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8 【龍鳯】（疏楼龙宿x穆仙凤）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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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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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

樓主發表於: 2021-06-1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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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8 【龍鳯】（疏楼龙宿x穆仙凤）试探

故事时间线在剑踪后奇象前

儒门天下重整后终于又招生了。仙凤远远地站在廊间看了一会热火朝天的景象，转头继续往长廊那头走去。

  陆华娥正忙着，一见仙凤过来如见了免费苦力，向她招招手，“可算有人来帮忙了。他们忙着开收弟子，倒把文书都推给吾。”这位侍中大人在私底下总会褪去端雅才女的矜傲，笑容亲和，伸手就要拉仙凤往房间走。

  “陆姊姊不用去点评儒生的文章吗？”仙凤略微侧身避过陆华娥亲密的举措。

  “有中书客主持，也不必劳动吾。”陆华娥问：“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儒门天下？可是龙首有事交代？”

  仙凤摇头否认：“事已经在六庭馆办完了。路过这边，想顺道来探望一下侍中。”陆华娥闻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方才还肯喊吾一句姊姊，现在又变回侍中了。穆姑娘可真是面热心冷。”仙凤被她戳破脾性，也不恼，俏皮地回了一句：“所以说，侍中大人慧眼识人。”

  陆华娥一时没了话。

  穆仙凤总是儒生私下的谈资。大抵逃不过龙首爱徒，为人温婉聪慧，实在是难以高攀的一枝桃花。陆华娥想说的是，这人实际薄情得很，手段也不见得软和。善解人意是个必须维持的形象，看似很可亲，心里只怕除了龙宿谁都没装着。

  “那就好，乘着今日空闲你我不妨去看看热闹，就当你是真来探望我。”仙凤触及陆华娥期待的眼神，不能拒绝只能被拐去看热闹了。儒门天下开收学生的情形不是没见过，穆仙凤隐约记得自己跟着龙宿看过一回。她对这些事不上心，便连记忆也模糊。

  陆华娥和穆仙凤一前一后从堂后绕到堂前。红衣鲜妍，蓝衣清雅，缓鬓倾髻上宝华流光，两人衣带蹁跹举步如莲，便仿佛是神女图中人款款走出画卷，霎时引来一众儒生的惊叹。双姝并立在堂，是夭桃秾李簪星曳月，更加激起儒生们想要进儒门天下的欲望。

  “侍中，穆护法有礼了。”中书客没想到这两位结伴过来看热闹，再一瞧学子们热切的眼神，赶紧上前作揖表明二人身份，也好叫这群不懂事的知道进退。低声絮语的声响一下子就没了，学子们听到头衔，也跟着行礼。

  穆仙凤实在不知道陆华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把她拉来当活招牌吗？儒门天下正经的活招牌还在疏楼西风饮茶赏花呢。“各位自便就是，吾两人只是路过，不必在意。”陆华娥气质高华，一下子就震慑住不懂事的学子。见到大家都把心思放回文章上，她和仙凤退到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仙凤是没有经历过这种选拔的。她自幼双亲丧亡，独自揣着一点干粮一路漫无边际地走，直到晕在儒门天下的地界。再醒来时，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龙宿。陌生而华丽的房间里，她惊惶地想要去找贴身带着的匕首，却看到坐在一旁喝茶的龙宿将匕首递给她。

“汝在找这把刀？”

后来，她被龙宿收养在身边，成了今日的穆仙凤。旧名已不记得，家世经历都成过去，漫长的时光里，她也不记得自己的年岁，而容貌的变化则停止在最美的时候。无需为逝去的青春而悲伤，更无须为生存而苦闷。

她人生的意义，已所剩无多。

穆仙凤回神后，又一次发现有儒生把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顾不得失礼，她起身向陆华娥道歉要先走。“好不容易过来看我，不多留一会。”

“主人还在等我回去复命，就先走一步。下次有机会，仙凤再来看姊姊。”穆仙凤朝中书客颔首致意，转身便进了后堂。眼见美人离开，有些学子脸上不由露出失落的表情。转念一想，只要自己进了儒门天下，说不定又能遇上。

*

龙宿卧在那张铺着白狐皮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仙凤走近了，想把茶重新泡一壶。

“可是有事耽搁了回程？”龙宿止住仙凤换茶的动作，语气亦不复寻常慵懒随性。

“路过儒门天下，被侍中带去旁观今年收学生的盛况。”仙凤听出龙宿语气不对，略微思索后回道：“是仙凤失责了。”

龙宿哑然。他并不想责怪她。他只是担心，她遇上了麻烦。

等了一会，仙凤有些不解地望过去，正好对上龙宿专注的目光。龙宿的手还扣在她的腕子上，轻轻一扯，仙凤便整个人往他身上跌。

“主人！”

龙宿弃了华扇，伸手就揽住仙凤的腰，把她牢牢圈在怀里。“之前的伤势，可还要紧？”龙宿指的，是北辰皇朝用的酷刑。北辰胤锁了她的功体，想从她嘴里挖出龙宿渗透在皇朝里的暗桩自然是该怎么狠怎么来，怜香惜玉这一套，在权谋中毫无用处。当龙宿出现时，仙凤已经被折磨到近乎不成人形。后边又因为重整儒门天下，仙凤每次办完事回来总是面色苍白。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姑娘新伤旧伤叠加，还倔着性子不肯让他知道。

仙凤总觉得自从龙宿把她救回来后，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便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开始时，她以为是龙宿疑心她说了什么，后来，又觉得不是。可到底是什么，她想不通。

“凤儿，汝是否有事瞒吾？”见仙凤垂首不语，龙宿难免生出不安，语气更急促起来。仙凤闻言，忙回神答道：“不曾！”她自觉失态，恭敬回禀：“凤儿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主人今日的举动，似乎……似乎”不知该如何委婉评价，她还是直言：“不合礼法。”

在随性肆意的疏楼龙宿面前讲礼法，仙凤话一出口，当即后悔失言。

她还是不懂。

龙宿以笑掩去烦闷，问道：“凤儿以为，这哪里不合礼法？”

这个姿势就很不合礼数。龙宿是君是师是主，他们动作亲密如情人，怎么说都是她僭越本分。话在嘴边打转，仙凤缓缓回答：“龙首对臣属如此亲密，有失威仪。”

龙宿越发苦恼起来。楚君仪那套行事严谨、礼仪端谨的教导已经深入穆仙凤的灵魂，在这种本应该少女怀春公子多情的气氛下说不合礼法有失威仪，简直是……到底仙凤是谁的徒弟？龙宿放开她，以扇掩面，吩咐道：“汝先去休息吧。”

松手的瞬间，仙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她柔顺地行礼告退，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龙宿的身影。她一直都是侍奉在龙宿身边，为什么近来变得如此尴尬？她时常口不择言，龙宿也喜怒不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陆华娥感觉近来仙凤来找她的次数变多了。

虽然每次都是‘奉龙首令’，但她看得出仙凤心里藏着事。陆华娥拿着文书箱匧从廊间经过，正好看到仙凤被某位新进儒生堵路。穆仙凤容色绝妙，在不相熟的人面前又一向冷淡端庄，早就是儒生们心中的洛神宓妃。

仙凤略微颔首，淡淡地拒绝道：“儒门天下以传道受业为旨，若谈风月，你亦不必在此修习。”这是很不留情面的驳斥了。看那儒生脸涨得通红，陆华娥赶紧上前打发走蔫了的儒生，对仙凤劝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自然有人寤寐思服。何必如此？”

仙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平白生这样的气。她说：“我也不知，也许，风月于我并非必要。”

陆华娥好像抓住了那一点头绪。她反问：“诗三百中言情极多，《诗》又为五经之首，吾等日夜诵读，可否将其作为典范映照自身？”

“自然可以。”

“风月无边，其人坦荡。要吾说，是你庸人自扰，心中藏着风月才抗拒风月。”

仙凤闻言顿时柳眉一扬。陆华娥可不怕她这副暗藏锋芒的样子，继续劝：“坦然面对，总好过心神不宁，被龙首连连瞩目。”仙凤生怕她又看出什么来，拿了箱匧便告辞。陆华娥来不及挽留，只能看着人脚步飞快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

龙宿还在书房中处理公务。仙凤一边将公文整理好，一边将莲花炉中的香换成醒神的薄荷。她偷偷侧头去看专注的龙宿，不免回想陆华娥的话。她不确定自己，也不确定龙宿，既然这么僵着，那不如就这么僵着。

“频频顾首而不言，凤儿难道是将吾当作“秀色可餐”。”

龙宿早就发现仙凤的小动作，可惜上次他把小姑娘吓到，现在仙凤侍奉时恨不得拿根尺子丈量一举一动，生怕哪里越界。近期仙凤老往儒门天下跑，龙宿不得不担心是否因为上次她被陆华娥拐带去看新生招募，对哪个儒生少年动了心。不是有句俗语说：自古嫦娥爱少年。养大的兔子要被人叼走，龙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如琢君子，岂可餐之。主人总是这般爱打趣。”仙凤轻笑着上前取茶盏，“还是让凤儿为主人重换一杯茶，沁润心脾才是。”她一贯伶俐，顾盼之间掩去忧愁，在龙宿若有所思的目光中盈盈退去。

龙宿太清楚穆仙凤的个性了。乖巧俏皮不能说作假，但也绝非本性。当年初见时，昏迷醒来的小仙凤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怀中的匕首，那种极度的不安和警惕让龙宿意识到她很不一样。虽然当时的小仙凤辩解匕首是双亲遗物，但龙宿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匕首上沾着淡淡的血腥味。怯弱稚童拿着杀人的刀，对待周遭的人和事皆以听话老实为障眼法，期待等待刀锋斜刺的那一刻。龙宿并不希望仙凤在他面前掩饰自我，这么多年，被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姑娘吃够苦头甜头后终于学会对龙宿毫不设防。

那为什么，现在好像回到原点？

百般思考不得结果，龙宿干脆掷了笔，出门透气。捧着茶盘回来的仙凤不明所以，亦步亦趋地跟在龙宿身后，来到红药亭的曲水流觞桌旁。龙宿终于开口试探：“仙凤，汝莫非，与人有情？”

仙凤脸色登时一白，急急解释：“主人何出此言？仙凤自侍奉主人在侧，何曾与他人私相授受定情。”

“汝近来神思不宁，既非伤势之故，又无繁杂事务操心。吾听闻，派中许多儒生赋诗寄情，多有倾慕之意……人有烂漫之风乃天性，何须规避。”仙凤听到这就知道龙宿误会极深。她要说自己是因为害怕龙宿投注过来的眼神，躲避自己的心意才跑去儒门天下吗？岂不是自取其辱。

“凤儿，绝无此意。”不同于雨夜的忠诚试探，仙凤无法如当时一般应对，她心乱如麻只求龙宿莫要因此而疑她变节。主人向来心思缜密，如今向她提出的问题是决不能敷衍以对。

“仙凤只想留在主人身边，并不做他想。至于私情一说，更是子虚乌有，或当真有旁人寄情，仙凤一概不知也不愿知。”

剖白至此，龙宿不忍再逼她，宽慰道：“是吾多思了。”红衣少女神色惶惑，一如当初那般，让龙宿心软。两人顿时无言以对，一个默默静坐，一个侍立在侧。亭旁的芍药开得正好，龙宿偶尔侧身望去，仙凤一身红衣，身旁殿春芳霭，果然是立如芍药。

仙凤似是发现龙宿的目光，一对视，便匆匆地扭头不看。电石火光间，龙宿思绪千回百转，再一次试探性地去握住她的手，见没挣开，复得寸进尺地起身靠近仙凤，将人困住。“凤儿，为何不敢看吾？又为何不说礼法？”仙凤不敢确定龙宿的心意，声音惊颤：“主人，主人不拘礼法……上回，并非有意”

龙宿的脸越靠越近，仙凤忙撇过头去避开，心下一横，闭眼开口：“主人待凤儿已非寻常主仆师徒之谊。仙凤不解，还请主人明示。”

到头来，又把问题扔给他。龙宿叹气，“凤儿当真以为，吾是一时兴起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吾也是需要保证的凡尘先天哪。”

仙凤倏然回首，似惊似喜。强压内心的愉悦，迫使自己继续放肆，“何时，主人有了这个想法？或许，仙凤并非是主人的选择。”

“但从一开始，吾便选择了汝。”龙宿没有再给仙凤提问的机会，儒门龙首一击必杀，绝无失手。

“与吾同坠无间，成为嗜血者唯一的生命共同体。或者，推开吾。”

眼前华丽紫龙的威仪与优雅在仙凤眼中都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嗜血者对爱憎之心的把控。拥有永生的不死之身，把唯一的空位交到她手中，只要她想。该说疏楼龙宿，的的确确是一个视礼法世俗于无物的人物。这样的人，华丽而危险，有飞蛾扑火般的致命诱惑。

时光倒转，接过龙宿递来的匕首，小仙凤没有把刀尖对准救命恩人，而是把刀又献给龙宿。她当时问，我对您，有价值吗？

早慧敏感的孩子在颠沛流离中学会如何生存，明白只有自己是有用的才有可能留在这位如履云端的先生身边。龙宿对这份机心难得报以宽容，逍遥悠然的先天伸手把她拉出泥沼，告诉她人生的意义。

从此，薄情的儒门护法把仅剩的情感都交付给了儒门龙首。幽暗潮湿的牢笼中，铁链穿透琵琶骨的彻痛提醒着她要清醒，哪怕，死亡都不能改变她的意志。直到龙宿把满身伤痕的自己抱出地牢得见一线天光，她明白，自己没救了。

仙凤的眼泪沿着脸颊滴落，整个人彻底松懈，软倒在龙宿怀中。最后一次，带着赌上一切的疯狂，试探道：“我对你，永远有价值吧。”

汹涌的爱意在唇间爆发，仙凤顺从地回应着龙宿的掠夺，任由他把自己箍在怀里，在鬓边簪上一朵娇艳的芍药。龙宿吻着她的眉心，温柔允诺：“无价之宝，焉可衡量。”

[ 此帖被絃一在2021-07-08 16:35重新編輯 ]

心琴际会闲随鹤，匣剑时磨待断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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