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3 【钗素】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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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o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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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樓主發表於: 2020-11-03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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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3 【钗素】梦醒

葉小钗x素還真
这几天断断续续想了些东西，就敲出来了。反复写那个梗不好，但是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导致现在看见莲叶就觉得虐QAQ。。
不过我觉得这是个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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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釵平日里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往常都是用罢午饭，他与素還真绕着琉璃仙境的荷花池走一圈消消食，然后素還真或是直接去后院的躺椅上小憩一会儿，或是弹一两首筝曲再睡。而他会在躺椅的边上静坐护法。然后素還真午睡后睁着尚未清明的双眼，一看着他便笑了。素還真弹曲儿的时候，葉小釵有时会同他讲讲近来古武族的情况，大多是一些琐事，而素還真听后也会就一些趣事再调侃几句。一句话不说的时候也是有的，素還真只弹曲，葉小釵只听曲。两人的默契实在太深，百十年来的相处，对方所有的想法与习惯都已深谙于心。像这样安宁的日子实在太少，不是外出寻人便是外出打人，或被人打，能找个地儿吃两口饭都是奢侈更别提午睡了。今日不知怎的，葉小釵吃完饭同素還真散完步后便觉得有些疲倦，四肢更是涌上些许说不上的乏力。明明今日也同往常一样，不过晨起练剑两个时辰，顺便和素還真一起切磋了几招。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捏了捏鼻梁试图缓和一下这突来的困意。
     “好友，若是困了就去睡会吧。今日不和太武抢躺椅。”素還真笑着说。
     “吾不用，静坐一会就好。”顿了顿，葉小釵又补充道“吾是不会和你抢的。”
素還真听后唰啦一下展开扇子轻轻挡住半张脸，只见露出的双眼里含着微郝的笑意。
于是素還真就不再劝他，两人一同走到后院，素還真跪坐下来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琴弦。葉小釵静坐聆听，耳边的琴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缥缈缠绵地萦绕在脑海里，案几上燃着的淡淡的檀香夹杂着盈盈的莲香仿佛也像是最强力的安神香，让从来睡着也带着三分清醒的中原剑圣睡意沉沉。
       听着水滴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山谷小小的空间里，葉小釵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山洞的石床上。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在琉璃仙境的后院里听素還真弹琴吗，怎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葉小釵坐起来想走出洞口，可当他坐起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仍然躺着。
    “.……”
       他确定自己是在做梦，可梦也能这样真实吗？这分明是他遭宿贤卿暗算后死去的样子，银白的铠甲在洞口微弱的光线下发出微微的白光，中衣和里衣干净整洁不见一丝血迹，想也不想就知道是素還真帮他换掉了。葉小釵正琢磨着怎么让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他听见洞口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就想躺下，后知后觉地想到现在这样算是魂魄，肉眼无法看见，索性他就坐在自己的“身体”旁，等着来人。伴随淡淡的莲香，素還真抱着一篮药草踱步而来，身后跟着眉头紧锁的屈世途。素還真在石板上放好药篮篮之后，便在研钵里磨药草。葉小釵坐在一旁心想，难道当时真的是每天被迫喝下这些或绿或黑的药草汁？可是一个死人要怎么喝？不一会儿素還真便亲自解答了他的疑惑。看着素還真将磨耗熬好的药汁放置一会后，端着药碗慢慢靠近现在正躺着的自己。素還真先将药汁倒入自己口中，然后慢慢倾身靠近葉小釵早已冰凉的双唇。温热的嘴唇微微张开，药汁便流入葉小釵嘴中，此时素還真会将葉小釵的头部抬起，舌尖压住葉小釵的半截残破的舌头，让药汁顺着喉管滑进食道。不必自行吞咽，因为他现在已经不能吞咽了。
       真的很苦。苦到舌根发木发麻。葉小釵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感同身受这药的味道，尽管尝遍生活的苦，可这药的苦味也让他不禁皱眉。但比这更苦的，是喂药人不见生气的面容。素還真性情虽不跳脱，但从前脸上该有的表情也不会吝啬，多数时间都是微笑的，看着就让人能跟着一起静下心来。可此时——双眼因聋瞽之毒而失去焦距，一张惨白的脸色比起躺着的那位也不遑多让，原本有些圆润的下巴也冒了尖，骨肉匀停的身材也不可避免的消瘦下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灰败之气。葉小釵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素還真对自己说“罪过一同承担，赎罪一同付出。”他尝到了药的苦味，素還真又何尝不是尝到了因他的离去而带来的苦。生前一同承担所有，阴阳两隔也一同尝遍苦痛。葉小釵突然很想触碰素還真，很想对他说，素還真别难过，吾在这。可他现在既醒不过来，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旁观着一切。
       他听见屈世途说，葉小釵已经死了，素還真你要肖下去，我也能陪你，但是你不要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好歹吃点东西。
       素還真答“半仙之体何须用餐饭”。像他们这样聚气修炼之身，经过辟谷锻造的半仙之体虽是不需要食用五谷杂粮维持生存，但精气神都是一样的，随着日复一日的忧思自责。素還真的精气神已经败得差不多了，得靠些食物方不至于没有能量供应。何况五官连着脏器，耳目更通肝胆，现在聋瞽之毒虽说只是让素還真耳目失灵，但对脏器的影响不能说不小，只是凭着仅存的气力压制着罢了。
       屈世途端了粥手拿着筷子走到素還真面前，无声地坚持着。素還真无法，知道这碗粥他必须吃了，为了不让屈世途担心，也为了…葉小釵。若是他倒下了，葉小釵要怎么办呢。端过碗，素還真呼噜呼噜喝掉大半碗，其实他现在没什么味觉，所有食物在他嘴里都是一样没有味道。剩个碗底他实在没处塞了，讨好似的看了屈世途一眼。好在屈世途的心随着大半碗粥的消失也放下大半，便没跟他计较剩饭这事。屈世途收过碗打算出去清洗一下，听得一阵脚步声，便看见身后的素還真快步走出山洞。他以为是有人来探访，便也跟了出去。谁知素還真竟是走到离洞口稍远的地方，忍不住将刚刚咽下去的粥一股脑地吐了出来。素還真吐完便一挥手将污秽化去。屈世途赶紧递了一杯茶过来，素還真接过漱漱口，说道“好友，抱歉，不是你的粥味道不好，是方才的药太苦了。”
       屈世途忍了又忍，眼睛有些发红，“难怪你不肯吃，你不是今天才吐的，你是每次吃进去都会吐吧。”
    “没有的事”
    “那你敢不敢叫小鬼头过来，当着我的面说。”
       然后素還真就不说话了，抬脚准备进山洞，错过身的时候低低地说了声抱歉好友。屈世途把眼泪一抹，本想冲着素還真的背影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葉小釵看到，你觉得他会不会高兴。”可是看到那消瘦的、了无生气的背影硬是将话咽了回去。算了吧，他想，素還真真的已经够苦了，又何妨再添一刀。
       不过这个样子确实是让葉小釵看到了，他从素還真喝粥，吐粥，再跟着他返回。他想，从前刀子捅进身体里的时候有这么疼吗，他可以挂着半截肠子战斗到最后一刻，他也可以被打碎五脏六腑截断四肢经脉凭着最后一口气跟敌人死磕到底，但他唯独不能看眼前这个人这副残败的模样。他宁愿素還真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也好过将所有情绪的锋芒都裹进心底，坑坑洼洼戳出很多个名为自责的孔。
     “葉小釵，吾不知该如何”素還真坐在安放葉小釵身体的石板前，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搭在那具冰冷身体的脸上，“如何让你醒来”。葉小釵伸出手，想去碰一碰素還真的脸，结果一滴带着温热的液体砸到了他的手背上，让他常年平静的心跟着狠狠震荡了起来。眼泪很烫，葉小釵想。
       接着，眼前的景象开始变暗，葉小釵想着梦可能要醒了，但是一转眼出现了素還真到镜湖仙云来寻自己的场景。当时他心里隐约觉得素還真是要去赴死，但是素還真那时说，放心吧，你了解吾，自己便信了他。可是后来通过别人口中得知他死去的消息时，他无法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座正在坍塌的沙堡，连呼吸都会碎裂。直到后来听着净琉璃大师说素還真会复生，方才觉得劫后余生。
       还是那个场景，素還真将三封信交个自己，之前自己还沉浸在背负无辜生灵的罪孽中，竟没有发觉素還真眼底压抑的不舍和担忧。原来的自己在素還真转身告别时伸出手，却只在素還真说“放心吧，你了解素還真”时就收了手，而现在他想拉住素還真，想拽回那些夙夜而来的彷徨和思念。
       ——别去。
      接着再一睁眼，是在定禅天，净琉璃菩萨的庄严之姿引入眼帘。哦对，这时候他来找净琉璃菩萨帮助素還真复生。心下稍定，这总算是在噩梦中的一点慰藉了。只听得净琉璃菩萨说“葉小釵，你怎么来得如此之晚，已过素還真复生的时期了”。葉小釵仿若未闻，怎么可能呢，明明说再晚一天复生无望的，为何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他急的开了口，发现自己竟能说话了，顾不得惊讶。“菩萨，可有办法，只要他，只要素還真能复生，我怎样都可以”
    “是吗”
    “是”
    “那你看看我是谁”再一睁眼，净琉璃菩萨的脸慢慢变成了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容。眼前的人，温润嗓音如旧“好友”。葉小釵顾不得其他，上前抱住素還真，鼻尖嗅到熟悉的莲香。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好友啊，你可是做噩梦了”
       葉小釵终于梦醒了，还是在琉璃仙境的后院，眼前还是那张案几，香炉里还燃着香，飘着袅袅白烟。而他正紧紧抱着素還真。
       葉小釵一下愣住，一时间没分清是不是还在梦中。
    “好友，吾可不知道你原来起床气这么大，看你睡得不踏实，不过想叫醒你，你勒得吾快喘不过气了。”素還真见葉小釵静坐时睡得并不安稳，分明在做噩梦，便想将人叫醒，谁知刚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本该睡着的那位突然将自己囫囵个儿地围在怀里了。
       葉小釵松了松怀抱但没放开他，抬起脸慢慢将下巴放在素還真肩上。“抱歉，吾做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梦”
     “什么梦？”素還真小幅度挣扎见葉小釵没有放人的意思，也不再扭捏青天白日里搂搂抱抱是否雅不雅这一问题，干脆将自己靠过去，把整个人的力量全加在葉小釵身上。
       葉小釵沉默下来摇了摇头，总不能说先是梦见我死再梦见你死吧。何况刚在梦中看到自己死的时候素還真那没魂没神的样子，再提一次又叫他想起这些事再让他伤心做什么呢。
       素還真知晓不是好梦，便叫他起来，两人一同进了一个不太用的小书房。他指着一个大书箱说，“好友，这书箱太久没整理了，我们收拾一下吧，刚刚屈世途来说书房太乱，让我们先把不需要的整理出来他好丢掉。”葉小釵点点头，拿了放在一旁的桌布拂去书桌和椅子上的一层灰，示意素還真坐在那边就好。
       于是不需要动手的素還真，坐在一旁捞出一本卷册翻起来。这人总是这样，葉小釵想。干净整洁的书屋他待得住，杂乱无章的书房也坐得住，从来都是一副泰然自若，在邪魔当道，奸佞频出的世代也能闲庭信步地一谈风花雪月，一赏闲荷落香。
       手里不停，很快书箱便井然有序起来。当葉小釵拿起一本厚厚的注解图册后，在箱底发现了一封封面已有些泛黄的信。收信人写着自己，而这笔迹正是出自一旁闲出花来的素大贤人的。写给我的？怎么自己没收到？葉小釵心里有些好奇，便拿起信封，看见信封下方的日期，正是那日镜湖仙云一别之前的几天。
       当日三封信都不是写给自己的，葉小釵记得很清楚，也都已经将那三封信完好无损地送了出去。他满腹疑问地望向坐在一旁翻阅的素還真，而后者似有心灵感应回望过来，附赠微笑一朵“怎么？可是太杂乱了？”
     “没事”葉小釵摇摇头，继续低头工作。
       正当他打算拆开一读时，脑海中突然涌上那句“放心吧，你了解素還真”，又想起方才梦中的净琉璃菩萨说错过素還真复生之时。他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个想法，素還真果真都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料事如神，世事在握的样子吗？若真如此，在自己死后他定不会丢了魂似的每日用不同的法子试图让自己醒来。他虽然不做无把握之事，可他也不能保证这把握真的能够实现。所以……这大概是一封绝笔信。万一没能复生，他料想自己会在愧疚自责中度过一生，所以这信里的内容他大概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头顶上的光线突然暗下来，素還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看到葉小釵手里那封信时，一向巧舌如簧让别人哑口无言的大贤人竟手足无措起来。
       葉小釵有些好笑地看着不知道说什么的素還真，一手把信递给他。
    “你不看？”素還真没料到葉小釵会看也不看地把信交给自己，打了一半的腹稿卡在喉咙里，麻溜溜地滚回去了。
    “不看，你还在，吾也在。”
       虽经历九死一生，万幸人都还在，又何必让这封尚未交出去的绝笔信来打破这来之不易的聚首呢。写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再离开素還真，素還真也不必再事事独自承担。过去的总该是烟消云散，那些伤心的、痛苦的回忆也不必再涌上心头惹人烦忧。葉小釵轻轻拉过素還真的手放在靠近心脏的地方，迎着西沉的日光，直直的看进素還真的眼睛里。不宣于口的万般情绪融化在落日余晖中，静静流入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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