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3 【荧问】神明的召唤术（缓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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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3 【荧问】神明的召唤术（缓更中）

# 精灵族嫩头青荧祸×疯批大魔法师问奈何

# ff14pa，具体设定参考网游ff14

设定:荧祸←赤魔法师，手持刺剑并且可以咏唱咒语的近战法师，精灵族，身材非常高大。

问奈何←理论上应该是全才（？）通晓各种魔法的黑魔法师，并在剑术上的造诣颇深，是一位有着兔耳的维埃拉族。

修修改改慢慢写写，努力不坑。流水账文笔，写个爽。没错我就是玩ff14晓月的终焉上头了！

大家！！！！！！吃饭愉快！！！！！！我努力写完！！！！！！

期末了考完试再继续写，都是屯稿。

—————————————————————

漆黑的妖异自撕开的裂缝里探出了利爪，试图攀爬进狭窄的树洞里来，沾染着腥气的流涎巨口衔着不知哪个动物身上扯下来碎肉，将腐臭的吐息吐在年轻的过路者颈边，窥视着、觊觎着这鲜活的血肉。他没有眼睛，只是凭借着活人身上流淌的、代表生命力的以太来判断猎物的方位，恍似被剥夺灵魂的魔物，游荡在这篇森林里伺机而动。



荧祸将手上刚从杂货商手里买来的两罐新鲜牛奶端端正正放在树洞的角落里，这是他今天烤制咖啡曲奇的原料之一。他一大早就跑到格里达尼亚的市场蹲守，和那位来自乌尔达哈的精明商贩讨价还价了半天才以较为合算的价格买下了牛奶，荧祸并不太希望接下来的战斗会将玻璃罐打碎，毕竟制作甜食需要最优质的材料，在格里达尼亚这样畜牧业发展并不如何的森林城邦，获取新鲜牛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近来不甚太平，魔女咖啡厅的招待员说，不光是这里，毗邻海洋的利姆萨·罗敏萨和沙漠地带的乌尔达哈、甚至是终年冰雪覆盖的山岳之都伊修加德，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妖异吞吃人和动物的事件，他们吃得不如何干净，时常会留下大片的血渍和残躯断肢，这在民众之中也造成了相当大的恐慌情绪，大国防联军已经紧急组织人员调查此事——“总之，一定不要独自出行，就算是白天也不可以！我可不想这么漂亮的客人下次来这里喝酒少了一只胳膊！”彼时俏皮的猫魅族招待员摇晃着毛绒绒的尾巴，托着着下巴冲荧祸抛了个媚眼。



荧祸抽出了这柄名为“若邪”的刺剑，这是他的养父留给他的，上面施加了不知名的咒术，这可以让荧祸不费力气就可以发动一些小型魔法，比如凝聚气流或是制造雷电。不过比起吟唱古老又繁复的咒语，荧祸更擅长近身作战，他执剑破开血气横溢的巨口，径直搅碎妖异硕大的舌苔，兵刃相接之间，漆黑的以太瞬间失去了形态溃散开来，妖异没有任何血肉，只是一团黑雾凝聚而成，荧祸仅是一技，便让这小小的妖异再无所踪。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也需要大国防联军来处理吗？”荧祸一边从腰间掏出一块布帕擦拭着剑刃一边嘟囔着，他又突然意识到也并非是人人都如自己一般自小便可以学习秘策里的剑法和咒语，城镇周围多半居住着手无寸铁的平民，能摸着的最锋利的东西约莫只有桌上的菜刀。他停止了这无意义的腹诽，毕竟住在离他只有一条小溪流之远并且时时来给他分享糖果的人族小孩，也是其中最弱小的一员。



“…那就早点解决吧。”他将牛奶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走进黑衣森林湿漉漉的雨幕里。





荧祸从自己的尖尖的耳朵上得出了自己是精灵族的结论。格里达尼亚本是由人族和精灵族携手建立的城邦，这里聚居着大量来自精灵族的森林之民，他在这里生活了许久也并无任何异样，起码无人对他的尖耳朵抱有质疑的态度。虽然荧祸并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自小他便是由养父问奈何教养长大的，按照问奈何的说法，荧祸是他从山上捡来的，至于为什么要养一个山上捡来的幼年精灵族——“闲得。”在摇曳灯烛晃晃悠悠的映照里，问奈何只是这样淡漠开口，他会浅呷一口热气腾腾的巧克力，然后在氤氲而起的雾气中一面细细擦拭镜片、一面继续翻阅着他那本厚重的魔法书。夜中无人叨扰时，四下寂静里只会听到他用悦耳的声线低吟着古老的咒语，这些由他口中念出的字节在落地的那一刹便被赋予了生机，蹦跳着翻进荧祸的耳中，好似替他慰籍着无尽的长夜。



他十八岁时问奈何就独身离去，并再无音讯。荧祸原来生得瘦小，十七八岁也不过才到问奈何的肩膀，他时常希望自己长高些、再长高些，也许只要长到和养父一般高时，问奈何就会放下他高高在上的姿态，用终年遮蔽在帽沿下的眼眸去瞧他一瞧。后来荧祸才知道，精灵族到二十岁才会开始疯长个头，骨骼生长的隐痛在每个独自捱过的晚上爆发出来，蜷缩着身体裹着被单躺在床榻上时，荧祸时时会觉着自己仿佛能听到骨头拔长的咔嚓咔嚓声，这太过奇怪并且恐怖了，“长大”这样的词汇在这样孤寂的氛围下好像没那么容易被消化，他只得把这想象成问奈何的咒语。这是被大魔法师施加的、名为“成年”的魔咒。



如今荧祸已经是一位身形极其高大的精灵了，他觉着自己至少会和问奈何一样高，如果算上问奈何那对长长的兔耳的话。



他曾经打探过问奈何的下落。“兔耳吗？维埃拉族人有兔耳。”叼着烟斗的酒客看起来十分博学多才，他用磨出厚茧的指头摸出口袋里边角磨损严重并且已经发黄的地图，随意扯开铺在桌上指给荧祸看，他操着烟嗓的声音整个酒店都能听清:“你看——咳咳！看好了！最东边这个大陆，这里！你看这里有个森林，维埃拉族就生活在这里。和我们这里隔着这么大一片山这么大一片海，维埃拉族是很难过来的。起码我这辈子也只是听过、没见过活的维埃拉族！”



幻术师行会的会长看起来更加靠谱一些，生着羊角的角尊看着十分温和，他只是思索了片刻，抱着幻杖偏了脑袋缓语开口:“根据书中的有关记载，利姆萨·罗敏萨地区经常出海前去远东地区的商人曾经和维埃拉族有过短暂的贸易往来，这个种族似乎是以女性为主导的氏族部落，男性十分少见。他们的族群意识很强，脱离部族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的维埃拉族本就稀少，男性在其中的占比就更不用说了。不过……”他语调顿了顿，“前几年格里达尼亚曾经到访过的一位大导师，恰好就是男性的维埃拉族，因为颇为严厉的教导方式让很多年轻的冒险者都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似乎名为‘琛奈缺’，和你口中养父的名字并不相同哦。”



荧祸有些沮丧，他探听来的各种消息都表明，问奈何来自不属于这片土地的领域，倘若要追寻他的足迹，以荧祸的步伐，即便是走遍这片大陆也未必可以找到。



他苦恼地揉着混合了奶油与坚果香气的面团，再等一会，等到哔啵跳着火星的炭炉熄灭，就会有焦香滚烫的甜点来驱散漫长雨季的湿寒了。

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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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05-23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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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举起他缀着金色橄榄叶的牧杖。

  他布施欢乐与慈爱，他用杖尖椎击岩石，石缝中便会迸出甘甜的酒液。

  他的足膝淌过河流，被流水洗刷过的土壤也会愈发丰饶。

  他戴着藤蔓编制的头环，其间饰着的终年不腐的葡萄果实犹如紫色的宝石，在太阳神的光辉下更加异彩烁烁。」

  问奈何鲜少给他读这样的故事。彼时荧祸尚且年幼，他坐在椅子上时，只能勉强将手肘搭在木板上撑起脑袋，摆出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问奈何从不对他的养子露出些许关怀，纵是荧祸表现得再如何乖巧听话，问奈何仍旧吝惜这一两句的鼓励和赞扬，他自认并不是什么合格的养父，他也不屑于成为什么。终日浸泡在魔法研究之中的问奈何甚至极少看养子一眼。

  问奈何生得美，只是这样的美太过尖锐，以至于多瞧一下便会觉着刺目灼疼。他常年裹在厚重的长袍之下，只露出瘦削的腕和苍白的脸，荧祸知道他身体不好。自他有记忆以来，药罐和沾在帕子上的血就一直和问奈何形影不离。

  荧祸扶着脑袋的手开始发麻，他看得痴了，却也在问奈何的视线从书页中挪开之前极快收去眸光，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有在认真听问奈何说话，他犹豫着发问:“……为什么会有神呢？”

  问奈何对养子突如其来的发问并未及时做出回应，他指尖轻点着书页上文字，兀自接着方才未读完的篇章念道。

  「信徒们也佩戴着和神明一样的头饰，手握着苍翠枝叶制成的长杖。

  他们咏唱咒语、将牧杖用作长枪。

  他们要征讨一切不信奉神明的异类，哪怕血会污染酒浆，哪怕倾塌的石像会砸毁丰收的土地。」

  “到这里故事就结束了。”

  问奈何合上书册，如他预料中一般收下了荧祸讶异的神色。他拈起茶壶把，为自己的茶杯里添上水，荧祸想要伸手代劳，却被他毫不留情拍开。清脆的击打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荧祸的手背被拍红了一片，显然他没有控制力道，拍下了极重的一掌。问奈何毫无歉意，自顾自拂去了茶沫，将目光移至窗外。正是雷雨骤降的夜晚，滚雷在树林的上空交错挥下，狂雨洗刷着草木上的尘灰，问奈何的眼神愈发晦暗不明，空气中雷电属性的以太逐渐汇聚并到达了从未有过的顶峰，更深处的森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蛰伏已久。

  “只有人才能赋予‘神’真正的形态。”他没有动盏中的茶水，只是将杯盏捏在手中，任由水汽蒸腾而上附着在他的面上、打湿他的睫毛，“就如同乌尔达哈的商人们会信奉商贸之神纳尔扎尔，猫魅族中的逐日之民会追寻太阳神阿泽玛的脚步，雪都伊修加德常年与龙族征战，他们将冰河与战争之神作为自己的守护神……神明只会依附于人类的所愿而存在。丰沛的以太和强大的信仰，都足以让概念中的神明具象化。”

  荧祸局促地收回疼痛的手，藏在桌子下揉搓，他不敢表露出太多惊骇的痛色，只是似懂非懂点点头，这些话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想要完全消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让神具象化……来到人们的身边吗？”荧祸思索片刻，踌躇开口，“这样不就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做很多事情了吗？”

  问奈何摇了摇头，罕见地显露出郁色:“特定术法所召唤出的神明往往掺杂了太多情感，通常会被用作发动战争、满足欲念的工具。同时他们让信徒沐浴在从地表掠夺来的、被污染的以太中，让信徒们变得疯狂甚至失去自我……久而久之，地表的以太在被不断榨取中只会走向失衡，最终诱导灵灾爆发。由此诞生的神明，通常被称作‘蛮神’。”

  “所以才会有人穷其一生，都走在击杀蛮神的道路上。”

  荧祸反复咀嚼着记忆里问奈何言犹在耳的话语，发觉纵是嚼烂了并不能体悟出太多别的意思。他没由来想到这件事，甚至萌生出“是不是可以构想出一个名为问奈何的蛮神”的念头，这太过可笑了，毕竟想象中的事物和真实的东西总是不尽相同的，他也并不懂什么召唤术。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创造一个掌管甜食的神，这样就能够做出足以讨问奈何欢心的饼干了。

  荧祸今天要出发前往利姆萨·罗敏萨，听说那里有个烹调师行会，收集了各地极富特色的食谱，虽然他学习做甜点的目的不甚纯粹，仅仅是为了讨好养父，但这已经成为烙印在骨子里的习惯，多学习一些也并无不可。

  建立在礁石和海浪之上的利姆萨·罗敏萨因为沟通各个大陆的航海贸易显得尤其繁茂，这里四处都是商贩叫卖的声音，渔民会将清晨捕上来的贝类装在网兜里摆在码头上供人挑选，空气中也弥漫着小麦和葡萄酿造出的酒香。荧祸刚下航船，就被人簇拥着围住，他有些懵然，热情好像并不是这座城市居民的信条。

  “最新鲜的冒险者！看你的穿着打扮，想必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为首的粉毛男人一把揽过荧祸的肩膀，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他叉着腰粗声粗气开口，“要不要加入我们的海盗团，跟着我，往后指定吃香的喝辣的！”利姆萨·罗敏萨自新任提督一手推动的改革以来，便明令禁止海盗行为，这种公共场合大声招揽海盗成员的言行，未免有些……太过不合时宜了。

  众人尽皆侧目看向声音的源头，荧祸给他身上呛人的烟草味熏得不行，连推带撞摆脱掣肘爬出人群，便一路奔出码头，粉毛被他的拥趸堵在中间追不上去，只得在后面大吼:“想明白了再来也不迟！记得我叫六弑——！！！！我的据点在、在…你他妈的怎么踩老子的脚啊！！！！”

  …神经病吧！！！荧祸在心里狂吼，粉毛力气太大，掐得他肩膀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若是放在平时无事，他必得抓着这个六什么玩意的痛打一顿，现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行会，早点学完早点回去，要是问奈何突然回去找不到他就糟了。

  荧祸一路在人群中急急穿梭，踩翻了小贩晒海菜的篮子，蹭到了商店门口新涂漆的招牌，还险些叫路人在街上撒欢的宠物绊倒，看着乖顺但脾气实则不怎么好的狗汪汪大叫，冲上来就要咬他，好在荧祸躲得快，虽然被撕去了一小块衣料，但是人尚且完好无损。只是他跌跌撞撞找到烹调师行会推开那扇门时，眼前的场景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里没有摆放整齐的食材，更没有各式烹饪用的器材，柜台上亮晶晶的宝石兽歪着脑袋看向这位莽撞的来访者，发出了疑惑的“咕咕”声。

  一双极瘦的手将宝石兽揽进怀里，荧祸的视线顺着这双手往上挪去，逐次扫过他的衣襟、脖颈直至眉眼，如果不是这头和记忆里不太一样的白发，荧祸几乎现下就要呼喊出声。

  问奈何只是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便背身踏上楼梯。

  “仪态全无。我不记得这样教过你。”

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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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2-05-23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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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靴留有低跟，触及木制的台阶时磕碰出轻微且清脆的声响，主人落步时克制又缓慢，好似琴师在斟酌着摁下琴键、思索着勾勒新的乐章。问奈何怀里的宝石兽自他肩头探出脑袋，黑珍珠般的眼珠滴滴溜溜转向荧祸，它对这位来访者抱有极大的好奇，即便它只是问奈何以太和魔法构成的产物，并没有太多自主思维。它将爪子搭在主人的肩膀上，喉管里发出咕咕咕的音节，想要探查这位来访者。

  脚步声滞于楼梯的转角处，问奈何抚摸着宝石兽油光毛亮的尾巴，自言自语般开口。

  “……怎么，想尝一口？不好吃，你想要皮毛变成黑色的吗。”宝石兽并不能理解这样的话语，它只是继续凝视着荧祸，三条尾巴也兴奋地晃来晃去，似乎期待着主人给予自己嗅一嗅对方的特权。

  问奈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鲜少表露出这样的情绪。抛弃养子并不会让自己怀揣多少愧疚之意，比起一件不甚完美的作品，还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进行，不过以他对荧祸的了解，穷追不舍是必然。起码现阶段，不能让突然到访的养子搅乱他的研究。问奈何在拐角处顿步良久，方才冷冰冰吐出一句“上来吧”。

  荧祸从恍惚的呆愣中惊醒，跌跌撞撞跟着问奈何上了楼梯。他脚步声太重，哐哐哐扰乱了此间的安静，骇得宝石兽都收了目光抱着尾巴缩进问奈何的怀里。荧祸以此换来了养父侧身谴责性的一瞥，他才收敛步伐，像雏鸡跟着母亲一般，缓声缓气笨拙地踮着脚尖，奈何他步子本就大，又不似问奈何穿着长袍束缚行动，几次险险踩着问奈何的袍角，慌得他双掌扶住把手，屏气凝神才顺利跟上。荧祸身上沾染了太多糖霜的香气，甫一踏入阁楼，就和书墨的气味撞了个正着，顷刻间便冲散了摞列着成片书卷阁楼里蕴藏多年的沉静气息。

  问奈何偏首欲说些什么，最后尽数咽进了喉咙，他随意将宝石兽抛下，任由它在成堆杂乱的书册里撒欢打滚。荧祸身上的味道甜腻到让他不适，尽管味觉的逐渐丧失连带让他的嗅觉也愈发迟钝，长期浸染在墨水里让骤然到来的甜味变得十分具有入侵的攻击性。

  问奈何靠在垫了厚厚软毯的靠椅上，同他衣着色调一致的座椅让他此刻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陷入布料之中，只勉强露出一张浅有血色的脸，面无表情转向了年轻的来者。

  “所以，你来做什么。”问奈何指了指桌案前的木椅，示意荧祸坐下，他不喜欢仰视别人的感觉，无论何时与人对话，都必须保持平视。除了俯视他的养子，一如他俯视一切匍匐在大地上的生命一般，他永远以慈爱的、严肃的、冷漠的、决断的父亲的姿态，去凝视他们。只是如今问奈何发现，他的养子已经和自己离去时不太一样了，他已经没有办法仅仅是垂颅来对上昔日稚嫩又热切的视线了。

  荧祸搅拧着衣角，有些局促地坐下。宝石兽在他脚下蹭来蹭去，以富含以太的水晶作为食物的召唤兽对他十分有兴趣，它时不时啃啃荧祸的裤腿来品味上面沾留的、关乎荧祸的以太。

  “……我来找你！问奈何，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年轻人尽管对于养父无故离去这件事抱有怨言，但他并没有表露出太多责怪的语气。虽然荧祸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找到问奈何”，只是误打误撞跑错地方罢了。很显然此次的收获远超学习什么劳什子的甜点多，荧祸不打算说实话，他知道问奈何不怎么赞成自己为了帮助他恢复味觉拼命学做甜食这件事，问奈何几乎认为这是一种对时间的荒废。但是既然找到了……荧祸紧张地在桌下握住了汗津津的掌心，他得想个合适的理由，好顺理成章赖在养父身边不走了。

  问奈何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他对荧祸精准找到自己位置这件事存有质疑。年长的魔法师坚信自己从未教授过他任何追踪的术法，荧祸自小对以太微弱感知能力更不足以让他和狗一样用敏锐的嗅觉隔着陆地和海洋深不可及的沟壑探查到自己的气息。“好吧。”问奈何将桌上的药罐逐一摆放成一列，他在思考如何处置这块粘在鞋底难以清除掉的新鲜橡胶，“你现在已经找到我了，那么，回去？”

  荧祸几乎跳了起来，卡在口中那句“不好”只吐出了前半个音节就没了踪影，他害怕惹怒问奈何，这会让他这些年的期盼轻易就落了空。

  “……留在这里需要干活。”问奈何沉默了半晌，勉强算是消化了这一突如其来的事情，比起驱逐黏糊糊的橡胶，妥善安置才是上上之策，“你需要做的有且不限于清理灰尘、整理书册、给宝石兽梳毛——也就是你脚下毛茸茸、三条尾巴的动物，晚上去沉溺海豚亭的后栀旅店住下，房费和生活所需的金币我会来支付。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遵循我的安排。”问奈何挪动眼珠转向他处，颇为愁苦般扶住了额头，他独自一人走遍了这个世界太多地方，早已经习惯了孤身行动，心血来潮养育孩童兴许是他做出最错误的决定。灵魂，问奈何赋予了荧祸灵魂，他心知自己犯了大忌，此刻却也无可奈何。

  荧祸由失落的情绪转向雀跃，他惊讶于问奈何没有拒绝自己的留下，甚至给他安排了住所。在利姆萨·罗敏萨这样的城市生活，花销并不便宜，荧祸也不知道问奈何是否富裕，不过现在来看，他应该是个口袋里装满金币的富足魔法师。荧祸在背囊里掏来掏去，最后翻出一袋他今天早上烤制的曲奇饼干，上面缀着大片大片的葡萄干，入口也不干硬，这是荧祸研究出来最得意的配方。他小心翼翼将袋子摆在桌上，正欲开口同问奈何献宝，对方却极其头痛般蹙眉敛眸冲他摆摆手，叫他先去安置好住所。

  荧祸蹑手蹑脚退下，宝石兽跟着他，脚下“哒哒哒”作响，想要一起出去，却被问奈何抬眼一睨骇得耷拉着耳朵止住了脚步。

  屋内添了些血腥味，宝石兽蜷着爪子趴在软垫上，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的主人，它感知到了关联它和问奈何之间的以太传来的钝痛。

  “妖异的气息。”问奈何吞咽着口中的血气，瘫坐在椅上。他含音滚落出模糊不清的字节，力竭般翻开膝上的书册，拈着纸页的手指颤抖着松开，痛意从胸腔处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剥夺着他仅存的理智。“我已经将这样技术和魔法发挥至极致了，如若不能……如若……”

  声音逐渐低去、低去，直到再无声息。

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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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2-05-23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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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刚挤出来的牛奶被倒进木桶里打发成浓稠的奶油，从拉诺西亚采集来的可可豆经过晾晒、发酵、研磨，散发出略带苦涩的浓郁香气，柠檬也是最新鲜的，表皮上还残留着晨雾附着时凝结的水珠。荧祸循着纸条上所记载的步骤，将材料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等到泛着巧克力色的面糊倒入模具、再被送入烤箱里时，他才舒了一口气。利姆萨·罗敏萨繁荣的商贸让他可以购买到很多在森林之都见不到的食材，发达的海上交通最大限度地让食物在到达人们手里时仍旧保留一定的新鲜度。那么，问奈何今日的饭后甜点算是解决了，即便于他来说，“吃”存在的意义仅仅是维系生命所需，食物的口味如何不甚重要，但荧祸仍是精心准备着每一口落入他腹中的餐点。

  问奈何忙得厉害，以至于有些不分昼夜了。荧祸心知自己再如何担忧问奈何的身体也无济于事，他压根打不开那扇阻隔自己同问奈何见面的门，锁扣上被施加了特殊的魔法，必须依照一定的回路才能解开，荧祸这时就有些懊悔幼时没有好好依照问奈何的教导学习魔法了。

  问奈何让他“实在闲得没事就滚去烹调师行会待着，再不济就去广场上的招募板接点委托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情”。荧祸不知这是问奈何有意让他自己历练一番，按照他这位养父的性子，正儿八经折磨荧祸的方法应当是将他丢进狼窝蛇窟里看他大战三天三夜才对。虽说多数时间问奈何总是秉持着放养孩子的态度，但认真教导起来却是十分严苛的。

  以太之光广场上熙熙攘攘，各地前来的冒险者汇聚于此，传闻中大英雄拯救世界的事迹让太多人心向往之，他们或是加入军队，或是加入世界各地独立的组织，又或是成为雇佣兵、赚些足以让自己饱食的钱。抱着食盒从人群中穿梭而过的荧祸蓦然注意到招募板前站着两个穿着学术长袍的人，其中略高些的那人还生着一对扎眼的兔耳，矮些的倒只是平平无奇的人族。利姆萨·罗敏萨气候湿热，多数聚集在外的人都穿着轻便的服饰，他们时时露出肩膀、后背以及胳膊，这样既不会影响日常行动也极其利于散热，通常只有远渡而来的他国魔法师或是传播知识的学士才会这样穿，就如同整日闷在屋子里的问奈何，荧祸疑心他穿得那样多，是不是在法袍下面藏了一块冰才能勉强度日。

  人族青年、至少他看起来十分年轻的样子，他转过身时敏锐觉察到荧祸的视线，在确认过这位精灵族小伙目光的焦点是自己同行者的耳朵后，他轻快地冲荧祸挥了挥手:“哟，你好啊！是不是没见过这种长耳朵的大兔子，看你似乎很心痒的样子，要不过来摸摸？手感很好噢。”说着便亲昵地揽过同伴的肩膀，伸手覆上他颅顶，指尖从耳朵根一路抚触到耳朵尖，“这么可爱的维埃拉族在这里可太少见啦，是吧奉天！”他的同伴不耐烦地拍开乱摸的手，顺带发狠掐了一把人族青年的手肘全做回应。

  “痛死了，奉天！”人族青年嗔怪着，语气却并不狎昵，只有充满笑意的调侃，他松开一旁的维埃拉，揣着武器抱臂故作正色道:“没有吓到你吧，要是吓到了，可以勉强给你摸摸他的耳朵赔罪……嘶！好、好了，不拿你开涮了！”人族青年一面龇牙咧嘴搓揉着自己的手臂，一面偏过脑袋回报给荧祸一个极具亲和力的微笑，哄小孩一样开口:“我们来自知识之都萨雷安，不是外面来的那种会召唤蛮神吃人的蛮族，不要怕哦。”

  荧祸常年宅家，鲜少同外人说话，纵是有一二能说得上话的好友，也不会表露出太过亲密的姿态。来自萨雷安的人族未免有些过分热情了，这叫他有些不习惯，不过出于对他同伴那对兔耳的好奇……荧祸思忖片刻，他对问奈何的来历知之甚少，若是同族必定了解得更多些，他决计奢着胆子用一些手段来套话，至于手段……手艺便也是手段了！

  “……哎？这么客气！这是什么…柠檬萨赫蛋糕！奉天你真的不要来尝尝吗，这可比贤人面包好吃不知道多少倍，在航船上吃了十多天干巴巴的玩意我的肠胃都要坏掉了！”荧祸狠狠心，用预备留做给问奈何当饭后甜点的蛋糕哄骗这两个外乡人，人族青年抓着维埃拉就地坐下开始享用甜点，他大加赞扬荧祸的手艺，嘴里塞得鼓囊囊的，丝毫不担心眼前这位陌生的精灵族会不会在里面下药把他卖到乌尔达哈做苦力。

  酒足饭饱的人族青年拍拍手，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帕子开始擦手，他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不能白吃你的东西，这段时日我们暂时停留在利姆萨·罗敏萨，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我们帮忙就好。”

他顿了顿，极其利落地掏出另一条帕子丢进同伴的怀里，“我叫玉逍遥，这是君奉天。不过话说回来，这里还有没有地方可以买到和你做的这种口味一样的蛋糕啊？”

  荧祸委婉表示这是他改良过的配方，不过如果还想吃，下次做的时候可以多备些材料，顺带旁敲侧击一番表示自己想了解一下维埃拉族的事情。

  “你是在做调查研究吗，不过这里对维埃拉族的记载确实十分稀少，毕竟他们人均宅在大森林里不出去，都快成古老部族标本啦……”  玉逍遥方才开口，一旁寡言的君奉天旋即接过话头，“我们一族一直秉承‘守护密林是维埃拉的职责’，多数人为了贯彻族训很少走出去。偶尔会有离群者出现，他们通常会抛弃在部族时的名字，选择用外面的命名方式为自己取名。我虽然并不是在族群里长大的……但是听说密林中同族的血缘观念十分淡薄，大概是因为分工聚居，并没有刻意培养父母和子女观念的缘故。”

  临别前玉逍遥告诉荧祸:“他们维埃拉能活200多岁，只有老死之前容貌才会极速衰老，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壮年时期的容颜。”

  “所以、不要被维埃拉骗了哦，也许他们的年纪都足够当你的爷爷奶奶了。要是遇到漂亮的维埃拉族姑娘，千万要把持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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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4樓發表於: 2022-05-23 13: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暮色已然沉沉压下。

  远处似有疾风骤起，裹挟着草叶枝条于旷野上卷起阵阵浪涛，风潮一路涌起，未有山脉阻隔、也不曾止息，他将细碎的尘土一并送入幽深的海域，以填平深不见底的海沟、去彻底终结塞壬们的声音。牧草尽数折腰开道，连绵不息的草浪里，黑袍的魔法师高举他缀着璀璨晶石的咒杖，那充盈着丰沛以太的石头于此将落的黑夜里愈发异彩烁烁，风息顺着手腕钻入袍角，吹鼓起他单薄的衣着。他带领着无瞳的妖异们木然行走在白昼欲逝的一线霞光之中，漆黑的魔法师同漆黑的妖异混在一处，好似手握牧杖的牧羊人，驱赶着吞食血肉的绵羊，无声无息地行走着、行走着……他要将他们引向名为人世的草圈里，予他们慈爱的抚摸、予他们饱食的肚腹。

  “去吧。”风掠走了他的帽子，由着一头未加梳理的银丝在空中散开乱蹈，他以咒杖椎击地面，杖尖与埋在土壤中的碎石相触，顷刻间便击迸出火星，妖异们将其作为号令四散而去。黑魔法师通晓这世上一切的语言，此刻他唇齿翕张、眸眼微阖，低语喃喃里，恍若失了神智，吐露着不知来自何处地域的字音。

  当杖尖的宝石失去敛去色彩，环绕他周身的法阵也停止转动。牧羊人止却了异言的唱诵，他的绵羊们已然循着牧草的香气，飘散在四方之地。赤金色的瞳孔只微微颤动，斜挪向侧面，问奈何不紧不慢拈去衣袍上勾住的草叶，一面收起咒杖好似漫不经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叫路过的野兔窥探到什么了。”

  比荧祸更像兔子的问奈何只是用指尖在空中随意一勾，天地之间的气流便好像叫他尽数擒获于掌中，凝阻在暗云深处再不得动弹，问奈何两只长长的兔耳也不再因狂风席卷而左右晃动。他流露出十分厌嫌的神情，浸润在浓烈的妖异之气里，这位魔法师明显地察觉到身体的不适，胸腔内撕裂的钝痛时时刻刻都在扰乱他的神思，更何论高强度催动魔法撕开召唤妖异的裂缝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气力。问奈何藏在袍子下的掌心已经泌出细汗，只是痛感罢了，尚且还是可以忍受的程度，仅存的体力也足够维持站立的身形。

  荧祸从草堆里讪讪站起，他只是接受了一单找寻羊羔的委托，在拉诺西亚兜圈时误打误撞撞见了问奈何。眼前的景象告诉荧祸，自己的养父便是驱使妖异作乱的始作俑者，空气中精纯以太的气息仍然滞留，这样庞大召唤术法，世间没有多少魔法师能够驾驭。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荧祸。”问奈何启唇时，语调里俱是高高在上的冷漠  ，“在古老的玛哈城邦，一些黑魔法师会把擅自窥探他人秘密者的眼睛挖下来，再用特制的药水浸泡储存，以此作为给他们施加禁言咒术的媒介。”

  “……我不会说出去的，问奈何。”荧祸被他阴冷的眸光扫视，下意识后退几步，试图平缓心中平白无故出现的对养父的恐惧。荧祸对问奈何的孺慕之情自幼时便延续至今，从未有分毫减退，纵是问奈何对他的态度一直若即若离，也不曾改变过几分，少年人打定主意要追随他的脚步，如同累加在拔骨生长上的痛痒一般极难抹去，“但是，你需要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

  问奈何就这样看着他，久久没有出声。赤金色的眼瞳于晦暗中闪烁着愈发意味不明的思虑，直到浓云散去、月出星野，冷光落在问奈何的肩侧融成新的晶石时，他才回以了然一笑。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所求是何，但是……荧祸。”问奈何说，“该回去了。”

  “在古代城邦玛哈，黑魔法师们曾经从虚无界召唤妖异为其征战，他们中甚至有人同妖异缔结契约，让自己的血脉世世代代都沾染妖异的气息。”问奈何踩在干枯的树枝上时，不轻不重的脚步恰到好处压出轻微的咔嚓声，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可怖，“如你所见，我从古籍中得到了这一很早就被封印的禁术。”

  荧祸低下头，他每一步都踩在问奈何留下的脚印上，精灵族生长得太过迅速了，他对比脚步的大小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超越了问奈何的个头。他亦步亦趋，在骤然的沉默来临前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帮助你召唤妖异、去学习新的魔法……”

  “帮我铲除路上所有的障碍，荧祸。”问奈何抬起手肘遥遥一指，远处死寂的村落早已熄灭灯火，再往远处是城镇、是海洋、是无人探寻的陆地、是世界的尽头，“你本就是我养出的最锋利的剑刃，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便是废品。”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荧祸如此想着。尽管类似的话语在他幼时便已听了无数遍，得到问奈何的认可也是他烙印在骨髓深处最坚定的念头，自刻薄的话语中找寻糖果几乎成了他的本能。倘若、如果，他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问奈何兴许会愿意予他最甜的嘉奖。问奈何的教导使得荧祸练出极好的剑术，他虽没有同谁较量过一二，却仍旧坚信自己可以战胜旁人。

  “好、孩、子。”问奈何的声音似乎是在机械朗读着书中的词汇，只是简单地将音节拼凑在一起，毫无感情。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犹如为他制造出附着在肩膀上的鬼影，代替问奈何森森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荧祸觉着愈发冷了。问奈何觉察到了这一点，唤他随意找一根树枝擎起，只是片刻，火焰便舔舐着枝干熊熊燃烧，同此夜的凄寒相抗。

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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