？」我側著頭，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到二月學校有啥大日子。

    「吼，就是情人節啊！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現在離十四號只剩三天了，再不準備巧克力，可是會來不及的！」奈津實手貼著額頭，再次露出「真的是敗給妳了」的表情：「女同學們大部份都已經想好要送巧克力的對象了，當然送巧克力對象除了男同學，也包括男老師們。所以，教職員室之外才會有那個『教職員巧克力受付箱』，統一收集女學生們送男老師的巧克力。」這次，她總算給了我一個我聽得懂的解釋。

    是的，二月，令同學們情緒高漲，無法忽視的日子，就是十四號的情人節。

    「原來，那個箱子是這個用途啊……」聽完奈津實的解釋之後，我才恍然大悟。

    「沒錯。」奈津實點點頭，接著又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看著我：「彩織，妳該不會以為只能送男同學，所以認為沒有可以送巧克力的對象，所以不打算準備巧克力吧？」

    「哈哈，被妳發現了……」完全被奈津實說中了。

    「妳也真是的。還好我們學校沒那麼古板，就算妳要送老師巧克力，也是可以的唷！」對我說著這句話，奈津實的笑容似乎別有含意。

    「原來，可以送老師巧克力……」那麼，即使送巧克力給冰室老師，也不會違反校規囉……？

    「沒錯，即使不是義理巧克力也可以送喔！」奈津實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看著我的臉，笑得越來越詭異：「妳現在是不是在想，要送冰室什麼巧克力啊？」

    「為、為什麼會扯到冰室老師？」其實我更想問的是，為什麼奈津實會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哈哈哈……臉紅囉！妳實在太好看穿啦，彩織！」我心虛的反應，讓奈津實大笑出來：「放心吧，我想妳送的巧克力，不管是不是有放到受付箱，我想冰室都會收的，加油吧！我社團還有事，先走啦！再見。」說完，奈津實便一溜煙地跑出了教室，只留下還在消化著她所說的話的我。

    其實，我並不是沒有想過在十四號那天送老師巧克力，只是回想起元旦那天抽籤時所發生的事，我就一直很猶豫該不該把我的想法付諸實行……

    元旦那天，我依照往例，到神社參拜，希望能祈求今年也能夠順利平安。那天到神社的人潮很多，我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著，幾乎寸步難行。

    『啊！對不起。』在擁擠的人群中，我還是無可避免地撞到了人，連忙向對方賠不是。

    『虹原？』當被我撞到的那個人出聲說話，而且還是叫著我的名字時，我心裡立刻浮現了「不可思議」四個字：

    『冰室老師？』我原本以為，以冰室老師的個性，是不會到神社來向神明祈求什麼的，所以在神社遇見老師，著實讓我感到意外。

    由於剛好在神社巧遇，冰室老師又說不放心我一個女孩子穿梭在混雜的人群裡，所以他便說要陪著我一起參拜，並且送我回家。那個時候，我的心裡真的是非常高興，在元旦這一天，再次感受到了冰室老師溫柔的一面。

    『啊，那裡可以抽籤呢！』

    『妳想抽？』

    『嗯。』我點點頭。即使抽籤的地方擠滿了人，但我還是想看看自己今年的運勢如何。『冰室老師要不要一起去抽呢？』如果可能，我也想跟冰室老師一起去求籤……

    『不，妳去抽就好，我在這裡等妳。』

    『那，我幫冰室老師的也一起抽吧！』

    『等等，那樣就搞不清楚到底是誰的運勢了吧！』

    －－結果到最後，冰室老師還是跟我一起去抽了籤。

    （哇，凶……）好不容易抽到了籤，但結果卻是意外地糟糕。我轉頭望向冰室老師，只見他皺著眉，低聲地說：

    『哼，無聊。』

    『冰室老師？』看老師的模樣，抽到的籤似乎也不太好？

    『真的是無聊至極。』

    『莫、莫非您抽到的是……』

    『大凶。』只見冰室老師皺著眉、扳著臉說著：『……很好。今年一年，我倒要驗證看看，大凶的威力到什麼程度。』

    （看樣子，冰室老師似乎非常在意抽籤結果的樣子……）嘴上說無聊，其實心裡卻很在意……原來冰室老師也有這樣心口不一的一面，這個發現讓我相當意外，但同時又覺得這樣的老師有些可愛……當然，這只能在心裡想，絕不能當著老師的面說出來。

    『如果真的有希望實現的願望，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實現比較好。新年一開始就想依賴神明的力量是不行的。』離開神社後，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冰室老師仍不忘這麼說著。

    （雖然是這麼說，但老師自己不也是到神社來了嗎？）為了避免走散，我一邊拉著冰室老師上衣的袖子走著，一邊在心裡如此想著。

    『妳剛剛說了什麼嗎？』

    『不，沒有。』我心虛地搖了搖頭，望著冰室老師，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冰室老師為什麼會來神社參拜呢？」既然不想依賴神明的話……

    『只是單純的習慣罷了。曾經有一年沒有來，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就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知道，以冰室老師的個性，即使心裡有什麼想實現的事，他也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回想起元旦那天抽到的凶籤，我便一直猶豫著該不該在十四號那天送巧克力給冰室老師，因為我心裡有些害怕會被他拒收。

    但是剛剛聽到奈津實對我說了那些話，又想到冰室老師說，要實現希望，還是要靠自己努力……因此，我不再為「凶」籤感到猶豫，決定忠於自己的想法，在十四號當天，送巧克力給冰室老師。

    ◇

    放學後，我原本打算到商店街看看有沒有適合送給冰室老師的巧克力，但是轉念一想，既然決定要送，還是自己製作的比較有意義。

    因此，我買了製作巧克力的材料，回家之後，開始與手製的巧克力展開奮鬥。

    十四號當天，正好是吹奏樂社晨練的日子，趁著晨練剛結束，我終於鼓起了勇氣，叫住了正要走出社團教室的老師：

    「冰室老師！」

    「虹原，怎麼了？有問題嗎？」聽見我的聲音，冰室老師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我。

    「不是的。是這個……」我拿出了昨晚幾乎是熬夜製作的巧克力，遞到老師面前：「這個，是給您的情人節巧克力。」說完，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的緣故，我感到兩頰發熱，心跳也比平時快了好幾拍，相當不安地等著冰室老師的回應。

    「送給教師的巧克力，要放入教職員室外面的巧克力受付箱裡，之後會將這些巧克力平分給全部的教職員，這是規則。」冰室老師說話的口氣與平時沒有兩樣，雖然不意外他會叫我把巧克力放入教職員巧克力受付箱裡，但是真的聽到他親口這麼說時，我還是難免感到有些落寞。

    「……給我吧。」正當我想要把遞出的巧克力收回來時，冰室老師突然伸手拿走了我手中的巧克力：「我會預先嘗一口試試味道的。」以不算大的音量說完，冰室老師立刻轉身離開了教室。

    預先嘗一口試試味道……這到底算是收下了呢？還是就只是先嘗味道而已？

    望著冰室老師離開的背影，我雖然對冰室老師的反應感到有些驚喜，但是冰室老師離開前說的話，我仍然無法完全理解……

    一直到當天的放學後，我終於知道了答案。

    由於社團要練習，而我剛好又把東西忘在教室，因此當我回教室拿完東西，正準備要回家的時候，時間已經相當晚了。

    就在我再一次經過社團教室，正想看看冰室老師還在不在教室裡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一個聽來有些熟悉的，女性的聲音。

    「冰室老師，你現在要回去了嗎？」

    「是的。有什麼事嗎，天城老師？」

    原來是教音樂的天城老師……

    從沒有關緊的門縫中，我看見冰室老師與天城老師正在交談著。雖然我知道偷看與偷聽是非常不好的行為，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知道天城老師想跟冰室老師說些什麼，視線也無法從他們兩人身上移開。

    「上次，你給我音樂會的門票，我去看了，感覺真的很棒。」

    「是嗎？那太好了。」

    冰室老師給天城老師音樂會的票？雖然剛聽到天城老師這麼說時，我的心裡吃了一驚，但想到他們的興趣都與音樂有關，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但是……

    「下次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去聽吧？」

    「下次……是嗎？等時間表確定，我再給妳答覆吧。」

    我們「再」一起去聽？這麼說，冰室老師不只給了天城老師音樂會的票，還跟她一起去聽音樂會嗎？

    一想到他們兩人在一起的畫面，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捏住一樣，有點痛、有點悶、也有點……難過。

    「今天是情人節對吧？這個，是給你的情人節巧克力。」由於天城老師背對著我，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她說的話，卻再一次讓我的心有種被人用力刺了一下的感覺。

    「咦？」冰室老師微微怔了一下。

    「就當作是你給我門票的謝禮吧。」

    天城老師說完，冰室老師對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是嗎……謝謝妳……」

    之後，冰室老師跟天城老師說了什麼，我完全都沒有聽見。因為在看見冰室老師對天城老師露出那樣的笑容之後，原本只是有點難過的我，突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腦袋裡有個聲音不斷地說著：別再聽下去了，快離開吧……

    等我回過神，我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家中。雖然因為跑開了而沒有聽見冰室老師與天城老師接下來的對話，但是心中的那種刺痛與沉悶，卻一直盤旋不去。

    從他們的對話聽來，天城老師……應該對冰室老師有好感吧？而冰室老師應該也是……否則他不會對她露出那樣的微笑。

    白天，冰室老師之所以收下我的巧克力，應該就只是把它當義理巧克力收下而已，沒其他意思吧？因為他所喜歡的，是天城老師……所以才會在看見天城老師的巧克力時，露出那樣的笑容吧？

    因為喜歡……

    一瞬間，我明白了過去一直想不透的一切。

    為什麼，光是看見冰室老師，我就會覺得很開心；為什麼，我可以為了冰室老師而一直努力念書；為什麼，我的情緒、我的心思，總是會被冰室老師的一舉一動牽動著－－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喜歡冰室老師。而我心中那又酸、又苦、又悶、又無法放棄的感覺，就叫做「單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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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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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12樓發表於: 2011-03-25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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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猶豫與在意

二月十五日，也就是情人節隔天，校園裡不再充滿浮躁的氣氛，表面上校園恢復了平靜，但是某些人的心境，以及校園中的人際關係，卻悄悄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冰室老師。」

    「有什麼事嗎？主任？」聽到有人叫住自己，冰室零一停下腳步，問道。

    「不，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昨天教職員室收到的那些巧克力，我想請你處理、分配一下。」

    「我知道了。」答完，冰室零一立刻走回了教職員辦公室。

    看見那些，從教職員巧克力受付箱拿出來擺在桌上的巧克力，冰室依照巧克力上所寫的，贈送人是誰，然後記下班級、姓名，作成一份名單，以便下個月白色情人節時，全體男性教師回禮給學生。記下班級、姓名之後，冰室很熟練地將巧克力分類收起，看起來較為高級或是特別的巧克力，放到一旁的櫃子裡，以便有客人來時拿來當招待的點心之用；而小型的義理巧克力，則集中放到一旁，晚點可以平均分配給所有男性教師。

    其實處理學生的情人節巧克力，並不是他例行的工作，但是照訓導主任的說法，他是最能公平處理那些巧克力的人，所以這些年分配巧克力這種事，都是由他在做，久了，也就習慣了。

    大部份的學生，都會遵照規定，把自己的班級、姓名寫好，再投入巧克力受付箱，也知道巧克力後來會由全體男性教師平均分配，或是變成給來訪客人的點心，因此大部份的人投入巧克力受付箱的都是義理巧克力。但是偶爾，還是會看到幾個特別的巧克力，除了寫上自己的班級姓名之外，還指明要給哪位老師的人，其中也不乏署名給自己的。

    以往就算看見署名給自己的巧克力，他也總是毫不猶豫地將它們歸類到「茶點」的分類裡，甚至，當有女學生當面把巧克力拿給自己時，他仍是會要她們把巧克力放進受付箱，或是直接拒絕她們。

    但是，今年變得有點不一樣。

    『這個，是給您的情人節巧克力。』

    當那個女孩，同時也是他班上的學生，虹原彩織，將她手中那明顯不是一般市售的巧克力遞到他面前時，雖然他立刻對她說明規定，要她把巧克力放到教職員受付箱裡，但是在看見她那張明顯寫著失望的表情時，他的心就像起了化學變化似的，竟然開始猶豫起是要收下，還是如同以往一般轉身直接離開。

    看見她的表情開始由失望轉變成難過，猶豫再三的他，最後仍是由她手中接過了巧克力－－這是他第一次破例收下學生的巧克力，雖然不知道她送他巧克力的心態是什麼，但是對於自己無法保持教師的心態收下她的巧克力，冰室零一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

    新生開學典禮那天，之所以會注意到她，單純只是因為她的領巾歪了，要叫她扳正罷了。不過也從那時起，他就覺得她可能是個迷糊的學生，因而在她進入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時，多少會稍加注意她的情況。

    然而，注意她的次數越多，就越因為她的迷糊而感到放心不下。但是這個迷糊的女孩，卻也有著細心、積極、開朗的一面。雖然一開始面對他的時候，她看起來也很緊張，但她所選擇的，不是儘量避開他，反而常常主動踏入他的視線之中。於是，在不知不覺中，他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繞來繞去的日子。

    昨天，在收下她的巧克力之後，他一度曾想將她的巧克力像往年一樣，和用來當作「茶點」的其他巧克力放在一起，但是後來他並沒有那麼做，想到她將巧克力遞給他時的神情，他便心軟地將巧克力收入了自己的公事包中。

    昨天放學之後，他離開學校的時間比平時要晚很多。原本是想看看一樣常常晚歸的她，是否還待在學校裡，沒有想到他才剛走出社團教室，便看見她匆忙離去的背影。

    他從來沒有看過她那麼急著離開學校的模樣，在走出校舍之後，他看見她幾乎是用跑的離開學校。

    看見她跑得如此匆忙，原本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去的念頭也打消了，只是心裡疑惑著是什麼事，會讓她如此匆忙地離開學校。

    而到了今天，他的疑惑更深了。

    今天在上課的時候，他發現到，總是很有活力的她，今天卻顯得十分沒有精神，總是掛在她臉上的開朗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像在思考著什麼沉重的事一般的表情。

    （這個年紀的學生，總是會有一、兩個煩惱吧……也許過一、兩天就好了也說不定……）冰室零一如此告訴自己。

    儘管心裡有點在意她沒有精神的原因，但有時過度的關心，反而會給學生帶來壓力。因此，他決定暫時觀察看看，或許在觀察的期間，能夠找出她沒有精神的原因也說不定。

    ◇

    二月十四號情人節過後，時間很快地又過了一個多月，第三學期結束，天氣開始回暖，正值春假期間。

    從情人節到三月放春假這段期間，虹原彩織的生活作息並沒有改變，一如往常地上課、一如往常地參加社團活動、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她的笑容變少了，想事情的時候變多了。

    有好幾次，冰室零一很想問問虹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想到這麼問有可能牽涉到她個人隱私的問題，再加上不知該如何開口，因此也就一直沒有行動。

    『虹原。』三月十四號，白色情人節當天，冰室在社團練習之後叫住了虹原。

    『冰室老師，有什麼事嗎？』

    『咳！這是……上個月的回禮。』原本他應該是與所有的男性教師一起，回贈女學生們義理上的禮物。但是想到自己並不是以收義理巧克力的心情收下她的巧克力，因此給她的回禮，自然也就不同於與其他男老師一起回贈的禮物。

    『咦？這個……真的是給我的嗎？』本以為她會開心地收下禮物，但是沒想到她一開始的反應竟然是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用相當吃驚的表情看著他。

    『……為什麼這麼問？』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意外的反應，冰室覺得有些不太愉快。

    『對不起。因為，我以為，冰室老師回禮的對象，會是天城老師，所以……』

    『天城老師？』冰室十分不解地皺起了眉。為什麼她會突然提起天城老師？

    『不，沒什麼。』虹原在當時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只見她搖搖頭，接著便很開心地收下了他的回禮：『非常謝謝您，冰室老師！』

    『妳太大聲了……以上。』雖然她高興的模樣來得有點慢半拍，但是當下看見她開心的模樣，冰室也忘記追問她為何提到天城老師的原因。

    現在回想起來，二月十四號當天放學後，天城老師的確是也有以謝禮的名義，送巧克力給自己。但是當時他已直接婉拒了她的好意，並沒有收下天城老師的巧克力。

    虹原會提到天城老師，或許是……她看到了當天的情形？

    想到她收到回禮時的意外反應，再加上二月十四號那天她匆匆離開的模樣……她該不會把他跟天城老師之關做了什麼奇怪的聯想了吧？

    三月十四號之後，雖然她稍微回復了一些精神，但是偶爾，還是會看到她似乎若有所思的棤樣……冰室零一想到這裡，不自覺有些煩躁地撥了撥頭髮。

    （如果她真的誤會了些什麼，是不是該找個機會跟她說清楚比較好？）

    想著，冰室伸手抓過放置在一旁的電話，按下了那幾個熟悉的數字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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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13樓發表於: 2011-03-28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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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夕陽下的粉紅色山丘

熟悉的音樂鈴聲響起，將正陷入沉思中的虹原彩織拉回了現實，她轉過頭，接起桌上正響著的手機：「喂？」

    「我是冰室。」聽到虹原輕柔的聲音，冰室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情霎時平靜了許多。

    「啊，冰室老師，有什麼事嗎？」聽到是冰室打來的電話，虹原的聲音變得比剛接起電話時要來得有精神。

    「……咳，下個星期日，有天文館的課外教學，妳要參加嗎？」

    「要！」虹原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麼，下個星期日，早上十點，在車站前的廣場集合。」

    「是，我知道了。」

    於是，冰室零一思考了很久才撥出的電話，卻在說了短短說了幾句話之後就結束了。

    雖然說課外教學是預定好的事，但是他打那通電話給她，並不是想要說這個的。

    原本是想要問她，為何在十四號那天，會提起天城老師的事，以及她是否聽見二月十四日那天他與天城老師之間的對話，而有了奇怪的誤解，但是一聽到她突然開朗起來的聲音，對於那些可能是令她沒有精神的問題，他就很難問出口。於是到最後，那通電話便成了單純通知課外教學的例行公事。

    （真是的……我到底在做什麼啊……）有些懊惱地看著手中的電話，冰室零一開始察覺，只要聽見她的聲音、或是看見她的臉，自己心裡所想的，跟說出來的話，常會超出自己的預料之外。

    （算了。等下個星期日，再找機會問她好了……）最後，冰室零一將電話放回了原位，坐在沙發上，閉起眼睛，開始思考著：在面對虹原的時候，他該如何把想說的話，想問的事，正常地說出口。

    ◇

    星期日，課外教學當天，虹原彩織與其他參加的同學準時地集合，並且順利地到達了天文館。參觀完畢之後，冰室照慣例開始詢問參加者的心得與感想：

    「這次天文館播放的內容，是以星座的介紹為中心。我想請諸君依序發表一下看完之後的感想。」

    參加的學生們依言開始說出看完介紹的感想，冰室一開始也把注意力集中在聽取學生的報告上，但是當快要輪到虹原的時候，冰室不經意地瞄了她一眼，卻也意外地看見總是笑容滿面地說出感想的虹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甚至，還嘆了一口氣。

    （果然，她心裡似乎在煩惱著什麼事……）冰室將虹原細微的表情和動作看在眼裡，但礙於現在還有其他的學生在場，而且他也必須聽取其他學生的報告，因此也沒有立刻追問虹原他想要問的問題。

    一直到報告的人輪到了虹原，冰室將視線停在她身上，而虹原則似乎還在沉思之中，渾然不覺已經輪到自己報告心得。

    「虹原同學，輪到妳報告了……冰室老師在看妳。」

    「咦？啊，對、對不起。」一直到一旁的同學小聲地提醒她，虹原這才有些尷尬地回過神來：「看了今天的星座介紹……我想知道更多有關於星座的神話，以便更了解各個星座的由來與特性……」如果星座真的會影響一個人的個性，那麼她真的很想藉由星座，多了解一些冰室老師的事，不論是個性、想法、還是愛情……

    「很不錯。知識的範圍原本就很廣泛，有興趣的話，可以多加研究看看。」冰室若無其事地給虹原的心得下了評語，但心中卻對她的反常仍然感到有些在意。

    等到所有的學生都報告完畢，一行人走出了天文館，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冰室照例叮嚀眾人要直接回家之後，便宣佈解散。

    （今天也結束了……回家吧。）虹原想著，正要舉步要往回家的車站方向走去時，身後突然有個熟悉而有磁性的聲音叫住了她：

    「虹原。」

    「啊，冰室老師？」聽到聲音的虹原，轉過身，望著叫住她的冰室。

    「妳等一下，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其他的事情……沒有耶。」虹原搖搖頭。

    「那好，妳跟我來。」冰室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以平時一貫的語氣說著。

    「欸？」雖然冰室的語氣很「平常」，但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卻讓虹原愣了一下。

    「動作快，不然會來不及的。」見虹原沒有移動腳步，冰室開口催促。

    「啊，是！」發愣的虹原回過神，在冰室的催促下，加快了腳步跟著他走。

    於是，兩人來到了冰室停車的地方。虹原原以為冰室是要送她回家，因此很自然地跟著冰室坐上了車，但車子發動之後，行駛的路線卻不是往車站，也不是往她家的方向。

    「很好。這個時間的話，應該來得及。」上車後，冰室一邊開著車，一邊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地低語著。

    「請問……我們現在要到哪裡去？」坐在冰室旁邊，虹原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

    「秘密。」冰室注視著前方，嘴角微揚，浮現出淡淡的微笑。

    （冰室老師……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儘管冰室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虹原望著冰室的側臉，那雖然很輕，但卻很迷人的淺淺笑容，心情也不自覺地開朗起來。

    冰室專心地開著車，沒有注意到坐在身旁的女孩正也以淡淡的微笑注視著自己，一直到車子行駛到市區近郊，一處空曠的山丘上，冰室才將車子停了下來。

    虹原彩織由車內張望著外面的景色，但這裡顯然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見冰室下了車往前方走去，虹原也連忙推開車門，下車跟上。

    冰室默默地走在前方，一陣涼風忽然迎面而來，冰室驀然停下腳步，轉頭對著身後的虹原淡淡地笑道：「妳看。」

    虹原慢慢走近冰室，並循著冰室再次移動的視線望去－－

    黃昏時分的天空，印像中應該是混著黃色、金色等刺眼眩目的色彩，但當她站定在離冰室後方不遠之處的位置時，放眼望去，遠方空曠的地平線與天空連成了一線，沒有任何人工的建築物阻礙在眼前，彷彿一幅廣闊的畫，開始西下的夕陽，將天空染成了有點不可思議的粉紅色，柔和的色彩，廣闊的景色，加上迎面而來的涼風，令人不自覺地放鬆了心情，沉浸在自然的治癒之中。

    「哇……好漂亮啊……」眼前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令虹原不自覺地的讚嘆出聲。

    「這個季節的這個時候，在這裡，可以看見因為太陽光線在這一瞬間的變化，而形成的景色。」冰室再次回過頭，望著因自然之美而露出笑容的虹原，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多了幾分溫柔：「看來，帶妳來這裡的決定是對的。」

    「……冰室老師常來這裡嗎？」

    「不，只有偶爾想到的時候會來。」

    「那麼，為什麼會突然想帶我來這裡……？」虹原望著冰室的背影，猜不透他的想法。

    「沒為什麼，只是單純想來而已。」冰室平淡地回答完，望著虹原，再次開口，語氣轉為柔和：「如何？心情有比較輕鬆了嗎？」

    （……原來，老師是為了讓我放鬆心情，才帶我來這裡看那漂亮的風景……）雖然嘴上沒說出來，但是從冰室柔和的神情裡，虹原仍能感受到他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溫柔。（雖然我一直想著冰室老師的事，但是到頭來，卻還是讓冰室老師為我擔心……）想著，正當虹原想拉開笑容，開朗地回答冰室的問題，好讓他不再為自己擔心時，冰室的聲音卻又再度傳來：

    「虹原……有個問題，我一直想要問妳。」思考許久，冰室零一仍決定開口問出他一直在意的問題：「二月十四號那天放學後……妳是不是聽見或看見了什麼？」

    「咦？」被冰室這麼一問，虹原彩織倏然一驚，心想要是她「不小心」聽見冰室老師與天城老師的對話的事，被冰室老師知道的話，他恐怕會生氣……

    「我這麼問沒有別的意思。」看見虹原似乎受到些許驚嚇的表情，冰室連忙解釋道：「只是……在十四號隔天，妳突然變得很沒有精神，我想知道的……就是妳突然變得沒有精神的原因。」

    「其實……」見冰室似乎沒有生氣，虹原決定對冰室說出她在情人節那天所看見的事：「二月十四號那天放學後，我看見您與天城老師在社團教室中談話。我聽見天城老師謝謝您送她門票，然後又說下次再一起去欣賞音樂會之類的，最後我聽到她送巧克力給您之後，我就直接回家了。雖然……雖然我知道偷聽是不好的行為，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好奇……對不起。」向冰室坦承自己聽到的事，虹原有些不安地道歉著。

    「原來如此……但是，我與天城老師的對話，跟妳沒有精神的原因，有什麼關係嗎？」雖然從虹原口中得知她確實聽到了他與天城老師的對話，但是這並不能用來解釋虹原沒有精神的原因，除非……

    「咦？那是因為……」冰室突如其來這麼一問，令虹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也喜歡冰室老師，所以天城老師的事，使她大受打擊，才會連著好一陣子沒有精神吧？

    「妳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不等虹原答出完整的話，冰室以不甚自然的口氣，再度開口問道。

    「咦？誤會？什麼誤會？」虹原不明白冰室指的「誤會」是什麼。

    「咳……我得先聲明：那天，我並沒有收下天城老師的巧克力。我跟天城老師只是同事與朋友的關係，沒有理由收下她當作謝禮的巧克力。」雖然向虹原這個學生說這些實在沒有必要，但冰室就是覺得不向她說清楚的話，總是感覺不太舒服……雖然要他主動解釋這些，他也不太自在就是了。

    「咦？那麼，天城老師說您送她門票，還有陪她去聽音樂會的事……」

    「我只是給她音樂會的門票，並沒有陪她一起去聽。而且那票，是有人給我，但我不想去，所以才送給似乎很有興趣的天城老師。」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搞了半天，真的是誤會一場……虹原聽完冰室的解釋，一直壓在心裡的大石突然消失，整個人突然有種得到解放的感覺。（原來，冰室老師和天城老師並不是一對……）想到此，虹原彩織總算鬆了一口氣。

    「就是這樣。不然妳原本以為是怎樣？」看著虹原的表情變化，冰室的眉心不禁又攏了起來－－這個女孩，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沒事，沒什麼。」見冰室皺起了眉，虹原連忙搖頭，否認自己之前想的那些有的沒有的，並且對冰室坦然說出現在的感覺：「今天，能夠看到這麼漂亮的景色，我很高興，心情也的確放鬆了不少……現在的感覺，輕鬆多了……」

    「咳……看樣子，妳似乎恢復精神了。」

    「是。謝謝您為我擔心……冰室老師。」望著冰室，虹原也想要表達自己內心對冰室的想法，儘管，他是老師，她是學生，能夠說出口的話，能表達的心意或許很有限，但她仍是想要向冰室傳達一點點自己的心情……「這陣子，我的確有些煩惱，不過，那些煩惱現在都不存在了。這都是因為，有冰室老師在的關係……真的，非常地謝謝您，冰室老師。」

    「如果，妳有煩惱的話……」

    「嗯？」

    「……不，沒什麼。」把未完的話收回了心裡，冰室零一轉過身，走回了車子旁邊：「天色不早，我送妳回去吧。」

    「是！」儘管好奇冰室原本到底想說什麼，但虹原並沒有開口追問，只是帶著開心而滿足的開朗笑容，再一次坐上冰室的車，帶著今天美好的回憶，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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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14樓發表於: 2011-03-29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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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麵包與舞曲

四月，又是嶄新學年的開始，展翼高中裡的櫻花，彷彿在迎接著所有即將到來的新事物一般，絢爛地盛開著。

    新的教室、新的分班、新的同學……升上了二年級，雖然還是在展翼高中裡，但是一想到這些重新編排的事物，虹原彩織心裡就有種既期待又不安的感覺：期待的是能夠交到新的朋友，但不安的是擔任班導的老師，要是換了人的話，那麼她見到他的時間就少了很多……

    虹原有些緊張地走進新的教室裡，看見新的同學們，有些已經開始熱絡地交談著，她此時的心情卻沒有辦法像他們那麼興奮。

    「同學……妳的課本掉了。」正當虹原想找個位置，坐下來時，一個男生的聲音便從她身旁傳來。

    「咦？不好意思！」虹原一轉頭，看見一個戴著眼鏡，有著一頭中分的頭髮，長相清秀的男生，正拿著她的課本遞到她眼前。虹原見狀，連忙向對方道謝：「謝謝你幫我撿課本，請問你是……」

    「不客氣。我叫守村櫻彌。今天起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請多指教……呃……」

    「啊，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虹原彩織，今天起也請多多指教了，守村同學。」對於到了新班級所認識的第一個同學，虹原對他投以和善而開朗的微笑。

    兩人閒談的時間沒過多久，上課的鐘聲便響了起來，眾人連忙找了坐位坐定，等著新的班導到來。

    （新的班導師，會是什麼樣的人呢？如果跟一年級一樣是冰室老師的話就好了……）虹原望著教室的門，雖然覺得希望不大，但是內心深處卻還是希望新的班導師，會是冰室零一。

    很快地，上課鐘剛響完沒多久，教室緊閉的門便被拉了開來，而當虹原看見走進來的人時，心中又驚又喜，一雙大眼忍不住直直望著正走上講台的人，臉上還不自覺泛起傻笑……

    「我是擔任這個班級班導的冰室零一。今天起，各位就是二年級生了，從一年級新生的角度看來，各位就是學長、學姐，是他們學習模仿的對象。因此，希望各位能夠謹守禮儀分寸，勤勉踏實，為學弟妹們做良好的榜樣。以上。」冰室零一站在講台上，話才剛說完，便看到虹原彩織正看著自己傻笑。

    雖然說剛走進教室時，看見虹原，讓他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是現在是在上課中，放任那個小妮子繼續傻笑神遊太虛也不是辦法，於是，冰室零一開口將虹原彩織拉回現實：「虹原，我剛剛說的話，妳有聽到嗎？」

    「咦？啊，有，我聽得很清楚！」聽到冰室叫到自己的名字，虹原果然立刻回過神來。

    「那麼，因為新的班級剛編成，各位同學都互相不熟悉。所以在這個學期，就由妳擔任班長，處理班上事務吧，虹原。」冰室零一心裡很清楚，虹原聽得很清楚的只有最後他叫她的那句話。不過看著她的臉，他也懶得跟她計較，只順理成章地把班長的職務交給他最熟悉的她。

    「咦？我嗎？」虹原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冰室老師竟會把班長這種重責大任交給自己。

    「沒錯，就是妳。有問題嗎？」

    「不，我會努力做好班長的職務的……」

    「很好。」看見虹原笑著答應，冰室也不自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於是，四月新學年開始的第一天，就在看似平凡無奇，卻又不同於往常的新氣象中，順利度過，第二年的新生活，就此展開。

    ◇

    自從當上了班長之後，虹原彩織的生活變得更忙碌了。

    舉凡班級的雜事、同學們課業的問題、以及做為同學與老師之間溝通的橋梁，這些工作，都是她身為班長的職務，有時一忙起來，就連去找被分到隔壁班的親友，藤井奈津實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儘管日子過得如此忙碌，虹原彩織仍是甘之如貽。就因為她身為班長的關係，所以必須常常到教職員室向班導，冰室老師報告班上的情況或是轉達同學們的意見，也因此，虹原得以順理成章地常常進出教職員辦公室，與冰室見面甚至是說話的時間也多了不少。

    所以，儘管在別人看來，她的生活實在太過忙碌、緊湊，但是虹原自己倒是很樂在其中。

    而虹原忙碌充實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兩個月。

    時值六月初，天氣開始變得炎熱的時期，也是展翼高中舉辦一年一度的體育祭的時候。

    還記得去年的體育祭，虹原雖然參加借物賽跑得了第一名，但是卻因為輕微的中暑，沒能參加賽後例行的全校土風舞。今年虹原不但要處理班上參賽的雜務，她自己也有參加吃麵包賽跑，當冰室看見賽程表上虹原也要參賽時，眉頭不自覺地微微皺了起來－－想到去年虹原在大太陽下搖搖晃晃地，連自己中暑也不自知的情況，雖然不反對虹原參加比賽，但是仍是忍不住再三提醒她，要她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不要太過勉強。

    不過提醒歸提醒，放心不下的冰室，仍然是不時地注意著虹原的情況，一直到吃麵包賽跑結束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冰室老師！」比賽結束，虹原精力充沛地跑到冰室零一面前，笑得很是開心：「您看到了嗎？我一次就咬到麵包了耶！」

    「看到了。該說妳是準確度好呢……還是食慾很好？」看著眼前對自己笑得很燦爛的女孩，冰室零一也不自覺地感染了她的活力，對她露出淺淺的微笑。

    「當然是準確度好啊！啊，對了！」虹原得意地笑著，忽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將右手伸到冰室面前：「冰室老師，這個給您。」

    「這、這是……」看見虹原遞到自己面前的東西，冰室零一有些錯愕。

    「這是我剛剛在比賽時咬到的麵包。啊，不過這一半是我用手撥開的……」虹原彩織望著冰室的臉，見他沒有要伸手收下的模樣，不禁有點緊張：「如、如果冰室老師您不要的話，那也沒關係，我會一個人努力把它吃完的……」

    「…………」

    「冰室老師？您的臉好像有點紅……您沒事吧？」見冰室反常的模樣，虹原不禁直直望著冰室的臉，有些擔心地問道。

    「咳，臉紅，一定是妳的錯覺，虹原。我沒事。」在虹原的注視下回過神，冰室連忙掩飾起自己的反常，看見那一半仍在自己面前的麵包，冰室最後仍是伸出了手，將它接了過來：「這是妳的戰利品吧？我會好好品嘗味道的。」說完，冰室便拿著虹原手中接過的麵包，轉身往教職員區走去。

    （太好了，冰室老師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虹原看著冰室的背影，心底有股甜甜的感覺慢慢升了起來。

    「各位，大會進行到此，所有的競技比賽都已經結束了。現在要進行的，是體育祭後例行的土風舞－－請參加的各位，拿出你們的活力，為今年的體育祭，畫下完美的句點吧！」

    廣播的聲音響透全校，開始了體育祭最後的活動。

    去年因為中暑的關係沒能參加，因此虹原彩織對於今年的土風舞頗有期待。為了增進彼此的感情，舞伴也會隨著音樂的節拍而更換，而當樂曲進行到最後一輪時，虹原彩織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眼前的「舞伴」。

    「……有什麼不對嗎？有什麼話想說的話，就直接說出來。」冰室零一被虹原以訝異的眼神注視得有些不太自在，忍不住說道。

    「不，我只是覺得，這種光景有些不可思議……冰室老師竟然會……」虹原搖搖頭，但視線還是沒有離開過冰室身上。

    「……妳要怎麼想都好，我只是代替缺席的學生而已。別再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把手給我。」冰室打斷虹原的話，有些生硬地對虹原伸出手。

    「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搭上了冰室向自己伸出的大手，當冰室握住她的手，溫暖的膚觸透過掌心傳達過來的時候，虹原覺得心底那股甜甜的感覺，開始在心中蔓延開來。

    光是這樣握住彼此的手，就能感到如此愉快、滿足，而且，還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如果可以，真想伸手一直抓住這種感覺－－在最後一輪的樂曲進行中，冰室零一與虹原彩織心裡，不約而同地有了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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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1-03-30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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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社會見學

七月，令眾人哀嚎遍野的期末考最後一天考完後，虹原彩織倒是自認考得還不錯，帶著輕鬆的心情回到家中，打開電腦，想看看最近有什麼最新流行的情報，或是好玩的地方，考試結束，暑假就快到了，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計劃一下暑假要做些什麼。
　　
　　「啊，是奈津實寄來的信。」打開電腦，剛連上網路沒多久，螢幕上便出現有新郵件的通知。虹原彩織看了一下寄件人，是親友藤井奈津實寄來的信。
　　
　　將奈津實那封主題寫著「辛苦了ˇ」的信打開，不過信中的內容倒是跟「辛苦」沒有什麼太大關係，郵件中寫的內容是：
　　
　　「呼！討厭的考試終於結束了，真是辛苦了！啊，不過彩織妳應該不覺得考試很辛苦吧？（笑）
　　
　　剛升上二年級那個時候，我一聽到妳的班導又是冰室時，還為妳默哀了一下呢！不過我看妳好像還滿愉快的，真佩服妳啊。
　　
　　之前六月時候，不是有部恐怖片剛上映嗎？後來我有跟別的同學去看了，其實也沒有很恐怖說，最恐怖的事是，我們那天在回家的路上，竟然好死不死碰到了冰室！因為剛好在考試前不久的時候，結果當然就是被他叫去說教一番，真是倒楣透了。
　　
　　不過那天冰室說完教後，竟然問怎麼沒看見我跟妳在一起，我就回答他說，因為妳害怕恐怖的妖魔鬼怪之類的東西，所以妳就沒跟著一起來。
　　
　　看樣子冰室好像很喜歡妳的樣子耶？而且妳好像也一直很喜歡他對吧？
　　說不定你們兩人是LOVEⅩLOVE的狀態喔！A__A
　　
　　哈哈哈，以上是開玩笑的！
　　
　　暑假快到了，有空我們再一起出去玩吧！
　　
　　　　　　　　　　　　　　　　　　　　　　　　　　　　　　　　　　　　　　奈津實」
　　
　　（LOVEⅩLOVE……那麼可能嘛！奈津實真是的！）看著好友信中對自己開的玩笑，刻意侃調的用詞，令虹原彩織不禁有些臉紅。（不過……如果奈津實說的是真的就好了……）
　　
　　在虹原的心中，其實也希望奈津實的玩笑話能成真，不過對象是冰室老師，如果他沒有那個意思的話，他們的關係，就算自己再怎麼單方面期待，也很難有所進展……
　　
　　如果可能的話，真希望有機會能在學校以外的地方，跟冰室老師兩人相處……如果有機會的話……
　　
　　虹原彩織在心裡如此想著，而上天彷彿聽到了她的心聲似的，不久之後，虹原的這個心願，便在她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實現了。
　　
　　◇
　　
　　暑假前一週的某日，虹原彩織結束了社團活動，正準備回家的時候，在校門口附近看見了守村，似乎在整理花埔。
　　
　　「守村同學，你在整理花埔嗎？」虹原走上前去打招呼，問道。
　　
　　「啊，虹原同學。嗯，天氣這麼熱，我想把土翻好之後，再替旁邊那些花多灑些水。」抬頭看見虹原，守村櫻彌笑著答道。
　　
　　「花埔這麼大，你一個人一定很辛苦吧？我來幫你吧。」虹原彩織說著，立刻將書包放到一旁，拿起灑水用的水管，準備幫守村灑水。
　　
　　「咦？呃……」守村原本不想麻煩虹原，但見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因此也就不推辭她的好意：「那麼，就麻煩妳了。」
　　
　　兩人一邊各自分工，一邊聊天，看見守村細心照料花兒們的表情，虹原露出微笑，有感而發：「守村同學好像很喜歡花呢… …」
　　
　　「是啊。其實，不只是花，只要是植物，我幾乎都喜歡。」
　　
　　「這樣啊……」看著眼前盛開的，顏色鮮艷的各種小花，虹原不禁想到之前參加冰室的課外教學時，在植物園所發生的事。或許早在那個時候，自己就已經喜歡上冰室老師了吧？只不過，自從發現自己喜歡冰室老師之後，她卻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果能夠有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能多一些的話，那該有多好呢……
　　
　　「虹原同學，妳怎麼了？已經可以停止灑水了喔！妳有聽見嗎？」正當虹原想著冰室發呆的時候，耳邊響起了守村的聲音。
　　
　　「咦？是、是嗎？我又在發呆了，不好意思。」回過神的虹原彩織，發現自己竟在他人面前想冰室想到出神，雙頰一紅，感到相當不好意思。
　　
　　
　　「…… ……」剛從校舍走出來，正準備走向停車場的冰室零一，遠遠地便看見在校門口附近，虹原彩織與守村櫻彌有說有笑，甚至，虹原後來還有些臉紅地對守村微笑的模樣。
　　
　　雖然看見那幕，讓冰室的心裡感覺不太愉快，不過由於自己的立場，也沒有權利阻止他們，因此冰室也不打算出聲讓虹原發現他的存在，只裝作沒有看見兩人，默默地走向停車的地方……
　　
　　「啊，冰室老師！」出乎冰室的意料，眼尖的虹原遠遠就看見了他，而且還很興奮地對他猛揮手。
　　
　　「……虹原、守村，你們還沒回去嗎？」由於虹原主動跟他打了招呼，使得冰室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只好走了過去，公式化地問道。
　　
　　「咦？嗯。不過，我把這裡的花埔整理好就要回去了。」守村答道。
　　
　　「……是嗎？天色已經不早，你們還是快點整理完，早點回家比較好。」刻意不讓自己的視線與虹原對上，冰室只淡淡地對守村說著。
　　
　　（是錯覺嗎？冰室老師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虹原望著冰室，雖然他並沒有皺著眉，語氣也和平時沒有什麼不一樣，但是從他的眼神看起來，虹原就是覺得現在的冰室老師，似乎不太高興……
　　
　　「哇！虹原同學，水管、水管！妳手上水管噴出來的水快濺到妳身上了！」正當虹原望著冰室若有所思的時候，一旁忽然傳來守村慌張的驚叫聲。
　　
　　「咦？哇！」儘管守村已經出聲提醒，但是等到虹原反應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當虹原聽到守村的聲音，想放下手上的水管時，水管裡的水已經濺到了她的上衣。
　　
　　一旁的冰室見兩人陷入手忙腳亂，雖然第一時間立刻走到一旁，將水管接的水龍頭給關閉，但是虹原的上衣仍是被水沾濕了一大片。
　　
　　「真是的……」看見虹原又因為迷糊把自己搞得濕漉漉的樣子，冰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虹原與守村同時低下了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小聲地對冰室道歉。
　　
　　「你不用道歉，守村。是虹原不注意才會造成這種情況。」沉冷地對守村說完，冰室的視線轉到了虹原身上：「妳有帶毛巾或是外套嗎？」
　　
　　「沒有……」虹原搖搖頭，小聲地答。
　　
　　「那就沒辦法了。守村，這裡交給你收拾，可以嗎？」冰室轉向守村問道。
　　
　　「啊？嗯，沒問題。」
　　
　　「嗯，那就麻煩你了。虹原，妳跟我過來！」冰室以低沉的聲音交待完之後，立刻轉身往自己平時停車的方向走去。
　　
　　「咦？是。」冰室老師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該不會是要把她叫去痛罵一頓吧？虹原看著冰室的背影，一邊舉步跟上，一邊在心中不安地想著。
　　
　　「上車吧，我載妳回去。」走到自己的車子前，冰室這才停下了腳步，對著虹原開口道。
　　
　　「咦？」原以為會被斥責的虹原，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意外地望著冰室。
　　
　　「妳身上的衣服濕成那樣，總不能就叫妳這樣一路走回去吧？」冰室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車門，並從車上取出了一條毛巾披在虹原身上。「快點上車吧，濕衣服穿久會感冒的。」
　　
　　「是……」虹原依言坐上車，輕拂著冰室披在自己身上的毛巾，再一次感受到他不經意流露的溫柔，而，越是感覺到他的溫柔，就越是無法滿足於他們現在的關係。
　　
　　可是，如果她不是他的學生的話，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如此溫柔地關心她嗎？
　　
　　車子行進中，兩人都沉默不語。但是見虹原一直都沒有開口，冰室最後仍是不太習慣，於是很難得地主動開了口：「虹原。」
　　
　　「是？」
　　
　　「暑假就快到了，妳有什麼計劃嗎？」
　　
　　「除了吹奏樂社的夏季集訓之外，目前沒有其他計劃。」虹原照實答道。
　　
　　「是嗎……那麼，這個星期日……妳有空嗎？」
　　
　　「嗯，有空啊。」虹原點點頭，心想也許是課外教學也說不定，望著冰室的眼神突然充滿期待。
　　
　　「那麼……咳，我想帶妳到遊樂園去，妳要來嗎？」第一次主動向異性開口問這樣的問題，冰室極力地掩飾自己的難為情。
　　
　　「咦？呃……」遊樂園？這並不是以往冰室老師會指定的課外教學場所啊……而且冰室老師的用詞是「我想帶妳去」，跟一般的課外教學很不一樣，難、難道說……「那、那個……這算是……約、約會嗎？」她應該沒有聽錯吧？
　　
　　「……是社會見習。」冰室小聲地更正道。
　　
　　「社會見習……」兩個人的社會見習？
　　
　　「隨便妳怎麼說都可以。」這句話等於是間接承認那是名為「社會見習」的約會，不過冰室就是無法很直接地對虹原說出「約會」兩個字。「早上十點，在公車站牌前會面，妳可以嗎？」
　　
　　「是！沒問題。」虹原用力地點了點頭，現在她的心情幾乎樂得要飛上天去，至於到底是社會見習還是約會，那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那麼，這個星期日，公車站前見。」當冰室說完這句話時，車子也正好停在了虹原家門前。
　　
　　「是。」虹原答完，正準備要下車，突然發現冰室的毛巾還在自己身上，「冰室老師，這個……謝謝你。我把毛巾帶回家洗乾淨再還給你，好嗎？」
　　
　　「嗯。那麼，明天學校見了。星期日，別遲到了。」說完，冰室便再次發動車子，在虹原的目送之下離開。
　　
　　
　　（這個星期日，跟冰室老師的約會，雖然很緊張，不過，好高興……）
　　
　　就這樣，虹原帶著無限期待的心情，等待著星期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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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1-03-31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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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遊樂園驚魂記

星期日，虹原彩織滿懷期待的心情，到了與冰室約好的地點等待。
　　
　　雖然說不是第一次在這裡等冰室，但是今天虹原的心情卻特別地興奮，因為以往會跟冰室約在這裡，都是因為課外教學，而今天卻是只有他們兩人的「社會見學」。
　　
　　也許是因為太過期待的關係吧，虹原到約定地點的時候，比約好的時間要早很多。她瞄了一下手錶，發現自己來得太早，不由得在心裡暗笑自己，再怎麼期待，也要抓好時間才是……
　　
　　「嘿，小姐，妳一個人嗎？」正當虹原站在某間商店的櫥窗旁，一個人靜靜地等著冰室時，忽然有一個不同於冰室的男性聲音，從她身旁傳來。
　　
　　「咦？那個……」虹原聞聲轉頭，看見的是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而她並不想搭理對方，只向後退了幾步，但對方卻不打算放棄：
　　
　　「妳高中生吧？吶，我這裡有很好的教材喔！要不要買回去參考看看？我會算妳便宜的，如何？」推銷的男子露出「營業用」笑容，朝著虹原走近，游說道。
　　
　　「呃……我、我沒有帶錢。」為了不讓這個推銷員再纏著自己，虹原想了很久，才勉強想出個理由拒絕。
　　
　　「別這麼說嘛，這又不貴！花費只是每個月的零用錢的程度而已，如果要分期付款的話，分三十五年也ＯＫ喔！靠這個的話，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學的。喏，如果妳還是沒把握的話，大哥哥我也可以慢慢仔細指導妳喔！」推銷男子口沫橫飛地說著，虹原露出困擾的表情想繞過他不想搭理，但推銷男子卻擋住了虹原的去路，說到後來已經不知是在推銷東西還是在搭訕。
　　
　　（唔……怎麼辦才好？）就在虹原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有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沒有那個必要！若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她的老師是我。」
　　
　　「嗄？冰、冰室！？」看見站定在虹原身後的人，推銷兼搭訕的男子突然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
　　
　　（冰室老師……太好了……）轉頭看見冰室，虹原心裡頓時感到一陣安心，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走到冰室身後，不自覺伸手拉住了冰室的袖子。
　　
　　冰室零一看了身後的虹原一眼，隨即將視線移到眼前的男子身上：「她是我的學生。」
　　
　　「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那，那我就先失陪了……」推銷男乾笑了幾聲，正打算開溜的時候，冰室又開口了：
　　
　　「而你是展翼高中的畢業生，齋藤君。」
　　
　　「咦？呃！不是，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啊？」被冰室「點名」的男子，說話開始有些結巴。
　　
　　「我不可能會認錯人。你是展翼高中的畢業生，齋藤君。你考上志願的大學了嗎？」
　　
　　「哇！冰室老師，對不起！」被冰室步步逼問，被稱作齋藤君的男子丟下這句話之後，立刻落慌而逃。
　　
　　
　　見齋藤君逃走，冰室轉頭望向身旁的虹原，「……這附近有時會有詭異的推銷員出沒，妳要多注意一點。」原本是想詢問她有沒有事，但未料關心的話語說出口，卻又成了生硬的語句。
　　
　　「對不起……」聽見冰室的話，虹原立刻像做錯事的小孩般，小聲地道歉，並且鬆開了剛剛不自覺拉住冰室袖子的手。
　　
　　看見虹原的模樣，冰室因為不自在而略微冷硬的表情立刻軟化：「我並沒有責備妳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妳被別的男人纏上……這句話，冰室零一最後還是放回了心裡，只轉而以柔和的口氣對虹原說道：「今後我也會儘量多注意的。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嗯。」看見冰室柔和的神情，虹原立刻回復了好心情，跟著冰室身後走去。
　　
　　◇
　　
　　冰室與虹原兩人，在預定的時間內抵達了遊樂園，而在到達遊樂園門口之後，虹原還來不及思考要玩什麼，冰室卻已經先開了口：
　　
　　「入場吧。」
　　
　　（冰室老師，似乎已經有計劃了？）雖然不知道冰室的規劃是什麼，但虹原仍是很開心地跟著冰室走進遊樂園。
　　
　　入場之後，冰室立刻想也不想地說道：「到鬼屋去。」
　　
　　「呃？等、等等……請等一下！」一聽到鬼屋，虹原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但是冰室說完，立刻就往鬼屋走去，連考慮的機會都沒有，虹原只得舉步跟上……（希望冰室老師不是真的進到鬼屋去才好啊……）虹原一邊走，心中一邊祈禱著。
　　
　　「進去吧。」到了鬼屋門口，冰室簡明到不行的三個字，讓虹原的祈禱立刻宣告終止，雖然不很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冰室走進鬼屋……
　　
　　「哇，突然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果然，還是有點可怕耶……」一踏進鬼屋，虹原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向來有些怕黑的她，已經開始感到害怕。
　　
　　「…………」聽見虹原這麼說，冰室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站在虹原身旁。
　　
　　忽然，在一片黑暗中，有一片白影，在一瞬間，從虹原的眼前閃了過去，嚇得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呀！剛剛，從我眼前飄過的，白色的東西……冰室老師，您有看見嗎？」感到極度不安的虹原，以略微顫抖的聲音向冰室問道。在這種時候，只要能聽到冰室老師的聲音，應該能令她不再那麼害怕，可是……
　　
　　「…………」冰室仍然保持靜默。
　　
　　「啊、啊咧？」沒有聽見冰室的回答，虹原的心更慌了：「……冰室老師？您在哪裡啊？」為了尋回安心感，虹原在黑暗中呼喚著冰室。
　　
　　「…………」回應虹原的，仍是一片寂靜。
　　
　　「冰室老師！！」心裡的恐懼和不安已經瀕臨極點，虹原忍不住大聲喊著。
　　
　　「我在這裡……」這次，在黑暗中，虹原總算聽見了冰室的聲音，正當她鬆了一口氣，轉頭望冰室時，映入她眼中的景象，卻令她極力克制的恐懼完全失控，忍不住放聲尖叫：
　　
　　「呀－－！！」
　　
　　剛剛、剛剛她看見了一個很蒼白的臉，在微弱的燈光照射下，泛著冷光，背後飄著鬼火，細長的眼睛還直盯著她，而且，就近在她的眼前……腦中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虹原立刻被恐懼淹沒，慌張地揮舞著雙手，希望對方不要接近自己。
　　
　　
　　「……妳冷靜一點，是我。」冰室拉住了虹原的手，沉聲道。
　　
　　「咦？」聽見冰室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而且手腕也傳來了屬於人的溫暖肌觸，虹原這才鼓起勇氣，睜眼看清眼前的跟她說話的「人」……
　　
　　「妳看清楚一點，是我。」
　　
　　「冰、冰室老師－－！」總算看見了令自己安心的「人」，驚嚇到了極點的虹原，立刻撲到冰室身上，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服，深怕等一下身旁的冰室老師又會突然消失。
　　
　　「…………」虹原的反應，令冰室先是在被她撲上那一瞬間感到錯愕，但隨即，他輕聲嘆了一口氣，柔聲地對懷中還在發抖的虹原安撫道：「冷靜點，我們先出去再說吧。」
　　
　　
　　
　　「真是太過份了！怎麼可以這樣嚇我呢？！」兩人走出了鬼屋，心有餘悸的虹原再也忍不住，有些生氣地向冰室抗議著。
　　
　　「我並不是想嚇妳，我只是想幫忙妳克服對鬼怪的恐懼而已。」冰室一臉正經地說道。
　　
　　「……那是怎麼回事？」見冰室不像是在找藉口開玩笑，心情仍未恢復的虹原嘟著嘴問道。
　　
　　「那是我小學二年級夏天的事……」冰室很認真地開始說起小時候的往事：「有個損友。帶我去參加鎮上舉辦的試膽大會。我想他們是想看我哭泣的樣子吧，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他把我丟在中途，自己離開了。但是我並沒有認輸，獨自一個人，勇敢毅然地面對嚇唬人的鬼怪。最後，在終於到達出口那時，我的嘴角浮出了微笑，同時也在那個時候，我也完全克服了對鬼怪的恐懼。」說完，冰室的表情看上去不但相當認真，而且還頗似有感而發。
　　
　　（簡單說，就是個不可愛的孩子吧……）虹原瞄了一眼冰室的表情，心裡暗暗補充著自己的感想。
　　
　　「虹原，如何？妳能克服對鬼怪的恐懼了嗎？」
　　
　　「……不，這是無法突然治好的。」虹原看著冰室認真詢問的臉，心知他是真的認為那樣能克服恐懼才那麼做，也無法再對他生氣，只是這種「驚嚇療法」，並不是人人都適用的……
　　
　　「是嗎？」聽見虹原的回答，冰室的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或許她……心裡其實認為他是個既冷酷又奇怪的人吧？不，或許該說，以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這樣想是很正常的。想到此，冰室發現自己著實無法忽略對虹原的情緒那種在乎感，於是忍不住問道：「妳的心情恢復了嗎？」
　　
　　「咦？」沒有想到冰室會突然這樣問自己，虹原先是愣了愣，半秒後才回神答道：「嗯，雖然在鬼屋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不過，現在已經不要緊了。」
　　
　　回想今天一整天在遊樂園與冰室老師相處的情形，因為驚嚇、害怕，使得她完全忘記「他是她的老師」這回事，在他面前表露出毫無掩飾的一面，看不見他，她會感到驚慌、會不安；聽見他的聲音，就能令她稍稍感到安心；在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是他；而在最恐懼無助的時候，她撲到他懷裡，緊緊抓住了他，這就是冰室老師在自己心目中，已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的證明吧！
　　
　　剛剛走出鬼屋的時候，她忍不住對他發了脾氣，但是他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回想起來，今天他們互動的情況，完全不像是老師與學生的模式……光是想到此，虹原彩織突然感到很開心，因為她與冰室老師的距離，似乎多接近了一些。
　　
　　
　　「那就好……天色不早，我送妳回去吧。」
　　
　　「嗯。」虹原笑著跟在冰室身後，和以往一樣，坐上了他身旁的位置，讓他帶著她，踏上歸途。
　　
　　◇
　　
　　「冰室老師，謝謝您載我回來。」當車子停在家門口時，虹原下了車，照例對冰室道謝。
　　
　　「不用客氣，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說完，冰室零一正要轉身走回車上，但虹原彩織卻突然叫住了他：
　　
　　「冰室……老師。」
　　
　　「嗯？怎麼了嗎，虹原？」冰室停下腳步，望著跟平時似乎有點不太一樣的虹原，問道。
　　
　　「今天，我玩得很開心。希望下次，還能跟您一起去『社會見學』。」虹原極力壓抑著自己的緊張，對著冰室說道。
　　
　　「是、是嗎，我知道了。」玩得很開心……嗎？虹原的話令冰室在意外之餘，還突然感到心跳加速，在紅著臉回完虹原的話之後，冰室立刻回到了車上，帶著一種微妙卻愉快的心情，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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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1-04-0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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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修學旅行

九月，過完了暑假，第二學期開始，有件令二年級生都相當期待的事，即將到來－－九月中旬的修學旅行，成了二年級生開學之後，最熱門的話題。
　　
　　然而不知是不是九月的天氣殘暑未消，使人心浮氣躁，虹原彩織看著眼前一群女同學圍繞在冰室老師辦公桌旁的情景，心底著實不太高興。雖然早知道冰室老師其實很有人氣，但是實際上看見這麼多女孩圍在他身邊，這還是第一次。
　　
　　要說平時不太敢接近冰室老師的女同學們，為何會突然成群圍在他身邊，也許是因為暑假中發生的某件事的關係。
　　
　　
　　八月的夏季合宿結束之後，在暑假的最後一個星期日，冰室照例舉行了夏季的課外授業，地點是博物館。
　　
　　在博物館內參觀完畢，冰室也照慣例，詢問學生們參觀完之後的感想，當然虹原彩織也不例外。
　　
　　只是，想到之前在遊樂園發生的事，雖然當天她的確是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家，但是回想起來，對於那天在鬼屋裡受到的驚嚇，仍然有點餘悸猶存。於是，虹原忽然起了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念頭，在冰室點名虹原說感想的時候，她扳起臉，一臉正經地說道：
　　
　　「怎樣說都可以，以上！」
　　
　　看見虹原刻意以那種表情，那種語調說話，一旁的同學全都倒抽了一口氣，倒是冰室本人，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在其他同學錯愕的注目之下開了口：「咳，看得出來妳是刻意在模仿我，不過，學得一點也不像。以上！」乾咳一聲，冰室紅著臉對虹原下「評語」的反應，令一旁的同學無不驚訝到眼睛大大、嘴巴開開。
　　
　　接著，眾人從驚訝中回過神之後，立刻爆笑出聲。
　　
　　
　　其實虹原那時會那樣說，的確是有點想捉弄冰室老師，但是沒有想到冰室老師竟然會是那樣的反應……坦白說，她覺得當時冰室老師臉紅維持冷靜的模樣很可愛，不過當時看見老師那個樣子的人不只她一個，所以覺得老師很可愛的人，一定也不只她一個……
　　
　　然後，暑假過完，到了九月開學之後，圍在冰室老師身邊的女同學就突然變多了……應該說，敢上前跟冰室老師說些課業方面以外的事的同學，變多了。
　　
　　回想起來，現在的這種狀況，其實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也說不定。只要一想到日後冰室老師身邊總是會有別的女同學圍繞著，虹原心裡就是開心不起來，甚至可以說，她感到很焦躁。
　　
　　
　　「虹原。」每當虹原處於恍神狀態的時候，把她喚回現實的，也總是那個人獨特低沉的聲音。
　　
　　「咦？啊，是？」回過神，虹原這才發現，剛剛那些圍在冰室辦公桌旁的女同學全都不見了。
　　
　　「妳站在那邊很久了，有什麼事嗎？」
　　
　　「啊，對喔，差點忘了！我是拿修學旅行的分組名單來給您的。」將手上的名單遞給冰室，虹原不經意地噘著嘴，嘟嚷道：「都是因為您身邊圍了那麼多女生，我才會站在一旁，我也不是故意想站在這裡那麼久的。」
　　
　　糟了！不自覺就把心裡的焦躁給說了出來！
　　
　　
　　－－虹原在那句醋意十足的話脫口而出之後，立刻後悔自己為何要多嘴說出那句話。
　　
　　然而聽到虹原充滿酸味的發言，冰室並沒有如虹原預期的皺眉或是生氣，反而還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我也沒有要妳『罰站』喔，妳可以直接拿過來給我的。」
　　
　　「如果做得到，我就不用這麼煩惱了……」冰室老師真的完全不懂女孩子的心理啊……虹原彩織小聲地嘀咕著。
　　
　　「妳剛剛說了什麼嗎？」
　　
　　「不，沒什麼。名單已經交給您，我先出去了，冰室老師。」說完，虹原便一溜煙地離開了教職員辦公室。
　　
　　還沒來得及開口再說什麼，虹原便走了出去，冰室只好將視線移至剛剛虹原交給他的，修學旅行的分組名單上。
　　
　　「真是的，虹原自己沒發現嗎……」看完了名單上的分組，冰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真的是……沒辦法放著她不管啊……」將名單放置在桌上，冰室零一以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若有所思地輕聲嘆道。
　　
　　
　　虹原將分組名單交出去之後沒多久，修學旅行，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中來臨。
　　
　　為期將近一個星期的修學旅行，第一天、第二天、第四天的行程，是團體行動至各個名勝景點參觀；第三天、第五天，則是可以按照自己的計劃，或是與事先分好組的同學一起行動的自由行動日。
　　
　　第一天和第二天，都在以班級為單位的團體行動中結束，而第三天一早，冰室零一看見正在飯店的走廊上閒晃的虹原彩織，於是開口叫住了她：「虹原。」
　　
　　聽見熟悉的聲音正叫著自己名字，虹原立刻轉過身，露出了笑容：「啊，冰室老師，請問有什麼事嗎？」
　　
　　冰室皺著眉，望著眼前笑得很開朗的虹原：「還問我什麼事……今天的自由行動，班上沒有分組的人只有妳而已。在交名單之前，妳都沒有注意到嗎？」
　　
　　「啊，是這樣啊……」被冰室這麼一說，虹原這才想到，她似乎的確忙到沒留意自己的名字有沒有寫到分組名單上……
　　
　　「……真拿妳沒辦法，今天妳就跟我一起行動吧。放著妳一個人不管的話，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是，那就麻煩您了！」修學旅行能跟冰室老師一起行動，是她求之不得的事，虹原開心地立刻點頭。
　　
　　「很好。那麼我們馬上出發吧。」冰室露出淡淡的笑容說完，與虹原一起開始了自由行動的參觀行程。
　　
　　
　　虹原彩織對於修學旅行的自由行動日，本身並沒有任何特別的計劃，因此所有的參觀景點與行程，都是由冰室帶著她走，而虹原也很樂於跟在冰室身邊，讓他帶著自己四處走、四處看。
　　
　　雖然在參觀名勝古蹟時，冰室說話的語調和內容都是平時老師的模式，但光是能在修學旅行時，跟冰室兩人一起到處參觀，虹原就感到相當地滿足了，因為只有他們兩人，就好像她獨佔了冰室老師一樣，想到此，虹原的開心不自覺地溢於言表。
　　
　　「……也就是說，在那裡，從絢爛豪華的寢室，到極其隆重莊嚴的禪宗樣式，各式各樣的貴重建築都有。」在參觀一座有名的古城時，冰室認真地對著虹原解說著，但轉頭一看，卻看見身邊的虹原又露出了傻笑，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到虹原似乎心不在焉，冰室只好再次將她喚回神，皺起眉，開口問道：「……虹原，妳有在聽我說話嗎？」
　　
　　「咦？當、當然有！」
　　
　　「……那麼，關於今天參觀的內容和心得，回去之後交出報告給我。」
　　
　　「欸？！」這是聽話不專心的懲罰嗎？
　　
　　「不要『欸』。交報告的期限，是修學旅行結束後的三天以內。」冰室扳著臉說道。
　　
　　就這樣，兩人離開了古城，到別的景點參觀。
　　
　　雖然被冰室突然要求要寫報告，但途中虹原的心情仍然大好；而看見虹原似乎很愉快的模樣，冰室臉上也不自覺地漾出柔和的笑容。兩人就這一起到各個有名的景點繞了一圈，然後回到了住宿的飯店。
　　
　　
　　「剛好照預定的時間回到飯店。」走進飯店大廳，冰室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說道：「只要事先有好好計劃再行動的話，就算時間有限，也能夠過得很充實。」
　　
　　「是啊。今天一整天，我真的過了一個非常有意義的自由行動。」
　　
　　「……可是，難得的修學旅行，和老師一起行動的話，很掃興吧？」冰室想到虹原可能有的心情，皺著眉，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
　　
　　「不會呀！我學到了各式各樣的東西喔！」
　　
　　「這樣啊……」聽見虹原那麼說，冰室鬆了一口氣，「後天的自由行動日，妳還想照我計劃的參觀路線去看看嗎？」最後，他忍不住向虹原問道。
　　
　　「當然。後天也要繼續麻煩您了，冰室老師。」虹原再次很開心地點了點頭，想到後天還能跟冰室老師兩人在一起一整天，她說什麼也要跟去。
　　
　　「那好。後天早上，在這裡集合，今天就在此解散，妳早點回房休息吧。」
　　
　　「是！」
　　
　　
　　當天晚上，虹原帶著相當滿足而愉快的心情入睡。
　　
　　而第四天的團體行動日，白天的行程也在平和之中順利結束。然而虹原並沒有想到，在第四天的晚上，卻發生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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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1-04-04 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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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旅行的紀念

修學旅行第四天晚上，接近熄燈休息的時間，虹原彩織原本與同房的同學們正準備要休息了，但從隔壁男同學們住的房間，卻傳來了非常吵雜的聲音。
　　
　　應同學們的要求，身為班長的虹原便走出寢室，想到隔壁看看到底男同學們在吵些什麼，但才剛走出房間，便看到守村櫻彌在門外的走廊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麼。
　　
　　「守村同學！」虹原向守村走近：「快要熄燈了，男同學們在吵些什麼啊？」因為守村也跟隔壁吵雜的男同學們是同一房的，因此虹原看見守村，立刻便向他詢問原因。
　　
　　「啊，虹原同學。其實是有人提議打枕頭戰，結果大家就跟著起閧，所以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守村苦笑答道。
　　
　　「打枕頭戰……大家還真是精力充沛啊！咦？你的眼鏡呢？」見守村轉過頭面對自己，虹原這才發現守村沒戴眼鏡。
　　
　　「哈……因為我不想參加枕頭戰，所以就想說出來散步一下再回去，想不到眼鏡突然掉了，我現在就是在找我的眼鏡……」其實此時的守村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事物，就連在他面前的虹原，也是聽到她的聲音才認出她來的。
　　
　　「咦？這樣你很傷腦筋吧？我來幫你一起找好了！」說完，虹原立刻也沿著走廊，仔細尋找著守村不知掉落在何處的眼鏡。「啊，找到了！」所幸，守村戴的不是隱形眼鏡，所以不算太難找，在隔兩個房門的距離處，虹原很快地發現了守村掉落的眼鏡。
　　
　　虹原拿著眼鏡走回守村面前，但並沒有立刻將眼鏡交還給守村。
　　
　　「虹原同學？」不明白虹原為何不把眼鏡還給他，守村感到疑惑。
　　
　　「啊，抱歉，因為眼鏡掉在地上，直接戴上對眼睛可能不太好……你等等喔！」說著，虹原拿出了手帕，輕輕地將沾在守村眼鏡上的灰塵擦掉。「好了，雖然不是用眼鏡布，沒辦法擦得非常乾淨，但應該比沒有擦來得好。來，眼鏡還你。」說完，虹原這才將眼鏡遞到守村手上。
　　
　　「啊，謝謝妳……虹原同學。妳真是一個細心又溫柔的人。」接過眼鏡，守村笑著對虹原表達謝意。
　　
　　「是、是嗎？謝謝你的誇獎。其實我很迷糊的……啊。」守村的話，讓虹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話說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守村不明白虹原為何看著他突然頓住。
　　
　　「你的頭髮上有沾到一些東西，我幫你拿掉吧，先不要動喔！」虹原說著，伸手將沾在守村頭上的棉花和些許灰塵給拿了下來。「好了。」
　　
　　「謝、謝謝。總是讓妳幫忙，真不好意思。」
　　
　　「不會啦。只要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很樂意幫你的。」虹原對著守村笑道。
　　
　　「謝謝……那麼，我先回去了。」
　　
　　看著守村走回男生房間，虹原心想再過沒多久，冰室老師應該會來巡房，男生們的吵鬧應該很快會平靜下來，因此轉過身，打算走回自已的房間，但就在她轉過身時，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前方不遠處……
　　
　　「冰室老師？」
　　
　　「……虹原，熄燈的時間快到了，妳知道吧？」原本是聽到有女同學抱怨男生太吵而提前上來巡房，沒有想節一上來，卻剛好看見守村笑著對虹原說「妳真是一個細心又溫柔的人」，以及虹原對守村再次露出靦覥笑容的那一幕。瞬間，冰室零一覺得心底一沉，有種窒悶的不愉快感湧了上來，因此使得此刻他對虹原說話的表情和語氣，顯得有些沉冷。
　　
　　「啊，嗯，我知道。我現在馬上就回去準備休息……」見冰室的臉色很沉，似乎不太高興，虹原自動將冰室的不悅解讀成：見她那麼晚還在外面閒晃，所以冰室老師生氣了。因此虹原答完，立刻打算轉身乖乖回到房間就寢。
　　
　　「等一下！」
　　
　　「？」冰室的聲音令虹原疑惑地停下腳步。
　　
　　「剛剛……妳跟守村在說些什麼？」明知道以自己的立場無權過問這些事，但是一想到剛剛守村對虹原說的話，以及虹原伸手觸摸守村頭髮的動作，冰室零一著實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在意，最後還是在猶豫的情況下，忍不住將問題提了出來。
　　
　　「剛剛……啊，剛剛我是在幫守村同學找他的眼鏡。」虹原照實答道。
　　
　　「找眼鏡……那妳怎麼會伸手去摸他的頭髮？」再一次提出疑惑，但冰室話一問出口，他立刻覺得自己很失敗，因為他的口氣很明顯有著某種意味存在，正常人一聽都聽得出來。
　　
　　只是，虹原就某個方面而言，並不能算是「正常人」，她完全沒有聽出冰室問句裡的不對勁，只繼續照實答道：「那是因為我看見守村同學頭上有沾東西，所以才幫他拿下來。」
　　
　　「…………」冰室又一次忍不住嘆了口氣，「很顯然的，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意義，以及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吧……」這女孩，真的是單純過了頭。
　　
　　「咦？您是指什麼……」虹原對冰室的話有聽沒有懂。
　　
　　「沒什麼。妳……喜歡守村嗎？」帶著矛盾的心情，冰室對虹原開口問道。
　　
　　依然沒有意識到冰室真正想問的重點，虹原彩織以為冰室是在詢問她對守村這個「同學」的看法，因此單純地答道：「嗯，喜歡啊。守村同學待人很溫柔，雖然偶爾有點迷糊……」
　　
　　「這樣啊，我知道了。」沒等虹原把話說完，冰室接話道：「時間不早了，妳早點回房間去吧！」雖然是自己提起的問題，但聽到虹原說起對別的異性的感覺，冰室還是焦躁地不想再聽下去。
　　
　　「是。」虹原答完，轉過身，在離開前，再度轉頭對冰室說道：「對了，冰室老師，明天的自由行動，是九點在大廳會合對吧？」
　　
　　「咦？嗯。」不自覺把注意力都放在虹原與守村的互動上，要不是她主動提起，冰室真的差點忘了明天他與虹原約好了自由行動……「明天的行程……」妳真的要跟我一起行動嗎？冰室原是想這麼問，但是話到嘴邊又收回了心裡。
　　
　　「嗯？」
　　
　　「不，沒什麼，記得不要遲到，以上。」
　　
　　「是，我知道了。冰室老師，晚安！」
　　
　　
　　看著虹原離開的背影，冰室零一第一次對自己身為教師的立場，深切地感到無奈。
　　
　　◇
　　
　　隔日一早，虹原彩織滿懷期待地來到飯店大廳會合，而冰室零一早已在那裡等著她。
　　
　　「冰室老師！」虹原開心地向冰室走去。
　　
　　「太慢了！團體行動的原則就是要嚴守時間，這種事妳應該知道的吧？」看見虹原終於出現，冰室皺起眉，有些微怒地斥道。
　　
　　「呃？可是，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十分鐘……」是她的錶慢了嗎？應該沒有吧？
　　
　　「什麼？」被虹原那麼一說，冰室連忙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錶，「的、的確是……抱歉。」因為比約定時間早來很多，在等待的時間裡又不斷想到昨晚的事，因此冰室等待的心情不若平時冷靜，連帶在看見虹原時，出現了如此反常的舉動……為此，冰室的表情變得很不自在。
　　
　　「即使是冰室老師，也有弄錯時間的時候啊？」對於冰室的情緒，虹原不以為意，反而為看見冰室罕見的一面而露出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出發吧。」不甚自在的冰室立刻叉開話題。
　　
　　「可是，現在離預定時間還早十分鐘喔？冰室老師？」
　　
　　「十分鐘後就出發。」
　　
　　
　　於是，兩人就在飯店的大廳又停留了十分鐘，之後才開始第二天的自由行動之旅。
　　
　　兩人在參觀完第二天預定路線的名勝古蹟之後，順路來到了賣土產的地區。
　　
　　「虹原，妳要買土產嗎？」走到某家土產店前面，冰室問道。
　　
　　「嗯，我想買些土產回去給家人。」
　　
　　「那麼妳先去買吧。十五分鐘後，再到這裡來集合。」
　　
　　「是！」虹原答完，立刻帶著既期待又開心的表情，走進了一旁的土產店。
　　
　　十五分鐘後，虹原準時從土產店回到了與冰室約好的集合地點。
　　
　　「買好了嗎？」
　　
　　「嗯。冰室老師呢？」看著冰室手上似乎沒有多出什麼東西，虹原好奇地問。
　　
　　「對我來說，幾乎每年都會帶學生到京都來，因此土產之類的東西，根本沒有買的必要。」冰室就事論事答道。
　　
　　「可是……我覺得土產算是旅行回憶的紀念品耶……」如果冰室老師是那樣想的話，這次他和她在修學旅行一起自由行動的回憶，也許在她畢業之後，他就會淡忘了吧？如果可以，虹原很希望這趟旅行，對冰室來說，是特別的……
　　
　　「虹原，我並不想在這裡和妳談論有關土產的事。」相較於虹原的期待，冰室只淡淡地說道。
　　
　　「是……」對於冰室淡然的反應，虹原雖然心中覺得有些可惜和落寞，但也沒再多說什麼。
　　
　　買完土產之後，距離門禁時間也已經差不多，兩人便回到了住宿的飯店。
　　
　　「哈……修學旅行到今天就結束了……」回到飯店後，虹原嘆了口氣，感嘆著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虹原……妳很遺憾吧？」冰室突然開口問道。
　　
　　「遺憾？為什麼？」修學旅行能一直跟冰室老師在一起，她開心都來不及了……
　　
　　「難得的修學旅行，一起度過的對象竟然是我……妳一定覺得很無聊吧？」想到昨天她跟守村相處的模樣，冰室無奈地說道。
　　
　　「不，我覺得非常地快樂喔，這次的修學旅行。」虹原望著冰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冰室老師才是，您會不會覺得帶著我有些礙手礙腳的？」
　　
　　「的確是礙手礙腳的。」
　　
　　「嗚嗚……果然……」聽見冰室那麼說，虹原的小臉垮了下來。
　　
　　「雖然說是礙手礙腳的，但感覺上，就像是跟麻煩的同年級同學一起旅行似的……」冰室說著，臉上漾著淺淺的微笑，表情有著愉快而滿足：「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旅行的氣氛了。」
　　
　　「這樣啊，真是太好了，冰室老師。」因為冰室的話，虹原的臉上立刻又充滿了開心的笑容。
　　
　　「虹原，關於這次的旅行，妳的感言……就是我最好的紀念品。」望著虹原純真而開心的笑容，冰室的笑意中不自覺多了幾分溫柔，很難得地對虹原說出了心裡的話。
　　
　　「是、是嗎……我好高興。謝謝您，冰室老師。」冰室的話，令虹原不由自主地紅了臉，要不是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幾乎開心得想撲上去抱住冰室。
　　
　　
　　這趟修學旅行，令冰室零一更加深刻體會到，自己對於虹原彩織，是什麼樣的心境。只是此時的虹原彩織本人，並沒有察覺到冰室零一對自己的心意，正以出乎她意料的發展，開始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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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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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19樓發表於: 2011-04-05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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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稱呼的距離

修學旅行過後，一年一度的校慶又即將到來。
　　
　　今年的校慶，冰室讓學生們自由選擇在校慶時所要演奏的曲目，此舉的效果超乎他想像得好，不僅練習時學生們顯得比平時更有勁，在校慶上的演出表現更是完全沒讓他失望，觀客們的反應也比去年還要熱烈。
　　
　　校慶圓滿結束，學生中最高興的莫過於虹原，因為校慶上演奏的曲目就是她所提議的。
　　
　　見各方好評不斷，冰室決定明年校慶的選曲，也交給虹原來決定。
　　
　　
　　「冰室老師！」十一月初的某日放學後，虹原彩織在學校的停車場附近，叫住了正要開車回家的冰室。
　　
　　「虹原，這個時間妳還沒回去？」他記得有跟她說今天不用留下來練習的事才對？
　　
　　已經習慣冰室表面上沉著臉質問，其實上是表達關心的方式，虹原笑著答道：「嗯，因為我有東西要拿給您，所以在這裡等您。」
　　
　　「妳真是……咳，妳要拿什麼給我？」聽見虹原是在等自己，冰室也忘記自己原本是對虹原說教，反而開口問道。
　　
　　「我要拿給您的是這個。」虹原拿出一個封好的牛皮紙袋遞給冰室，「生日快樂！冰室老師。」接著，虹原對冰室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開朗地祝賀道。
　　
　　「咦？」今天……已經是自己的生日了嗎？她不提，他自己都差點忘了……「妳的心意我很高興，但是學生送的禮物……」說到一半，冰室突然停住未說完的話。
　　
　　「冰室老師？」虹原原以為冰室要拒絕，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冰室卻突然止住發言，虹原只能不解地望著冰室。
　　
　　「咳……算了，這次特別通融妳。千萬不可以對學校其他人說。」輕咳一聲，讓自己恢復冷靜的思緖，冰室說完，伸手接過虹原遞來的「禮物」，打看牛皮紙袋的封口，將內容物抽出一看：「數學論文……很好，這對身為教師的我來說，的確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嗯？這是……ＫＣＨ交響樂團演奏會的入場門票？」驀地，冰室突然看見在固定論文左上方的夾子上，夾著的不屬於論文一部份的東西。
　　
　　「那、那個……因為我記得冰室老師喜歡聽古典交響樂的演奏，剛好我也想去聽聽看，所以才想找老師一起去……」如果單純只是要交論文給他，其實在放學前多的是機會，主要是想找他一起去聽ＫＣＨ交響樂團的音樂會，所以才會選在放學的時間把門票也當作是生日禮物的一部份送給他。有些緊張地話說完，虹原一邊觀察著冰室的表情，一邊等著冰室的回答。
　　
　　ＫＣＨ交響樂團……原來她還記得去年在他車上看見那片ＣＤ的事啊……
　　
　　看了一下門票上日期，正好是這個星期日，冰室將門票從論文上取下，對虹原答道：「我知道了。那天我正好沒有預定，妳有興趣的話，就當作去社會見學吧。」說著，冰室臉上再次不自覺泛起溫柔的淺笑。
　　
　　聽見冰室的回答，虹原喜出望外：「太好了！謝謝您，冰室老師！」
　　
　　「……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妳，虹原。」將虹原率直而開心的表情收進眼底，冰室的笑意更深了些：「時候不早，我送妳回去吧。」
　　
　　「是！」
　　
　　
　　開車將虹原送回家，冰室零一望著手中虹原所送的門票，心中除了高興的感覺之外，卻也浮現了矛盾－－
　　
　　今年的生日，得到的東西比往年都更多了些；但是，想要的東西，也更多了些……
　　
　　◇
　　
　　星期日，冰室與虹原一同在音樂廳現場欣賞了ＫＣＨ交響樂團專業級的演奏。
　　
　　聽完音樂會之後，兩人一起走出音樂廳，一邊談論著對剛剛音樂會的感想。
　　
　　「太完美了。這場演奏會，讓我覺得人也是可以達到『完全調和』的這個境界的。」對於追求「完全調和」已久的冰室而言，這場音樂會帶給了他這樣的預感。
　　
　　「是啊。就像冰室老師是個完美的老師一樣。」虹原笑著說道。對她而言，冰室零一是個完美的老師，但同時，也是她所喜歡，卻無法再拉近距離的，單戀的人。
　　
　　「是嗎？妳是這麼想的啊……」完美的老師……的確，雖然自己常常在她面前出現失去冷靜的情況，但是那是因為他對她在自己心中的定位已經混亂的關係；從她的角度來看，她應該是只把自己當成「老師」吧？「差不多快到傍晚了，妳想在回家之前先去吃晚餐，還是直接回家？」最近，冰室甚至漸漸覺得，自己已分不清身為教師，該為她付出到什麼程度，也許該說……是他自己不想分清這條界線。
　　
　　「啊，因為我媽媽今天去參加同學會，會比較晚回家，所以我想先吃完晚餐再回家……」虹原說著，看著冰室的雙眼帶了一點點期待的神情。
　　
　　「我知道了。那麼，我帶妳去吃晚餐吧。」
　　
　　「是，謝謝冰室老師。」
　　
　　說完，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坐上了冰室的愛車，朝著市中心駛去。
　　
　　
　　「冰室老師，我可以問您一些問題嗎？」車子行駛在半路上，虹原突然開口道。
　　
　　「什麼問題？」
　　
　　「冰室老師喜歡的是什麼樣類型的女性呢？」打從一年級開始，這個問題就一直放在虹原心中，她一直很想知道冰室心目中理想女性類型。
　　
　　「妳……」被虹原的問題嚇了一跳，開車中的冰室差點打錯方向盤。「那、那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吧。」
　　
　　「但是，我從以前就非～常在意這個問題……」
　　
　　「虹原，妳該知道，身為一個學生，不該把心思花在追求這種沒有意義的花邊消息上。」說真的，冰室並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他既不想說謊，也不想打亂他們現在的師生關係。
　　
　　「我並不是在挖老師的八卦……」虹原看了冰室一眼，見他對這個問題反應如此之大，令她更加無法不在意冰室內心的想法。以身為女人的直覺，冰室的反應，應該是心中已經有人，才會如此……「我只是很單純地想知道……冰室老師是不是有過戀愛的經驗、或是對戀愛是怎麼想的……」
　　
　　「…………」
　　
　　「……您生氣了嗎？」
　　
　　「虹原，妳所謂的戀愛，其實單純只是腦內物質發揮作用而產生的感覺，妳知道嗎？」
　　
　　「是、是這樣嗎？」冰室老師連戀愛都看得如此「科學」嗎？
　　
　　「是的。」沒錯，只是單純的腦內物質作用罷了……但是卻無法否認，這種感覺，確實存在。
　　
　　「那麼，冰室老師您會想跟什麼樣的人談戀愛呢？」就算是腦內物質作用，但她還是很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虹原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對感情問題窮追不捨？對於虹原的追問，冰室感到有些無奈，「……妳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嗎？」
　　
　　「不是的。」虹原連忙搖頭，「但是……」
　　
　　「總而言之，我不是會做那種事的愚蠢的人。」還是趁早結束這個遲早會失控的話題比較好。
　　
　　「是嗎……原來冰室老師沒有戀愛的經驗啊？」如果是這樣，那她或許有點機會……
　　
　　「……也不能說是沒有。」看了虹原一眼，冰室極小聲地的自語著。
　　
　　聽見冰室這句話，虹原大為震驚：「咦？那麼說的話，您……」
　　
　　虹原話還沒說完，行駛中的車子突然發出了奇怪的聲響。
　　
　　「……我的瑪莎拉蒂竟然……」不知該說幸還是不幸，正當冰室不知該如何應付虹原的問題時，車子正巧出了狀況，轉移了虹原的注意力。
　　
　　「請問……發生了什麼事？」跟車子發出的怪聲有關嗎？
　　
　　「車子引擎突然故障了。」說完，冰室將車子停到了不會妨礙交通的路邊，並打了電話找人處理。
　　
　　兩人就這麼在車上等了三十分鐘，但由於正值塞車時間，所以修理人員遲遲沒有來。
　　
　　一陣涼意突然襲了上來，虹原忍不住微微縮起了身子：「好像……開始變得有點冷。」
　　
　　「因為現在是秋末的晚上了。」冰室見虹原瑟縮起身子取暖的模樣，再看了一下現在的所在地，於是對虹原說道：「下車吧。這附近有一間我的舊識所開的店，我們暫時到那裡避難吧。」雖然那間店不是高中生該去的地方，但總比讓她再待在車上著涼的好。
　　
　　冰室零一說完，立刻帶著虹原下了車，走了大約五分鐘，兩人走進一家小酒吧裡。
　　
　　
　　「歡迎光臨！啊，是你啊，零一。」打開店門走了進去，立刻聽到店主的招呼聲，而店主一見到剛進門的冰室，笑容裡立刻多了一分親切：「啊咧？真難得，約會嗎？」看見冰室身後的虹原，店老闆的笑意裡帶著揶揄。
　　
　　「不要說奇怪的話，她是我的學生。」白了老闆一眼，冰室領著虹原，在吧檯旁的座位坐了下來。
　　
　　「嘿……學生……嗎？」笑著看了看冰室，又笑著看了看虹原，店老闆才開口向冰室問道：「你要點什麼？跟平時一樣嗎？」
　　
　　「在學生面前怎麼可以喝酒呢！給我檸檬汁。」冰室皺起眉，對店老闆駁斥道。
　　
　　「那麼，同學妳呢？」
　　
　　「檸檬汁兩杯。」冰室代替虹原回答。
　　
　　「是、是。」
　　
　　沒多久，店老闆將兩杯檸檬汁送到兩人面前，看著坐在眼前的冰室，笑著調侃道：「話說回來，零一竟然會帶女朋友到這個店裡來，天要下雪了嗎？」
　　
　　「……你要我說幾次，她是我班上的學生！」面對損友的調侃，冰室只能皺眉，無奈以對。
　　
　　「（冰室老師，看起來好像有點困擾呢？）」望著身旁的冰室，虹原心裡想著。
　　
　　對於冰室的反駁，店老闆不以為意，反而大笑出聲：「哈哈哈！吶，同學，這傢伙，平時在教室也是這個樣子嗎？」
　　
　　「呃……大致上是這樣。」這時還是不要亂爆料比較好，虹原心想。
　　
　　聽完虹原的回答，店老闆繼續笑著說道：「果然這樣。零一從小的時候開始就像老師一樣。」虹原沒爆料，倒是店老闆先有了爆料的打算。
　　
　　「老闆和冰室老師從小時候就認識了嗎？」虹原看著店老闆，興致勃勃地問道。
　　
　　「是啊。從小學的時候就一直在一起，這傢伙的任何秘密我都知道喔！」
　　
　　「別盡說些多餘的話……」見損友越說越八卦，冰室零一連忙出聲阻止他再說下去。
　　
　　與店老闆閒聊著，冰室與虹原就這樣在店裡坐了約半個小時，接著冰室便接到修理人員的電話，說車子引擎的情況需要送廠修理，要冰室先改乘別的交通工具。
　　
　　眼看時間不早，加上沒有車子，冰室不想將虹原回家的時間拖得太晚，於是偕同虹原，起身準備離開。
　　
　　「那麼，請下次再來。」臨走前，店老闆還故意對著虹原笑道：「下次來的時候，我再說零一小時候的事給妳聽。」
　　
　　「好的！」虹原很是開心點頭。
　　
　　「咳，你們……不要得意忘形。回去了，虹原。」說完，冰室便率先走了出去，而虹原也隨後跟上。
　　
　　
　　冰室送虹原搭電車回家，而在電車裡，兩人交談的機會比平時兩人坐著冰室的車時來得少。
　　
　　冰室零一沒有主動開口，而虹原彩織則是一直想著剛剛在店老闆面前的冰室，雖然表情有些困擾，但看得出來他們無話不說，感情很好。
　　
　　反觀自己與冰室老師之間，卻彷彿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牆，相處近兩年，不論她多想接近冰室老師，就是有種距離感……
　　
　　
　　「虹原，妳怎麼了？從酒吧出來之後就一直不說話。」送虹原回到家門口，冰室忍不住對一路上沉默已久的虹原問道。
　　
　　「不，沒什麼。只是……看了您剛剛跟老闆說話的模樣，還有老闆對您的稱呼，我就覺得……就算跟您朝夕相處了將近快兩年，但是跟您還是很有距離感。」說到此，虹原不禁露出有點沮喪的神情。
　　
　　「稱呼……妳是指他叫我名字的事？」距離感……嗎？
　　
　　「是的……」
　　
　　「義人是我小時候的舊友，以名字叫我是很自然的。如果，妳真的很在乎稱謂所造成的距離感的話……」冰室零一說著，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潮紅：「那妳就跟他一樣以名字稱呼我吧。」
　　
　　「咦？」聞言，虹原又驚又喜，為了怕自己聽錯，忍不住再次確認：「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叫您的名字嗎？」
　　
　　「咳，嗯。不過，在學校裡，還是不能忘記該有的分寸和禮貌，知道嗎？」
　　
　　「是，我明白了！謝謝您送我回來，明天學校見！零一老師。」虹原的高興全寫在臉上，對著冰室揮了揮手，才轉身走進屋子裡。
　　
　　「（零一老師……嗎？）」的確，這樣叫確實感覺比「冰室老師」這稱呼來得親近多了。而允許她這樣稱呼自己，也代表自己默許，不，該說是自己也希望拉近跟她的距離吧？
　　
　　這樣的你，還能說自己是個稱職的老師嗎？
　　
　　見虹原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冰室零一心裡暗自苦笑，如此問著自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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