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0 月落烏啼霜滿天【現代設定，主金無患X范悽涼，談無欲X陰無獨】1~15，15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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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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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

10樓發表於: 2022-02-10 21: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0】
情天十二重的门还没关到半个小时，却又为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而开。
“稀客呀～小衷情，我是不是眼花了？”
“回主人，您没看错。”
素还真施施然坐在骨箫前面，好像只是来朋友家里做客一样。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更迷人了，小还真。”
范凄凉雪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透过烟雾打量着他。
寒暄过后，素还真清咳一声便直奔主题。
“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帮范老板摆脱困境。”
“是吗？”
真不愧是师兄弟，连查案取证的借口都如出一辙，范凄凉轻触烟嘴，掸了掸燃尽的灰，等着素还真开口。
“当然。素某不会忘记之前范老板对我的帮助，雪中送炭的恩德使我铭记在心。但是现在，情势危急，所以我是自己来的。”
他拿出了一张相片，上面的人物面目模糊，但是范凄凉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个人，我想范老板一直都在找吧。”
素还真看着她手中的烟被捏得起了褶皱，轻舒一口气。
“他在哪儿？”
“我们也在查，而且这个人，和情天十二重的案子，好像有些关系。所以，帮我们，也等于是帮你自己。”
“这个照片是哪来的？”范凄凉吸了一口烟，压低气息长长地吐了出来。
“在东首道路上的视频监控里发现的，一个月前，他在笑蓬莱出现过。”
他又拿出几张相片，全是不同角度的同一个人。
“我们核对了他的外貌，发现这与十多年前你的原告外貌特征相符。”
素还真把所有相片都给了范凄凉：“你的曾经，我们不希望在其他女人身上重演。这是我们守护苦境的职责所在，所以希望你能理解配合。”
“我要他的确切位置，以及，人身安全。”
“我只能保证在掌握足够充分的证据定罪之前，我们不会有任何伤害他的行为。”
“说吧，你想要什么。”
素还真笑了：“案发一周期间，夜场的客人记录名单。”
旖艳衷情将记录本交给素还真，范凄凉道：“你只许在这里查，不能带走。”
素还真点点头，翻开记录认真地核对，渐渐皱起了眉头。
“嗯？”
“如何？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看见了熟人的名字。”
素还真将记录本合上，交还给旖艳衷情。“这些死者都是女性，且身材高挑，经济独立。而且在情天十二重的夜场出现次数平均一周不到两次。谋杀的原因不太可能是寻仇，但死者特征相似，所以……”
他抬眸望向范凄凉，缓缓开口：“你很危险。”
“你认为他下一个目标是我？”
“以你的敏锐，不可能对这些死者的共同特征毫无察觉。”
素还真说得范凄凉心头一怔。
她慎重地点了点头，后面素还真讲了什么也无心再听，只是木然地盯着他的嘴巴开了又合。
见范凄凉神色有些疲惫，资料也已经到手，素还真叹了口气，说了声保重，便离开了情天十二重。
“主人，”旖艳衷情推了推范凄凉，“素还真走了。”
范凄凉说：“我知道。”
“真的知道？”
“知道。”
旖艳衷情意有所指。案发的事，范凄凉并非一无所知，只是本该先发制人的后续追查，她却被别人绊住了手脚。
范凄凉心内，恐惧大于震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素还真说的早该警觉的日子里，她回忆起的都是和金无患的生活点滴。即便是漆黑的夜晚，她仍能想起当时看到金无患惊恐无助的样子。
“目标已经确定了，打电话给阴无独，事情到此为止了。”
范凄凉正说着，阴无独的电话却恰好打来。
“我跟你说，”阴无独蜷缩在天台的一个角落，四处小心环视，“水无月里面，有异度魔界的人！”
不枉阴无独用五瓶拉菲撬开了服务生的嘴，他们已经对阴无独死心塌地地唯命是从了，所以知道的什么消息也突突突地往外说。
“就你以前经常念念不忘的小儿子，据说也在这里。但我只是听说，还没有亲眼见过。”
“你在那边安全吗？”
“暂时安全，”阴无独冲着手机比了个ok的手势，想起来对方看不见又收了回去。“我跟服务生的关系还不错，又不爱露面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出现了，你现在就可以回来了。”
“回来什么？你不是让我去找线索的嘛？我只是说你那个儿子出现了，你就这么肯定是他？万一是异度魔界的人搞鬼呢？”
是啊，范凄凉想，怎么就听信了素还真的话而降低防备了呢？
阴无独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范凄凉讲话，心想不至于吧，被反驳就恼羞成怒了吗？
“喂喂喂？你在听吗？”
“你说。”
“哦，我也是跟谈无欲学的嘛，他说凡事要讲证据的，所以我得把所有的消息都跟你讲一遍。”
“水无月里安插着异度魔界的人，而水无月又跟六祸苍龙有关系，所以六祸苍龙很可能与异度魔界有牵连。你儿子据说住在顶层的总统套房里，从不出门只在房里点餐，所以每次都能把送餐员吓个半死，我可以从这一点突破，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异度魔界的人？”范凄凉问。
“因为我，”阴无独再次小心地环顾四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看见……吞佛童子了。他跟一个黑兜帽从据说是玉蝉宫的房间里出来。想不到他们还这么重口味啊……”
范凄凉立刻皱了皱眉头：“你发现他了，他未必发现不了你。赶快挂断电话删除通话记录，不要引起他注意，想办法赶紧离开水无月，明白吗？”
“这么严重吗……喂？”
阴无独捧着挂断了的电话，心想老娘什么死里逃生的大场面没见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但还是按照范凄凉说的，删除了通话记录。
“好久不见了，阴无独小姐。”
仿佛一道惊雷炸在阴无独的耳边，就算是被炎热的太阳炙烤，也能劈得她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直流。阴无独猛地转过头，平地蹲也重重地跌在地上。
那一头红发上挑染的一撮儿白毛，还有皱得堪比马里亚纳海沟的眉间，惨白无血色的脸，她一眼就能认得出。
“这么紧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阴无独揉揉蹲麻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你来这里，谈无欲知道吗？”
“你管他知不知道，我想去哪就去哪！”
阴无独装作一副很潇洒的样子，又神秘兮兮地回过头打量着吞佛童子。
“我还以为你从万圣岩走一圈回来就六根清净了，没想到，呃呃呃……也对啦，水无月毕竟是有名的风月所，不论男女质量都是上乘，我理解你啦呃呃呃。”
“你理解什么？”吞佛童子不为所动。
“哇你的语气不要这么冷酷好不好，想当年还是我把你这个人格从这具身体里解救出来，才让你重见天日，你都不感激我一下的吗？”
“是，多谢你。不过因为你和阳有偶，剑雪无名已经不在了，所以为了纪念我与他，不，是一剑封禅与他曾经的友谊，你要偿命。”
阴无独顿时觉得自己玩砸了，好死不死为什么要嘴快提起剑雪无名。而且吞佛童子的人格可不比一剑封禅的好到哪里去啊！
“你不要乱来哦！阳有偶已经被你们做掉了，命也偿了，你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是吗？”吞佛童子身形一转，一个小擒拿就将阴无独按趴在地。
“不是吧你来真的！！虽然我们不同源，好歹也做过同事，你就这样对待我？”
“闭嘴！”
吞佛童子面露杀气，成功地镇住因为惊恐而聒噪不止的阴无独。
他拍拍自己的袖子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阴无独。这强大的气场阴无独自然不敢贸然开口。
“怎么，半路走开，是因为对我不服气吗？”
阴无独听见声音猛地抬头，那个人就是她之前看到的黑兜帽！
“您想多了，”吞佛童子面无表情，“吞佛童子忠于命令，这是毋庸置疑的。”
袭灭天来不能从吞佛童子的脸上窥见什么，便说：“虽然我们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但他当年犯下的事太过严重，这是无力回天的。在苦境，众口铄金最是力量，想要入主中原，也必须善用这种力量。”
“六祸苍龙的事，女后既然把权力给了您，一切就听从您的安排。但是那个人，不能多留。否则，会坏了我们的大业。”
“嗯。”袭灭天来不经意往阴无独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是吞佛童子却转身走开。
“喂！”阴无独心想：“这下可是死定了。”
袭灭天来盯着吞佛童子的背影，冷冷一笑：“吞佛童子，你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呢？”
阴无独听着脚步声缓缓离开，抬头一看四周已经没有人了。
“好险好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地方不能再多待了。
“吞佛童子说的那个人，会是范姐的小儿子吗？”阴无独蹲在天台的角落里，苦苦地思索着。
本来她是和范凄凉说好了，只要打探出一点消息来，其他事情可以撒手不管。但是毕竟关系到的是谈无欲接手的大案子，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想知道关于这件事更多的消息。

“主人。”旖艳衷情递上一份报纸。
范凄凉接过一看，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这是下午加急刊发的报纸，消息轰动到快要断货了。”
报纸上赫然写着水无月的美女老板身首分离死状惨烈，范凄凉想到阴无独还在水无月里，赶紧拨她的手机。
“这个死丫头，怎么不接电话！”
“水无月老板也死了，但是没有被剥皮，是凶手另有其人，还是凶手的另一种行凶方式？”旖艳衷情皱起眉头，“这件事更复杂了。”
“阴无独的手机打不通，这会儿警察应该已经封锁水无月了。被怀疑行凶是小事，但是也会成为更加显眼的目标。”
范凄凉沉重地说着，翻开通讯录，对着谈无欲的号码犹豫不决。
“叮~~”突然一个消息震动，把范凄凉从思绪中拉回来。
不好！
范凄凉抖着手指拨通了电话。
“谈无欲，阴无独有危险，你快去水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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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2-02-10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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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阴无独真后悔之前没能听范凄凉的劝告，早点离开水无月，现在倒好，被她的那个小儿子追得腿肚子都快走抽筋了。
“希望我的盲打还能有点用。”阴无独一边竞走一边祈祷。
其实阴无独住在水无月应该也有四五天了，本就路痴再加上惊慌，她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凭着模糊的感觉摸索着逃出的生路。
范凄凉等不及，夺过旖艳衷情手中的钥匙，抓起外套就冲出门。
“主人，”旖艳衷情稳住她的肩膀，“会没事的。”
范凄凉木然地点头：“但愿吧。”
阴无独给她发的短信是“救命，你儿子想杀我”，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贺长龄了，年月久远到快连他猪头似的样子都要记不得了。那么遥远的记忆突然就回到了她的眼前。
“你真漂亮。”
“如果你不是我的母亲，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
“我不会让你凄凉一人。”
……
那些贺长龄许下的誓言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前显得那么可笑与庸俗，他对范凄凉说过的话，此时又重复给琴绝弦听。
范凄凉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只能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不甘心自己的感情要因为道德而束缚，更不甘心自己竟然比不过那个只会弹琵琶和微笑的木头美人。
于是她给了贺长龄不再花心的教训——将他俊美无俦的脸皮割了下来，又差点杀了他。也因为这件事，范凄凉在狱中度过了十数年的光阴。
那个男人教会她的，不仅是仇恨和报复，还带给她自己也说不明的情愫。
“我还爱着他吗？那么多年了，我放不下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背叛过我吗？”
或许连范凄凉自己都搞不清楚，所以她才迫切需要看到贺长龄，去追问她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谈无欲挂掉电话以后，脸色铁青。警署的楼梯长得像走不完，坐上车就往水无月的方向杀去。
“看见阴无独了吗？”
驻在水无月的小警员瞧谈无欲的脸黑成那个样子，还以为阴无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赶忙解释。
“不、不啊，阴无独没出现在这里啊！我们接到电话就封锁排查了现场，该不会……是阴无独杀的玉蝉宫？”
“你再说一遍？”谈无欲眼神阴鸷，小警员吓得打了个哆嗦。
“对不起，我胡说的……”
谈无欲又进水无月仔仔细细地排查一番，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除了掀床垫之外，就连床头的小橱柜他都没放过。
素还真进门来就看见谈无欲攥紧了双拳，他走过去，拍了拍谈无欲的肩膀，在谈无欲掌心里放了一只蝴蝶发卡。
“你从哪找的？”谈无欲眼里除了红血丝，还有一点点的希望。
“上几次案发地点的附近，一处拐角，通往的是死胡同。”
谈无欲牙根咬紧：“带我去！”
“你……不要过来哦！”
阴无独倒退着，一步一步颤抖着迈出步子。她完全不知道身后的街道已经变成了一条死胡同。
贺长龄喑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小巷：“呵呵呵……”
“死猪头，死变态！！”阴无独看见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刀来，吓得腿几乎要软掉。
她还没把谈无欲追到手，难道就要死在为谈无欲追凶的路上了吗？阴无独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的感觉让她稍微觉得不那么害怕。她把眼泪用力憋回去，使劲吸吸鼻涕。
“阴无独……呵呵呵……是范凄凉让你来找我的吗？”
贺长龄的脸上露出无限回味。
“讨厌我的脸吗？我也讨厌，但是这张脸是拜范凄凉所赐……她不是派你来看我的吗？”
咚地一声，阴无独后背撞上了墙，贺长龄攫住阴无独的下巴，凑向自己。
“是不是很丑？是不是很恶心？那你就好好地看，仔细地看。我会用这把刀，将范凄凉给我的，再全部还给你。”
阴无独攥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吼出来：“你要是恨她，有本事你就去找她算账啊！你杀了那些无辜的女人，还算什么男人！”
贺长龄反问：“无辜？那些女人如果是好女人，又怎么会去情天十二重那样的地方？说穿了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嘛。她们和范凄凉一样，都该死，都是破坏别人人生的罪人……”
“你放屁！”
这时候阴无独已经忘记了恐惧，她食指指向贺长龄。
“你可别把自己看得那么干净！当初如果不是你对范凄凉表示有好感，她能放弃世人的看法和你搞在一起吗？更何况你移情别恋，喜新厌旧，她划花你的脸已经算是轻的了，要是我，我就该阉了你！让你没法再去祸害女人！”
“呵呵呵……是吗，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贺长龄掰过阴无独的手腕将她制服，这时，警车的鸣笛声已经由远及近，呜哇呜哇地响彻整个黑夜。
“不要轻举妄动，阴无独很有可能被劫持了，无论怎样都要保证她的安全。”
谈无欲的眼眸望向漆黑的巷子，又转过来看着范凄凉，接过她手中和阴无独正在通话的手机，小心地捧着。
范凄凉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在身上摸索着。
“你要什么？”
“给我一支烟。”
蓦然，不止谁往她手中塞了一支已经点着的香烟，范凄凉接过猛吸了几口，直到心潮不那么澎湃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光才看见，送烟的人是金无患。
她说了声谢谢，香烟还叼在嘴里，就把外套甩给谈无欲。
“放心，她不会有事。如果我出不来，就告诉旖艳衷情，她的合约到期了，可以回老家了。”
金无患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那个黑漆漆的胡同中，夜晚的风吹过她的如瀑黑发，像一个暗夜妖精终于要回了老家，那种勾人心弦的身段叫他怎么也忘不了。
“我还真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念念不忘，看来你真是爱我到极致了，长龄。”
贺长龄将手中的刀架在阴无独脖子上，推着她慢慢转过身来。
范凄凉的手中只有一根徐徐燃烧的香烟，贺长龄却好像已经闻到了范凄凉身上的味道一样，眼睛里泛出阵阵幽光。
“好久不见了，母亲。”
“何必这么生疏呢？”范凄凉轻笑道：“你我本就是一对见不得人的乱伦母子，不必要用这词来刺激我。”
“见不得人，见不得人……呵呵呵，你说的没错。我这样一张脸，还真是拜你所赐。”
贺长龄低声苦笑着，他把刀刃更加贴近阴无独，伏在她耳边说：“你说，如果你也见不得人了，谈无欲还会要你吗？”
“你！”阴无独梗着脖子不敢乱动，只能气得压根咬紧。
“不会对吧？嘿嘿，谈无欲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贺长龄一边刺激着阴无独，一边观察她脸上丰富多变的表情。
“你这个变态……你敢动我的脸，谈无欲会乱枪打死你！”
“跟我打赌，你看他敢不敢开枪？”
“贺长龄！”范凄凉忽然凌厉起来，“把阴无独放了，我陪你玩。”
黑夜中，贺长龄的眼睛乌如浓墨，他望向范凄凉，笑了。
“你还不够资格。不要废话，否则我会直接将她的心脏碾碎。”
贺长龄推着阴无独，一步一步走出巷口，路灯晦暗不明，他仍能看见有数十个枪口对准了他。
“来了这么多人？阴无独，你在正道这边吃得蛮开的嘛？他们是不是得了失忆症，忘了你曾经是腾龙殿的魔女了？”
“我只觉得你只是脸丑，没想到嘴还臭！”阴无独毫不客气地反击，“你追不到范凄凉是有原因的！”
“呵，我追她？我追她？哈哈哈哈……”
猛地，阴无独的脖子上流出血迹。
“你再多说一句话，头就马上掉下来。”
此时霹雳警员已将这条巷子里里外外都包围了，谈无欲就站在最前方，他一眼看到阴无独在不停讲话，然后脖子上就流血了。
“这女人又讲错话了。”
他拿起对讲机：“目标伤害人质，狙击手准备。”
阴无独正又气又怕，她目光一扫，就看见红蓝灯光闪烁之下一身制服的谈无欲，心里直呼帅炸了，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贺长龄低头瞧见阴无独竟然带着笑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念一转。
“喂，谈无欲，我们打个赌！”
贺长龄不怀好意地冲谈无欲笑着。
“你猜我会不会划花阴无独的脸。”
“无聊。”谈无欲皱眉。
可贺长龄下一秒就把刀尖对准阴无独的脸，瞬间一条血痕从阴无独的脸颊，滴滴答答落在她衣服领子上。
阴无独只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刀，然后脸就火辣辣地痛了起来。她看见谈无欲的神情是惊恐。
“刀子上有毒。”谈无欲攥紧拳头，他眼睁睁地看着阴无独的脸，红色的血痕周围的皮肤，开始发青，变黑。
他不能告诉阴无独发生了什么，只说：“贺长龄，你有什么条件，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把她放了。”
“呵呵……什么都能做？”
“当然。”
“你娶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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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2-02-10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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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你娶她吧。”
对应的是一阵沉默。
素还真看向谈无欲，悄声在他耳边说。
“你怎么了，给个回答。人命要紧。”
就是这短暂的沉默，阴无独仿佛如坠冰窖。
“这个人，哪怕是骗骗我救命也好，干嘛想得这么认真。”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耳边飘来谈无欲的答案。
“我娶她，你就会放人吗？”
“你沉默的时间太久了，阴无独，看来你爱的这个人，并不怎么爱你啊。”
贺长龄阴沉地笑了：“呵呵，那你的命，也就不值一提了。我送你去见你哥哥吧！”
他捏住阴无独的下颌骨，举起刀插在阴无独的心口。
“砰！”
“砰砰！！”
贺长龄倒地身亡。
狙击手并没有开枪，而站在谈无欲身后的金无患却默默地收起了枪。
“长龄——”
范凄凉扑向血泊中的贺长龄，捧起他丑陋不堪的脸，久不见情绪的脸上开始有了松动，冰山遇火，瞬间化成一股股溪流。她哭得不能自己。
“贺长龄，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为你流一滴眼泪。”
而贺长龄只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都没能说得出口。
警员们一拥而上，将范凄凉和贺长龄隔开。谈无欲看着阴无独被架上救护车，消失在视线中。
素还真拍拍谈无欲的肩膀，同样默不作声。谈无欲自嘲地勾了下唇。
他其实明白，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大脑像当机一样空白。只不过这种顿悟的感觉，带给他或者阴无独的，或许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他还没准备好之前，就绝对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人潮散去，空空的巷子寂静异常。范凄凉还保持着瘫坐的姿势，她觉得有点冷，心头也有些乱。
原本是期待着见到贺长龄，但是见到以后的感觉却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无尽的思念终于得了圆满。他已经变得太多，哪怕是在之前，他还是可以让范凄凉牵肠挂肚的爱人。可今天这么一闹，她看清了，贺长龄心中，有的只是对她无尽的仇恨。
“呵呵……”范凄凉咧开嘴角，学着贺长龄那样低沉又苦涩的笑。她忽然觉得，贺长龄之于她，除了是第一次爱过的人，还是她的爱情终止点。
大概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像他这样，惊心动魄过后，全是阅尽千帆。
忽而肩上一暖，她抬头，与金无患四目相对。
慢腾腾地起身，一句话也没对金无患说，还是那么妖娆的身影，一步一缓地离开。
能说什么呢？范凄凉仿佛从金无患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疼惜，还有那么些许的渴望。可是现在的她已经用尽了力气去接受贺长龄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的事，还有阴无独今天的遭遇，或许也是她一手造成的。范凄凉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金无患挑起什么不一样的心绪。
她一边走一边想，会不会是那晚的经历，给金无患撒下了什么种子吧？
“唉，回头往警署多送几碟成人教育片让他开开窍吧。”范凄凉这么胡乱地想着。

阴无独住进了皮肤科病房，慕少艾听说阴无独受了伤，就过来串门看望一下。
“哎呀，我们的小魔女，脸上怎么搞得跟小花猫一样？”慕少艾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缓解阴无独的恐惧。他可是记得阴无独重视自己的面容比命还重要。
抬了一下眼皮，见是慕少艾，她翻了个身，好让慕少艾看清楚。
“这……”慕少艾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阴无独的情况这么严重。原本只是听说被刀尖上淬的毒划到了，但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所以他也没觉得是个大问题。
“干嘛一副吞到屎的表情？”
“你好歹也找个好点的形容词。”慕少艾坐到她床边，“不过比喻得没错。”
“你还是起开吧。”阴无独伸脚就踹，慕少艾假意挡了一下，不过还好，阴无独的力道并不重，所以慕少艾又在她小腿上敲了一下。
“身子骨养得倒是挺壮实，都会蹬腿了。”
“你来就是为了笑话我吗？”
“哪能，我还带来了你老公的贴心关怀。”慕少艾举了举手中的药膏和便当盒。
“哦。”
“咦，你现在对谈无欲的反应那么平淡吗？这可不像你啊。”
阴无独却没有接话，她面朝窗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住了。”
“什么？”
她忽而转向慕少艾，眼神坚定：“不，不是快要，是已经。我对谈无欲，没有什么感情了。”
慕少艾也盯着她许久，噗嗤笑了。
“拉倒吧你。骗骗别人还行，在我这里没用。”
“你不相信？”
慕少艾捏起阴无独的手腕，“你在讲到‘谈无欲’三个字的时候，眼神恍惚，呼吸急促，心跳频率加快，甚至心口还有隐隐的痛感。你不信就捏捏自己的脉，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心口痛？”阴无独难以置信。
“猜的。”慕少艾松开她的手腕。
“嘁——”阴无独接着翻身躺回去。
“说也奇怪，既然他知道你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自己来？”
“哼，”阴无独轻蔑叹一声，“他早好些年的时候就巴不得我不在他眼前晃，现在正好如他的意。人道主义的问候走个过场，接下来的事他完全可以不用操心。毕竟是我自己跑去让那个死猪头劫持。”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他当时犹豫确实有一点蹊跷，但是这个犹豫也说明一个问题啊。”
“是啊，说明他确实不想娶我，确实不想和我在一起。连那种官方回答他都要考虑很久。”
阴无独越想越觉得难过，凭什么就她一个人兴冲冲地往谈无欲的方向追，而谈无欲却可以几年如一日地无动于衷。是块冰也能化了，是块石头都能成精了，偏偏谈无欲怎么都不行。
“那倒未必，”慕少艾眯起眼睛，“你想，谈无欲如果真的当时一口应下答应娶你，你觉得这话的真实性多大？”
“那肯定是假的啊！”
“你就喜欢听假话是吧？”
“我……”阴无独张口无言。
“所以说，当时他之所以没有迅速地回答，就是这个答案在他心里已经走了一遍，他动脑子想了。换句话说，他是把你的事情放心里仔细考虑的。”
阴无独抱着被子缩在一角：“你别净说些这样有的没的来糊弄我。”
“你竟然不相信我？之前可是你请我做你的爱情军师的！”慕少艾拍了拍阴无独的头，把药膏和便当盒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这是他给你带的，里面是你的午饭，你一定要吃。”
阴无独慌忙摆手：“我不吃！他每次让护士送给我的饭菜，不是盐太多齁死我，就是太辣呛死我，我看他分明就是想整我！”
“是吗？”慕少艾打开餐盒，闻了一下味道，心下了然。
“你又干嘛？笑得这么阴险，肯定没有好事。”阴无独撇撇嘴，“从我住院他就没出现过一回，八成是想，我们之间就像这顿饭，吃到我好了，痊愈了，就没得吃了。”
慕少艾递给她餐盒，努努嘴：“我要是说这是谈无欲亲手做的，你相信吗？”
“不相信。”阴无独狂摇头。
“不信拉倒，话和问候我都带到了，我会跟绯羽怨姬说一下你目前的情况，她医术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啦。”阴无独难得乖巧一回，跟慕少艾摆手说再见。
“她怎么样？”
“哎呦呦，你这么神出鬼没，想吓坏老人家的心脏吗？”
慕少艾刚从病房里出来，一个拐角没注意，就被谈无欲拦了下来。
“你说你也是，天天打卡似的来探病，不仅不进门，还要劳烦别人帮你带话带东西。你这么关心她，自己进去看呀。”
看着谈无欲又陷入沉默，慕少艾也觉得无奈。
“算了，你们俩这样拉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看着办吧。”
“嗯，多谢你。”
送走了慕少艾，谈无欲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透过门上的玻璃观察阴无独，一丝表情一个动作都不放过。
他想起了之前和范凄凉的谈话。
“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阴无独会卷入这件事。”
谈无欲声色俱厉地质问范凄凉。
“因为她自愿。”
“没有好处的事她从来不做。”
“看来你很了解她么。”范凄凉轻笑，手中的香烟点点地晃，徐徐的烟雾萦绕在房间，织成一片迷幻的网。
“我给了她三十万，一套房子，和一个男人。”
谈无欲的凤眼尤其好看，特别是生气的时候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见谈无欲不讲话，范凄凉接着说：“很惊讶吧，这么低的条件她竟然会答应。其实不在诱惑多重大，你要看面对的是谁，她想要什么。”
她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吐出。
“她想要一个可以预见的未来，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港湾，一个温暖的怀抱和被窝，一个女人应该拥有的，享受爱和被爱的权利。可你知道她为什么想要这些吗？”
“……”
“她走之前说，她想拼一把，为你做些什么。如果她要是不成功，那就当她从没爱过你，也从没出现在你面前过。你知道的，对于这种男女间的感情，我向来不抱什么期望。即便你是谈无欲也不会例外。因为你是男人，男人在面对自己想要的人，占有与渴望是不会少的，而后说出一些并不作数的所谓誓言。不过女人就是相信这种誓言，因为有了这种口头凭据，她才会像达成协议一样为男人付出自己的青春，感情，乃至生命。你算是比较特殊的一类，死磕不动。我早先也劝她放弃过，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原本以为她只是对你迷恋，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坚持傻这么长时间。现在她决定要醒悟，我没有理由不帮她一把。”
范凄凉掸了一下烟灰。
“我承认，对她所遭遇的事情很意外，也感到很抱歉。但我会负起我的责任，所有医药费和营养费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过，如果你不能对这样一个钟情于你的女人保证你可以保证的事，劝你还是放过她。阴无独也不小了，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接着在你这块种不出来的田里继续浪费汗水。”
看着阴无独渐渐入睡，谈无欲轻轻地推开门，坐在床沿。手指把阴无独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又轻轻拂过她那块发紫的疤痕，小心地触摸那上面狰狞的纹路。
那个追着她好多年，黏他黏得像牛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掉，一直嚷着要谈无欲娶她的小女孩，忽然之间，说要过她自己肆意的生活了。
看得入神，谈无欲也说不明白自己的心口为什么有股酸涩的感觉。
恍惚之间，他喃喃地说着。
“阴无独，你真的会放弃之前所做的种种努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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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

13樓發表於: 2022-02-10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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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剑子仙姬舀了一勺汤，吹凉递到阴无独的嘴边。
“你只不过是毁容而已，又不是断手，怎么就要我给你喂汤？”
“没办法啊，”阴无独啃了一口苹果，“谁让你住院的时候让我陪护来着。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相比起那时的伤，剑子仙姬确实不觉得阴无独的伤有什么大不了。但是算起来，剑子仙姬的这种陪护也不能和当时她住院的时候阴无独的陪护相比较，所以她闭上了嘴巴，认命地给阴无独喂汤。
她听说了当时的情景，也为阴无独愤愤不平。
“要我说，你就该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干嘛要受这种气！”
“那你就舍得离开剑子仙迹了？”阴无独反问。
“我……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走，剑子就回心转意了么。”剑子仙姬的脸红红，她想了一会说：“要不，你再等等？”
“等什么？”
“等谈无欲想通认命呀！”剑子仙姬迫不及待地向阴无独传授经验。“我都等到了，你这个只是早晚问题。”
阴无独不敢保证是不是早晚问题，但她住院这些日子以来，从没见过谈无欲，即便是有再多的问题也只能堆在心里尝试着编造答案。
他对我有感觉吗？不太像。
他为什么会犹豫那个问题？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己的想法。
我对他而言是个什么存在？舍友或者玩伴。
……
阴无独越想心内越恐慌，她急切地需要一个答案，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要定论这段关系。
“明天给我办出院。”
“不是吧？不用再观察两天吗？”
阴无独生气地拍床：“再不出院我都要长毛了！我不管！给范凄凉打电话叫她来接我出院！”
此时此刻范凄凉的生活却被另一个人搅和得头昏脑涨。
情天十二重早就关了门，现在改成了一个咖啡店。跛箫跟着范凄凉留了下来做一名特调师，旖艳衷情负责采购和出纳。筊童欲爱不能讲话，所以只能负责卫生清洁和送餐。她范凄凉只需要坐在新开辟的落地窗边，捧着一杯咖啡或者一本书，自然而然就吸引了好多人光顾。
风铃声响，旖艳衷情笑着说欢迎光临，可所有人在见到客人进门之后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交换眼神。只有范凄凉入神地看着书，并不关心其他。
她握着咖啡杯柄，轻抿了一口，觉得眼前的光线忽然有些暗，头也不抬，说：“这里有人了，你换个位置坐。”
眼前的阴影纹丝不动。
范凄凉顺着这长腿往上看，修挺的身材，考究的西服面料，颇有男性荷尔蒙意味的喉结，隐隐泛青的下巴，还有她不怎么能回想起来的面孔。
她把眼神收了回去，继续看书。金无患也不打扰她，将外套搁在臂上，坐下看她。
看了几页，心境不知怎么就乱糟糟的。范凄凉心想不行，感觉自己脸有点热，不能让人发现，猛地合上书本，起身离开。
她推门向外走去，一束阳光打过来，照得她眼前有些晕眩。
范凄凉从没有在白天出过门，裸露的肌肤此时被阳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显得莹润无比。她举目四望，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脚步急促又虚浮，像是跌跌撞撞一般。
“我跑什么？我慌什么？我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怕他一个毛头小伙子不成？”
范凄凉走得有些快，她一路走到街心公园，迎面跑来一串正欢笑的孩子们将她包围。她轻轻地喘着气，望了望四周成片的树木和花草，忽然像是打开了什么门一样。
公园中央有一处喷泉，晶莹的水花折射出彩虹的光芒，范凄凉也被这么美丽的景象吸引过去。她走到喷泉旁边的石凳上，享受喷泉迸出的水花带来的清凉。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好漂亮哦~”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击中了范凄凉的心头，她抬眸望去，发现一对母子正说笑着。小男孩察觉到范凄凉正在看他，害羞地将头埋进妈妈的怀里。
“姐姐正在看你，你要勇敢一点哦！”妈妈鼓励着小男孩，他才从母亲的怀里起来，蹦跳着来到范凄凉面前。
“姐姐，你好漂亮，这块糖给你吃，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小男孩的掌心伸出，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块水果糖。
范凄凉失声一笑，摸了摸小男孩的发顶。
“不可以，我是阿姨，不是姐姐。”
“呜……”小男孩哭着跑回妈妈的怀里。“妈妈，我失恋啦……”
金无患忽然感觉这偌大的街心公园，只有范凄凉的笑容使他目眩神迷。如果说那时候是因为足够神秘而吸引，那现在就是足够透明而爱慕。
他知道自己喜欢范凄凉的时候，是在警署躲避范凄凉的时候。那时他成夜成夜地睡不着觉，只要一闭眼就能回忆起那种火热的触感。他害怕，却又觉得那种感觉很好。不是冷冰冰的药罐，也不是苦涩的药味，而是他二十年来从未尝过的温热与甜蜜。
当他亲眼见到范凄凉独自一人面对贺长龄时，他的心里也很慌乱。虽然知道那个面目丑陋的家伙曾是她的继子，她的爱人，可却叫金无患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
“如果是她，她会喜欢上面目丑陋的我吗？”
后来，箫中剑叫他到办公室里谈话。
金无患一进门，箫中剑就把几张从包装看就知道内容非常火热大胆的碟片摆在桌上。
箫中剑盯着金无患的表情，果不其然，这孩子已经从脸红到脖子了。
他叹了口气，半天说不出来话。
两个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两个人也就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上午。
最后，箫中剑还是按照范凄凉说的，给金无患开了录放机，看完这几部片子。
可是箫中剑发现，金无患在看碟片的时候，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全神贯注，坚定坦荡，丝毫没有一进门时的那种窘迫，搞得他觉得自己如果开口问话反而更像胡思乱想的八卦爱好者。
于是两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坐在上了锁的办公室里，静静地等着屏幕里的两个人筋疲力尽，萤光渐暗。
而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暗夜里妖娆妩媚的女妖，可以坐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熙熙攘攘的人来往。
他的腰间，配着警署发的武器，再也不是只能躺在床上需要照看的病秧子，他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金无患每天都来看她一回，即便范凄凉在房间里不出来，金无患总能说服旖艳衷情或者跛箫让他守在范凄凉的房门外。
“见了鬼了，躲都躲不掉的吗？”
正好剑子仙姬登门，把阴无独的话转达给了范凄凉，她迫不及待抓起车钥匙就去了医院。
“你们老板怎么了？好像是后面有人要了她命似的跑这么快？”剑子仙姬很不爽话还没讲完范凄凉就跑得没影了。
“服务行业的人不应该是最有社交礼貌的吗？她这样很不合格啊！”
旖艳衷情和跛箫都没有搭理她，只有什么都听不见也不会讲的筊童欲爱看见剑子仙姬投来的目光，无辜地冲她一笑。
范凄凉进门的时候，阴无独早就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了。
“你怎么才来？是不是被哪个小男人的裤腰带绊住脚了？”
范凄凉竟然没来由地心虚了两秒。
“少废话，还走不走了？”范凄凉接过阴无独压手的行李，问她：“你怎么想起来要出院？谈无欲照顾你不够好吗？”
“好，好个屁！我都快八百年没见过他了。”阴无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东西运上范凄凉的车，然后坐在车里，等着范凄凉发动。
“你之前答应我的房子男人和钱，还算数吗？”
“嗯？”范凄凉打量着她，“我以为会有更重要的事让你放弃这些东西。”
“这是我应得的。”阴无独系好安全带，拍了拍范凄凉的方向盘，“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你愣着干嘛，开车呀！”
“话里有话，神秘兮兮。”范凄凉摇摇头。
阴无独出院的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她把自己的双马尾梳了又梳，别上了漂亮的花，还用丝带缠绕了发梢。头顶上的弹簧蝴蝶随着她的步伐摇摇晃晃，就跟她的心情一样，好得像要飞起来。她带了一些钱，一部手机，画好了妆，蹦蹦跳跳地去了警署。
“你好，我找谈无欲。”她冲着门口接待的小警员甜美一笑。
小警员吓得从座位上跌了下来。
阴无独白了他一眼，径自走上楼去找谈无欲。
当她欢欢喜喜地出现在谈无欲面前的时候，她终于亲眼见到了那个传说中新来的小妞。干净修身的警服，软软的酒红色头发，清纯的笑容，还有站在她身边的谈无欲，这一幕景象让阴无独暂时失明，不知道自己的脚该往哪块地上放。
谈无欲见她这一身打扮，也停下手中的工作打量她。
大红色眼影从眼尾晕开到眼头，玫红色的花和靛蓝色的发带缠绕出一股乡村非主流的气息，只剩一只蝴蝶发卡还屹立在她头上，像她一样傻乎乎地只会点头哈腰。
他不动声色地笑，然后拉着阴无独走出警署。
“你怎么出院了？伤都好了？”
谈无欲头一遭这么体贴地关心，在阴无独的眼里却是质问和警告——为什么不经过他同意就来看他，知道自己脸上有疤还出来吓人干什么。
心中这些念头被她拼命压下去，阴无独抬起头，硬挤出一个笑容。
“我要跟你约会。”
“现在？”谈无欲皱眉，“现在不行，我还有工作。”
“我不管，六祸苍龙的案子都结了，异度魔界那边又没什么证据，你连这样都不放假还有什么时候能放假？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和我去约会！”
阴无独抓着谈无欲的手就往外拖，也不知是谈无欲的立场并不怎么坚定，还是阴无独的力气太大，他们竟拉拉扯扯一直到公交车站。
她抱着谈无欲的胳膊，心里怔忡：“他怎么这么轻易地被我拖来了？难道他已经看穿我的想法，然后就这样无声地顺从了吗？”
谈无欲也看着被阴无独抱着的胳膊：“我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念头了吗？”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言，直到公车到站，阴无独才松开了她的胳膊，推着谈无欲上了车。
两人并排坐下，但谁都没有先开口。
阴无独设立的目标是先游乐园，再餐厅，最后去唱KTV。她也不是第一次和谈无欲去游乐园，不过时间倒是挺久远的了。基本上想不起来当时都玩的什么，只隐约还记得谈无欲嘲笑阴无独恐高，对着她的哭脸开启嘲讽模式。
“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坐个过山车就不行了？”
“哟，你还怕鬼呢？不是号称魔女的吗？胆子小得比老鼠还不如。”
“蹦极你就别想了，我怕你跳到半程心肌梗塞，还得麻烦工作人员费劲把你拽上来。”
回想那个时候，阴无独气得咬牙切齿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谈无欲就连嘲讽人的时候，嘴角都挂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笑意，凤眼微微眯起的样子实在是太招她喜欢了。
而现在，阴无独并不愿意让自己想起还喜欢他的感觉。
这些时日的遭遇，以及他的漠不关心，已经使阴无独对谈无欲的感觉渐渐陌生。她一度也很怀疑自己，当初那么有信心和勇气去追谈无欲的她，到底是不是受青春期荷尔蒙的影响，能够无所畏惧。为什么现在一直一直的念头是退缩与放弃？
“嗡嗡——”
搁在谈无欲衣兜里的来电提示打断了阴无独的思绪，她把头转向窗外，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支着耳朵听谈无欲讲电话。
“我来送玉蟾宫的尸检报告，怎么没看见你人？听说我来之前有情况哦？”
“嗯，我出去了，暂时没法回警局。”
“阴无独来这里搞了个大轰动，你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不然呢？你帮我跟素还真说，资料已经整理好了，剩下的靠他搞定。”
“哇，你坑素还真竟然学会先打声招呼了，有进步啊！”
谈无欲面无表情挂掉了电话。
“喂？我话还没讲完！”慕少艾看着突然断线的电话，觉得有点好笑，竟然真的笑出了声。
羽人非獍看着慕少艾对着黑屏的手机嘴快咧到耳根子了，皱了皱眉头，趴在他耳边轻声提醒。
“快点整理，别让人看见了。”然后贴心地塞给慕少艾一根牙签。
慕少艾好气又好笑地回头：“你这样一本正经地讲笑话是跟燕归人学的吗？”
羽人非獍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慕少艾的肩膀。
阴无独伫立在过山车的检票口，谈无欲想起那时她的鬼哭狼嚎就觉得为难，于是抓着她的袖子去了鬼屋。
“走吧，我看看你长进了没有。”
那时的阴无独还没走两步，整个人就挂在谈无欲的身上，甩都甩不下来。黑黢黢的密室更让人觉得害怕，阴无独一路哭一路抱着谈无欲的腰，吱哇叫着自己好害怕要抱抱。
而现在，阴无独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甚至走得比谈无欲还要快几步。鬼屋里的工作人员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赶快戴上面具，蹲在阴无独的身后，慢慢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
“啊！！！”
戴面具的人看到阴无独的妆容反而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走，一下子又撞到了谈无欲的身上。
“妈啊！！！”
谈无欲看着这一场面，实在没忍住，别开脸就笑出了声，再扭头一看，阴无独就不见了。
“奇怪，她去哪了？”
事实上，凡是想要吓她的人反而都被她诡异的浓妆给吓怕了，一路走来倒是平静。谈无欲也没有心思去感受这种恐怖氛围，他只觉得，没有阴无独，这个鬼屋一点意思也没有。
阴无独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对谈无欲说：“没意思，去玩点不一样的。”
两人来到旋转木马前，谈无欲却显得有些拘束。
“你要玩这个？”
“嗯。”阴无独点头。
“这……多大的人了，幼稚。”
阴无独嘴角一撇，眼看就要落泪，谈无欲也怕阴无独哭起来就收不住，心想算了，不就是看起来傻一点吗，相比麻烦而言还不如坐上去比较好。
“走吧。”
交了钱，阴无独执意要让谈无欲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白马上，她就坐在后面的南瓜车。
“叮铃铃铃——”
旋转马车配着“找呀找呀找朋友”的音乐，吱吱呀呀地转了起来。
阴无独托腮望着谈无欲，还是觉得仅仅一个背影依旧能迷得她神魂颠倒。且不说她自己，就连售票大妈，在谈无欲转到她面前的时候，都害羞地捂住脸颊，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孩子真俊呢！”
白马上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阴无独真觉得谈无欲就是那种油盐不进的和尚，任凭自己千般努力万般讨好，他还是板着一张冰山脸，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从不肯接受她的芳心。而阴无独，就是一个灰姑娘，即便能和王子共舞，时间一到，她还是要灰溜溜地离开，宣布爱情以她的失败而告终。
谈无欲倒是很淡然，坐在只会上下移动的木马上，看四周的人和物周而复始地出现。有些年轻的女学生见到他也不闪躲，还拿出手机狂拍。
曾几何时，阴无独也是这样，对他的痴迷和狂热，大大咧咧毫不遮掩。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加，他觉得阴无独除了年岁长了，容貌也有点变化了，但是那股自作聪明的傻劲儿倒是没变。可现在……谈无欲也摸不太准，最近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每次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总能和医院里的护士们聊得热火朝天，脸上洋溢着和以前一样的笑容。今天他也看见阴无独的笑，但并不真切，总感觉像是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如果不笑怕是要哭出来。
他又想起阴无独离开家之前发的那通脾气，竟然敢怀疑他谈无欲的人格，那他当然是嗤之以鼻。人总是爱相信自己看到的所谓的真相，却不能好好地接受答案。谈无欲有种感觉，如果阴无独不能把这道坎迈过去，那以后是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了。
考虑再三，他决定还是给她保留一次机会。
从游乐场里出来，阴无独便喊着要去唱KTV。
“时间还早，你确定不要吃个午饭？”
谈无欲本以为她是要走怀旧风，把以前唯一一次的游玩的路线重走一次。
“我要先去K歌，力气耗尽了才能补充能量。”
两人去了一家门面比较小的歌房，还没等谈无欲想好要点什么曲子，阴无独那边已经开始唱起来了。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摇头晃脑的阴无独一脚踩着鼓点，两手捧着麦克风，嚎得情真意切。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会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
不回头地走下去。”
阴无独的双马尾已经变得歪斜掉了，发带也随便地绕着发丝。她笑着唱着，还跟随节奏扭着屁股，装作还是少女的样子。而这欢快的鼓点压抑得谈无欲好想抓一根烟来抽。
吃饭的时候，阴无独不停地往麻辣锅里放菜夹菜，一边辣得嘶嘶叫，一边还要喝冰水，肿着油亮的红唇喊着爽翻了。
谈无欲握住阴无独夹菜的筷子，说：“别吃太辣了。你刚唱完歌，嗓子会不舒服的。”
阴无独抬起头，不知道是被辣得，还是被热气蒸的，她水雾蒙蒙的眼睛弯弯地笑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
她的笑容刺痛了谈无欲此时本可以装作无事的心。
“你不需要我关心吗？”
阴无独没有回答他，只是掰开他的手指，夹了一筷子羊肉片，蘸了辣油碟，送进嘴里。
“真的辣，但是，超级爽。”
阴无独流着眼泪笑着说。
从不吃油腻辛辣的谈无欲，也把菜和肉放进麻辣锅里，捞出来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强迫自己吃下去。
舌头的每一粒细胞像是被开水烫过又被针戳着，从嘴唇一路到胃，火烧火燎。他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阴无独笑了：“哈哈，你也会被辣到！”
两个人像是故意避开什么东西似的，颇有默契地低头夹菜吃菜，谁都不肯再多说。
结账的时候，阴无独执意要付钱，谈无欲也就随她去了。阴无独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拿着一堆找好的零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怎么，又不是百元钞，至于这么开心？”
“嗯。”阴无独点头，“这是我请你吃的第一顿饭。”
是啊，谈无欲还没计算过，阴无独这些年在他家里蹭吃蹭喝的次数，逢年过节的时候也要出门敲诈一顿大餐才算心满意足。他唇角动了动，脱口而出。
“你可以请第二次。”
“哇，下雪了——”
阴无独抬头望着天空，伸手去接落下的小雪片。
“今天出门的时候，我还专门查看天气预报的，没想到真的下雪啦！”
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跑来跑去，追着零星的雪花。
“谈无欲，”她停下脚步，“新年快乐。”
“离新年还有两个月。”
“新年快乐。”
“还不到时候。”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谈无欲没有仔细数过阴无独说了多少遍的新年快乐，看她不停不停地重复，他也只能无奈地回答。
“新年快乐。”
阴无独终于闭上了嘴巴。
回到家中，谈无欲忽然觉得自己少了件什么事情没有做。
“玩也玩够了，吃也吃过了，态度也很温和，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刺激她，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谈无欲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他没有开灯，外面的雪花已经停止落下。这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小变化。
他想着阴无独的每一句话，总觉得话里有话，好像在对他宣布一件重要的事，可这种宣布方式并不是她惯常的风格，所以谈无欲一时之间也没有抓住重点。
谈无欲揉揉额角，自嘲地笑：“当局者迷。”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不回头，不回头地走下去……”
“阴无独，你怎么老唱这一首？换一支歌吧。”
“谈无欲，新年快乐。”
阴无独在他的面前笑着，蝴蝶发卡一晃一晃。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凶手我帮你抓到了，我并不是一无是处哦。”
“我知道，谢谢你。”
“我很勇敢，不是胆小鬼，你不要小瞧我。”
“我并没有。”
“我现在，可以独立了。可以脱离你，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了。”
“你说什么？”
谈无欲想要抓住阴无独的手臂，问清楚她到底怎么回事。可他两脚不能动弹，只能定格在原地，看阴无独一步步地后退。
“新年快乐。”阴无独退一步说。
“新年快乐。”阴无独又后退了一步。
她每说一句新年快乐，面容就稍变化一分，身形也渐渐远去。
谈无欲就一直盯着她，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气若游丝地挤出最后一句。
“新年快乐。”
然后就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阴无独——！”
谈无欲从沙发上惊醒，胸口的心脏正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明白了，阴无独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的兴起，而是动真格的，要决定抛下他这个追了很多年都没到手的冒牌老公，去过一个和他再无半点交集的人生。而他竟然连投反对票的机会都没有。
谈无欲开始疯狂地找手机，给阴无独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他狠狠地按下结束通话键。
“阴无独——你最好不要犯在我手里，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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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22-02-10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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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范凄凉正困扰着，怎样将门口的男人轰走。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扰民。”范凄凉叹口气，“你觉得箫中剑会让你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房门口等吗？”
金无患并不辩解。他早就从箫中剑帮他置办的家里抱来了被子和枕头，往范凄凉门前地上一铺，钻进去躺下。
“我最近经常失眠，只有你这里能够让我安心。”
“你失眠去看医生，找我做什么？”
“你懂心理学，我想你应该是正确的。”
情场上猜心玩心，她范凄凉可是个中高手。也只有这样才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男人的恭维她听得多了，不过这种从专业角度的认可，范凄凉倒是很少听到，莫名有些许的骄傲。
她真的很想无视金无患，可如果再这样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话，今天他睡的是门口，明天这男人就敢爬上她的床。
“总要想个办法才行。”范凄凉又叹了声气。
这是，她的手机开始狂震了起来。
“喂……”
“我在你家门口，带我去阴无独的那套房子，快！”
范凄凉挑眉：“谈无欲，你现在是求人的态度么？”
“呵，我并没有求你，这是你应当做的事。你与阴无独之间的交易也在六祸苍龙杀人案件的审理范围之内。只要还没结案，我就有权利对你们再进行审问。”
虽然谈无欲口气差了些，但范凄凉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什么而动怒，只说：“等我五分钟。”
金无患见范凄凉砰地把门关上，过一会儿又开门，他钻出被子，穿好衣服，也随着范凄凉出了门。
谈无欲见范凄凉款款走来，示意她往后座去。但范凄凉径直开了副驾驶的门。
“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想法，你不至于如此防我。”
谈无欲随意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尾随上车的是金无患，懵了。
“金无患？你怎么在这？”
“六祸苍龙的案子还有一点没处理完，师父叫我来问问情况。”
谈无欲不疑有他，发动油门轰地一声就扬长而去。范凄凉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金无患煞有介事的镇静模样，笑得媚眼如丝。
“你到底跟阴无独说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在医院观察过她，除了脸上那点小伤口，其他没有异常。”
即便是深夜，依然有一些赶着下班的人驾车驶过。气头上的谈无欲还要注意着路况，手握方向盘，强制自己镇定。
“谈无欲，你和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范凄凉唇角划过一丝嘲笑。
“你除了看到她脸上有伤，你过问她的心了吗？你在贺长龄面前停顿的那几秒，就是阴无独此生最难捱的时光。”
“你若不插手，我自会告诉她我的答案！”
“若是没有贺长龄，恐怕你永远都不会想和她提这种事。”
范凄凉打开车窗，夜晚的风冰凉刺骨，吹进谈无欲开足暖气的车里。
“我早先告诉过你，她去水无月，三分为了我，七分为了你。或许你觉得她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是呢，统辖文武半边天的月才子谈无欲何时要靠一个小小情报贩子的帮助。即使再卑微，也是因为她在乎你。呵呵，等她想明白了，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强大。”
“你以为你是救世圣母，要挽救每一个人吗？”
“这话我应该送还给你，谈无欲。”范凄凉放下指路的手，扭过头冷冷地瞧着他。
“你自以为将她的心抓得死死的，但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你失去了这个先决条件就会知道，即便你和她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旦她不爱你了，再多的共同回忆，都不过是一堆无用的废品。再亲密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变得陌生。而她爱不爱你，并不取决于我说了什么，而要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车的前方是一处别墅区，范凄凉的脸被冷风已经吹得僵硬了，她随意指了一处。
“进门向左第一个拐角，右手边的第三栋，就是她的房子。你自己处理不好感情问题，就要做好被人笑话的准备。入局者迷，不要将责任推在旁观者的身上。”
范凄凉拉开车门下了车，沿着回去的路，一边走着一边咒骂。
“该死的谈无欲，不识老娘好心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阴无独啊阴无独，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要好好替老娘出一口恶气！”
金无患想要跟着范凄凉的脚步下车，谈无欲叫住了他。
“你同她，不是一路人。”
他顺从地点点头。
谈无欲还想再说什么，但金无患早就追着范凄凉的脚步而去，不见了踪影。他自嘲地笑笑，自己和阴无独也不是一路人，不也照样来堵她家门了吗。
谈无欲站在阴无独的屋门外，任由冷风将自己的身和心吹得透凉，恐怕自己来到这里是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
最终还是按了门铃。

夜露深重，范凄凉搓搓自己开始泛鸡皮疙瘩的胳膊，冷得几近颤抖。
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而后，一个拥抱将她揽入怀中。
范凄凉不抬头。她太知道男人了，在她冷时给她温暖，好趁虚而入，四目相对时来个深情的拥吻，从马路到卧房，干柴烈火烧不尽。
“天这么冷，回去又太晚了，你今天在我家住吧。”
看吧，就知道是这样。范凄凉笑笑，一口答应。
“好啊。”
原来箫中剑为金无患租的公寓房就在阴无独那一栋的后排。房间不是很大，但空旷的屋子里，没有装饰没有摆设，简单一个沙发，一张书桌，一个衣柜里仅有几件毛衫和衬衣，一张孤零零的床。
这个家，不，应该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也是极度淡漠的人。
她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衣衫尽数落在地板上，径直朝浴室走去。范凄凉不怕，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把金无患当做一个足够的威胁。
浴室里水声哗哗在响，金无患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从衣橱里拿出宽大的T恤与短裤，好供范凄凉换上。
范凄凉看了眼放在门口的衣物，抬脚迈过，来到金无患的身后。
金无患转过头，只见她仅用浴巾将自己身体包裹，不禁错愕。
“我已经为你拿了换洗衣物……”
“这样不好吗？”范凄凉微微打量一下自己。
“但是你会冷。”
金无患似乎没有抓住重点，他快步走过去取衣服，想要披在范凄凉肩上，而范凄凉从他身后拦腰环住，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你不知道，使一个女人燥热的方法，不是穿上，而是脱下她的衣物吗？”
既然无法判断他是何居心，倒不如自己主动暴露，慢慢钓鱼。范凄凉用红唇触碰金无患耳廓，直到他耳尖慢慢变得滚烫。
“我……”金无患抓住她的手腕，慢慢挣开。“不可以这样。”
一转身就看见她眼神里的失望，他慌了神。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使你难堪。”
“道歉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范凄凉伸手抵住金无患身侧的墙壁，面庞渐渐逼近，金无患只好后背紧贴墙壁，企图能够保持一点距离。
“怎么，是我不好看，还是身材不够性感，你一点都不想和我发生一点什么吗？”
“我们……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金无患尽量使自己镇定，不去迎合她审视的目光。
“是啊。那你为什么每天晚上来找我，像只哈巴狗一样睡在我门前，轰都轰不走？”
金无患回视她：“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呵，”范凄凉收回手臂，双手环胸。虽然她比金无患稍矮一些，但依旧不损女王的气势，“曾匍匐在我脚下，裙边与腿间的男人，个个都是如此，用不着我怎样看待。”
“你的话语实在是太伤人了。”金无患有些胸闷。
“是吗，可我并不会道歉。”她轻笑。
“你可有真心爱过一个人？”
“哈哈……”范凄凉瞬时笑出眼泪来。
“你个小娃儿，与我谈论爱？”她眸光登时锐利非常，“当我爱一个人时，我愿意将身心都交付，我抛却了自尊，背弃了伦常。可结果换来的是什么？这世上哪有真心？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可我爱你。”
“什么屁话。”
“我说的是真话。”他握住范凄凉的手腕，虽然不知道以何种方式才能够让范凄凉相信，但他愿意讲实话。
“或许你并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你照顾我，又同我发生了那事……我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作何解释，只好将它暂时以爱归类。”
范凄凉甩开他的手。
“幼稚，浅薄，天真。你不懂什么是爱，就同我讲这个字。可笑至极。”
“但是我确实想每天都可以见到你，也想每时每刻都守在你身边。有时，我也会想起那天，你同贺长龄对峙的时候，让我看到，原来你也会爱一个人。”金无患语气诚恳，他低下头，看着范凄凉蕴了怒气的脸。
“那是你开窍了，终于明白了男欢女爱的事。你不过是将我当成你的第一个女人而已。”她仰起脸来望着他，“而我，永不可能做任何人的附属。”
“我从没想过要你附属我。”金无患眼中流露出的哀伤让范凄凉有些惊讶。
“你不要用这样一副受伤至极的表情望着我，你有你的事情要做，箫中剑和素还真会将你当做警署的重点培养对象，属于你的前途是光明的。”
金无患与范凄凉就这样彼此相望，范凄凉难以想象，这个当初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白脸，竟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她回想了自己与金无患的相处，并没有任何个人情感掺杂其中，包括那一晚。
“你杀的，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范凄凉硬下心，吐出这几个字，“我的爱，从那时起就死了。”
“他是个危险，会伤人。你的爱给了一个危险的人，你也会有危险。”
“我自己，本身就是个危险。”范凄凉凄然一笑，竟让金无患呼吸一滞，失了魂魄。
“二十多年来，我从不是个自由人。现在我可以自由行动，可以拥有感情，我也有能力自保。”金无患定定地看她。
“所以呢？”
“所以，我不怕危险。”
他将她拥入怀中，浅浅的吻罩住范凄凉的唇。
明知这是一段毫无结果的爱恋，金无患却执意要进行下去，范凄凉只能认为他是初生牛犊，待真的跌跤吃痛的时候，才会领悟。
于是范凄凉的双手环住金无患的颈子，如蛇缠上。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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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2-02-10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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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这边范凄凉与金无患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激战正酣，那边谈无欲伫立在阴无独家门口迟迟犹豫不决。
他一直都知道，阴无独这么多年来陪在他身边，是因为他从未接触过却也从未想要得到过的东西。
“我不想要，你拿走。”
“不嘛不嘛，你试试啊，非常好！”
这大概就是谈无欲与阴无独之间所有交流的态度总结。
他曾经也是万众瞩目的校草，不论是站在新生典礼还是毕业典礼，不论是校园还是职场，谈无欲所承受的目光从不比他师兄素还真少到哪里去。可是没有一个人像阴无独一样，看到他的冷脸，始终学不会适可而止。
他还记得自从阴无独住进他的家开始，就不停地企图闯进他的领地，插手他的事务。知道她出身于腾龙殿，一刻也没有放下过对她的警觉之心，然而越是关注，越觉得事情发展超出他的预期。
日渐相处，谈无欲有些习惯了阴无独的讨好和耍赖，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小女孩，看似天真，实际上精明得丝丝算计。做家务时能赖则赖能拖就拖，一个消息交换必定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什么亏。就连这次六祸苍龙的案件，谈无欲总感觉自己欠了她好大一份人情。
越理越乱，纠缠不清。
但他从未想过阴无独竟然有一天真的狠心要离他而去。
早就有这种感觉，谈无欲一直以为这只是习惯在作祟，所以在阴无独弃家而逃的时候他故意不挽留，可贺长龄那个问题问得太是时候，他不得不有所停顿。
“你娶她吧。”
“可以。”
那是他最想说的回答。
但是阴无独一定不会认为是真话，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不会认为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谈无欲那时心里想的是：
要命了，竟然要靠说实话来向人证明自己的意图。
当他耳畔响起素还真的提醒声，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走神。谈无欲下意识地去寻找阴无独的眼光，得到的是一片暗淡。
慕少艾和屈世途在警署里轮流旁敲侧击，剑子仙迹貌似也颇有感触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理解万岁，他仍是想不出个头绪。
要怎么解释，阴无独也不会相信他的吧。
情这个东西，对谈无欲来说从来都不在他计划范围内。正因如此，他也从未想过遇到以后的情形。
所以是要就此放手，要他铭记这种酸甜痛苦的感觉继续一生孤独，又或是无视不可控的未来，单凭一腔孤勇走哪算哪？
送进重症监护的时候，谈无欲隔着玻璃凝视她脸上的伤痕，面目狰狞，血迹斑斑。提醒谈无欲这是他逃不过的人情债，桃花劫。
他不去见阴无独，偏又每天每天为她亲手做饭。想着阴无独站在灶台前胆战心惊地往锅里丢菜的情形，谈无欲却又满心满眼的怀念。
怎么办，终究要过自己那一关。
他叹了口气，搓搓冻的有点僵的手指，按下门铃。
无人应答。
他又按了几遍，依旧没人理会。
“阴无独！！！”
他开始用手砸，用脚踹，对这个门进行惨无人道的破坏。
谈无欲甚至开始责怪这个高级住宅区为什么如此空旷，起码也要有人出来制止他的深夜扰民行为，顺便告诉他阴无独这个女人到底躲去了哪里。
他猜测阴无独可能早就离开了，或者屋子里住着一个可以随时将他替代的男人让她乐不思蜀，又或者阴无独压根就不在这里……
就在他最后一拳即将挥出，而这门的下场就会是灰飞烟灭的那一瞬间，它开了。
“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了？缺德啊！”
阴无独穿着标签都没拆的睡衣，迷蒙地揉着眼睛。
“谈无欲？”
她又使劲揉了揉眼睛，也没忘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相信，站在她面前怒气冲冲像是要吃人样子的是谈无欲。
“你……”
阴无独早就卸下了厚厚的粉底，夜晚的灯光很亮，照在她脸上更显肌肤吹弹可破。谈无欲捏住阴无独的下巴左看右看。
“你骗我！”
他又被阴无独摆了一道。
刚从睡梦中被叫起的阴无独还没搞清什么状况，哈欠连天地说：“我现在没功夫跟你扯，有什么事睡醒再说。”
阴无独摇摇晃晃地上了楼，回身扑在自己的大床上，满足地蹭了蹭。
第二天，阴无独是被勒醒的。
她做梦自己被一捆绳子缠住，越缠越紧，逃都逃不开，窒息的感觉瞬间涌起。
她醒了以后还是觉得好压抑，胡乱地摸着，竟然摸出一条胳膊隔着被子搂住她，再摸摸，还有一条腿卷着被子勾住她。
艰难地转过身，谈无欲绝美的睡颜就在她眼前。
阴无独伸出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描摹轮廓。
“唉，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阴无独趁着阳光正好，闭眼又睡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谈无欲早就支着头盯她半晌了。
“睡醒了？”
阴无独还很感慨谈无欲变得如此体贴，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说了。”
“哎哎，不要掀我被子！”
她被谈无欲拎去洗漱，在他一脸冷漠的注视下噎完了早餐，化妆的时候谈无欲也在一旁指手画脚，眉毛不要那么吊，眼影不能这么浓。穿上谈无欲亲手挑的白色衬衫，裹上一件大羽绒衣，就被谈无欲塞进车里。
“我们昨天才刚刚约完会，不用这么勤快吧？”
阴无独揪着安全带问谈无欲，可惜谈无欲只是推开她靠过来的头，嫌她挡视线。
“下车。”
阴无独傻眼了。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算准了她想逃走，谈无欲一把薅住她的连衣帽，连拖带抱地进了民政局。
“你你你……”
好巧不巧，坐在咨询台里面的工作人员，竟然是素还真。
谈无欲把她摁在一个座位上，自己则坐另一边。
“请问二位是来办理什么业务？”
“结婚。”
阴无独瞪大了双眼。
“请问这位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旁这位先生吗？”
她早就丧失了语言能力，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她愿意。”
谈无欲往桌子上一拍，那是他趁阴无独睡着时候翻出来的身份证，连同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推给素还真。
阴无独想起来了，当时苦境人口普查的时候，她和剑子仙姬都没有户口，于是谈无欲和剑子仙迹一人管一个，安进自己家去了。剑子仙姬还因为这事吹了好半天。
“我就知道，从我改名入户的那天起，我就是他剑子仙迹一生的伴侣了！”
阴无独盯着手里令人眼花的表格，不知该从哪填起。谈无欲写完自己的信息，又把她的表格从手里抽走，笔尖在纸上不停晃动。
是哦，阴无独的外界信息没有谈无欲不知道的。为了调查阴无独的来历，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从拆迁组的危房消息，到腾空殿的幸存人员，以及情天十二重和岘匿迷谷，他每个地方都要亲自查看过。阴无独想起来，那天她在水无月看见吞佛童子，吞佛童子竟然没让她在那个黑兜帽面前暴露，应该也和警署那边有什么关系吧。
“愣着干什么，下去体检。”
谈无欲的语气始终不冷不热，阴无独也很顺从地服从安排。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是要回来填表格。
“这位小姐，你老公很帅，不笑一个嘛？”
央森举着相机不停地夸谈无欲，阴无独像是早就免疫了似的，只顾着点头。
“对啊，我老公很帅啊。”
“那，老公认为老婆美吗？”
“美。”
阴无独惊讶地回过头，谈无欲吐出那个字令她受宠若惊。
“我真的好看吗？”
谈无欲还很给面子地多看了几眼。
“今天格外好看。”
“咔嚓——”
拿到照片的谈无欲有些后悔，是不是夸得太过分，导致照片上的阴无独嘴巴咧得超大，笑得像个傻子。
傻子就傻子吧，反正他也从未指望过阴无独改变。
“恭喜二位，喜结连理。”
红章敲定，素还真将烫金的小红本递给他们，却被谈无欲一把拿走。
“你干嘛！那一本是我的。”
阴无独伸手就要夺，谈无欲拍开她伸过来的爪子。
“从此以后，你连人带本都是我的，当然要交我保管。”
然后谈无欲就开车把阴无独以及她所有的生活用品又悉数搬回了自己家。
趁着谈无欲收拾房间的空档，阴无独见四下无人，拨通了电话。
“喂喂？”
“恭喜你啊。现在肯定是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吧。”
“嘻嘻，你那边不也正浓情蜜意着呢吗？”
范凄凉瞥了一眼身旁正为她舒筋按摩的金无患，唇角浅浅一勾。
“那也不比你，同谈无欲这样赫赫风云的大人物来一场豪华的世纪婚礼要更加令人羡慕。”
“还是你的招高哇！”阴无独一打开话匣子就容易眉飞色舞。
“要是早知道谈无欲吃欲迎还拒这一套，我就把他拿下了！哎哟我这几天憋得呀，都快要怀疑这张嘴是不是我的了，怎么可以这么沉默？呃呃呃不过幸好他真的上钩了，我觉得……呃……”
谈无欲定定地站在阴无独面前。
“喂？”
范凄凉一听电话那边毫无回应，心想八成是阴无独得意忘形被谈无欲当场抓包，识趣地挂了电话。
阴无独低着头不敢对视他的双眼。然后又一想，怕什么，反正结婚证都领了，又不能当着素还真的面再回去离，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可是那双眼神真的好可怕……
阴无独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老公啊……”
“阴无独，你很喜欢我吗？”
“啊？”
谈无欲往阴无独的方向走去，将她围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你，很喜欢我吗？”
“很喜欢。”
“就这么想跟我结婚？”
“我做梦都想啊！”
阴无独被他盯得有点心里发毛，赶快开口弥补。
“我是说，我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总该明白我的心意的，不能怪我事先没跟你打招呼。你那么优秀那么帅气，我天天被你迷得找不着北，我不想嫁给你我就不是人！身边放着这样一个多金又帅气的男人，有时候对我还很好，你叫我怎么能把持得住嘛……”
“你的嘴，很甜么。”
“嗯？”
阴无独以为谈无欲是在怀疑她花言巧语，赶紧摆手：“不是不是，这是我的心里话……唔！”
谈无欲突然就靠近，攫住她小巧的下巴，趁她牙关还未反应过来，勾出她的丁香小舌吮吸啮咬。
这攻势太猛烈，阴无独压根就没想过要反抗，她双手挂在他颈上，踮起脚尖，近乎疯狂地回应谈无欲的热吻。她无意识地摸向谈无欲的胸膛，手掌下的心脏躁动得有点厉害。
要说技巧，阴无独青涩得很。但范凄凉教过她以声造势，所以她不得喘息时的嘤咛声，让谈无欲吻得一次比一次深切。
他终于有点想把阴无独吞吃入腹的感觉了。
最后还是阴无独先败下阵来。
“我一定好好锻炼身体，撑过半小时！”阴无独欲哭无泪地想着。
“好了，”阴无独还在回味，谈无欲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她嘴边的水痕，“休息一会儿，六祸苍龙案的笔录还没做完，你还有得忙。”
“不是已经证实了嘛，”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腻在谈无欲身上，挽住他的手臂，“六祸苍龙是造天计划的策划人，玉蝉宫是他的情妇，专门为他拉拢各方势力。”
“那你知道，玉蝉宫是被谁杀的吗？”
阴无独回想：“我只是见过六祸苍龙的女儿来过水无月，所以很有可能是六祸苍龙的正妻动的手。”
谈无欲摇摇头：“并不是。监控录像显示玉蝉宫曾经去找过法云子，但没过多久就离开，法云子也确实提供了不在场证明。而玉蝉宫，是被六祸苍龙杀的。”
阴无独瞪大了双眼，惊异地看着谈无欲。
“她不是六祸苍龙的情妇吗？为什么六祸苍龙还会杀她？”
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突然一拍大腿。
“我说怎么会在水无月看见吞佛童子和黑兜帽，难不成，玉蝉宫是异度魔界的人？六祸苍龙杀她实际上是玉蝉宫暴露了？”
谈无欲惊讶阴无独的联想能力，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你的猜测基本合理，但是六祸苍龙杀玉蝉宫的动机不明。这就为六祸苍龙的翻案提供了可能性。”
“动机不明？为什么动机不明？我都看见过吞佛童子了你找他问问不就……”
谈无欲捂住阴无独的嘴。
“有些事情，不可说，明白吗？”
阴无独忽然福至心灵，与谈无欲对视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
“那老公，我们做完笔录去干嘛？”
“回家。”
“回到家呢？”
“吃饭。”
“吃完饭呢？”
“洗澡。”
“嘻嘻，那……洗完澡呢？”
“睡觉。”
“啊？”阴无独的脸垮下来，泄气地仰躺在床上，“我们刚刚领了证，这一天就要这么平淡地过去了吗？”
谈无欲同她一起躺下来，握住了阴无独的手。
“平淡一点，有什么不好吗？”
阴无独攥紧了谈无欲的手。
“要是和你一起的话，我觉得我可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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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2-02-11 0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过来夸夸太太，谈阴真好吃哈哈哈。虽然但是还是心疼下我的小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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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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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17樓發表於: 2022-02-12 00: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啊，居然在2022年還可以看到以這幾位為主角的好文！必須為此文獻花。
當年看劇的回憶都回來了，說真的小時候看范淒涼、賀長齡、琴絕弦的愛恨糾葛，實在不懂這已變態的感情有什麼好執著，現在年紀大了，好像懂了這些角色的貪嗔，這其實就是人性。
至於陰無獨這角色，當年看少艾拱火、談無欲甩鍋，只覺得有趣，但現在再看，陰無獨其實不只是個花癡呢。
非常好奇作者是如何想到將這四人寫在一起，很喜歡作者對范淒涼、陰無獨的心境描寫。
題外話，金無患與簫中劍關在小房間看小黃片這畫面實在太爆笑了，為什麼簫中劍要跟著看啦

[ 此帖被非雁在2022-02-12 23: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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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

18樓發表於: 2022-02-12 16: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7樓(非雁) 的帖子

感谢朋友用心的长评！说实话，这文本来很早就写了的，只不过最近才能爬上这里，想把自家cp领出来给大家看看。
其实算起来，范凄凉和阴无独的相似性很高：喜爱美男子，非正派人士，自私自爱，为了爱情也是敢于向前冲。之前也见过有太太写过五色妖姬与阴无独有些交情，索性想着就是范凄凉吧，正好那段剧集也是充满了一些权谋色彩，这样就确定了女主角。
而男主角金无患，纯粹是因为他的偶头长得非常凉薄，与范凄凉有种莫名的呼应。范凄凉是天性浪漫却孤勇，金无患是面相薄情但内心单纯得可爱，cp感顿时就起来了。
至于看小黄片那段，本来是范凄凉以为金无患少不经事，想给他下点猛药，这样就不用对她纠缠了。而箫中剑也惊讶金无患会收到这种东西，出于父爱，他怕金无患走上不该走上的道路，所以陪他一起看，顺便做个心理辅导啥的，结果写出来的场面就变得有些搞笑了。
再次感谢道友喜欢这篇文，贴文贴得眼都要瞎了，那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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