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8 【温赤】败北（24章完结，含3天3夜车）|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18 【温赤】败北（24章完结，含3天3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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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o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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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23-03-07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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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更，很期待溫赤的情節走向，赤羽信之介真的太迷人了

此生入坑布袋戲，超愛木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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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3-03-08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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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酸啊
大街上的黑衣人们悄悄退散，看热闹的村民们人没得看，气得甩袖子吹胡子。有恼怒的婴仔猛上前一步，粘着泥巴的小手抓赤羽的衣服，糊个脏兮兮的手印。
“喂！要命吗——”神田京一拔出一截剑，露出寒光。
婴仔“蹬蹬”倒退两步，“哇”地哭了，被人迅速抱走。
神田京一叹：“唉，这是什么民风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西莫为什么选择在此生活，还要嫁给……唉！”
物是人非事事休。
赤羽亦是慨叹，若有所思。神田京一忙道：“军师，西莫若是说什么冲撞军师，还请谅解。我看她嫁人这事很蹊跷，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赤羽说：“她并未冲撞于吾，倒是……哈，罢了。”
追查是自然，紧跟着迎亲队伍已安排人手尾随，时刻汇报情况。

至于赤羽信之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近来种种生离死别、眷痴情愫不断堆砌在心头，随着雨音霜几句怨怼迅速催化、放大、再放大，终成不可忽视的一块石头，沉甸甸堵在胸口。他想的最多的当然是神蛊温皇。当然，在那个樱花缓落的往日，他也曾模糊设想到心爱之人，也绝对没有往神蛊温皇这一款考虑过……
一切缘法，不知何来、不知何起、不知何落、不知何往，让人兴奋中带着恐惧，享受中带着颤栗。
赤羽若是风流人，定会放任自己沉溺在兴奋和恐惧中流连，于红尘爱恨痴缠痛快一场。他不是，温皇也不是，温皇隐居久矣忽有凡心，不胜乐趣，愿意探寻一番；但赤羽自幼习礼克制，他心中若有猛兽，也是浑身铁镣枷锁，迈步在规规矩矩的牢笼。

这牢笼近来被不停冲撞。

天色虽然尚早，但路途遥远，今日仍然赶不回还珠楼。大街上退散的黑衣人没有走完，还留着一个，跑上来跪拜行礼，称呼：“代楼主大人，神田大人。”
他们是还珠楼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也不知道冒回哪里去。像地底下钻出来钻进去一样，神田京一常常怀疑他们黑面罩之下都是一模一样的脸孔，或者……没有脸孔。
他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脑洞略大。
“何事？”赤羽被拉回思绪。
“楼主大人吩咐，请代楼主大人回函。”黑衣人还是个头目，招呼几下，又过来几个黑衣人捧着笔墨纸。
赤羽落笔“断”，写完装进信封，交还回去。
“昨天是‘难’，今天是‘断’，军师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神田京一问。
赤羽回：“此乃中原人发明的棋位名称。一张棋盘共四方九星位，东西南北四方分别对应春夏秋冬；纵横各十九行，纵横交错处为一点，共三百六十一点；每一点对应一字，棋盘共三百六十一字，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哇塞，下棋哦，这么大阵仗还以为来监视我们！”
赤羽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回道：“或许……神蛊温皇心思难测，就算是监视也不意外。”
又聊几句，但见黑衣人小快步出现，哒哒哒跑过来，递上一个信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亲启。

赤羽没有打开，信封握得很用力，快皱成一团。他扭头问：“还珠楼到此有多远？”
“快马三天。”
“比马还快的御剑呢？”
“一两个时辰吧。”
“他人在哪里？”赤羽问黑衣人。
“额、额、额……”黑衣人擦汗，身体发抖，“属下不知。”
“你知道吾问的是谁？”
“额、额……属下不知……”
“好说，吾不为难你，只是想知道，楼主是在哪里交待你们不许多言？”
“在十里芳草亭。”
赤羽：“……”
神田京一：“……！”
黑衣人：“……………………”

风朔且寒，十里长亭无芳草，但见荒芜颓垣。从亭内眺望正是官道，凡是经此路的人事物一览无余。
神蛊温皇总不能在荒野地里弄出一把软榻，但他有本事石凳上变出两张厚暖狐皮，坐着摇扇子，冷热自知。代楼主赶到十里芳草亭，正想开口，温皇羽扇遥指说：“赤羽先生，不妨先看一出好戏。”
官道上策马奔腾一人，后面一匹马另有一女子。
赤羽脸色微变。
那女子鬓角的金枝玉叶已经歪歪扭扭，她索性拔下来揣怀里，马背上一个飞跃，如天女降临，把前头的黑小子踢落马背，两个人扭到一处打个滚。
是雨音霜和她的未婚夫，不知何故娶亲路上闹腾起来。
“闹够了吗，够的话就听我讲。”
“呜呜呜呜……”黑小子不止满脸毛，还不会说话是个哑巴。赤羽见状脸色更差，眉头蹙到一处。
雨音霜拧着他的手臂说：“闭嘴。”
黑毛小子呜呜的声音小了，慢慢地安静下来。
雨音霜叹气说：“就像我们约定的，我嫁给你为的就是让他生气，可你看到他依然毫无反应，这条路不通。”
黑毛小子猛地呲牙咧嘴，露出愤怒的面孔。
雨音霜继续说：“不必为我抱不平，我们继续回去成亲，就算现在我没那么爱你，但你的命是我在水里救回来的，我必须照顾你到死。”
黑毛小子：“呜呜呜……”
雨音霜：“你是山神死不了，我也愿意。”
黑毛小子：“呜呜呜呜呜……”
雨音霜：“凭你的本事还需要再修炼三十年，也打不过。”
黑毛小子：“呜呜呜呜呜呜……”
雨音霜手起刀落，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怒道：“吉时快过了，走不走？”
黑毛小子这才忙爬起来，小心翼翼搀扶着雨音霜上马，两个人共乘一骑，狂奔而去……

人走远了，邻座的人摇头感慨：“有趣，真有趣，没想到西剑流人才辈出，连兽语都能听懂。赤羽先生，这出戏如何？”
赤羽：“这位号称山神者体内蕴含奇特能量，身份莫测，但西莫既能听懂他的话，料想必有一段前缘。”
温皇：“唉，吾问得是戏，赤羽先生答的是缘。有缘还是无缘，有情还是无情，都是人世常情。赤羽先生若是纠结，何不出手阻拦？再不动手，佳人远去空留余恨。”羽扇一指远方。
赤羽：“神蛊温皇，每当吾敬重你楼主身份之时，你总有出人意料之举，让吾放弃。”
“哈，赤羽先生要是不愿亲自动手，在下可以代劳。”
“不必了，西莫的决定吾虽不理解，但可以接受。”
“如此……但她究竟让你不痛快，吾替赤羽大人出手解决，倒也方便。”神蛊温皇始终面沉如水，此刻忽地眼睛射出一道锐光，身影眨眼便动。
眼前一道焰火影随之而动，无双剑的剑尖，正对着挡路的赤羽信之介。
“你错了，她没有让吾不痛快，让吾不痛快的非是她。”
“哦？那是吾？”
“吾从未如此讲。”
“她从前是西剑流的人，如今弃西剑流而去，赤羽大人当真不闻不问？”
“她是一块难得美玉，温皇先生向来珍惜人才，何不再多观望？”
神蛊温皇手中的剑光芒陡盛，他冷声道：“岂不闻，芝兰挡路，不得不锄啊！”

刹那间，剑影擦着焰火的影错身而过，赤羽身法也奇快，温皇向前，他挡在前面后退，远远看像是被温皇的剑逼着步步后退。猛地，赤羽停住脚步，空气中但闻轻微的“噗——”一声，无双剑尖刺破朱扇，弥漫的剑气差一点就要刺中朱雀胸口。
风吹动血红色的发丝，血红色的眼睛，盯得人心头轻颤。
良久，温皇方叹：“赤羽大人如此护短，在下这个外人倒显得多此一举。”
“吾已是还珠楼的人。”
“人来了，心呢？”
“心在肺腑之内，五脏包裹，活蹦乱跳，楼主大人要亲自一验吗？”换了称呼，代楼主的声音也异常不客气，周身烈焰滚滚，怒火一触即发。
“赤羽大人为何生气？”
“因为你的问题。”
“唉，吾自方才一直提问题，不知哪一件唐突？”
“桩桩件件。”
“赤羽大人想让吾如何做？”
“在事情没有清楚以前，放过雨音霜和山神。”
“若吾不允呢？”温皇眼睛一闪寒光，“赤羽大人要用什么身份劝阻天下第一剑？是吾的代楼主？还是吾的……”

十里芳草亭外，风停了，天空中漂浮着许许多多灰絮，落在肩头片片消融。
温皇手中的画卷缓慢而有序地展开，露出匕首，直问人心。
遥远的天边，娶亲的队伍吹着“百鸟朝凤”姗姗来迟。荒凉的天地间，刺耳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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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3-03-08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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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弑虎
来来来，职场法则第一条，不要跟老板发生超越友情的关系。若是先超越友情，又入职场呢？若是先超越友情，又入职场、又超越友情呢……
赤羽很头痛，他把事情想得简单；而温皇只想让事情更复杂。最好牵丝连线理不断，再剖丝剥茧。
天下第一剑就在眼前，赤羽听到哐哐哐野兽撞笼的声响，须臾间勉强稳住心神，道：“若是代楼主的身份呢？你想要吾求你，到哪一种地步？”
温皇“哈”了一声，收回利剑。他本来也没有杀意，还没有释放任飘渺，饶是如此，剑指心上人带来的毁灭感，依然让人欣快。
“除此之外的身份。”
“……看来一句亏欠难以善罢，温皇，没想到那一日雨露之欢，你当真了。”
“吾一向以诚待人，先表示责任之心乃君子所为，何况雨露也似珍珠，若辜负赤羽先生一片心意，岂不是惜哉？”
“所以温皇本无心？”
“亦可无心。”
“嗯，”赤羽点点头，脸色发白，“这才是吾认识的神蛊温皇。”
“如何？听到吾无心让你心痛了？”
“还好，阁下矫饰的本领尚显不足。”
“哦？”
“亦可无心就是亦可有意，假若无意，何必在寒冬天气赶来此地？为吾昔日西剑流的人动干戈？还是说，想要激怒吾才是本意。”
“激怒你的意图？”
“一开始的布局不分胜负，你有雷霆之势，吾有霹雳之姿，棋到中盘绞杀数日难解难分，谁料一着不慎，被吾多了一气，此后步步失利，围追堵截难以翻身。今日吾一子定下输赢，这一局棋耗费数十日，胜负终是见分章。”
“咦咦咦，赤羽先生是说吾输了棋，失了面子，要在此扳回一局。”温皇一脸倒退几步，恢复表演型人格。
气氛总算是缓解不少，雪下得更大，眨眼间天地一片薄薄的白色，风雪中的温皇飘带飞扬，沉静儒雅，偶尔对视眉宇间隐约苍山绵延，波涛汹涌，说不尽的意味绵长。

赤羽默默避开视线回：“吾的意思是，不管是输了棋，还是忽而兴致所在，温皇行事外人还是莫要测度的好。”
“既不能测度，为何又有激怒之说？”
“因为杀气——”赤羽大手一挥，“从吾动怒那一刻，你之杀气方烟消云散。”
“赤羽先生果然敏锐。”
“在温皇手下做事，敏锐总比愚钝好，能活得久一点。”
温皇笑了起来：“吾向来喜欢聪明人，赤羽先生是人中龙凤，与吾足堪匹敌。有时候吾会怀念我们对手的日子。”
——那时，他是神采飞扬的西剑流军师，是天地中间一抹赤焰惊鸿。

十里芳草亭，片瓦也可抵挡飞雪严寒，一如赤羽此刻心境。他正思量，听温皇又说：“吾更怀念在闇忧之涧比翼连枝的深情……”
“咳。”
“西剑流区区百余人，让你心神俱耗，长此以往恐有后虞。”
“吾会尽力处置妥当。”
到这时赤羽真正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也舒缓下来。两人看一阵雪景，看天地沉浸在极致的白色中，雪光映得人眼睛格外亮，面上添几分神采。温皇要回去了，临走前笑道：“赤羽，你吾这一局，最后一子尚未拆封吧？”
没有拆，信封还皱巴巴得揣在怀里，衬得字更丑了。

他的身影消失，赤羽方打开看，只见上面写着“巧”，脑海内棋盘上刺杀到最后关头，忽然天外神来之笔，一柄飞剑挟雷霆万钧之势破开黑云，势如破竹般闯入战场，逢人杀人遇鬼杀鬼一剑开道万夫难挡，剑光最后发出巨大轰鸣，刺穿敌军大帐内坐镇猛兽的胸膛，狠狠钉穿，牢牢桎梏，心脏破裂，再难生还……
“军师大人，军师大人……”
有人在耳边呼唤，赤羽这才猛的回神，已经浑身汗意，握着信笺的手指轻抖。
“楼主已经离开了，我们该怎样办？”
“卡密他，快去保护西莫，要快。”

啊……跟赤羽的谨慎小心日理万机不同，神蛊温皇出门一遭，这个月就不用再出差，出勤率也达标了。
他的身影幻化，回到还珠楼的后院，棋盘上最后一子悠悠落下，输赢陡然翻了天。温皇悠哉哉又回到榻上，心情好得不得了，他闭上眼睛是风雪中一身玄红交错的赤羽信之介，多日不见略有消瘦，但铿锵的声音和坚毅的面庞没有改变，还是他的赤羽信之介，铁骨铮铮，败北之将，器宇轩昂。
山不就吾，吾去就山；他不回来，吾出差。
赤羽饶是东瀛首智，也绝想不到温皇就是……去看看他，果然难以测度、难以测度。

有人踩枯枝发出细微的声音。
温皇蹙眉了。
他噶意赤羽信之介的大马金刀，发火时赤焰狂袭，情深时碧浪滔天，思虑时密不透风，出手时果决狠厉。赤羽信之介来见他，便是携风带雨夹杂烈焰，烫得他心脏狂跳，砰砰砰、砰砰砰。
赤羽不会小心翼翼踩在枯枝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何事？”
“回楼主，万里边防有缺的消息走漏，鬼夜丸带领西剑流余孽数十人，已经连夜出逃了。这个月的任务搁置，绩效不达标，敢问楼主该怎样处置？”
“出逃的时间？”
“已经走了三个时辰，敢问楼主，是否需要吾派人通知代楼主，人是他领回来的，任务不完成，代楼主是否要受罚。”
肿么惩罚，总不能关起来吧，再绑起来吧，皮鞭，嗯……
“楼主，还珠楼创办以来没从来如此大面积出逃，背后说不定有管理层支持。楼主知道吾向来支持楼主的任何决议，跟西剑流余孽又向来不和，如今二副楼主不在家，管理层就只剩下……”

酆都月还在打小报告，过一阵发觉楼主没有回应，楼主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睡着。书卷掩着脸，看不清楚，酆都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等他终于转身想走时，温皇说：“你之剑，练得如何？”
“剑九，吾已参透。”
“嗯，再来的剑十一吾会让凤蝶给你。”
“凤蝶？楼主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莫非她竟然快吾一步，练到剑十一？”酆都月非常愕然，如遭雷劈。
神蛊温皇从书后面露出一道目光，似乎在说你才知道，还不快去练剑。
酆都月浑身一震，脸色涨得通红，他刚才想鼓起勇气说楼主既然不愿意听西剑流的事，那楼主答应与吾一战的事聊一聊肿么样，忽然得知自己竟然连凤蝶都不如，一时分寸皆乱。眼前距离楼主更遥远了，什么时候才能离楼主更近，坐到石桌上喝茶也行，下棋也行，虽然自己喝茶下棋都不喜欢，但是楼主喜欢……

酆都月魂不守舍走出来，外头有黑衣人捧着崭新的靴子准备进来，每次楼主外出回来，都会照例换上新靴子，方便他翘脚的时候连靴子也上榻。黑衣人看到副楼主行礼，酆都月满腹心事，走到近前，伸手摸了摸靴子，又冰又凉，他摸半天，黑衣人目瞪口呆。没办法，领导们各有癖好，权当没看见。
送完靴子一出门，副楼主还在原地。
“追杀鬼夜丸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我们赶到时鬼夜丸大人已经被苗疆兵长擒获，据说关进地牢。”
“万里边防呢？”
“内部人士称，万里边防依海而建，海水受潮汐影响，会在最近三个月内持续上涨，如此异象过后又会大幅度回落。一旦回落，边防便坚不可摧，前往东瀛的通道将永久关闭。”
“这个消息汇报给楼主了吗？”
“额，还没有，属下不能越级汇报。”
“很好，代楼主那里也不需要通知了。”
“但情报都在凤蝶姑娘手里，通常需要抄送……”
“这次就不抄送了。”
“额，是，是。”黑衣人忙点头，又犹豫，“代楼主若是问起来……”
“一时半刻他首尾难顾，回不来。”酆都月忽地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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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3-03-24 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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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後續了嗎？就喜歡看溫皇作死，追回赤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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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23-03-25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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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今天我会一口气更到完结，后面还是比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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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3-03-25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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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问计
还珠楼新人多，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接受考评，武力合格的人才能继续留下。
主考官以前是酆都月，后来也被代楼主全权主理，失去新人，迭换旧人，没多久副楼主就被架空得干干净净。酆都月只不过派人去杀赤羽信之介，赤羽信之介就拿走他的权利，凭什么，凭什么啊！
啊，赤羽信之介，真是蛇蝎美人，行事手段一点不留后路，就不怕……
酆都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越冷静，脑袋越灵活，最后他明白一件事：赤羽信之介跟他，只能留一个。
如何团结所有力量把赤羽信之介赶走呢……酆都月手里舞动着练剑，脑海里想着这件事，快要抓狂。

如今的江湖，杀手组织除了还珠楼，还有些组织专门揽见不得光的脏活，比如落魄的幽燕征夫，比如落花随缘庄；杀手组织能办的事酆都月都可以办，所以他不需要，他需要的是能够打败西剑流军师的力量，最好已经打败过一次。
他来到气势恢宏的苗疆王府，门口鸦雀无声，连残枝败叶都没有人打理。
老苗王在崩溃边缘，每天都想把子侄兄弟——凡是能威胁到他王位的人全部关起来，这时候所有王室的人都很低调，尽量不出现，最好生病比老苗王还重，看上去就快死了那样。
对，就跟竞日孤鸣宣称的现状差不多。
“阁下，此刻来问计，似乎要陷小王于不妥啊。小王虽然才疏学浅，奈何与贵楼主尚有三步棋交情，断无不施加援手的道理。但吾近来体虚畏寒，恐时日无多，精力匮乏，见面就罢了，此物权作阁下来访之敬意。他日春暖花开，再与阁下畅谈。”一位婢女口齿伶俐地转述竞日孤鸣的话，末了躬身施礼，揭开玉盘上的红锦布。
酆都月也欠身回礼，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彬彬有礼的大好青年。
盘中放在一柄金灿灿的小匕首，刀柄镶嵌红宝石。
酆都月看一眼，又把红锦布重新盖住，用华美的辞藻婉拒，表示他日登门感谢。
婢女一笑：“王爷说，阁下若不接，就不必言谢了。”

等他离开后，屏风后传来棋子轻落的“毕啵”一声。衣着富贵华丽的一只手捧着一张又一张棋谱，恢复最近江湖上流传甚广的两位高手对弈。只见最后一子落下后，手的主人大为动容，白皙的面孔浮动着病态的红，情绪波动牵动气息不稳，咳嗽几声。
“王爷，棋艺如此精妙？”
“剑穿猛兽，掏心断肠，他还是犀利啊！”
“那贵客在他面前玩花样，岂不是很容易惨惨惨。”
“未必然，高手通常不屑于同样的套路，更何况如今他一副担风袖月的模样，万事不挂心头，只怕懒怠打理。”
“嘻嘻，猛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希望贵客能把握住时机，交到好运。”
“富贵三更梦，人心两字金；取富贵易，得人心难呐——”

酆都月回到还珠楼，发现堆集不少公务。有很多事本来存在，但从不用处理；自从代楼主上任，处理过，尔后这些事就变成必须要处理的，甚至显得很重要，甚至有时间死线。
酆都月面无表情看着繁琐的公务，面无表情重复以下的话：就按代楼主的意思办；代楼主英明无双，他的意思请记录为惯例；赤羽大人回来再议。
连过往的亲随都看不下去，想建议他趁机变更人事，搞点动静。最起码等代楼主回来还要重整江山，不能那么便宜。
酆都月正色：“都是为楼主分忧，不要给楼主添麻烦。”
暗影处，一道紫影闻听后，悄悄退下。

久违的还珠楼后院相声二人组登场。
凤蝶说，主人，副楼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看起来他已经放弃为难赤羽先生。
温皇说，大风起于青萍之末，现在断言放弃尚早。
凤蝶说，那主人为虾米不公开表态，支持赤羽先生？毕竟他是主人力邀回来的代楼主。
温皇说，如何表态？
凤蝶说，凡是不听赤羽先生的都重罚，严罚之下，人人听话。
温皇说，怎样重罚？杀了，还是杀了？还怕西剑流的名声不够恶吗？
凤蝶说，但是……哎，我只是认为，赤羽先生既要忧心还珠楼，还要处理西剑流的流亡名单，真是苦不堪言。
温皇说，他是赤羽信之介，苦也是自己选择。
凤蝶说，主人不打算出手帮忙吗？
温皇说，有此必要？
凤蝶说，听说那晚边境一场大火烧了数十个村落，赤羽先生迟了一步，没能救下西剑流的八门子弟雨音霜，她的新婚丈夫也被严重烧伤；与此同时，鬼夜丸在苗疆大牢受到暗杀，命悬一线；赤羽先生左支右绌，连日奔命，还有面对过往的敌人追杀。而主人你……
温皇说，吾？
凤蝶说，在此饮茶，主人的良心不会痛吗？
温皇说，哈，你所言之事看似复杂，却非常简单，有一股不明势力一直在推动，处处为难西剑流。
凤蝶说，若非雨音霜葬身火海，我还以为大推手是主人。
温皇说，为何是吾？
凤蝶说，主人曾言，沉疴痼疾要用利刃，早日去腐生肌才能获得生机。西剑流若是不存在，赤羽先生才能获得新生。所以推动西剑流走向灭亡，跟主人的目的一致。
温皇说，耶，你的发言很危险。他只是代楼主，吾何必如此上心？何况西剑流从炎魔挂掉那一刻就应该灭亡，不是吗？
凤蝶说，但西剑流形神俱在，没有灭亡。
温皇说，江湖上的反派大佬挂掉，组织就灭亡、杀青，换新一档的反派大佬出场，这才是正确顺序。
凤蝶说，主人是说赤羽先生在，西剑流就在；所以赤羽先生才是西剑流真正的反派大……不是，西剑流的大佬。
温皇说，他是谁家的大佬都是过往，现在他同样为吾卖命，足矣。
凤蝶迟疑一下说，还珠楼近来流言四起，说赤羽先生终有一日雀占鸠巢，要篡位还珠楼的楼主。主人，你要怎样办？
温皇低声一笑说，看来风起了，去查查哪些人在制造流言。
凤蝶点点头说好，又说今日这步棋只怕赶不及送来，赤羽先生身陷囹圄，正在打架。

几百里外，雪下得更狠了，天地间唯有一抹红艳，风雪中的火焰，刺眼。

温皇不置可否，他正微弯着腰，认认真真看棋盘的局势，新的一局开篇气势汹汹，其余尚不明朗。
晚饭后大家都下班了，凤蝶在院中看朗月穿破云层，明日即将放晴，便提前把几株花草搬了出来。到夜半，她重新沏淡茶送到房中，温皇还在灯下翻书，烛火跳动，烛心修剪后，火苗子跳动几下，重又稳稳当当燃烧。
子时已过，送信的还未回，看来今日一步棋之约等不来了。

又过一两个时辰，整个还珠楼都陷入黑暗和沉寂，温皇手扶着额头小憩，也睡着了。但见烛火晃动之间，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潜入，先是在书桌前驻足片刻，而后影子到了棋盘跟前。修长的指缝间夹起一枚润玉饱满的黑色棋子，轻轻落下，白皙的手背上，血迹已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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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3-03-25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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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撩
千雪孤鸣已经很久没有来还珠楼，比他预想得还要久。
上一次他久不登门还是苗疆三杰闹别扭，中间数年他和藏镜人没有来看过神蛊温皇，等来时神蛊温皇从“天下第一剑”又捣鼓出“天下第一毒”，无毒不丈夫的毒。这次他又很久没来，几个月前温皇把还珠楼亮到江湖台面，他没来，他只托人过来给温皇捎句话：既然你出世就帮忙出手吧，炎魔实在不好打。温皇说不要，有利益冲突。
千雪：什么利益冲突？
温皇：已与人结琴瑟之好，旧约在前，怎能弃之不顾？
千雪：？？哇靠！你你你你对炎魔……
温皇：打住你奇怪的脑洞。
千雪：不是炎魔的话，就只有赤羽信之介了。
温皇：……咳。
千雪：我就说你俩有问题，一个西剑流军师三天两头来山里见隐居的你，而你居然每次都接待。
温皇：有缘千里来相会。
千雪想了想说，你不必亲自出手，但吾需要你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地，并且在炎魔受伤时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地，就算赤羽信之介有所察觉，也怪不到你头上。
温皇：如此甚好。

还珠楼静悄悄，温皇在棋盘面前苦思冥想，偶尔轻叹一声，拿起羽扇慢慢摇。千雪孤鸣里里外外溜达几圈，大部分都是老样子没有变化，转回来看温皇仍旧在观棋。
“这棋很难吗？”
“刚开阵不久，不难。”
“那为什么思考这么久？”
“这枚黑子上不知为何，有血腥味。”温皇抬眼看他，许久不见千雪孤鸣多半分沉稳，性格依然古道热肠。他趴到近前嗅嗅说：“是有一丝拉，很臭很臭的血腥味。”
“那就奇怪，有人在吾房间动棋盘，吾却不知。”
“断无这样的可能，除非是幽灵鬼魂，或者是你不设防之高手。天下间能让你信任的绝顶高手不多，半夜跑来陪你下棋的，更屈指可数。”
温皇轻叹：“数百里趁夜而归，只为了这一步平淡无奇的棋，然后又跑出去数百里。吾不懂为何有人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他像是自言自语，十分感慨，而千雪早就跑到后院看望义女，没工夫跟他谈心。

傍晚倦鸟归巢，空气又干又冷，后院架起篝火，吊炉热着滚烫的酒。千雪是个富贵王爷，但是喝起酒来满身江湖气；温皇是个……不知哪里来的，斯文儒雅从不失态。偶尔凤蝶过来蹲着添几把柴，再把烧烬的炭铲走，铺到干燥的地面，过一阵扒拉开，里面烤好的红薯又香又俊。
千雪一连喝了七八天，中间苗王派人过来探望，他便敞开衣襟高谈阔论，一副不成体统的模样。后来北竞王让他办件事，常吃的药缺一味，千雪便去还珠楼的藏药阁扒拉个底朝天，把陈年的库存翻出来，太阳下晾晒半日，又严严密密包裹好，交待人快马送回。
苗王宫夺位大战在即，温皇的意见是，你躲着不如迎头上，何况苗王目盲心亮，卧榻之侧的威胁他定会动手，到时你鞭长莫及。
千雪孤鸣完全不想提这件事，他明明是一匹狼却想当鸵鸟，最好现在苗王宫就大乱，等他回去一切风波平息，大家还能好好吃饭喝酒。北竞王也支持他就呆在还珠楼，不要回来，不知怎地千雪孤鸣听完这句话，当晚就满腹心事酩酊大醉了。

山顶已经积雪深深，远远望去苍山暮雪，几点寒鸦。
就在温皇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山脚下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的面上立刻浮现一丝快活。此时距离夜半留棋已经又过去半个月，每一日他都高枕而卧，听着赤羽大人四处救火的狼狈。他在等，等对方开口的那一刻；赤羽大人若是开口求他帮忙，或者像千雪那样理所当然要求他帮忙，他便下山。赤羽大人若是不讲，他便不动，一动也不动。
赤羽回来了，但他不是酆都月，没有回来立刻跟楼主汇报的习惯。过往他跟温皇黄昏时对弈，便黄昏时见。今天抵达还珠楼已经天黑，那就明天见，明天再说……

“吱呀——”赤羽推开门，看到屋里已经有人，他退出去抬头看看匾额，确认没走错地方。他看到温皇那一刻是复杂的，上一次温皇来他的房间是为他疗伤，帮他挡住酆都月的暗算；近来疲于奔命，一回来居然又能看到温皇等候，难免几分动容。紧接着，又几分警惕——毕竟是老板，他跟温皇的微妙关系可近可远，近还好说，若是哪天远了，西剑流何以容身？他还需要时间，还需要再一些时间……
温皇笑意盈盈：“看你意外的表情，如何？不欢迎吾？”不管欢迎不欢迎，他那个架势都不像是轻易离开的。身后几道垂帘幔帐内冒着蒸汽腾腾，中央一桶泡澡水，旁边一壶茶，全是长途跋涉的人亟需。
赤羽不得不领情，深深看他一眼道：“吾今日实在倦怠，诸多事情明天再跟楼主谈。”
“耶，吾像是那么勤劳的楼主吗，何况什么事有你做主足矣，这才是吾一开始需要你的理由。”温皇自然而然握他的手腕，三指并措，又挪到命脉处，用力一捏。
赤羽眉头跟着一皱，鼻子里嗯了一声疑问，声音拉得很长，表示不满。
“竟然毫无反抗，看来你对吾的信任与日俱增。”
“倒是楼主对吾的信任，好像一向不怎么样。探查吾的脉，有什么发现？”
温皇松开说：“脉象平稳，不愧是骁勇善战的赤羽大人，这药浴准备多余了，我命人倒了。”

站在桌子旁一气长饮罢，解渴管饱的赤羽闻言摆摆手说：“留下吧。”
温皇眉梢一动，眼底带着笑意：“哎呀，难得你开口，吾却之不恭，勉为其难留下陪你吧。”

烛火摇摇，照满室明辉。
赤羽没跟他计较语言上的便宜，他连日奔波身心俱乏。过往在西剑流的日子，也有过类似疲惫不堪的经历，往往一觉睡醒便精神抖擞，仿佛可以征伐天下。近来却不同，倦怠感始终在心头某个地方萦绕，想让他的脚步慢一点、再慢一点。
究其原因，也许是不知东归的希望何在，也许是温皇有意无意的关切，让他心念有所动摇……

赤羽脱掉衣服，让滚热的水包裹住身体，水里放着药草包，呈现淡褐色，特有药香味充斥在鼻腔。温皇在他身后的浴桶外，修长的手指从他后颈抚摸到肩头，肩头热腾腾的皮肤上挂着的水珠变凉了，温皇用舌头一卷有些淡淡的味道，舌尖又舔几下，赤羽的胸口一起一伏，气息浮动。
蓦然，清晰的水花搅动的声音响起来，又一阵乱七八糟，再看两人姿势，温皇从后面环抱住赤羽，一只手捏住赤羽的下巴，另一手按在心口处没有动。
“你……”赤羽高高仰着下巴，嘴唇被他覆压着，支吾不出大声响，过一阵他像是放弃抵抗，身体慢慢松软下来，半靠在温皇的身体上支撑。温皇另一手已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浸没水中，衣袖泡湿了，袖管浮起来一截。
外头深冬的夜有多寒冷，屋里热气包裹有多火热，窗户上糊一层水雾，渐渐凝结成珠。

水里又一阵暗涌波动，赤羽的身体有些发抖，眉头深深皱起来，他呼吸不畅，想挣脱开温皇的束缚。温皇两根手铁指钳子一般锁住他的下颚，不容置喙地攫取他嘴里的热度。舌头发麻了，嘴唇上的皮肤被摩擦得又薄又热，腮帮子又累又麻，他上下不能兼顾，干脆放任温皇，温皇立刻探舌头到他嘴巴深处，舌尖划过上颚，划过他的舌头两侧，在每一处意想不到的地方牵动他的神经，让他几近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有些该释放的总要释放，释放完了，赤羽身体便软的提不起力，眼角虽然润湿，眼神却恢复清澈。
他倒是清澈，温皇埋首在他脖子窝，呼吸声在耳边清晰有力地让人心脏狂跳。
“你……”赤羽一瞬转念，迟疑地抓着温皇的领口，在犹豫，在天人交战。
“吾，”温皇的气息吐在他的耳侧，声音低沉，像风吹过粗砂砾，“等你爱吾那一天，那时，神蛊温皇为你奉上更胜以往的热情和激荡，希望你足以承受住……”
嗯，承受不住更好，更有趣味。
赤羽松开他的衣襟，斜瞥他一眼，闷声笑道：“那你要耐心等候了，最好能活得长寿些，经得起等。”
“是吗，吾有预感，等待不会太久。”
“哦？是太自信还是你的卦象出了差错？”
“是味觉，吾已品尝到一丝拉圆满的味道，你尝不出吗？”
赤羽啧啧两声，道：“人生常有不如意，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哈哈哈，”温皇笑了起来，手指在赤羽的嘴唇上轻轻拂过，“温皇从不令自己失望。”
“吾说得失望，是指——吾令你失望。”
“同样不会。”
“哦？”
“因为你就是吾，吾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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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3-03-25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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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亲密无间
梦魇缠身，许多过往的影像支离破碎闪现，梦中已知身在梦中，梦便即刻醒了，想再回去也不能。梦醒了便回到现实，泡完澡睡觉格外解乏，被窝里暖融融的，身体干燥温暖。而床头多挂了个颜色熟悉的精巧香囊，散发淡淡的熟悉的药草味安神。闭上眼，仿佛就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孔，摇着羽扇。
“你就是吾，吾就是你。”
温皇离开前那一句又在耳边想起来，赤羽轻轻叹息一句。这个人明明巧舌如簧，可以用更动听的语言讲情话，却偏偏直来直往，猝不及防。
世上知音知己难觅，比知音知己更难得的，是两心如一，两人如一。温皇哪里的胆量赌赤羽信之介会跟他一条心，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温皇偏偏有胆量赌赤羽信之介跟他一条心。
他偏偏敢。

清早树梢挂着霜，门口的丫鬟捧着热茶水打哈欠，看到代楼主和神田大人的身影，忙说楼主恭候多时了。
这座房屋在西院一角，内设简单，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黑毛山神的毛都被烧褪掉，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少年脸孔。
他胸口蛰伏的蛊虫吸走体内多余的热量，通体变得又大又黑，冒着烟。温皇将之取下，蛊虫一离开肉体便化作一滩水死了。温皇把黑毛仔的伤口严严密密包扎好，履行完奶妈任务，说：“观察两日，若能正常进食水米，就无性命之忧，但能否醒来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多谢楼主。”赤羽说。人是他昨晚带回来的，还珠楼什么都瞒不过温皇，所以温皇出现在此救治，他也丝毫不觉意外。
屋内的地上，另外还摆放着一排挂掉的人，蒙着白床单，什么蛊虫也回天乏力。

当日温皇远行边境“拜访”过赤羽，解相思之苦外加轻轻试探完毕后，就转回还珠楼。等他一走，赤羽信之介连同神田京一赶往黑毛仔和雨音霜婚礼的黑毛山庄。没赶到现场便看到冲天的火光，黑毛山庄被人烧得干净，雨音霜下落不明，据说新娘子已在火海葬生……这些讯息温皇一早知晓，也不避讳自己已经知晓。直接问道：“可有查到凶手线索？”
神田京一忙回：“纵火是一帮锦衣蒙面人，袖口缝着金丝线，人全死完了。但打听到的消息说黑毛山神的人头在落花随缘庄的榜单，黑市标价千两白银，吸引不少杀手来竞标。西莫很有可能是被他连累……”他握着拳头，很想上前打死这黑毛怪。
“落花随缘庄，名不见经传的地下组织，近来倒是频频出场。”温皇略一沉思。
“楼主。”门外有人接话，白衣人背着剑“恰到好处”地出现，“恰到好处”地禀报消息，“这个落花随缘庄，吾已有消息。”
“讲吧。”

酆都月迈步进门，小小的房间挤了五个人，显得局促。只听酆都月说：“原本落花随缘庄只是寂寂无名的小组织，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不入流的勾当。但近些天他们的新当家换成剑神慕容家的儿子，慕容胜雪年少有为，锐意改革，落花随缘庄已改头换面，在江湖上吸引不少人才，我们的流光一剑随风起就被挖走两个人。”
一句话吸引两个人的高度注意。
温皇重复：“剑神。”
赤羽道：“挖走的还有哪些？”
“还有十八星宿，二十四小吏，顶尖杀手折半，一阶高手挖走三成。”
“短短数日，如何做到？”
“慕容家广有财产，据说慕容胜雪是个败家子，拿重金投资，三倍薪水挖人，完成任务年终奖翻倍，完不成任务年终奖正常发放，节假日全休，并高调号称“不搞调休、不搞团建、不搞加班”三不搞……其实大家都等着他破产，没想到昨天江湖财报，落花随缘庄它、它……它收支平衡了，预计下季度实现盈利。”

赤羽蹙眉：“此乃头对头的竞争对手，吾竟然不知它发展如此迅猛。”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呵呵”声，酆都月温和地语气说：“代楼主事务繁忙，关心西剑流的兄弟们，无暇顾及还珠楼的业务也是可以理解。”
“是无暇顾及，还是有心人阻断消息？”
“啊，代楼主是指责属下监察不力吗，若有人在还珠楼内部搞鬼，吾一定把他揪出来。”
“若是阁下监守自盗？”
“不可能，吾追随楼主多年忠心可表。倒是听说代楼主一到中原就见过慕容家，代楼主去过以后，数十年隐退的慕容家重新在江湖露面，真令人意外。”
赤羽沉声笑了起来：“没想到副楼主对吾的关注，从久远前就开始了。”他还想说什么，就听温皇说：“这件事，同样令吾意外。”
“什么？”赤羽一怔。
“吾竟不知此事。”温皇道。
赤羽蹙眉：“楼主需要吾的解释吗？”
“无需解释，吾意外的是，原来吾不是唯一受赤羽先生感召，重入江湖的人。”
隐居久矣的神蛊温因为赤羽而欣然入江湖风波，说到底是“万耐因闇忧之涧他留下许多情”……那慕容家见过赤羽而欣然入江湖风波，又是因为什么？
两件事相似度如此之高，由不得温皇皮里阳秋起疑心。

赤羽转过身，握扇的人用力，似是压抑着什么。他只等了弹指之间，身后没有劝慰的声音，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了。
“楼主，代楼主这是什么态度……”
打小报告的人还在孜孜不倦，余音绕梁，甚至不避讳他俩还没走远，故意让他们听到，专门给他们添堵。

走出西院下山，神田京一重重地长叹一声。
“军师大人，这个酆都月先下黑手，又当面为难，几次三番坏事做尽，神蛊温皇都是一清二楚的，但他什么都不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赤羽的眼睛却闪着亮光，不同寻常的亮光，他的面上似乎从未如此振奋，像是过往的意气风发都彻底回来了。
“温皇怎样想不重要，接下来他一定会去见慕容烟雨，调离温皇的人，却让人不得不防。”
“哇，军师你眼睛放光是什么意思，要打架很高兴吗……”
赤羽笑起来：“卡密他，你可知酆都月刚才的话意味什么？”
“意味着……”神田京一心头盘桓着“意味着他吃醋孜孜不倦给咱们穿小鞋”，想了想赤鸿飞羽烤焦皮毛的滋味，换言道，“意味着他要离间军师大人和温皇的铁桶关系。”

既然是铁桶一般的关系，自然针插不进水滴不穿，赤羽倒是意外，卡密他居然看得清晰。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顾不上乱七八糟的关系。
赤羽说：“吾去见慕容家乃因一件陈年旧事，这件旧事无关利益，只关故友旧情。但吾秘密前往此事，江湖上知晓的人除了慕容烟雨，便只有一人。”
“谁？”
“卡密他，思考一下，那时节西剑流的先头部队，谁与吾同行？”赤羽的眼底隐有笑意，闪着光。
神田京一本来还神色如常，听到这句暗示猛地想这件事会不会与我有关系，与我有关系的人又是军师大人的同行者，他想到一个名字，嘴唇有些发抖，面上不可遏止地轻微抽搐。
“军师大人……”他的声音走样。
只见赤羽重重一点头，道：“不错，正是油咖喱衣川紫。”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过往的回忆如风沙，铺天盖地而来，神田京一觉得自己的声音如在云外，自己听不清楚。
“什么？是油咖喱？军师大人你的意思是……不，不可能，”他身体发抖，猛地脸颊被冷风一吹，回过神来，“军师大人的意思是，你秘密前往慕容家的消息，是油咖喱放出来？但她明明已经……”
垂死的人被他们放弃在那所草屋，午夜噩梦多少次，次次都是剜人心的刃。神田京一从在还珠楼落脚就回去找过，早已人影皆无……

赤羽点头道：“酆都月此人看似沉稳，实则性情无端、沉不住气，他道现在才抛出令温皇如此介意的消息，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自己是刚刚得知。这同样也就意味着，这桩秘密近期才被知情人透露出来。至于透露的原因，吾尚不知，但依油咖喱的智慧，倒不失为一种与我们联络的方式。”

“她，难道还活着……”神田京一还沉浸在这个激动人心的事实，他觉得体内有一棵树，原本枯败的树枝被风吹得狂舞起来，忽地又想起什么，“那个什么落花随缘庄的慕容当家……会不会是他讲出来自己家里的事啊？”
“慕容胜雪离家数年，此事他知晓的可能也不太大。不管如何，我们都要顺此消息追踪下去。油咖喱若是真正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消息，或许代表她有不能相见的苦衷……”
神田京一绑紧腰间的剑，一拍胸脯道：“军师，讲吧，刀山火海，吾无怨无悔！”
“我们一定能找回所有失落的同伴！”赤羽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两人对视笑了起来。
气氛一松弛，脑筋也活络起来，啊希望这东西真是迷人，给人以无限“生”的勇气。

神田京一笑：“军师大人，刚才你着急离开，原来是因为猜想到这件事。”
“自然，再多耽搁一刻，吾怕神态有异，连酆都月都猜出端详。”
“哦哦哦，原来不是因为神蛊温皇的言辞生气啊，军师大人，如果哪天温皇对不住你，西剑流上下一定不会放过他。”
“卡密他。”
“嗯？”
“把注意力留在重要的事情上。”
“是是，哈哈哈哈哈……”神田京一摸着后脑勺大笑起来。

远处高地上，并排而立着楼主和副楼主遥遥而望。赤羽意气风发，一回头也看到他俩，准确地说，他的眼里只有羽扇儒巾的神蛊温皇，距离如此之远，两人的目光无法相迎，赤羽便用折扇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他。只见温皇点点头，原本轻摇的羽扇一停，同样的比划也来了一遍。
神田京一：……
酆都月：…………
酆都月打小报告的声音早在看到赤羽和神田京一亲密无间那一刻，就戛然无声了。同样的上下级，他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他甚至没想过世界上还有如此上下级，他原本以为所有上下级都是温皇和他这样，他忽然不知道该嫉妒谁，他嫉妒得忘了打小报告的正经事。他正神思恍惚之间只听耳边一语如雷炸：
“酆都月，一个月后神蛊峰，吾要检查你的飘渺剑法，做好准备与吾一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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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23-03-25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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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楼主令
“遵命，楼主。”
“嗯？你居然走神了。”远处军师身影离去，神蛊温皇的扇子又摇晃起来，他像是发现新的乐趣。
酆都月猛地脸涨红些，太阳光一照，惨白中夹杂着红，像不均匀的调色盘。
“只是无意义的思绪发散。”
“任何思绪都不可能毫无意义，让吾猜一猜，神田京一和赤羽的关系让你介怀了。”
酆都月“啊”了一声，争辩：“不可能，我怎么会羡慕西剑流这些败军之将，楼主莫要如此。”
“耶，吾只是说介怀，可没有说羡慕，既然羡慕可以选择投奔。”
“吾也可以选择不投奔……不对，吾压根就不羡慕。”
“哈，”温皇转过身，“你要的吾给不了，这一点你应该始终明白。”难得楼主今天能多谈几句，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赖。
酆都月想到刚才赤羽信之介用扇子比划的动作，他终于要面对楼主和代楼主之间超越友情的不争事实，脸上的调色盘又几番变动，轻声说：“吾明白楼主给不了，楼主曾经给过，吾便知足……”
一道犀利的目光“刷”地投射过来，酆都月只觉得周围空气瞬间冷凝住，他甚至在冷凝的氛围中感受到一丝逼命的剑气，就在脸颊刮蹭着绒毛，掠过耳根，掠过颈部大动脉……酆都月的汗流下来了，他忙闭嘴，喉底发出轻微的呼哧声。

半晌，才听冷冷的声音问：“这句话，你在机关阵内决斗时同样讲给赤羽听了。”
机关阵决斗之后，是温皇头一次夜见赤羽，本来依照两人前次的负距离关系，不应该被惨烈拒绝——赤羽连凤凰刃都激出来了。原来船竟是弯在这里，温皇的心情可想而知。
酆都月点点头，手指的指尖在轻微颤抖。他在计算，计算楼主变身和自己拔剑，哪一个速度更快。可能自己更快，因为楼主要换全套衣服，换新发型，还要转圈圈，都比较耗费时间。但——那是飘渺剑法，是无双剑。酆都月忽然又没有把握了，他甚至快看到死神的影子。
直到温皇的声音恢复常态说：“也罢。”

酆都月逃过一劫，轻轻舒口气。
——楼主总是这样，总是在酆都月以为自己冒犯时，发觉楼主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又在自己以为做得不错时，被楼主严厉得斥责。酆都月猜来猜去猜不明白，就索性不猜了，专注在他自己的思考上。
比如他要扳倒赤羽信之介，一开始想打击赤羽为首的西剑流，挑拨鬼夜丸出逃、离间西剑流；但现在他忽然觉得，也许挑拨赤羽信之介和楼主，会让赤羽更痛苦。
今天他轻轻试了试，果然，好像效果显著，赤羽被气得当场拂袖。

酆都月继续添柴加火，他随后又来汇报，说情报显示赤羽早与慕容胜雪有勾连，看来他打算密谋逐步瓦解还珠楼的势力，把员工们都撬到落花随缘庄，再伙同西剑流余党闯过万里边防，从此既保证出入东瀛自由，苗疆又建立根据地，东山再起有望。
“你查清楚了？”温皇问。
“人证物证吾会找来，鬼夜丸亲口承认他是先遣部队，而他被抓也是计策，好引出苗疆队伍中亲近赤羽的第三股力量，形成结盟。”
“第三股力量，又是谁？”
酆都月迟疑：“是，是……”

不远处还珠楼后院，正喜孜孜蹲着烤兔子肉的千雪孤鸣对着火堆一连几个喷嚏。
凤蝶：“……义父，今天这兔子肉给你独享，我再去打两壶酒吧。”
千雪孤鸣抱歉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谁念叨我，鼻子痒。是说……”他索性丢下烤架，让婢女们接手，自己到处翻翻看看，不时扒拉几下棋盘上的半局，装作不经意问，“为什么一直没看到赤……你们的代楼主啊？”
酒来了，凤蝶亲自斟满回道：“赤羽先生去调查落花随缘庄的事，明日回转。之前倒是也回来一趟，但是来去仓促，应是没来得及知晓义父也在此。”
千雪点头：“乖凤蝶，义父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回去跟义父生活啊，我那个王府虽说无趣些，但也衣食无忧。”他像是很谨慎提出这个问题，搓搓手。
“为什么？义父，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凤蝶眨眼，“这个要求，跟赤羽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知道温仔……然后赤羽……他们……如果忽略你……”难得千雪王爷支支吾吾说不清。
他正僵持着，不知道怎么表达，忽闻院外一声清亮的声音：
“是啊千雪，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哇靠，被抓到现行！”千雪孤鸣手里的酒都差点洒了。神蛊温皇一进来自然是要上榻躺着，他这几日听了许多情报，纷纷杂杂，需要一点时间理清楚思路。躺倒榻上难免手脚空空不够自然，脚翘起来，手里拿着本《江湖财报》随意翻看，遮盖住半张脸。

这边千雪孤鸣围着他的榻转悠了好几圈，还在想措辞。温皇说你要是没理由，凤蝶便继续留下。
“说就说！眼下西剑流的事告一段落，赤羽跟你的关系要是定下来，你们俩琴瑟和鸣，凤蝶不就变成拖油瓶？如果凤蝶觉得受到冷落，我这个义父当然嘛要替她撑腰！”
“说完了？”温皇偏移开书，他已经翻完了。
“嗯。”
“你的两个前提，都还没有成为事实；就算是事实，凤蝶就是凤蝶，她有来去自由的权利，谁也不能奈何她；她若不期待热络，自然也不会感到冷落。人，总是先有欲望，才有麻烦。酆都月如此，所以他才疑心重重；赤羽如此，所以他疲于奔命；我眼前唯有你，非是如此，所以你才在此掰扯这些没有发生的事。”说罢叹了口气。
苗疆三杰从年幼时一起长大，一起练功，彼此熟络得透透。千雪孤鸣敏锐地发觉这几日好像发生什么故事或者事故，自己也搬了把椅子过来，准备参与一下吃瓜的乐趣。

当然，他听完目前的局面，也有些尴尬，牵涉到赤羽信之介，他还不敢确定温仔到底付出多少……
温皇说事情便是如此，赤羽被指控叛逃还珠楼、里外勾结，副楼主能禀报给吾，自然也能在江湖广而告之，吾若不处理或者处理不当，还珠楼内外都不太平。
千雪闷头说我靠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有“不处理”这个选项……可见西剑流军师魅力真是大啊……虽则如此，这么大的阴谋轻易被戳穿？那可是西剑流的头号智囊啊……破案也太轻松，像是另有隐情。你又怎么会轻易相信？
言之凿凿啊。温皇装模作样叹口气。
每当他开始表演，便是要积极参与的信号，叹气和自怨自艾都不算数，不要被他算死死就好。千雪孤鸣深谙此中道理，“嘿嘿”一笑，站起身准备告辞。

“你去哪里？”
“回家，再不走我就不知道变成黑子还是白子，什么清闲太平都别想了！”
“那凤蝶……”
凤蝶忙道：“义父，眼下还珠楼事态复杂，不如等过一阵子再做决定。”
“也好，万一温仔和赤羽闹掰分手了，你还要看住他不要乱来。”
温皇：……………………

“义父，虾米是分手？”
“啊，呃，分手就是相好的吵架，吵翻以后不相往来。”
“那虾米又是相好的？怎样的关系才算是相好的？”
“比如藏仔和女暴君，比如温仔和……”
“咳咳咳……”神蛊温皇一阵咳嗽，扇子摆了摆，示意他赶紧走吧走吧。
千雪哈哈一笑离开了。
凤蝶默默看一眼主人，又看一眼日夜相伴的棋盘，腾地脸红了。

天空中燃放起最高等级的信号弹，与此同时散落在各地的还珠楼杀手都接到任务：杀——慕容胜雪。
送信的人很敬业，甚至把任务送给了代楼主本人。赤羽信之介打开看一眼，眉头微皱，又不动声色合拢。他对面正坐着慕容胜雪，慕容胜雪彬彬有礼，一句一声“赤羽阿叔”。
还珠楼的规矩是，楼主才有资格释放最高等级信号弹，一旦令出，必须服从。只见赤羽信之介倏然站起身，低喊一声：“得罪了……”朱扇变利刃，现场气氛登时为之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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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9樓發表於: 2023-03-25 12: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3 卡密他
赤羽阿叔要杀人，双方携带的人马上下齐刷刷亮出武器。此地距离落花随缘庄尚有一段距离，挑选在此地会面，本意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至于太高调，没想到此刻哗变一出，倒像是赤羽信之介故意设计。
慕容胜雪搞不懂赤羽阿叔为什么一瞬间变脸，还珠楼自己的人也搞不懂，握兵器的手犹疑不定。
无奈啊——赤羽心里叫苦。这是他接管还珠楼以来，神蛊温皇亲自做下的第一个决定，此时更是神蛊温皇给他的考核——先封官后考核的考核。他要忠于神蛊温皇，就必须此时对故人之子痛下杀手，且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马虎不得。
赤鸿飞羽已经出招，直取慕容胜雪咽喉，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同一时间，几十公里外，另有一道身影急急而奔，宛如夜色中奔驰的矫健野兽。与杀戮氛围不同，他的胸腔内激荡着似水般的过往，击打着回忆，是悔恨，是遗憾，更是一幕幕清晰的戏剧，彰显过往的无数憾事。
过往，要从跟随师傅离开家乡的那一天算起。那一天神田京一来到西剑流，他用剑法证明自己的价值，迅速建功立业，不停被破格提拔，可谓顺风顺水。由于正直勇敢，师傅离开以后，他被军师大人调任身旁，从此能跟随西剑流最杰出的人学习，见识更是不同凡响。
“卡密他大人，再往东行就是静崖，就送到这里吧。”油咖喱的声音柔柔弱弱，但西剑流从没人敢轻视她。否则，下一次被毒蛇咬，被暗箭伤，油咖喱只需要放缓步调，慢条斯理取出她的银针，疼痛和丧命的恐惧就足以令人懊悔。
夜风习习，每天快到子时，油咖喱都在此采露水，一连数月，作为特殊药引熬成药膏，专供疮面医用。此地三不管，常有流氓悍匪，卡密他受军师大人指派过一次陪同，以后见她夜夜都需要采露水，便一声不吭跟着护航。
他跟油咖喱平级，太凶的女人像玫瑰上的刺，不对卡密他的味道。卡密他常常不远不近跟着，看她的背影，步伐稳健而轻盈，功底不俗。油咖喱也鲜少回头，只在每次返回时，道一句别。
与其说他们相熟，不如说卡密他更熟悉她的背影。

头顶的月亮圆缺一轮，野地里的风夹杂着犀利，让人忍不住裹紧衣领，手心呵口气。采露是个细致活，偶尔露水还没下来，油咖喱在水岸旁的石头坐下。她头上是月亮，脚下的水里也是月亮，溪流哗啦啦，偶尔几声兽鸣，深山空回荡。
卡密他就不远不近呆在暗影里，太冷他也要跺脚，就去更远的地方跺脚，跺完跑回来。待油咖喱收集完毕，把精巧的药瓶装进行囊中，便又轻盈而稳健地离开。卡密他跟在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威名震赫，一连几十天都相安无事。

这一日，卡密他吃完晚饭，夜间功课也做完，一身蒸腾剑意未散，浑身散发着热气，照旧来到路口等待。远处有人挑着灯，奇怪，油咖喱夜视极好，从不需要挑灯。出现的黄毛丫头一脸不耐烦，说是替衣川紫加加来干活。
“女人真麻烦啊。”卡密他吐槽着，依然跟着她，但一路上似乎少了过往的静谧。露水还未下来，黄毛丫头跳进水里洗脚，夜晚的山林喧腾不已。等分开时，黄毛丫头说，以后这活儿归她，她会选在清晨采摘，卡密他大人早上不值班，就不必再辛苦了。
卡密他一愣：“喂，不是说要夜露吗？”
“秋露就好用，晚上来容易困困，我不！”

采露的事情渐渐远去，有时一起出任务、开会，卡密他挺想问问油咖喱为什么非得要晚上去，到底虾米意思。但他一看到油咖喱面沉似水，玫瑰刺支棱着，就内心哼一声，心说女人这种麻烦生物，还是莫要靠近的好。

直到，那一战……
他把身负重伤的油咖喱扛在肩头，足足跑了三天三夜，败北之军，丧家之犬。
“坚持住啊女人！拿出你平时的威风！”卡密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哑着嗓音安慰她。肩头只传来艰难的呼吸声，原来，自己熟悉背影的人背起来，如此轻飘飘，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再后来，途径一处僻静的民居，远处的追兵近了、又近了，卡密他跪在床前，脑袋埋进血迹已干的臂弯，痛声说：“死，死在一起也好……”
油咖喱已经油尽灯枯，双目望着他，“卡密他大人，去完成你的任务吧！”她艰难地说完，眼角流下泪。
那一晚，许多未尽的情愫蜂拥到心头，许多遗憾像落叶的秋，再也回不到枝头。

“呼——”急急而奔的脚步停下，在一处密林深处，枯枝覆盖霜，踩上去嘎吱就断。
卡密他循着一道身影而来，身影停住，他也就猛地刹住脚步。
“喂，是你吗？讲话。”这道身影跟过往脑海中的重叠在一起，几分相像，又几分陌生，卡密他越想越混乱，声音也焦虑。
那身影还要挪动，卡密他一个飞身凑近，剑尖去挑对方的面纱。不过三五个回合，人露出真面容，是个陌生的女子，尖着嗓子喊：“救命啊——”
“深更半夜，你叫破喉咙也没用！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卡密他的剑封在咽喉。
“谁？”
“衣川紫。”喊出这个名字，心内陡然一阵疼痛，他已经许久没有把这个名字念出口了。

陌生女人叹口气，答应带他去见，但告诉他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她变成怪物，我也要见她。“卡密他很坚决。”是比怪物更要可怕哦。“陌生女人在一处茅草民居停下，敲了敲窗户。
“回来了吗？”灯亮起，窗户上倒映一个女子的身形。待熟悉的柔柔弱弱声音响起，卡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
“情报已经引起赤羽信之介注意，西剑流的人最近来找姑娘你了。”陌生姑娘说。
“如此甚好，吾也十分想念大家。”
“有个叫神田京一的家伙非常讨人厌，一直到处打听，险些我们就露出马脚。”
“是他……”那个声音更柔，更低了。
“他一直嚷嚷着有问题要问你，死活要见，变成怪物都要见。”
“虾米问题？”
陌生姑娘冲身后的神田京一眨眨眼，后者如大梦初醒，清清嗓子，开口，低沉的男性嗓子响起来：“……他想问，问……秋露，是不是必须要夜里采摘的好？”

屋内陡然一阵沉寂，外头也是沉寂，只有远处偶尔的夜猫子叫声。
良久，屋内的人才回：“卡密他大人，好久不见。回答你的问题，秋露不分白天夜晚，都是一样好。”
“不对，分明是夜晚的更好，否则为什么一定要过子时她才要去采摘？”
“也许她有自己的理由，不便透露。”
“没关系，我来只是想对她说一声，从今以后，不管她要白天的露水还是晚上的露水，是要太阳还是月亮，卡密他九一基都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风吹起，月亮出东山，露出皎皎面容。一切像回到那时候，山林石溪流淌，鼻腔内潮湿的青草气息，她的背影在前头，他扛着剑默默跟随……

相似的记忆并不仅仅他一人，屋内的人大受触动，声音也激动起来，喃喃道：“卡密他，你……”
她说不出口，嘴替仗义上场，陌生姑娘“嘻嘻”一笑说：”是你讲的哦，姑娘她要是让你杀人？“
“那人一定该死！”卡密他摆出炫酷造型。
“她要是让你留下保护她？”
“乐意至极！”卡密他索性盘膝坐下，一副要把根扎进土里，就地长出一棵树的架势。
“她，想要的如果是你呢？”
卡密他仰头一笑，拍拍胸脯：“一百八十空一斤，拿去！”
“啊呸，你当卖猪肉呢……真不害臊！”屋内外终于传来笑声，飘荡在夜空……

神田京一终于找到他要的人，赤羽信之介也终于抓到他要抓的人。不对，他应该杀了。
楼主令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杀”，绝无活口的意思。
越靠近还珠楼，回来复命的杀手们越恐惧，他们恐惧带着一个“活”的慕容胜雪回来，听传说上一次杀手们没有完成楼主令，后来，没有后来了……还珠楼的杀手全部换新一批……
到了山下，杀手们不走了，把慕容胜雪团团围住，握刀剑的手不断握紧。
酆都月也在，他也是要执行楼主令的人，便在一旁远远地围观，看赤羽信之介如何触犯众怒，保下一个将死之人。
赤羽便问楼主令可有何变通之法。众人回：无，连楼主自己也无法收回。
令出必行，使命必达。
“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快，”赤羽叹气，“吾一人带胜雪回去，楼主令既然要他的命，吾便尽力讨保，保不下再杀了，也算完成使命。”
众人略有松动，还不肯让行，他们叫嚷着围拢过来，赤羽信之介周身的火焰划出一个圈，不让众人近身。
他和慕容胜雪被围在中央，周围乌泱泱的人，面对随时会来的暗箭和指摘，毫无惧色地一步一步，丝毫不退缩地，往天下第一阁艰难而行。

远处高峰上，飞阁凌波，楼主正聚精会神地观望山下的态势。
难得他一副肃容，清绝狂俗的气度让人不敢靠近。除了——
“主人，你终于要亲自出马，动手处理了吗？”凤蝶在旁捧着剑。
温皇“哈”了一声：“故事都过大半，再不出手未免有偷懒嫌疑，观众也不答应。何况，慕容家族的热闹吾若不凑一凑，岂不是平白失去乐趣？”
“明白了，主人。”
温皇挥挥手，但见凤蝶姑娘蓦然抽出无双剑，挽一道剑光，足尖点屋檐先腾空而起，而后立在剑身上，像一只暴风雨中的燕俯冲直下，越过凌云，越过山林，剑尖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轰然一声，在山脚下众人面前降落。剑在身后，悬在空中，象征着楼主的权威和霸冽。
“赤羽先生，主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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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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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