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5 [日月] 风雪待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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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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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

樓主發表於: 2023-12-2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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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5 [日月] 风雪待归人

　　无欲天今年的冬至跟往昔不太一样，要说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谈无欲要下厨。

　　以前到了冬至，如果不忙，素还真总会把谈无欲拐到琉璃仙境，两人顺理成章地做甩手掌柜，蹭青衣宫主包的饺子，屈世途一边帮厨，小鬼头和小狐便在院子里玩闹，偶尔兴致来了，两个大人还会坏心地让两个小孩儿在节气里练一遍功。

　　就算不到琉璃仙境过，素还真也会提着一笼饺子来无欲天，谈无欲有时坐在书房里，把门和窗都开得大大的，庭院里扬起细雪，簌簌落落中，清冷的空气穿透室内，一如这清冷的侧影，在雪天之中如玉如冰，与世间万物混为一体。

　　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声打破了这份平静，素还真留神脚下触感，慢慢走进院子，他目力极好，转过来便看到窗前的谈无欲。

　　檐下挂疏影，梅枝低送，幽幽暗香浮空。他提着食盒立于树下，抬头看上面晶莹的花。

　　素还真始终摸不清，便又纠缠起来：“无欲，无欲天究竟是从哪一年开始落雪的呢？”

　　谈无欲闻言把目光从书上移开，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只哼一声算作回应，宣纸染墨，在指间哗啦脆响，翻开一页新章。

　　他不答，素还真也没有再问，天地成一色，雪花从枝影间挥洒，落到他的脸上即刻消融。刚刚自己从琉璃仙境出来时，玉波池里莲花灼灼，无尽翠绿温情，到了无欲天，却是飞雪皑皑，朔风凌冽暗香迎，片刻之间，他仿佛从盛夏走至严冬。

　　无风无尘无欲天，曾几何时，无欲天也是四时一景的小天地，而如今，却与它坐落之处混为一境，随着时节气象万千变化，让素还真每次来都有一种新奇之感。

　　素还真走到屋里，门窗随着他进入室内自动关上，炉子里的火焰蹭地一声烧起来，书房之中开始集聚一丝暖意。

　　谈无欲看着他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取出里面一盘水饺，每一个都晶莹剔透，皮薄馅儿大，边缘染着一抹荷尖红，仿佛素还真心中的一丝意趣，还在热腾腾地冒着白气。

　　他收了书，把两碟蘸酱摆好，一碟酱油醋，一碟红辣椒，两个口味，分别所好。应节嘛，谈无欲拿起筷子夹住一个，立刻便被另一双筷子伸过来阻住。

　　楠木削成的顶端刻有雕花，谈无欲手上打了个旋，夹住那只饺子在空中翻转，冲开包围夺路而逃，又被素还真追上来截住，木质弹跳间，击打出清脆悦耳的鸣响，只可怜饺子频繁易主。

　　谈无欲眼睛微眯，哪能让这人轻易得逞！于是乎，两双筷子你来我往，你争我抢，谁也不让谁，一刻间倏忽而过，一盘饺子愣是没少一个！

　　两人胸腔起伏，呼吸微促，先前合紧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一条缝，青雪的气息裹着梅香吹开饺子上一缕热气，白雾袅袅而散。

　　两双筷子夹着一只饺子在空中相持，莲睛凤目觑着彼此，屏气凝神一错不错。

　　“再这样下去，饺子要凉了！”

　　“那你还不快放手？”

　　素还真看着对面丝毫不退的某人，唇角含着笑，他就欣赏师弟身上的这股执拗劲儿，眼前不过是一只饺子，自己纵让给他又有何妨？

　　想到此处，他手上一松，谈无欲瞧准时机立刻把它夹到自己嘴边，可还没等他张开口呢，那双可恶的筷子就又挟着力道把到手的美味拉了回去！

　　素还真脸上笑容更盛，他看着谈无欲，谈无欲则认真严肃地盯着那颗水饺。

　　大多时候他是很钦佩谈无欲这种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坚持，但有时候也很气馁，就像现在，他看着眼前所爱，而所爱眼前，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水饺。

　　素还真感叹，它能在他们手底下坚持这么久还没有粉身碎骨，也真是神奇！

　　“素还真！”谈无欲朗声高喝。

　　素还真挑眉不语，手上却用足了力道，誓要将这颗饺子送到自己腹中！谈无欲暗自运功，与之拔河一般，又让目标往他这边慢慢挪。

　　“再这样下去，过了午时，咱们谁也吃不着这盘饺子了！”

　　“是啊，那师弟何不让给我呢？”

　　谈无欲手上用力：“你是师兄，该你让我才对吧！”

　　眼看饺子离自己越来越远，素还真手上一松一紧，又将它拉到自己近前，回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无欲何不效仿……孔融、让梨？”

　　谈无欲真是佩服素还真，一颗饺子也能跟他抢半天，他更佩服自己，一颗饺子能跟素还真争这么久！

　　他看了一眼素还真较劲不放的面皮，眨动眼睛视线下移，终究是心中一松。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给师兄吧！”

　　他仿佛真的不再坚持，将水饺往素还真嘴边送去，后者微一愣怔，乖乖张开了嘴巴，而谈无欲的另一只手却以迅雷之势将桌上的辣椒酱尽数淋到了这只饺子上，看素还真将它们含进口中，顿时皱起一双漩眉。

　　满口辛辣刺激，素还真将这慷慨馈赠吞咽落肚，舌尖似被燃起一团烈火，刺痛的感觉穿透口腔，烧灼到喉咙里，热雾腾起的泪水从他眼眶滑落，他皱起鼻子一脸哀怨，也不去擦拭，就这么瞧着对面的人。

　　看到他这模样，谈无欲心觉新鲜，平日里素还真装腔作势也好，故作姿态也罢，多半包含刻意心机，这会儿倒像是真的被自己给欺负了一般，他哈哈大笑，夹起一只饺子蘸了蘸另一只碟子里的酱油，心中还可惜辣椒无了，只好取其次凑合一下。

　　蘸好了酱，谈无欲执着的筷子却顿了一下，还是将它送去了素还真嘴边。暗自感叹不已，自己的心肠真是越变越软了！也许是从澄心明台回来，也许是从那次重逢开始，他哄这满腹“委屈”的素还真愈发驾轻就熟。

　　修长的手指触上他温暖的脸庞，替某人擦去无意间流出的眼泪，他们终于可以正常地吃完这一盘饺子，耽搁这么久，好在有元力温着，倒也不影响鲜美口感。

　　饭罢，素还真雅兴起，折一支梅香入瓶，谈无欲沏了一壶清茶，两人对饮闲谈，听雪动听流水，一年冬至平淡安恬，已是少有和难得。

　　素还真总是很忙的，就像今年，他不在，甚至不在苦境。而谈无欲呢，忙忙碌碌，前一番差点死掉，辗转而回又遇风波，这一遭红尘打滚，归来满身伤痕。

　　他拌好了馅儿，揉开面团，一个个造型精致的饺子于竹篾之上巧然成阵。逸尘儿站在旁边玩面团，小鬼头和小狐喊他玩耍他也不去，或许在他眼中，玩面团包饺子才是此刻最有趣的事。

　　他退去早慧复归稚童，却仍是心灵手巧。谈无欲教他包饺子的诀窍，开始虽然歪七扭八，可没过一会儿便也有模有样，他开心地看向谈无欲，似是讨要夸赞和奖赏！

　　谈无欲心中微叹，若不是手上沾着面粉，可能会不自主地摸摸小孩儿的脑袋瓜，嘴上不吝夸奖：“不错，手工绝佳，你很有天赋！”

　　“什么天赋？”小鬼头从外面跑进来，掀起门帘带入一阵冷风，看到竹篾上排列整齐的白胖饺子，眼睛不由亮晶晶。他伸手摸了一把逸尘儿的后脑勺：“逸小尘，别在这儿包饺子了，跟我去做圣诞树吧，之前央森老师寄来了材料，正好过两天就是圣诞节，我们去把它装扮起来！”

　　逸尘儿小手用力捏合着饺子皮，跟旁边的小鬼头摇了摇头：“我要在这里帮阿叔！”

　　“哎呀！”小鬼头揽住逸尘儿，他比对方高出一大截，此刻弯腰弓背，继续游说道：“都已经包好这么多了，我们今年只有四个人哪里吃得完？做圣诞树要紧，做好了你谈阿叔还会给你送礼物呢！”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礼物，逸尘儿听到这里瞳孔微微放大，明显有些心动，他抬头确认一般地看着谈无欲：“真的吗？”

　　谈无欲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小鬼头立刻将逸尘儿拉出厨房，让想先去洗手的人措手不及，只好在旁边的草堆上抓了一捧雪。

　　一大一小走在路上，逸尘儿问：“小狐哥哥呢？”

　　“他啊，不知道又跑哪里睡觉去了吧！”

　　“圣诞树是什么？”

　　“这嘛，”小鬼头想了一下解释说：“圣诞树是庆祝圣诞节的重要道具，圣诞节起源于……”

　　“停！”小狐突然冒出来打断小鬼头准备的长篇大论，他拿着彩灯的双手举到两人面前摇了摇：“我们只要知道，圣诞树是一颗会派礼物的神树就可以了！”

　　小鬼头额上冒出黑线：“这样好吗？”

　　话音刚落，脑壳上就挨了一记敲打，小狐围着他俩转了一圈：“有什么不好？”

　　“啊狐笨仙！！”小鬼头激动地喊出声：“你手里是什么？砸坏了灯就不会亮了！”

　　跳脱的小狐突然顿住，他看向手里的彩色球体开始怀疑：“司徒教授出品的，质量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这是质量的问题吗？你上课究竟有没有认真听讲啊，该不会都用来打鼾了吧？”

　　“我没有，你少胡说！”

　　“是吗？既然如此，等师父回来考验我们功课的时候，你就不用怕了。”

　　“什么什么？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哈！”小鬼头看到小狐一脸惊慌失措，微微翘起唇角：“师叔说归期未定，应该会赶在除夕之前吧！”

　　“天呐！我惨！”小狐捂着头退后几步，想到过年时大家吃喝玩乐上大街，而自己却要被关在小黑屋里背课本，北风呼呼肚子咕咕，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逸尘儿问：“你们师父很严厉吗？”

　　“嗯，说严厉也很严厉，说和善也很和善……”小鬼头摸了摸逸尘儿的后脑勺：“安啦，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这么多年没回家，我们心中都十分想念。”

　　是吗？比谈阿叔还要好吗？逸尘儿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只记得在恐怖的树林之中，在自己惊惧害怕之时，是谈阿叔背着自己走出来。他永远记得当时背上的温度，那么温暖，让他安心！逸尘儿觉得，谈无欲是他的亲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圣诞树很高很大，他们三个围着它往上面挂起形状各异的小彩灯和长灯带。央森老师寄过来的材料很丰富，他们拿起一样，便和逸小尘解释其象征的意义。比如天使人偶，花环铃铛，松果之类。

　　最让逸尘儿欢喜的是有许多好吃的糖果，花花绿绿可可爱爱，小鬼头和小狐两位哥哥看起来对它们不太感兴趣，只忙碌着把空的礼物盒往树上挂，据他们说，在圣诞节来临那夜，会有圣诞老人到来将它们都装满！

　　谈无欲掀开门帘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两个小鬼忙上忙下，圣诞树上“硕果累累”，一旁的逸尘儿腮帮子鼓鼓囊囊，周围的地上撒满了糖纸。

　　“可以了吗？我要下饺子了。”

　　“师叔，你把树顶星拿过来插上，我们马上就好！”

　　谈无欲制止了逸尘儿再一次剥糖的动作，吩咐道：“每天不能超过五颗，下不为例。”

　　他只好把糖都收好了，看阿叔把树顶星插到最高的位置，然后跟谈无欲一起回了屋。

　　一颗颗饺子又白又胖，落到锅里勺子一推上下漂浮，等煮开了掀起盖子，眼前立刻水雾弥漫。逸尘儿看着锅里如小鱼般欢腾的水饺，最显眼的是几颗边缘淡红的，形状与其它不同，圆圆的，倒像是，像是书房里挂着的一副画。

　　“阿叔，这是什么？”

　　“莲花水饺。”

　　“什么味道？”

　　“等会儿尝尝不就知道了？”

　　“噢。”

　　逸尘儿安静下来，看他往锅里添了三次水，再次打开锅盖，便说可以了。他早就捧了碗摆到旁边的案上，等他阿叔捞到里面，往上面点好一颗莲花饺，就开心地端到饭厅去！

　　路上顺便喊一嗓子他的两位哥哥，听他们答应了，又过来端第二碗！

　　饺子陆续上桌，小狐和小鬼头也相继净好手坐到了桌边，谈无欲端了一道紫菜豆腐汤放在桌上，又放了一个小竹篓，里面用油纸包着金黄色的圆形物什。

　　家中就餐并无什么规矩，小狐立刻夹出一个放到嘴里，小鬼头说：“是炸汤圆，逸小尘，这是甜口的你快尝尝！”

　　小狐吃完汤圆吃饺子，他夹起最上面那颗与众不同的放到辣椒酱里滚了一圈，下肚后开口称赞：“师叔，师父不在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以前手艺不好吗？”谈无欲之前鲜少下厨，照顾两个孩子吃饭的多是青衣宫主和屈世途。

　　小鬼头喝了一口汤抬起头：“那根本不能用不好来形容，那简直是……”

　　他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词不太好说，顿了一下，谈无欲却追问起来：“是什么？”

　　小鬼头不答了，低头开始吃饭，一旁的小狐却没意识：“还能是什么，黑、暗、料、理！”

　　逸尘儿觉得不可思议，小鬼头快把脸埋到碗里。

　　小狐则继续说：“以前我还以为师叔给师父开小灶，藏了什么山珍海味，结果打开一看，你们猜是什么？”

　　逸尘儿很好奇，小鬼头想掐他！

　　“芫荽赤豆粥，折耳根泡饭，还有一次竟然是榴莲炖唔唔……”

　　小鬼头实在不忍继续回忆，夹了一个饺子塞住了小狐的嘴，他看了一眼对面吃饭的师叔，那人脸上无甚波澜，眼波微垂着看面前装满饺子的碗，上面一朵莲花还氤氲地冒着白气。

　　他抬起头，看到师叔不知何时已看着他，眸色深邃，照透人心，小鬼头颇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又低头喝了一口汤。

　　饭罢，他主动揽了洗碗的工作，逸尘儿人小帮他一起收拾，小狐则像大爷一般坐在凳子上愣神，小鬼头心中数起步子：一、二、三……

　　果不其然，刚数过第三声，身后便传来一道清脆的响指，坐没坐相的小狐立刻睁大了眼睛直起身板！小鬼头拉着逸尘儿快步离开，房间里霎时只剩一人一狐。

　　那人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缓缓开口：“小狐，我看你聪明智慧，博闻强记，想必往日功课必是名列前茅，今日闲暇，正可检验一番，你可有信心通过考验？”

　　“……师叔，我、我能不能先不考啊？”他音调渐低，声若呐蚊。

　　谈无欲似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小狐欲哭无泪，心中哀嚎，不是说师父回来才进行考校的吗，苍天呐，谁来救救他！

　　知他个性马虎，心懒意疏，谈无欲只随意地捡了一些问题。小狐见自己能对答如流，信心倍增，暗赞自己不愧是素还真的徒弟，什么都会，连统辖文武半边天的谈无欲也难以将他考倒，大仙尾巴翘到了天上，声音都不自觉地响亮起来！

　　谈无欲脸上现出惊叹之色，朝他竖起了拇指，夸他是天纵奇才，还刻苦认真，接着脸色一变，拎出几个疑难。被捧到天上飘飘欲仙的狐狸立刻栽到土里，刚刚的声如洪钟变得磕磕巴巴，越缩越小。狐仙气势如山倒，小狐脸上如火烧。

　　谈无欲五指轻拍桌面，看旁边的小毛头将身体站的笔直，缓和了语气：“考试没有通过，该怎么罚你好呢？”

　　“罚我今后每天少睡半、一个时辰，小狐头悬梁锥刺股，勤学苦练，废寝忘食，下次定不教师叔和师父失望，去书院不给你们丢面子！”

　　“少睡一个时辰吗，小狐近日何时起床？”

　　“……巳时。”

　　“何时睡觉？”

　　“戌时。”

　　“午休几刻？”

　　“……师叔！”

　　“嗯？”

　　“我今后跟小鬼头保持一个作息！”

　　谈无欲这才点了点头。

　　小狐如蒙大赦，赶紧又说：“师叔，我去看看小鬼头他们忙完了没，没有的话我去帮忙！”

　　谈无欲听着窗外一阵异动，心中失笑：“嗯，去吧！”

　　等小狐来到厨房，小鬼头和逸尘儿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他凑近去看了看，狐言吐槽：“就几只碗，你俩什么效率啊？”

　　小鬼头和逸尘儿：“……”

　　转眼到了圣诞节前一天，平安夜吃平安果，几个孩子童趣未脱，谈无欲也由着他们欢闹，过节所需有求必应，样样俱全，平日里随意可见的果子，到了今天用盒子装起来，交换了再拆开，就好似变得分外香甜。

　　他手里也拿着一个平安果，倚在门廊上，看两大一小在院中跑跑闹闹，圣诞树上彩灯闪耀，打开的八音盒里传出一首西洋曲，在孩子的呼喊声里忽近忽远缥缥缈缈。

　　不知是哪个点起焰火，谈无欲抬眼看到天空落下一片璀璨流光，独余挂在天边的月色很亮，他的神思不由飘向远处。

　　这些年，在另一片天空之下，你可曾平安，可曾想念苦境的月光？

　　我早就出了这谜题，想听你亲口揭开这谜底。

　　他擦拭着手中果实上飘来的雪，轻轻将一个名字散落随风……

　　素还真，无欲天又下雪了！

　　你知道吗？

《不可予妖》非常喜欢，五羊太太挖坑不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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