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7 【素续缘中心向】执炬（1~16+番外） 25F（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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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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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08-20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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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7 【素续缘中心向】执炬（1~16+番外） 25F（已完结）

素续缘中心向，多配对，最终配对看剧情，现代背景

第一章【主缘谈、带莫缘】

談無欲熟門熟路地穿過北門外路，走到中途拐進昏暗的巷子，毫不意外地看見素續緣正一腳把殺馬特踹翻在地又一個擒拿摔了想從背後偷襲的奶奶灰。藍白相間的校服外套綁在腰間，腦後用一個很可愛的鵝黃色毛絨球發圈紮著小辮，洗得發白的球鞋踩在廢棄的紙箱上，他身後的灰牆上還歪歪扭扭地用紅油漆寫著：買槍XXX-xxxxxx。

他朝趴在地上的胖瘦頭陀勾勾手指，嘴角扯出個輕蔑的笑來，“爬不起來了？小爺今天有空，奉陪到底。”

胖瘦頭陀齜牙咧嘴地罵道：“素續緣你給老子等著，艹你妈的。”素續緣隨手抄起棍子就往頭上一人一棍，“嘴臭？老子就打到你會說話為止。”又是一棍砸在瘦子腰上，“说，你艹谁！”

瘦子受不住了，連忙求饒道：“是，是，我嘴賤。我活該，緣哥，放過我吧。再也不敢了。”胖子也連忙說：“對對對，素哥大人有……” 瘦子立刻捂住胖子的嘴，素續緣最不喜歡別人叫他的姓氏死胖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嚇得冷汗直流連連道歉，“對不起緣哥，他被打糊塗了。緣哥別介意，他腦子不好，您”

“滾。”素續緣本來心情就不爽，看這群獐頭鼠目的更覺得礙眼至極。殺馬特們如聞大赦紛紛跑路，素續緣整個人抱臂靠在牆上，眼神陰鬱，扔在腳下的書包沾滿塵土也不見收拾。忽然之間，像感應到什麼，他一轉頭，看到了巷子入口逆光而立的談無欲。

談無欲。

素續緣在心裡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兀自笑出聲。

談無欲默不作聲看完全程，朝素續緣走了過去，瞥了一眼地上的書包，便伸手去拿。素續緣直接彎腰掃開他的手，把書包拽了過去，語氣不善道，“別碰，髒。”

談無欲收回手，淡淡道：“回去上課。”

素續緣冷笑，“下午又沒老師的課，這麼熱心？”他將書包往肩後一甩就要往相反方向走。

“不上課，就去我辦公室。”談無欲面無表情，也不等素續緣回答轉身就走，“跟上。”素續緣猶豫了一會，不甘地跟了上去。

有了談無欲這張王牌，門衛連問都沒問就放行了，更別說記過這種事。素續緣跟在談無欲後面，兩隻眼睛盯著修長挺拔的背影都要給盯出洞來。從行政樓過走廊到教研組辦公室，沒有學生會看到他們，素續緣抓著書包帶子的手松了幾分，心情卻更加不爽。

教研組辦公室很大，一邊是個小型會議室，一邊是各科組長的辦公桌。

談無欲的桌上堆疊著一摞摞整齊的練習冊，角落裡還放著一盆多肉。名字還不錯，叫霜之朝，葉片表面有一層天然的厚白色霜粉，使植株乍看之下呈現月色。那是素續緣去年送談無欲的生日禮物。

素續緣看到多肉還活著，不由想幸虧談無欲沒把它養死，不然他待在花鳥市場挑了半天差點被老闆以為是砸場子的事簡直就是做無用功。

談無欲扯了把椅子給素續緣坐，自個拿著紅筆改語文的月考卷子。他書包裡只裝著本《五三英語》，而且被寫得七七八八了壓根就不想再看。再一瞅小書架上的教輔書，他隨手抽了一本全新的《小題狂做》練手感。素續緣跟談無欲的椅子都是轉椅，椅背互靠，這種不經意間的小動作莫名令他心情舒服不少。

卷子批得七七八八了，談無欲轉頭看著左手支著腦袋右手轉筆的素續緣，掃了一眼練習冊上的題目也沒怪他當著語文老師的面做數學題。只要他能安生待在學校就行。素續緣知道談無欲在看他，於是不緊不慢地給最後一道題寫了個根號三才裝乖似的明知故問，“老師看著我，是想學生給您倒水喝嗎？”

他起身，拿過談無欲那個常用的汝窯茶杯泡了杯普洱給他。

“你這學期曠課太多。”談無欲接過杯子就擱在桌上。

“老師是在擔心我嗎？”素續緣也不惱，何況他對談無欲從來就沒什麼脾氣。他單手撐著桌面彎腰，另一手按在椅背，像是把人完全圈進自己懷裡一樣。他說：“反正下學期就是高三了，老師也就不用再看見我這個不學無術的差生。曠一曠，心情好。”

“素續緣。”談無欲想移開椅子，卻立馬被素續緣按住，兩人臉對臉，氣息溫熱。“聽說老師的未婚妻，陰無獨小姐就是這樣纏上您的。向師母學習，不是應該的嗎？”

談無欲登時長眉斜挑，冷冷說道：“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是說您不承認有未婚妻還是，我不應該學壞？”

談無欲道：“鬆手，給我回你班裡去。”素續緣撤回雙手，眼裡帶著不甘和不解望著談無欲，“陰無獨可以，素還真可以，為什麼我就不可以？我比他們都年輕有精力，我......”

“夠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嫌我小是不是？你覺得我送的東西不好拒絕是因為我是你學生，是素還真的兒子是不是？”素續緣笑得可悲，“每次都是這樣，我胡鬧了你就是好好老師帶我回家。說到底，你不也是在利用我這點心思。”

“素續緣！”談無欲幾乎心裡要冒火了，喝道：“有這空閒心思就去多做幾道題免得整天心思漂浮到處亂竄，以為這麼說就能得到什麼？我脾氣沒那麼好。出去。”

素續緣嗤笑，提著書包就往外走。渾身戾氣未散，走過剛敲了下課鈴的走廊人人見了都退避三分。他沒興趣和交頭接耳的同學計較，一路默然穿過人群往後門走去。翻牆，右轉，左拐，直走，昏暗的巷道讓他忍不住靠在牆上，平復自己的心情。

忽然想起去年談無欲生日時他捧著那盆霜之朝走在大太陽底下，汗水浸濕了襯衫。一口氣跑上辦公室，卻找不到人，他把多肉擱在桌上失魂落魄地走了。但是後來私底下談無欲對他說謝謝，那樣就很好。

就算他知道那天半鬥坪師門三人晚上聚會後是素還真把談無欲送回去直到半夜才回到家，就算他知道剛剛過去的寒假裡談無欲多了個莫名其妙的未婚妻。

他抬手抹掉臉上的汗水，卡著時間上了去南區的公車。

心駐情巢是座集茶道、花道、舞蹈、制扇為一體的私人藝術館。建築是非常傳統的中國風，只有起居的樓閣庭院才顯露出主人出自東瀛的身份。素續緣猶豫地敲開心駐情巢的門，拘謹地坐在制扇室裡，望著莫召奴給一柄藍紫色描金扇面白檀扇骨的絹扇掛上玉珠穗子。他心思紛亂，並不知道去哪才是他該待的地方。

這是他第三次來心駐情巢。

也是第一次獨自一人來這裡。

“續緣，跟我到茶室來。”莫召奴把扇子放進織錦扇袋遞給素續緣，自己則拿著一把蝙蝠扇姿態優雅地走到茶室裡。素續緣不知道這扇子是什麼意思，又接過遞來的茶盞，無助地望著莫召奴。

“在心駐情巢，也這樣把自己封閉起來嗎？”

“不，不是。我只是，感覺十分打擾四叔。”沒來得及細品，茶水已如牛飲一般灌下喉嚨。素續緣知道這樣很不對，趕緊坐直坐正。他覺得自己像無定浮萍，非常想找到一個溫柔的人訴說自己的心事。可他很難對洛子商銀狐他們啟口，更不想因為師生戀這種事情打擾風采鈴。他只能一個人沒有目的沒有方向的走著，搭上了一輛可以到達心駐情巢的公車。

莫召奴說過，如果他有心事可以來這裡說話。

可他要怎麼說呢？談無欲素還真莫召奴是同輩，他要怎麼開口對莫召奴說他喜歡上了談無欲？

“人無怪乎七情六欲，親情我也說不得什麼；我也不認為你會在友情上產生矛盾，那麼就只剩下愛情。”扇子抵在唇邊，莫召奴與素續緣四目相對，桃花眸裡盛滿一汪深藍泛起漣漣，聲若擊磬，“看來，我們小緣有心上人了。”

被莫召奴一語道破心事，素續緣不由全身一震，咬住了嘴唇。好一會，他才低聲承認：“我，我喜歡上一個人。他比我年長許多，我愛慕他，但他認為我是少年心性不該有這種心思。四叔，您覺得這樣的感情是真正的愛還是在尋求救贖之光呢？”

莫召奴說：“可以聊一聊他是怎樣的人嗎？”

“他學識淵博，風骨自持，如同山間晶瑩雪，底下又深埋著火焰般的激越性情。說話有時候很直線，會毒舌，也關心後輩。他就像，就像月亮，可我又的的確確能觸及到他的存在。”

談無欲就像月亮，像住在廣寒宮的脫俗仙子，浩氣清英，意氣舒高潔。每一張被批改過的卷子都被素續緣收藏起來，模仿著挺秀爽利的字跡一遍一遍地寫談無欲三個字。

到後面，素續緣的聲音已經低不可聞。然而冰封的火焰，清冷的月亮，跨度的年紀，每一句都在加深莫召奴內心的猜測，刹那腦海中閃過朋友圈看過的那盆霜之朝，他無比冷靜篤定地指出：“你愛慕的那個人，是你的老師，與你同性別。他叫，談無欲。”

好像一直掛在懸崖邊的心倏忽一松往下墜，素續緣在莫召奴探詢的目光中重重地一點頭。他也想在素還真面前這樣坦蕩地說，他喜歡談無欲。

莫召奴很久都沒有開口。

直到茶涼了，他才聽到莫召奴一如既往溫和的聲音，“續緣，談無欲沒有未婚妻。”素續緣霍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盯著莫召奴。

“因為跟異度集團談生意需要借助陰無獨的管道獲得相關資訊，談無欲迫不得已答應這樁婚事，這件事白無垢也知道。上個月陰無獨已經被退婚而且轉而追求風之痕了。”莫召奴重新泡了茶給素續緣。

淡淡的玉蘭香縈繞在鼻尖，素續緣透過嫋嫋茶煙注視著莫召奴。四叔跟他說這些，是在勸退？還是在鼓勵？

“隨時勢而變、隨時勢而為，此為道。”

你要相信父母的感情，更要相信自己的感情。言盡于此，自行體會。

時針指向晚上六點，莫召奴清洗茶杯拿起扇袋。“暑假我要回國一趟，十月不在苦境。這把扇子送你。續緣，生日快樂。”

素續緣受寵若驚地接過扇袋，還待要說幾句感謝就見莫召奴展開了扇子半遮臉龐，是再熟悉不過的送客動作。

“謝謝四叔的禮物和教誨，續緣就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

心駐情巢的大門按時上鎖。空曠的路上素續緣的身影被路燈拉長，仿佛一道斜線突然劃開。莫召奴站在窗口，手中的蝙蝠扇遮上雙眼。

[ 此帖被絃一在2021-07-08 20: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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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0-08-23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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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本章西蒙X素续缘

臨近九點，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幽靈間壁的蹦迪剛剛開始，雞尾酒和薄荷煙的味道流竄在一處令人飄飄欲仙。醉人的藍色妖姬，濃烈的血腥瑪麗，檸檬的黃，青草的綠，夏日的橙被盛在高腳三角杯裡映襯著訪客熟悉的面龐。舞曲更換，爵士樂登場，四分之三拉著小提琴走上台，幽靈間壁的老闆蘇安靠在吧台邊注視著戀人。

素續緣敲了敲暗金玫瑰紋的桌面，示意蘇安給他換一杯。蘇安重新給他調了杯龍舌蘭混柳橙汁紅石榴糖漿，問說：“今天心情不好？”素續緣抿了一口酒朝她笑笑不說話。四分之三的曲子已經結束了，蘇安上前握住四分之三的手被帶入舞池，又被半分之間邀請喝酒。

“素續緣怎麼來了？”

“小公子有心事了唄。”不知道什麼時候柳無色拿著一副牌走過來，轉頭望著獨自坐在吧台旁邊喝悶酒的素續緣。

“你怎麼也跟著叫他小公子？”小公子這稱謂聽起來頗帶幾分紈絝的意味，當然更多是因著素還真的名號。不過熟客們也只是私底下開玩笑似的。誰知道從柳無色嘴裡說出來這麼彆扭。

“沒什麼，就覺得素家的小公子太會搞事。”柳無色本來很欣賞素續緣，尤其是知道姐姐柳湘音在醉不醒的撮合下很有可能和他訂婚在一起後還開玩笑叫過幾聲姐夫。誰知道沒過多久素續緣就去找柳湘音要回玉佩。什麼騷操作！

正說著，店內轟然爆發出一陣驚呼。美豔的男子穿著浮花織錦製作而成的黑紅上衣，頭戴黑色鑲金邊波浪紋寬簷軟禮帽，踩著一雙掛著銀鏈的馬丁靴走了進來。蘇安幾人眯起了眼睛，神色嚴肅。“他怎麼來了？他身邊那個叫褆摩的跟班呢？”查理王拿起報紙遮住臉問旁邊的四分之三。

“聽說闍城最近在擴展勢力，誰知道西蒙想幹什麼。”蘇安當即站了起來，擺出姿態歡迎貴客，剩下除柳無色外的三個都不動聲色地掩上報紙警惕地盯著前方動態。蘇安熟練地向西蒙行了屈膝禮，說道：“晚上好，西蒙殿下。閣下能來到幽靈間壁，真是太令人驚訝了。”

西蒙聽了似笑非笑，“聽說神魔族的後裔在這裡獻藝，如今看來，是本人遲了一步。”

正是尷尬無言之際，一旁的素續緣放下酒杯，從西蒙身邊經過走上台坐在三角鋼琴前，“心情不好，借來彈一會。”兩人的對話頓時被打斷。蘇安做了個隨意的手勢，西蒙像是被勾起了興趣一樣坐到了離舞臺最近的地方目不轉睛地盯著彈琴素續緣。

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飛舞，白襯衫的領口解開了一顆扣子，顯露出脖頸修長如天鵝頸。本來用發圈束住的黑髮已經披散，精緻又俊秀的容貌讓人很難移開眼睛。聚光燈打在琴蓋上，光芒流淌於十指之間，像極了夢中的情人沐浴在月光下為愛絮語。

“真是美妙的音樂。”一曲畢，素續緣走下臺被西蒙攔住，眼中閃過不耐煩的情緒。“我想是Eros[1] 的降臨令我們在此相遇。優秀的少年，你願意與我共舞一曲嗎？”西蒙摘下禮帽優雅地行鞠躬禮，戴上帽子向他伸出手邀請。

瞬間，查理王恨不得放下報紙大喊放開小公子。天知道西蒙是如何生性冷酷的人，為達目的可演出一場多情到極致無情的戲碼，素續緣個糯米團團再怎麼切開黑也躲不了。素續緣毫不意外甚至勾起嘴角，一派驚喜的表情。他將手遞過去，語帶羞澀含情脈脈地回答, " My pleasure，Mr. Simon.”

像是陰謀得逞一般，西蒙帶著素續緣幾個滑步進了舞池，燈光一閃，華爾滋音樂奏響，整個幽靈間壁的氣氛頓時high起。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加入了這場盛大的舞會，蘇安悄然退出。

柳無色徹底黑了臉，看著舞池中央素續緣熟練地滑著舞步與西蒙眉目傳情。他就說姓素的太會搞事，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

優美抒情的圓舞曲再次響起，枝形燭臺點亮的白蠟燭火焰亦隨之起舞跳動。伏特加與威士卡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縈繞鼻尖。

奢靡又墮落的貴族呵，紙醉金迷的夢。

“Garçon inconnu, voudrais-tu être mon Verseau？” （不知名的少年，願意成為我的水瓶座嗎？）

“You mean, Ganymedes[2] ? Sorry，I can’t.” 聞言西蒙一個靈巧的滑門步貼到素續緣跟前，素續緣退後一步。

“If you become a follower. I love.”洋甘菊的氣息在鼻尖繾綣纏綿，美豔孤高的王者低下他高貴的頭顱，溫柔地注視著素續緣的雙眼，顯得容讓而多情。

“ Follower ?” 素續緣的英文咬字清晰又流利，”You want to hear that I am your follower, forever. Right ? ” 後退頓滑步,交纏的指節舒展。玫瑰與月季點綴的水晶花瓶，常青藤纏繞著華麗的金冠，一如莎翁的詩中吟唱——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3]

“If I do it…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us are queen and follower [4]. Not lover. “

“We are lover.”西蒙摟住素續緣的腰，在他耳畔喃喃低語：“Honey, you have to know the queen and follower is a other explain about love”.

又是一個慢三，兩人移動步伐素續緣帶著西蒙轉向舞池另一側，避開幾位好友。

“But, I do not want to be them whether Ganymedes or follower. “ 最後一個舞步旋轉結束，素續緣迷戀沉醉的神態一掃而盡，明眸凝著冷霜，漠然而驕傲地仰著頭與之對視。“I can say you more like Narkissos [5] ”

西蒙濃密的睫毛輕輕一顫，抓住即將抽離的手，握起他的手背，執到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Wonderful metaphor. I think we will meet again. ”

“Of course , Simon.”

全店的燈倏然暗下，素續緣瘦削的身影靈敏而迅速地消失在街道的人群中。

夏日的風穿過林梢，漫天星子入銀河璀璨。一身酒氣的少年郎隨手從賣花的小姑娘手中擷過一枝黃玫瑰，翻上自家粉牆坐在牆頭，丟在庭院中談無欲的桌前。

“我要是不回家，你會一直在這裡嗎？”

素續緣躍下粉牆，狠狠地撞進談無欲懷裡。

注：
[1] 厄洛斯（Eros）：爱神，诞生于塔耳塔洛斯之后。爱欲、生育及性欲的化身。他促生了诸神的生育相爱，是一切爱欲的化身（包括同性、异性）
[2] 伽倪墨得斯（Ganymedes）：宙斯的情人，唯一的男宠，死后升为水瓶座。这里的水瓶座暗喻西蒙将自己比喻为众神之王宙斯，试图引诱续缘成为情人
[3] 出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8首，意译为我能否将你比作夏日
[4] Queen 和Follower：续缘看透西蒙对所谓爱情的从属关系的掌控，戳破搭讪的真相
[5] 纳喀索斯（Narkissos）：希腊神话里的因自恋溺水而亡的水仙少年。面对西蒙的求爱，续缘半讽半夸，要对方小心因为过度自恋而死
[6] 黄玫瑰：嫉妒、失恋、等待爱情

[ 此帖被絃一在2020-08-25 00: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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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08-25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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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談無欲虛攬著素續緣的腰往石桌上靠免得兩人一起摔了。素續緣可沒放過這個機會，直接伸手抱住他，軟糯的聲音帶著幾分委屈撒嬌:“談無欲，我頭暈。”

什麼鬼玩意！素續緣比他爹還事兒多！談無欲抓著素續緣的手肘想把人拉開，結果小孩兒勁還挺大的就是不鬆手。“就一會。家裡沒人，你留下來好不好？”素續緣蹭著談無欲的脖子，整個人幾乎要掛在他身上，“我知道你沒有未婚妻，我錯了。”

談無欲簡直要瘋了！陰無獨那一回已經夠他受的，結果這崽子更可惡還一副委屈吧啦的表情，跟當年某人的皮勁如出一轍。“素續緣，起來。”素續緣仰起頭，一臉迷茫無助如無辜的小羊羔，抽了抽鼻子嘟囔：“我錯了，不該跟老師頂嘴耍脾氣。談無欲，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心裡難過才去喝酒的。談無欲，你留下來。”

談無欲，談無欲。明明就該狠狠把素續緣教訓一通尊敬師長的大道理，可眼下懷中人癡癡地望著自己，少年最純澈的心思寫在臉上，把最火熱的心捧到自己面前，他又該怎麼去責駡一個喝醉向他表白的學生呢？百萬名師談無欲遭遇到職業生涯以來最大的挑戰。他當機立斷把素續緣扛上肩，一腳踹開素家那個死貴死貴的楓木大門把人送回房間，又乾脆俐落地給塞進被窩裡。

“不許踹被子，我去拿蜂蜜水。”談無欲關上門，幾乎要扶額哀歎自己什麼衰運被素家父子倆給纏上。在廚房調了半杯蜂蜜水，談無欲才發現廚房幾乎沒有開火的痕跡。

素家房子收拾得片塵不染，主臥一直鎖著門，客廳沙發桌櫃都罩著防塵布。水族箱裡就幾條錦鯉在睡覺，壁櫃上的古董毫無生氣。整個屋子乾淨得跟樣板間似的，除了素續緣那間次臥還能感覺到有點人氣。推開房門，門後的鈴鐺被及時捂住聲響。素續緣埋在被子裡已經睡著了。

沉睡的少年臉上褪去淩厲囂張，露出最初的乖巧。談無欲把水杯擱在床頭櫃上，才注意到房間其實收拾的很乾淨。書櫃裡分門別類地貼著標籤，書桌上一摞練習冊筆記本整整齊齊地疊好，除了一個相框被倒扣在桌面上顯得十分突兀之外其餘一切都能感受到主人的自律規矩。一摞書最上面那本不是課本，是一本《神農醫譜》。

素還真寫的《神農醫譜》。他粗略翻了一下，發現裡面每一頁都寫滿了批註。有時候甚至還貼上便簽繼續補注。字是很挺秀嚴謹的柳體，一看就知道是素續緣的筆跡。忽然之間，從書頁中掉出一張泛黃的箋子，字卻不再是柳體而是行雲流水的章草，上面清晰地寫著：以何因緣，得知宿命，會其至道。

《四十二章經》裡的沙門問佛。

素續緣，你到底在想什麼呢？談無欲這時才意識到去看書櫃裡的分類，果然其中一排書全是佛門經典，佛教史有，各種大部頭經文也有。往上兩層則是醫科和道門雜學。也難怪素續緣曠課打架都無所謂。

談無欲放回書，給他掩上門離開。黑暗中，素續緣睜開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既然如此，我們各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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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08-25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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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本章卧江子X素续缘

高二下學期的課迅速完結，高三如約而至。素續緣的教室換到了另一棟樓，做什麼都很方便。曠課也很方便。英語老師沐流塵還在講臺上講著語法和完形填空，素續緣支著下巴望著窗外的鳳凰木，右手拿著筆在練習冊上隨意勾勾畫畫。藏在抽屜裡手機螢幕亮起，上面是洛子商發過來的消息問他週末去不去參觀苦境大學。

苦境一中的高三很自由，學生會提早選好自己想要的大學和大類專業，然後在開學一周後向各個院校提交集訓申請。申請資料通過後就可以參加封閉衝刺訓練，時間大概是在十月份。集訓五個月左右，結束後回學校參加畢業考高考等各類硬性指標考試，再憑證書高中成績單和集訓成績單向心儀院校申請offer，參加相應入學測試。

素續緣回了個好，然後換了一本練習冊繼續發呆。

無忌天子抱著一疊文件袋穿過紫藤走廊，恰巧遇上談無欲提著份外賣從另一頭走來。“師兄？”談無欲對小師弟點了個頭，準備往高三樓下走。忽然又想到什麼，叫住他，“無忌，素續緣的集訓申請在裡頭嗎？”

“在”，無忌天子三兩下抽出了素續緣的文件袋，袋子上寫著醫科兩個字，“他申了醫科大。”好像也沒什麼意外，能把《神農醫譜》標注的七七八八的人不學醫也太浪費了。不過，醫科大的集訓可是出了名的高難度，試題刁鑽不說，實操分數占比極大。談無欲嗯了一聲，也沒多問就走了。無忌天子掃了一眼那份外賣，終於忍不住破功似的笑出聲。素還真給談無欲留的這個難題還真他媽麻煩，誰叫談無欲沒對象！活該！

素續緣接過談無欲遞過去的外賣，禮貌地說了聲謝謝老師。兩人心照不宣地把兩個月前的醉酒事件當作沒發生過，依舊是克己復禮的師生關係。外賣是他們以前時常光顧的杜一葦小吃店，饅頭和陽春麵都好吃。談無欲見他收了便往回走，也沒打算囑咐什麼。留下素續緣站在樓道口好一會才失魂落魄地走回教室。

苦境大學

苦境大學是苦境的綜合性大學，習稱“境大”，為四境六界大學聯盟（FSUN）之一。苦境除此之外，還有道學院、佛學院、醫科大學等等專業院校。素續緣一行人到校門口時，就看到拿著葉扇的臥江子在那等著。

見臥江子走過來，素續緣洛子商紫宮太一幾人忙喊了聲臥江老師。臥江子原來是天外南海傲刀城的內閣輔臣，因為銀狐到苦境上學便跟著過來，在苦境找了份大學講師的工作。教授課程非常多樣化包括風水學，宗教歷史學，天外南海民俗學等等。

臥江子看見時常走神的素續緣，不由笑問：“續緣同學申請了什麼大類呢？”

“啊，抱歉。”素續緣回神答道：“我申請的是醫科大，這次是陪朋友們過來的。”臥江子聽了心裡忽然有些難受，搖著扇子掩飾住自己的心境，“這樣嗎？不過醫科大離這也不遠，有空可以去看看。”

幾人參觀完各自騎車回家，臥江子還有工作要去一趟天外南海駐苦境分部。誰知走到半路撞見素續緣站在個小攤前買馬蹄爽，手裡還提著一包糖蔥薄餅。“續緣。”臥江子看了下天色，見素續緣又是孤身一人，不由上前搭話，“怎麼還沒回去？”

“臥江老師？”素續緣有點驚訝，“您沒有和銀狐一起回家嗎？”

“晚上要去事務廳一趟。時間還早，遇上了一起吃晚飯吧。”素續緣對臥江子很有好感，也沒推辭，兩人就沿路找了間店點了茄汁蛋包飯和花生芫荽湯，加了一盤筍粿。

等到吃完飯兩人並肩走在路上時，臥江子才開口問道：“申醫科大，是因為素教授的關係嗎？”自從醫學院從境大脫離獨立後，素還真就成了醫科大校長，本人還是學術大牛。素續緣選醫科大也運算元承父業。不過聽說這半年裡素還真去集境出差做交流，現在還沒回來。大概還是有和兒子通電話商定吧。哪知素續緣搖頭，否認道：“跟他沒關係。”

臥江子搖著扇子，似是不經意般說道：“你是舒石公的親傳弟子，怎麼不考慮一下來道學系或者道學院。”“師父是散修，道學院山頭林立還是不要涉足較好。至於道學系，總不至於學了醫就不能去聽臥江老師的術法課。”素續緣語帶調侃，一抬頭偏偏對上臥江子認真注視的目光，不由得心頭一跳。

素續緣實在太清楚這種感覺了。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路燈下，四目相對。

再過不久就是中秋，此刻月亮已接近圓滿。一輪掛在天幕，灑落清輝，直把晴光許。臥江子綠白相混的發色仿佛如水波流動，額上的兩儀標誌劃過一抹彤光、一身綠衫更襯得人儒雅不凡。然向來恬淡溫潤的師者此刻執著葉扇的手骨節發白，一語不發地凝視素續緣。很早之前，臥江子就發覺了自己對素續緣這種異樣的感情。是從在天外南海相遇開始，還是在聯手對付女陰陽師的術法之爭上的欣賞愛護呢？

他們是很好的朋友，素續緣會跟他借閱各種書籍，一起探討卦象和陣法。

但他們，也就是好朋友。

臥江子率先鬆口：“我該去事務廳了。繼續走有個地鐵站，你記得早點回家。下次有空我們再研究一下兩儀回元陣。”

素續緣懸著的心驀然一沉，緩緩躬身答謝道：“還是要臥江老師多指教。老師去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綠衫背影漸漸在視線中消失，素續緣仰頭望著那輪明月，面上帶著幾分悲傷之色。談無欲，你再不喜歡我，我就去找別人了。西蒙也好，臥江子也好，總歸你不在乎，對不對？這一路秋風瑟瑟，素續緣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只得抱著那相框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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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08-25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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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依然是素续缘X谈无欲

眼下寒露已過，重陽將至，集訓基地的楓林染著深一層淺一層的紅。金風瑟瑟，林間樹葉沙沙作響若繁弦急管，偶有楓葉漂至湖上打轉，漣漪不絕。遠遠的，素續緣手裡抓著一本《抱樸子》，一路從湖邊往集訓大門跑去。

“談老師。”素續緣一眼就看到站在桂花樹下的談無欲。頭髮用金帶束起高馬尾，墨藍色襯衫上用銀線繡著月相，下面一條黑色西裝褲，臂彎搭著一件海藍色的薄風衣。長身玉立，脫俗出塵。素續緣在談無欲身前幾步停住，略微躬身見禮。登時將關係拉開了十萬八千里。

談無欲見狀心中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依舊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樣，“走吧，帶你去吃飯。”素續緣聞言錯愕不已。不過就是半個多月沒見，談無欲是被穿越了不成？居然過來找他吃飯？下一秒，素續緣做出了非常幼稚又可愛的舉動——當著談無欲的面掐了下自己的臉。談無欲對此在心裡笑出了聲。

如果忽略掉打架曠課泡吧種種黑料的話，素續緣本質上是真的純粹又可愛。

但師者顏面不可丟，談無欲神色淡淡地問道：“走不走？”“走。”素續緣生怕他反悔，一口答應。又忽然皺起眉頭說：“還沒跟導師們請假。”

“不必，我通知慕少艾了。”談無欲轉身抬腿就走，素續緣連忙跟上去並排而行。秋風一吹，兩人頭上肩頭便落滿桂花，呼吸之間盡是桂花濃郁的香氣。素續緣猶豫著伸出手去，替談無欲掃去肩頭落花。兩人一個抬頭，一個俯首，漫無邊際的心潮湧起又退去，反反復複。談無欲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去，說了聲謝謝。素續緣收回手，手心裡藏著幾朵桂花。

談無欲帶他去的餐廳恰好離幽靈間壁不遠，叫做一派秋容。嗯……裝潢非常的典雅大氣，如果忽視掉用一顆萬金的紫胤龍珠穿成的整副珠簾，紫檀木底座的潑墨山水屏風，博古架上的漁樵互答根雕、綠玉菊花盆景，酸枝木做成的桌椅，頭頂上的八角琉璃宮燈以及窗外的太湖石景觀的話。素續緣盯著眼前這套汝窯茶具，思路已經偏移到家裡那些古董能不能買下他們這間包廂。

果然是當年窮得只剩下錢的談無欲。有錢人和有錢人交際就是這麼質樸。

素續緣喝了一口茶，普洱的。還是剛剛拿茶針從茶餅上敲下來的。談無欲問他想吃什麼，素續緣覺得跟談無欲在一起吃什麼都行，就回了一句你定就好。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麼回話好像顯得和談無欲很熟一樣。

菜很快就上來了。蟹黃湯包、桂花糯米藕、陳年花雕醉熟蟹、蘆筍炒蟹柳、山藥百合煲、冬蟲夏草燉乳鴿。素續緣左手邊一套蟹八件，右手邊是纏枝青花的杯盞碟盤和黑檀筷子筷枕。小碟子裡薑醋兌了鮮搗的橙泥。吃完後還有水晶菊花糕和最後清腑髒的蘭雪茶。談無欲只在菜上來時招呼了他一聲就沒有再說話，素家又是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加上談無欲沒解釋，一頓飯吃的跟熬刑似的。
等吃完喝茶的時候，才有人敲了門進來。是個穿紅裙的俏麗姑娘，氣質溫婉端莊，對談無欲說龍首想請談先生見面一敘。談無欲點頭囑咐素續緣在包廂等一會，自己跟著那姑娘離開。

素續緣這才想起一派秋容這裝飾風格太儒門，太華麗無雙了。剛才的姑娘肯定就是儒門天下董事長兼苦境大學校長疏樓龍宿身邊那個得力助手穆仙鳳。這樣看來，談無欲跟儒門龍首是約好了今天見面，才順帶他過來吃個飯嗎？

好好的心情瞬間低沉下去。

直到談無欲回來帶他離開，素續緣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聽談無欲的話散個步就一路默默跟著，這過山車式的狀態把直男都給弄暈了。談無欲不免有些無奈，他特地帶續緣出來吃飯過生日，為此還被無忌龍宿和慕少艾一通揶揄取笑。素續緣這崽子又在氣什麼？

快到幽靈間壁的路口，談無欲正打算放棄腦內算術跟素續緣說回學校，就看見一個西洋人朝素續緣微笑致意。“oh，my darling,”西蒙走過去搭話，“we meet again.”

“西蒙先生，好久不見。”素續緣掃了一眼談無欲，笑著伸出手去任由西蒙握著。“真是懷念當晚的美妙，darling也許我們需要喝一杯來慶祝我們的重逢。”

“不好意思西蒙，我還要回學校。”

“難道你不想重溫我們美好的夜晚嗎？愉悅又快樂。”

素續緣還沒回話，就聽到談無欲無比冷淡的聲音：“西蒙先生，請放開手。”談無欲拉著臉，表情嚴肅，“我的學生將要高考，還請不要騷擾他。”

“關愛學生的老師。darling，可以告訴我你的志願嗎？”素續緣抽回手，說了一句苦境大學，喜歡文史。像是怕被老師責駡一般，聲音壓得很低。西蒙聞言得意的笑了起來。既然得到滿意的答覆，便一邊說著期待重逢一邊離開。臨走前還有一個飛吻。

談無欲一看臉色更冷了。素續緣見好就收，乖乖地眨著大眼睛說老師我們回去吧。簡直要把談無欲氣得七竅生煙！他就知道，素小寶一天不搞事心裡就不舒服！而且搞事時必須要他在場圍觀才行！

“走了。”

好像又把人惹生氣了。素續緣咬了咬唇，趕緊追上去軟軟糯糯地道歉。談無欲覺得自己這幾年是脾氣變好了，見他規規矩矩地在副駕駛位上坐著低著頭不說話心裡那點奇怪的不舒服就散的七零八落。算了，自己跟個學生置氣作甚。

談無欲讓素續緣把打包好還熱乎的松針湯包帶走。秋夜的風很涼，又隨手塞了件薄風衣給他，繃著臉說重陽有事，這頓飯就算先吃了。

素續緣愣住，過了好一會才說謝謝老師。“回去吧。”素續緣聽話地往回走，忍不住回頭看著還停在門口的車，心裡霎時百般滋味交融在一起。不能言語。滿腔的喜悅充盈著，一向戴著溫和謙遜的面具被摘下，少年嘴角的笑容完全遮掩不住，連走路也帶風。

秋夜馥鬱的桂花香漂浮在基地的每一個角落。素續緣從口袋拿出那幾朵偷藏的桂花，小心珍重地把它們夾在那本《抱樸子》裡。

松針湯包的香味引來一群剛開完會的導師們，瞬間被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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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08-25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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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本章佛缘、缘谈、伪日月、微莫缘

高考的六月已經到來，然而這一切都和素續緣沒什麼關係了。他提前收到錄取通知書，直接跳過高考和入學試直接跨進醫科大學的大門，成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學生。很多導師趁機大打出手想把他搶到自己門下，直到誰說了一句你們忘了他爹叫素還真嗎？大家立時停下手裡的柳葉刀鑷子鉗子聽診器，紛紛鳴金收兵下次再戰。

開玩笑，他們是多想不開才會和素還真搶人。

呵呵，才怪。

收到通知書那天，素續緣本來想約談無欲出來吃飯，卻被無忌天子告知談無欲去接機了。從集境來的航班。呵，他是個傻子才會以為談無欲有所鬆動。素續緣一聲嗤笑，隨手把燙金的錄取通知丟進抽屜裡，收拾行李自己選了一條無比崎嶇的路線當夜就開著車一個人出去旅遊。

素還真拖著行李箱走到大廳過了海關，就看到談無欲站在大理石柱旁等他。“談無欲，好久不見。”

算起來，他們已經有一年沒見面了。談無欲也覺得，他們的確也沒什麼必要見面。只是，他們之間有數不清道不明的羈絆，甚至在這一年裡他們之間的羈絆更加明顯。

見素還真還是一個人回來，談無欲挑眉，開口就嗆：“素還真，看來你此行並不順利。”

“難得見面，好友都不關心一下劣者。”素還真與他並肩走出機場大廳開車上了環線高速。談無欲吐槽：“方才那不是關心之語？”他遞過去一杯珍珠奶茶，“屈世途張羅了一桌好菜要給你接風，暫且頂一頂。”

素還真笑了起來，接過奶茶發現還是他喜歡的口味。不愧是同修多年的師兄弟，彼此就是知根知底。想起談無欲說屈世途準備了飯菜，難免會記起另一個令他牽掛的人。素還真遲疑地開口問道：“續緣，還好嗎？”

談無欲沒答話。少年心性多不穩定，反正他是不知道素續緣到底算好還是不好。但素續緣的成績沒什麼令人擔心的地方，照家長的習慣應該就算好吧？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父子矛盾要他這個外人來解決，談無欲又不是什麼閑之又閑的閒人。

素還真聽了抬手便要開始演戲，被談無欲無情戳穿，“別給自己加戲，幾十歲的人還這麼皮。”素還真迅速放下手把嘴裡黑糖珍珠下肚，頗為委屈：“我這回又沒把采鈴帶回來，續緣肯定還生我的氣。好友好人做到底，劣者便感激不盡。”

“素還真的感謝真是廉價。”談無欲腦海中又想起那一晚和素續緣關係親密的西蒙以及醉酒後撒嬌抱怨的委屈。“藥師很欣賞續緣，已經提前錄取他了。若要細節，不如去問莫召奴或者屈世途。”

談無欲最後還是把問題模糊了。他沒法說，更沒法在素還真面前說你兒子在追我。要真這麼說素還真肯定會在車上跟他死掐到底造成無可估量的車禍現場。這麼一想好像他很渣一樣，但明明渣的是素續緣才對嘛嘴上說喜歡他結果還去酒吧和西蒙跳舞。腦子裡突然莫名冒出3p這個詞登時把談無欲給嚇出一身冷汗，等反應過來才恨不得給自己一拂塵罵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一定是最近辦公室女老師沉迷言情導致他被潛移默化了！

素還真見親親師弟不肯回答，只好自己拿起手機鼓足勇氣給素續緣發了一條短信：航班抵達，晚上一起吃飯。談無欲下高速路口時瞥了一眼手機螢幕，都想拿拂塵給素還真甩一臉。

哪有爹這麼跟兒子說話的，素續緣不想搭理你真沒錯。

手機螢幕暗了亮亮了暗，素還真就是沒等到素續緣回他消息。倒也不是素續緣鬧脾氣故意不回，而是他的車正在高速路上漂著。談無欲把車停到翠環山下的停車場，兩人往半山腰的琉璃仙境走去。雖然翠環山風景優美值得居住，但為了方便日常還是和兒子住在雲塵盦，只有逢年過節才回琉璃仙境度假。

素還真幾個熟人嘮嘮叨叨了一會，就是沒見素續緣出現，屈世途忍不住打電話催了。“續緣向來準時，怎麼今天遲了那麼久？”青衣宮主疑惑道。

談無欲喝茶沉默，無忌天子剛好走進來見幾人或站或坐，還沒開飯。自己那滿肚子壞水的大師兄素還真一見自己就瞬移過來問他有沒有見到親親續緣。

無忌天子說：“他下午拿完通知書就走了。”無忌天子看到談無欲在一旁喝茶，突然就想起素續緣是問過他談無欲去向的。也就是說，素續緣知道素還真今天會回來。無忌目光飄忽在談無欲身上，心想也許素續緣不在的原因是因為某位百萬名師呢？

素續緣一路開車到了郊外，滿山滿水滿荒草。手機在回復完素還真後就已經徹底關機丟在車上，望著沉沉夜幕素續緣只感到滿心滿肺的茫然。每次資訊都如同公告一樣，同樣意味著他的父母依舊兩地分居，而他孤身蕭索。苦境名人素賢人的兒子怎麼會是這個模樣？叛逆，浪蕩，狂妄，自傲，逢場作戲——卻偏偏追逐著一個人的背影。

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手裡的啤酒罐被捏得變形，嘎吱作響。素續緣想笑，又斂起嘴角。

誰也說不清他是不是想笑。

佛劍分說第一眼看到素續緣時就是他整個人閉著眼靠坐車身，而周圍盡是荒草，像極了受傷無助的人被丟在荒郊野外。摩托車燈照亮了烏漆嘛黑的四周，佛劍才看清楚地上坐著的是個俊秀少年郎，年齡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但他身後這倆SUV又顯示出不俗的家境。

“醒醒。”

素續緣朦朦朧朧睜開眼發現自己面前半蹲著一個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很man很清聖的男人，穿著銀白色繡卍字的衣服，耳上紅豔豔的耳釘。露著的右手臂上綁著兩圈銀綢帶。最奇怪的是，手腕上還纏著一串佛珠。

像一個帶殺氣的出家人，矛盾的氣質融合的十足。

素續緣揉揉眼睛，說：“我沒事，謝謝你。”佛劍皺了下眉頭，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幾個啤酒罐又問：“是車沒油還是迷路了？需要吾送你回去嗎？”

素續緣起身拍拍土，露出一種茫然的表情，說道：“回哪裡去？先生介意收留我一宿嗎？”

佛劍似乎是想拿手機讓素續緣給家裡打電話，但看他那幅模樣又實在不忍心拒絕請求，於是讓他上車跟著走。

開了十來分鐘，繞山路，素續緣看到了一道瀑布。在山門立著一塊石碑，刻著不解岩三個字。石碑後往山麓就是一座古寺。看得出寺門被翻修過，進了寺內前院種有菩提樹，立著銅香爐。大雄寶殿前欄楯和殿前月臺圍欄都有佛教故事的石雕，兩側是石浮屠。兩邊回廊各開拱門。

佛劍帶他進了右邊拱門，有一座地藏菩薩堂，再轉進一個月洞門穿過影壁就是日常起居的地方。很像學校的宿舍樓，三層高，很大。一層廚房客廳，二層住人，三層是帶頂棚的天臺。

佛劍讓他自便，自己先上樓去收拾房間。素續緣環顧四周，終於確定他沒來錯地方。他確確實實是跟著一個陌生的不知道是不是居士的男人來到一座古寺，而且看情況這座佛寺只有佛劍一個人住。但一個人住，有必要這麼大的住宅樓嗎？

素續緣進了廚房，發現冰箱裡的菜很新鮮，但沒有肉蛋。菜可能是之前從山腳那個菜園子摘的。洗菜，開火，切豆腐，下掛麵，很快就做好了兩碗面。即使是素面都帶著誘人的香氣。佛劍下樓看到桌上的那碗面，堆著翠玉的青菜、雪白的豆腐、黃嫩的榨菜、透明的豆芽，面上澆著一勺黃豌豆醬。

素續緣坐在一旁等他一起吃。

“麻煩你了。”佛劍把湯底喝得一乾二淨，給素續緣遞紙巾。

“是我打擾大師了。”素續緣問：“還沒請教名諱。”

“佛劍分說。”

果然是個帶有殺氣的出家人，名字都這麼炫酷。

“您叫我續緣就好。”素續緣一笑，讓佛劍分說注意到他臉上那對非常特殊的漩渦眉。鑒於漩渦眉他目前只見過一個人有，那眼下這個沒有意外或者說正巧的話，就應該叫素續緣吧？佛劍按下疑惑，問道：“需要和學校報備嗎？”

素續緣搖頭：“不用了，謝謝佛劍先生”。

打發了素續緣去洗漱休息，佛劍一個電話就打給了龍宿讓他幫忙查一下素續緣。佛劍看著郵箱裡那個壓縮包解壓出來的n個檔，一臉黑線有一種想要揍人的衝動。他不過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哪知道龍宿腦洞開到哪個次元去了居然給他整了個生平介紹，連密切人員往來的線圖都給標了個五顏六色。

一邊看，佛劍的手機一邊滴滴滴的響。

[一隻貧窮的毛球]：@分說不分說佛劍，聽說你收留了走失的素續緣？加油喔，看好你。
[華麗無雙]：劍子八卦的速度真是無人能比。@分說不分說，資料已發，好好把握
[一隻貧窮的毛球]：我不是擔心素還真找茬嗎？寶貝兒子丟了他正滿大街起肖
[華麗無雙]：放心吧，我已經通知談無欲了。
[一隻貧窮的毛球]：哦豁，看來龍宿你為了挖談無欲真是下血本。連他學生都關照
[分說不分說]：休息了，我去看看續緣。

佛劍關掉微信，起身打算去隔壁房間看看素續緣。小孩自己一個人跑出來飆車喝酒，還隨隨便便跟一個陌生人回家，真不知道是閱歷太少還是故意想氣素還真想出來的招。

他敲了敲房門，過了一會門才打開。

素續緣坐在地上時衣服都髒了，眼下他穿的是佛劍的衣服。因為身高體型的緣故，佛劍分說的衣服偏大了兩個碼，套在素續緣身上直接遮完大腿。他留長的頭髮濕淋淋披散著，額角發梢一顆顆水珠順著臉頰脖子往下滑在鎖骨打轉，有的洇染到T恤上，半個肩膀的衣服都快變成半透明。他赤足踩著櫻桃木地板，仰著頭疑惑地看向佛劍。

佛劍見狀不由得後退了半步，轉動手中的念珠，邊說道：“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吾。不解岩偏僻，明日吾送你回家。”

素續緣洗完澡就徹底清醒了。眼下見佛劍分說與他拉開距離，腦海裡驀然閃過談無欲的身影，又聽到佛劍說要送他回去，心情難免一陣倉惶與驚怒。他就是不想看見素還真和談無欲不行嗎？！好端端在郊外喝酒就被帶進了佛寺，眼下這個人還不知道什麼背景來頭就說要送他回家。他素續緣看起來是真的遭人嫌棄，還不如天地為廬的好！

見素續緣神色變幻，幾乎是有些生氣了的苗頭還壓著脾氣笑著答一聲好的樣子，佛劍有點後悔。或許，讓他在不解岩多住一段時間開導也不失為良策。他補充說：“你要是有困難，在這多住幾天也好。不過需要你與吾去摘菜灑掃。”

見素續緣沒回答，佛劍只得囑咐：“櫃子裡吹風筒，莫要著涼了。”

“我有些眩暈，等會就去吹頭髮，謝謝您。”佛劍聽了，問道，“需要吾幫忙嗎？”

素續緣去拿吹風筒，樣子卻是有些握不住手柄，乾脆被佛劍直接拿過去又被按著肩膀坐到沙發上吹頭髮，房間裡一時間只剩下嘈雜的吹風筒聲響。三千青絲穿過佛劍的指間，像極了一場忽如其來的相遇與纏綿。怕風力過大太燙，佛劍動作變得緩慢而輕柔。墨發在手中留下淺淺的濕痕，有些癢。

佛劍怕素續緣酒還沒醒，特地去廚房倒騰了杯解酒茶。感謝龍宿每次來不解岩都跟領導慰問一樣在他廚房堆雜貨，還不至於現在找不到點東西來應付。

房間裡素續緣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膝，手臂小腿又細又白，披髮及肩，單看側影只覺得是個姑娘。佛劍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才徹底推開門把茶水遞到素續緣面前，“喝瞭解酒。”

素續緣乖乖喝完，放下杯子後忽然伸手拉住佛劍的衣擺，然後起身踮起腳在佛劍耳邊問道：“您出家了嗎？”佛劍分說整個人都僵了。天地良心，他六根清淨這麼多年真的沒見過這種場面。

“以前是。”這麼機械的回答啊。

素續緣笑了，“那現在就是凡夫俗子了？”

“雖然還俗，仍是在家居士。”

“何處高就？”

“苦境佛學院。”

居然還是一頁書前輩的同事。素續緣覺得自己流年不利，碰上個順眼又心安的人居然是佛學院的老師。就算沒見過自己，可就自己這長相名字佛劍一打聽也能知道自己是誰。難怪敢說送他回家。

但那又如何？

“續緣，你該休息了。”佛劍覺得眼前根本就不是素續緣，而是個盤絲洞。他被這麼盯著都快沒藍了，趕緊撤離戰場才是重點。

“好啊”。素續緣整個人腳一軟頭一歪就往人懷裡倒過去。佛劍連忙扶住他肩頭，略一躊躇就彎腰把人打橫抱起放到床上，扯了被子給他裹起來。看著又乖又軟一學生，怎麼就愛搞事呢？孩子喜歡搞事，多半因為家庭教育的缺失。不過，素續緣以前在滅境讀過佛學院，那交流起來應該不會太困難。

問題學生，還是要讓佛碟關愛一番才行。

誰知第二天，佛劍才從山腳摘菜回寺裡，就看到素續緣在灑掃庭院。昨晚才洗過的衣服直接套在身上，手裡竹掃帚把落葉都歸到一處倒在專門的落葉坑中。一看就特別有經驗。

“佛劍老師，早。”素續緣看起來比昨夜心情疏闊了許多，或者說更像是感受到久違的愉悅一般沒有昨夜那麼致鬱。

“才六點半，你不用這麼早起。”佛劍把一袋東西遞給他，“去換件衣服吧，我去做早飯。”

“到了寺裡就習慣做早課，也不是有意。大殿和東院都已打掃乾淨。”素續緣接過菜籃子和那袋衣物就往拱門走。見素續緣興致這麼高，佛劍也沒阻止，自己拿了掃帚去掃西院和藏經閣。如果素續緣能在不解岩多待些日子，應該是件好事吧？

話分兩頭，昨晚談無欲接了龍宿的電話後就被迫和素還真耍了一小時嘴皮子。具體內容從續緣到底為什麼離家出走到當年半鬥坪糗事互相揭短，其間無數次歪話題又被強行閉環拉回主題，並拖帶屈世途秦假仙慕少艾無忌天子等各位吃瓜觀眾下水，意圖劃分陣營一決高下，堪稱日月才子山路十八彎式吵架。

直到莫召奴聞信登門把兩人勸開，才避免琉璃仙境聚眾鬥毆的場景出現。

莫召奴搖著扇子，勸道：“三哥，我想小緣也不是故意離家出走。大家都坐下來討論才是。”

素還真和談無欲本來一人一邊扯著拂塵，聞言各自給了對方一個白眼，不情不願地松了手。談無欲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坐到慕少艾旁邊；素還真把莫召奴拉到身邊一起坐；無忌天子覺得他兩個師兄腦子都不太行，自己拖了張椅子坐到旁邊吃瓜。

行吧，這楚河漢界也是沒誰了。屈世途對他倆簡直大寫的服氣。

“兩位才子打算從哪開始說？”秦假仙試探性問道。

“從素還真把兒子丟給我和無忌開始說。”談無欲冷著臉，腦子裡又開始不自覺浮現素續緣的影子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小動作。

“為什麼不從續緣失蹤開始說？”素還真當即舉手反對。

“續緣沒失蹤只是開車出去兜風正巧遇上佛劍分說。當爹的沒事先通知兒子還問我們。”談無欲說：“素還真，素續緣是你的兒子不是我的。你一去集境就是半年關心過續緣幾回？怕不是屈世途和莫召奴的次數都比你多。如今他不想見你自己出去有什麼不對，難不成要在這聽你囉嗦。”

“可是續緣還沒成年。”素還真苦著臉，“續緣那麼單純要是被人拐了怎麼辦？我知道他一直對我有成見，所以才想與他分開一段日子各自冷靜。”葉小釵拍了拍素還真的肩膀，表示理解和安慰。“你們看，葉小釵就很能理解一個老父親的憂傷。”

慕少艾吐出一個煙圈，一擊斃命，“還是您自個憂傷去吧。總之素續緣是我們導師組帶的，跟你沒關係。” 別以為素續緣考了醫科大就能近水樓臺先得月，超級導師組可都等著小年輕入門接受偉大考驗。他們就不信素還真敢跟一人杠全體。

“藥師你真是太狠了。”

“不敢當，畢竟老人家只能被某人從峴藏迷穀裡套路出來幹活。我不拐帶你兒子那不是太虧了。”

素還真呵呵：“明明是你輸了比賽，前輩這樣記仇可不好。”

“哎哎哎，麥喊我前輩，老人家怕折壽受不起。您還是去對著一頁書喊前輩吧。”

無忌天子看著又開始歪掉的場景，面無表情地啃了一口隨手從屈世途盤子裡拿來的西瓜。莫召奴垂眸沉思，說道：“或許，小緣有了什麼心事才想出去走走，不是故意不見三哥。等他想通了就自己會回來，三哥也不用太擔心。”

“續緣還小除了學習有什麼心……”素還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聲臥槽就要出口，他臉色驟變甚至聲音都發抖了，“他他他不會是早戀了吧？”

素續緣再過個一年半載就要成年了，早戀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何況續緣長的那麼可愛俊俏又討人喜歡，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他。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誰！拱了他家的小白菜！眼看素還真又要起肖，屈世途秦假仙趕緊往一旁躲避。

吃瓜事小，小命事大。日月吵架什麼的都是浮雲！

談無欲面無表情，心裡同樣是一聲臥槽。素還真這領悟能力真是絕了，要被發現寶貝兒子暗戀物件是他，今天八成還得跟素還真打一架。莫召奴掩扇遮去嘴角一縷輕笑，桃花眸若有若無掃過坐得筆直的談無欲，與斜對面看戲的慕少艾目光有瞬間相交，心中意會而默然不語。不過隨口一句等續緣回來旁敲側擊再說不遲便帶過。

安撫了素還真幾句，見人確實情況穩定了，談無欲終於不耐煩地起身要回無欲天。莫召奴便說自己逛逛翠環山也跟著出去。

兩人走在玉波池邊，看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明月皎潔倒映水中，被半池浮萍揉碎月色，浮光萬千。談無欲沐浴在月光之中，玄衣鳳目，氣質清瀠之至。像極了廣寒中人，靈鶴化身渡寒潭。

這樣的人物呀，素續緣怎麼會不傾心。可是月亮，總是冷的。談無欲轉頭，注視著莫召奴，“你有話對我說？”

看似順理成章的提出問題建議，讓素還真意識到不對勁又迅速地抹去懷疑，莫召奴說話的藝術綿裡藏針，令他格外的關注。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莫召奴彎腰自池中掬了一捧水澆上蓮蓬，起身抬頭迎上談無欲驚疑不定的鳳眸，“你尚未意識到的，便有可能自你手中失落，被他人拾得。”

見談無欲並未反應過來，莫召奴以扇抵唇，搖首不肯再多言。“夜深了，你早些回無欲天吧。”莫召奴與他道別，藍色的身影往琉璃仙境的方向漸漸遠去。

談無欲望著荷塘月色，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亦開口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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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0-08-25 00: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七章

本章依旧佛缘

在不解岩的日子總是簡單而愉悅的，連時間飛逝都恍然未覺。每日，拂曉起身跟佛劍一起到大殿做早課，在木魚聲與金砵敲擊聲中口誦經文；然後兩人分工打理寺院和菜園、輪流做三餐；閒暇時，素續緣就幫佛劍整理教案或者兩人一起坐在菩提樹下討論佛理。一切寧靜而順遂，仿佛滾滾紅塵已離他們遠去。

住在不解岩也有半個多月，佛劍分說和素續緣一前一後在山道上散步，見瀑布水氣氤氳濡濕了黑髮，佛劍便跟他換了個位置。落日熔金、晚霞斑斕，遠遠的一線朦朧暮色漸層漸染。兩人一路默然走著，四周只剩下瀑布飛瀉的水聲。眼看著快到寺門，佛劍忽然停下腳步，喊了一聲續緣。

“續緣，你看到什麼？”

素續緣望著背對著他的佛劍，回答道：“前輩的背影。”

“若你不想看到吾的背影，你要如何做？”

“晚輩從後追趕，越過前輩。”佛劍聞言，反問：“若吾發足急奔，你追得上嗎？”

“這…..晚輩恐怕無能為力。”

“那你該如何做？”

素續緣心頭一動，看著眼前淵渟嶽峙的背影，脫口而出：“若只想避開前輩的背影，晚輩可以轉身而走。”

佛劍轉身與他四目相對，語氣溫和而帶著讚賞的神色，“不是避開，是尋找另一個方向。日後，你定有作為。”素續緣低聲嗯了一句，沒有再與佛劍多說。他從小就被誇過天資聰穎瓊林玉樹之類，也有很多人指責他太過偏激狂妄，說他與素還真大相庭徑。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在苦境生活了很久，幾乎很少擁有如在不解岩這樣純粹的日子。

也很少有人這樣開導他。

莫召奴是一個，眼下佛劍分說是一個。而談無欲……或許是他過於執著而入迷障，忘了談無欲原來也是試圖開導過他的。只是他不肯接受罷了。倘若他換一個方向，是不是會不一樣？兩人一路各有心思回到寺裡，素續緣去廚房泡茶。丟在客廳桌子上的手機顯示著幾條資訊，基本都是叫他早點回家。他一一回復，點到最下面一條資訊，是談無欲發過來的，只有兩個字：回家。素續緣看了半晌，按掉螢幕，端著茶杯去大殿找佛劍。

“佛劍老師。”

佛劍聽到熟悉的一輕二重的叩門聲時心便已不定，素續緣心說怎麼最近佛劍老是晚上到大殿打坐，一般不都是淩晨在禪房那邊入定嗎？把茶盤放到後殿后才轉到正殿與佛劍相對而坐，問：“您有心事嗎？”

佛劍閉目回答：“不要緊。”素續緣有些奇怪，佛劍也不是那種十分高傲不拿正眼看人的，怎麼最近問他話是背對著，說話也是閉著眼，像是在避開他一樣？除了那晚自己故意撒嬌往人懷裡倒，沒有哪對佛劍失禮吧？

“我想明天下山買端午的食材，您喜歡吃什麼餡的粽子？”雖然被催著回家，但在不解岩住了這麼久，素續緣想著至少要和佛劍過完端午再走不遲。豆沙粽什麼的應該不難搞。“吾陪你走一趟。”
“這，太麻煩老師了。”

“不會。”佛劍睜眼欲起身，不期然正好與素續緣目光相接。他眉心那一點朱砂便如點漆一般點在心頭，令佛劍稍稍移開眼。續緣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挪動到佛劍身邊，湊近了，輕輕吹氣，“老師為什麼要移開眼？或者，為什麼不看我呢？”你在躲避什麼呢？

殿外傳來幾聲悶雷，紫電迅速地劃破夜空，遠遠看去本該一片漆黑的夜空竟呈現出幾抹胭紅淡紫，令人驚詫。近來暑熱，總是要下幾場雨的，沒想到這雨來得正是時候。昏暗的大殿內只燃著一排蓮燈，燈影幢幢燭火舞動，陰影蒙上佛祖慈悲的面容。轟隆！又是一陣雷聲，豆大的雨滴劈裡啪啦地砸了一地，狂風呼嘯著壓彎枝幹，半闔的殿門被風推動頂到門檻，滿室空曠寂靜得只剩下風聲雨聲與二人的呼吸聲。

“你在怕什麼呢？”

隨著素續緣輕聲一問，佛劍抬手按住素續緣的肩膀，睜開眼與之對視。探究、尋求、猶疑、擔憂，眼神裡有這麼多的情緒卻偏偏不肯多言一字。殿外狂風驟雨，雲遮月隱，說話無人應答，像極了當初在滅境時下雨天獨自一人在禪房的樣子。素續緣內心最深處那點狠戾被激起，叫囂著、倡狂無比。他直接勾住佛劍的脖頸，整個人坐進懷裡，仰著頭吻了上去。

他想瘋。

待那風雨交加更甚，蓮盞吹滅，燈火躍動之下雙影在殿門上畫出半面輪廓，青絲鋪散蒲團，隱隱約約是檀香入鼻。圓滑的指甲劃過額發與眉眼，熱得很，心墜在無盡荒蕪寒野裡。漫無邊際的潮汐一浪高過一浪拍打礁石如鳴琴，遠遠處海上生明月，天涯與共春風度。又或是再沾了一筆的朱砂如血染蓮瓣淺紅，那飄飄渺渺的採蓮曲宛若穿行光陰直抵如今歲時。雨水自石階上滑落，半扇風雨擋著俗世紅塵多囂浪。

素續緣仰頭長歎，猝然間紫電閃過映出佛陀似笑非笑的面容。佛祖垂眸注視著他，默然不語，悲憫眾生。

青燈燃業火，軟紅勝三途。五蘊空在彼，心魔罪無赦。

是誡無可戒。

他聽見了佛劍低沉而溫柔的呼喚——“續緣。”

誰人又執此炬？

豆沙粽的香氣溢滿了整個廚房，砂鍋裡熬著山藥薏米湯，還有腐乳炒通菜、涼拌木耳、豌豆燜筍、糯米紅棗糖藕、醋溜土豆絲、清炒苦瓜、青菜燒豆腐、沾滿芝麻粒的煎堆和素火腿薄餅。

劍子和龍宿結伴來到不解岩時正好趕上飯點，兩個人默不作聲地看著佛劍和素續緣一前一後忙活著，深深懷疑自己是否當了電燈泡。當然，來蹭飯的劍子仙跡是不會有這種覺悟的。此人極其自來熟地跟素續緣打招呼順便拐帶小孩進了廚房覓食，完全無視了旁邊的佛劍一臉黑線的樣子。龍宿以扇掩面，咳嗽了兩聲，跟佛劍寒暄：“佛劍，好久不見。”

“上個月才見。”佛劍聽到廚房裡劍子哎呀呀地誇讚著這個菜那個菜的，再一次懷疑自己當初是怎麼認識這兩人的。

素續緣眼疾手快塞了個八寶粽給劍子，自己端菜出去。這位就是傳聞中的苦大道學系男神劍子仙跡主任嗎？一點也不高人。佛劍讓素續緣歇著，結果人轉頭就被龍宿打量了幾眼。操著一口再純正不過的儒音試圖讓素續緣轉學到苦境大學。

“上次汝與談無欲到一派秋容，吾便十分的好奇。”

上次，是過生日的時候。素續緣記起當時自己滿心歡喜地和談無欲一起過生日，結果發現原來談無欲早和龍宿有約，再然後和西蒙來了一段即興表演。儒門龍首，也會好奇他嗎？

“上回沒能見到龍首實是憾事。今天既是端陽，續緣一定敬酒與您。手藝不足，還希望您多加包涵。”

倒是禮貌嘴甜會說話。龍宿聽了，說道：“聽說汝已去了醫科，不如考慮轉到吾校與汝的談老師再續師生之誼。”

原來談無欲早就打算跳槽去苦境大學了嗎？上次去一派秋容，是為了商討事宜？師生之誼，他受夠了這該死的師生之誼。素續緣笑著搖頭拒絕，將話題岔開引至端午。龍宿不過一時興起，見人家沒有那個意願也就自然接下了素續緣拋出的話題。佛劍和劍子把菜都端了出來，招呼兩人一起過來吃飯。

“今天怎麼不見仙鳳？”

“伊代吾去儒門天下辦事了，午後就過來。”龍宿掃視了一遍餐桌上的菜式，健康、素食、賞心悅目。“來來來動筷子別客氣，我跟你們說續緣做的這個醋溜土豆絲真不錯。”素續緣還在替他們拆粽子，劍子已經拿著筷子在掃蕩，真不愧是情誼深厚。龍宿手底下的動作也是快准狠，對著那盤糯米藕連連下筷，這滿意的態度都讓素續緣以為自己是做了什麼國宴水準的菜。佛劍替他舀了一碗湯，兩人互相給對方夾菜，被劍子瞧見了登時在心裡嘿嘿地笑起來。

他就說龍宿不正常居然在端午來找佛劍吃飯。就他那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挑剔樣是打算洗心革面改吃齋不成？何況雖然佛劍的廚藝還不錯，那也僅限於青菜豆腐麵筋蘿蔔，還不如自己開一桌羅漢齋來得五彩繽紛。話說回來，素續緣這小子手藝還真不錯，這個筍燜得恰到火候，山藥薏米燉的軟爛都快化入湯了。一碗奶白奶白的，可有味兒了！佛劍簡直就是歐氣爆棚抽了張SSR(最强卡牌的代称）！

素續緣哪裡曉得三人各自的心思，腦子裡盡是談無欲要跳槽的事。談無欲去了苦境大學，指不定還有哪個姑娘看上他，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干涉。與其自己黯然神傷，還不如及時行樂免得被箍在那一畝三分地裡數磚頭。佛劍察覺到他心情低落，吃完飯直接拉著劍子去洗碗，至於龍宿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還是免了。

素續緣打算去倒酒給龍宿，正好穆仙鳳就到了。龍宿搖著扇子走上二樓客廳，讓素續緣坐著不用著急。仙鳳熟門熟路地把龍宿專用的茶具擺出來，朝素續緣眨眨眼，然後頭也不回地帶著行李往樓上房間走。素續緣只好認命泡茶，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自己爛大街的泡茶手藝不要被儒門龍首嫌棄到天涯海角。

毛尖十道茶這種磨人的工夫事大概只有儒門這種有閑又有錢的風雅地方才會選。

續緣向茶壺中注水，然後將壺水倒入茶海，依次倒入聞香杯、品茗杯、再用茶筷夾住杯子，清潔茶具；撥茶葉洗茶；注水浸泡；再將水注入壺內，下提拉注入，反復三次，雅稱“鳳凰三點頭”，然後用壺蓋輕輕拂去茶湯表面泡沫，稱為“春風拂面”。三人一起回到客廳就看到續緣正做到把茶海裡茶水依次斟入聞香杯的倒數第二步。七分滿的茶水，茶湯色澤明亮，香氣鮮爽持久，滋味鮮濃久長，葉底鮮綠清亮，是最好的新茶。

待龍宿將茶喝完，贊了一聲茶藝不俗，素續緣才真正放下心來。佛劍坐到他身邊跟著喝完一杯，誇道：“茶很好，無需擔心。”

龍宿華扇掩面，目光在多年摯友與素續緣身上來回一掃，又一次確認他向來莊重沉穩的好友對著小公子溫柔又有耐心，像是心上被紮了一箭。好心痛啊，佛劍就從來沒對他和劍子有過這種超級待遇。

佛劍被灼灼目光盯著，仙鳳與龍宿目光相對了然，拉著素續緣往廚房走說是要請教廚藝。樓下廚房的門一關，放風的劍子立馬閃回沙發，讚美道：“佛劍真是一鳴驚人，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守身如玉一輩子。”

“雖然素續緣堅持留在醫科大，但憑佛劍的魅力一定可以吸引他到學校旁聽。”

“快說說，你是怎麼撿到素續緣的。”

“收斂一下你全身散發的八卦氣息好嗎？”一沒了外人，龍宿自然而然收起了他那抑揚頓挫的雅言正音，敲敲桌面叫劍子趕緊泡茶。

“一下子把兩個會泡茶的人支走，龍宿你不厚道。”

“厚不厚道，你問問自己中午吃了幾碗公。”佛劍面無表情地給他倆各自添了一杯白開水，“他一個人開車到高速路下的草地喝酒，被我發現了。你們對未成年純潔點。”

佛劍倒的白開水，不喝也得喝。誰讓白毛老道不肯泡茶。

“敢情小年輕還醉駕？都不認識你就敢跟來不解岩，佛劍我對你拐人的功力又有了更深的瞭解。”劍子巴拉巴拉著：“誒，他跑出來素還真都不知道。”

龍宿吐槽：“全苦境都吃過素還真的瓜，你當時不也聽得起勁。”

素還真的瓜那簡直就不能叫瓜，他一個瓜後面能帶出一片瓜田，保熟保真汁多可口。人人都能化身月光下奔跑的猹，想啃瓜藤就啃瓜藤，鋼叉什麼的都是浮雲。（此处吃瓜的猹欢迎对岸朋友阅读鲁迅先生的文章《少年闰土》）

劍子說龍宿你自降身價把自己說成吃瓜的猹我也沒辦法只好捨命陪君子，龍宿呵呵劍子要是猹那品種一定是天下無雙。佛劍一臉牙疼的表情聽兩隻猹互懟，認認真真地把話題拉回來：“續緣週末就要回家了，你們注意言辭。”

“欲擒故縱，高明。”劍子豎大拇指。

佛劍微笑，放大招：“最近仙姬女士又在找你。我打算”

“啊~佛劍，別玷污我們高尚的友情好嗎？”劍子心痛地捂著胸口，一臉悲傷地望著佛劍。龍宿撇過頭去，對劍西施做作的樣子給予鄙視的態度。佛劍見狀迅速地給劍子投喂了一顆青棗，對龍宿說：“續緣還小。”

素續緣是還小，但心理年齡可不小。

龍宿給佛劍打預防針，“你可要做好準備，素續緣的心思未必單純。”佛劍給龍宿泡了茶，說道：“我尊重他的決定。”

那一邊，素續緣接到了一條陌生的彩信。是一張開在湖邊的水仙花的圖，配著一行英文I wait for you.而圖的右下角打著一個城堡的浮水印。

——————————————————————————

小宝的初吻不是谈谈.....他已经开始动摇了。然后那段描写只是满足佛堂这种禁忌快感的恶趣味啊喂，大师会那样理解为修罗状态的忽然复苏
被基友助攻的佛剑上啊！拔出你的佛碟跟情敌们决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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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0-08-25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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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本章佛缘、西缘、素续缘X俏如来（跨棚拉郎）

一進入大學，素續緣的生活徹底忙碌了起來。

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專業課接著選修課選修課連著專業課，每天晚上都得乖乖待在宿舍裡背書做pre做作業。除此之外，課餘時間還有各種講座經驗交流會學術研討會要旁聽，更遑論素續緣這種被提前錄取的優等生還會經常被各科老師直接拎去當助手。日程本上排滿了課程和待辦事件，手機裡的鬧鐘設了近十個，每天都能看見素續緣騎著小電車開往各教學樓。樓道間回蕩著奔跑的腳步聲，而人推門進教室時嘴裡還咬著半片吐司。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素續緣疲憊地抱著書低著頭匆匆往宿舍趕，一進門整個人直接就往桌上趴睡著了。等掙扎著醒過來開筆記本做作業時，才發覺自己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點。“太他媽累了。”毫不在意自己說粗口的素續緣咬著一根從櫃子裡翻出來的薄荷味棒棒糖，噠噠噠地敲著鍵盤直到晚上十點，聲音已經從“加減葳蕤用白薇”變成了“臥槽你嗶——嗶——”。

室友俏如來推開宿舍門，走過玄關就看到素續緣盤著腿坐在椅子上頭髮紮著小揪揪，戴著XIBERIA的S21系列耳機，身上是非常宅男的大型卡通人物睡衣，一手滑鼠一手鍵盤正在瘋狂輸出激情開麥。

俏如來安慰自己：醫學生壓力大容易禿，釋放壓力很重要。然而——素續緣同學，你不要每次說話都搞得跟戮世摩羅一樣二五仔黑社會好嗎？寶寶壓力好大哦。等到他洗漱完出來，素續緣已經結束了一波團戰在收拾設備。桌上還放著一杯熱牛奶，味道和素續緣杯子裡的一個樣。

“謝謝續緣。”俏如來拉了下他頭上的睡帽，抱著杯子坐回自己的位子。

俏如來本來不應該是素續緣的室友，或者說更準確點俏如來交換的學校是隔壁苦境大學而不是醫科大，但是跟著一起來的兩位師長是屬於醫科大這邊的。神蠱溫皇特別關照俏如來想把人留在身邊，怕俏如來被溫皇拐走的杏花君只好擔負起拉扯某人弟子的責任。稍微跟素還真一溝通，俏如來就被安排進了醫科大的雙人宿舍。素續緣則被素還真秉持著同齡人多交流的念頭給直接打包塞進了新宿舍。

雙公子就在這種神奇的狀況下遇見了對方。

“九界交換生，史精忠。”

“中醫學，素續緣。”

據說當時兩人在宿舍門口見到時一個比一個拽，氣場一個比一個強，四目相對，火花四濺，兩位新一代大哥的決戰一觸即發——以上，來自聽到兩人自我介紹並沒有親眼目睹的路人甲口中的激情描述——全是扯淡。事實上，真正生活在一起才發現其實對方都很溫和有耐心。

除了打遊戲的時候，俏如來在心裡默默吐槽。

說起來作為史家長子應該是很會照顧人的，史精忠也做好了跟新室友好好相處互相容讓的準備。出乎意料的是，素續緣也很會照顧人，卻也很不會照顧自己。醫學生課業繁重，史精忠去隔壁上完課回圖書館自修時素續緣可能還在某間教室小測。晚飯隨便應付，胃疼了睡一覺就好。

論到其人，不知情的同學看來，素同學與校長如出一轍的斯文俊秀，學識出眾，是導師們的寶貝學生；在史精忠看來，素續緣是脫掉身上那層畫皮後的肆意狂妄，隨性至極。

是他曾經想成為的樣子。

素續緣對史精忠的有種天然的親近感，大概是因為兩人曾經都當過小沙彌頭頂上還有個百世流不知道哪個芳的爹。他的同學基本上都去了隔壁顯得略有生疏，反而是史精忠的到來讓他多了幾分快樂。有不少熟人覺得大學生活這一年素續緣跟換了個人似的，好像一夜之間就把所有的年少輕狂都丟進歷史的塵埃裡，找不到半點過去的痕跡。甚至於，他穿著西裝的樣子給人一種是素還真翻版的錯覺。

他游離在各個社交圈子的邊緣，既不熱絡，也不冷漠。直到俏如來成了他的室友，獨自一人時才被外人得以窺見本質的一角。

“那個，週六下午境大佛學系有講座，你要和我一起去嗎？”被素續緣發現自己正在偷瞄，史精忠趕緊把話問出來。

“行，那到時候我載你。”兩人洗漱完上床休息，黑暗中只聽見史精忠輕輕的一句：晚安。

事實證明，小學弟這種生物是很得偏愛的。尤其是當兩個長得很養眼的小哥哥共坐一車在校園裡繞來繞去時，會有姑娘拿著手機不停地拍照高喊kswl。素續緣穿著一身藍，史精忠穿著一身白，藍白相間清新脫俗賞心悅目。不過佛學講座向來暴力美人雲集，兩個學生很難引起注目，於是找了個不大顯眼的位置坐著開始等嘉賓上臺。

玉織翔、帝如來、一頁書、淨琉璃、佛劍分說、一步蓮華、裳瓔珞、天羅子、菩提雙子、如月影……好大陣仗，然而這只是個普通的講座而已啊喂。史精忠已經自動把氣質轉換成俏如來，試圖融入這個極具學術氣息的講座，結果轉頭一看素續緣比他還高深莫測。

“兩位同學，可以採訪一下你們嗎？”一支錄音筆遞到了面前。

素續緣深感心累：“天草學長，請允許我拒絕你的採訪。”

苦境大學知名校報記者天草二十六，浪子劍客寫出來的文章也是很浪子氣質，在八卦與真相來回徘徊引起無數愛恨糾葛。所謂藝術渲染和情節加工。素續緣不想再經歷一次“我被三”和“我負心薄幸”的無良緋聞騷擾，所以學長你還是去採訪天字一號神棍如月影吧。

天草二十六一見如月影便沒有再與素續緣叨叨，直奔前排座位。

俏如來聽著同學們私下議論，扯著素續緣衣擺問，“三大神棍是誰？”

“就是全身皎白的那位，天草學長的心上人如月影。另一位是道境的玄宗弦首蒼，剩下最後一位嘛”素續緣頗為彆扭地給俏如來指了一個方向，“彈無箏琴的那位。”

俏如來擦擦眼睛看過去，發現一個穿雲霓袈裟氣度飄逸的儒雅僧人，雙手在沒有弦的箏上來回移動，特別的行為藝術。

“他是在，做法？”

“不，他在彈琴。”素續緣捂著臉說道，“他是我在滅境的老師。”

俏如來對佛公子的神棍行為肅然起敬，下一秒疑惑道：“他……不是龍校長的同窗嗎？”俏如來記得這位被龍宿叫過教統的。

“他當我老師時叫眾天，後來可能逆生長返老還童吧成了學海無涯的教統弦知音，再後來終於發現自己的神棍屬性了就棄儒從佛，改名佛公子，號雅僧。”

想想當年兩條長白眉毛一把白鬍鬚的師父忽然變得年輕百倍儒雅飄逸還玄玄乎乎，素續緣對此佩服得五體投地再次慶倖自己選的是醫科。

不然苦境大學隔三差五就有個認識自己的長輩師者在眼前飄還整容便年輕了，他小心臟可承受不來。

講座已經開始了，這次的主題是渡人。渡人的方法五花八門，什麼一言不合就洗腦啦，不服就物理超度送你見佛祖啦，先體驗情欲再超度別人比較爽啦以及你聽我忽悠放下屠刀就對了等等各抒己見。其暴力程度直接把俏如來驚呆了，“續緣，你以前也是這樣嗎？”

“我好像只有打嘴炮，沒怎麼幹架過。”素續緣輕聲回答。冷不丁抬頭正好對上佛劍分說的目光，便側頭避開。

自從去年端午回家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面了。風雨交加的夜晚毫無意外地成為各自的如電亦如露。素續緣有時候會覺得在不解岩的日子便是一場夢，醒來時便依舊是彳亍獨行於未央長夜。

講座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六點。素續緣兩人不算很餓，買了雞蛋仔兩杯無糖奶綠就沿著湖邊慢慢走，不時聊聊天互相投喂。一藍一白並肩而行還吃著同一份雞蛋仔的兩個男生怎麼看怎麼基，一路上收穫無數燃燒著八卦之火的目光，且畫面迅速被傳到了學校論壇掀起一番風浪。

西蒙就是直接在回廊處堵上素續緣的。

史精忠一臉茫然地看著這位長相豔麗穿著西式的男人攔住素續緣。他語氣嘲諷道：“素同學換男友的速度真是令我驚訝。”

素續緣皺眉，“西蒙先生，我想您是誤會了。”

“故意爽約可不是紳士該做的事。”

“我們似乎連炮友都算不上吧？”素續緣冷笑，“follower not my choose，Mr. Simon.”

西蒙想起自己近乎是被戲耍的經歷都要發狂了。他視為掌中雀的伽倪墨得斯，引誘他，欺騙他，拒絕他，讓他明白什麼叫自作多情。連褆摩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用闍城的項目和龍宿合作來進入苦境大學找一個人，他當時怎麼說來著，享受樂趣？Nuts！

假如不能以正確的方式得到素續緣，那麼西蒙不介意不擇手段地佔有。

“這位先生麻煩你放手。”史精忠好像反應過來素續緣和西蒙是怎麼一回事了，生怕西蒙對素續緣不利趕緊拉住他的手想把人帶回來。至於炮友，炮就炮吧，時代變了。

“你是他的新男友？”西蒙淡淡掃了一眼俏如來，說出了溫皇式臺詞：“果真俊俏。”素續緣讓史精忠先走，他跟西蒙解決完私人問題就一起回去。史精忠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素續緣已經被西蒙壓到柱子上動手動腳。

我的天你們苦境好恐怖。

不遠處就是行政樓他還是去找個人來救火吧，史精忠拔腿就跑。

西蒙捏住他的下頜，貪婪的目光掃視素續緣全身上下。單腿擠進頂開，繼而扣緊他的細腰和後腦，洩憤似地強吻。

“我親愛的少年，拒絕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表情顯得著迷又沉醉，一雙眼睛裡卻全是掠奪侵佔的血腥瘋狂。

“怎麼，你還想在這上了我不成？”素續緣的嘴唇被咬破出血，輕輕一抿則更加嫣紅動人。他的雙手被西蒙用領帶綁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瞧著他貼上來如情人私語般的威脅道：“真是天真得可愛，我的angel。你有資格享受闍城最頹靡的夜宴。”

素續緣聞言一笑，抬腳一點一點地蹭上西蒙修長的腿，柔順又多情：“承蒙不棄，榮幸之至。”西蒙一口咬在素續緣修長潔白的脖頸，留下一個又一個曖昧的痕跡，“伽倪墨得斯，你應當如此順從。”

悅耳的呻吟聲令西蒙無比滿足，渾然不覺那根領帶悄然脫落。

素續緣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趁機對著他抬腳用力一踹將西蒙踹得連連倒退。不知從哪抽出的匕首刀鋒已掠至咽喉，西蒙迅疾避開與素續緣交手。三寸長的匕首在素續緣手中綻放出耀眼銀光，昏沉夜色中少年如出鞘利刃，目光若一泓秋水清亮無比，人如劍垂虹，刀似萬花開。

西蒙又驚又怒，當即抓住素續緣的手腕將人反肘一折膝蓋一踢，匕首便叮噹一聲自手中脫落。西蒙毫不手軟地掐住素續緣的喉嚨將之抵上牆柱，“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小野貓。”

“放不放得過，咳咳，也得看，咳，你的本事。”素續緣被掐得喘不過氣青筋暴起，頭髮淩亂不堪，依舊沒打算跟西蒙服軟。這顯然挑釁了西蒙。闍城一脈有極度的愛憎之情，更是欲望與墮落的代名詞。素續緣這副模樣看得西蒙越發想要蹂躪他，佔有他，馴服這只膽大妄為的野貓。

“你是在質疑我嗎？”

這時三白一紫四道人影闖入了回廊，佛劍怒上眉山大喝一聲，佛碟已經對著西蒙橫掃過來。劍子仙跡見西蒙這小子敢這麼囂張意圖行兇，卷著拂塵也跟著佛劍一起招呼上去。二打一，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史精忠正想問龍宿怎麼處理結果誰知一轉頭發現人也不見了。

原來你們苦境打架也喜歡群毆？

素續緣彎著腰連連咳嗽，心想這事兒鬧大了。不過話說回來，西蒙也算有福能被三教頂峰聯手圍爐，不殘的話將來都能吹一波當年老子一杠三。史精忠扶著素續緣給他順氣，差點被素續緣一句“俏俏，你找幫手的能力太強了”給嗆死。從小到大，還沒有誰這麼親密地叫過他俏俏呢。

那廂不到十五分鐘，西蒙已經被揍到嘴角流血了。

龍宿率先從戰局裡抽身出來，整理了一下弄皺的絲綢襯衣，向素續緣看去。“多謝龍首相助，實在是打擾您了。”素續緣朝龍宿彎腰致謝。

龍宿凝眸，緩緩說道：“素續緣，汝欠下的人情吾記住了。”

“自然，日後續緣學有所成時必定為儒門天下出力。”

西蒙踉蹌站起，質問龍宿：“龍宿先生便是如此對待生意夥伴嗎？”三人一上來二話不說直接群毆，西蒙要不是手裡沒槍早就子彈上膛了。龍宿搖著扇子，面上一派雲淡風輕，“生意人生意場上見，闍皇對我校學生動手可不行。”

對我基友想追的人動手更不行。這一路都挨了佛劍一記眼刀子，不找你出氣找誰？

“你校？素續緣不是隔壁醫科的學生嗎？”

“哈。西蒙，你該慶倖今晚遇見的是我們三人，且龍宿與你尚有生意往來留有餘地。否則對上素還真，你的闍城怕是會在苦境開不下去。”劍子道骨仙風將拂塵一甩，深覺這種圍毆有助於活動筋骨。

西蒙冷哼一聲不予置評，只盯著對素續緣關照愛護的佛劍分說，問道：“佛劍分說，你又是他第幾任男友？”他嗤笑著，神情嘲諷：“如此心甘情願地當一個小男生的俘虜，想必是風月無邊能令修行者墜入紅塵。小心，萬劫不復。”

素續緣忍無可忍喝道：“闍皇西蒙！”

他是當了人間浪蕩客，紅塵欲念者。可就算他和佛劍之間發生過什麼，也輪不到西蒙來嘲弄評論。他和西蒙的來往僅僅是隨心所欲的多巴胺釋放，無處安放的欲望和內心陰暗借酒精與舞蹈的名義加以試探互相調情。

又是誰在做多情種？

眼看著素續緣面色發白嘴角破皮眼睛發紅，佛劍轉身與西蒙對峙，語氣嚴肅認真，字字珠璣：“無情絕情，非是忘情斷情。不曉人間癡迷，渡生只是空談。”

西蒙有片刻的愕然，繼而大笑。

將愛昇華渡生，多麼偉大的愛情。既然如此，那麼佛劍分說，你這表白的言辭也將把你期待的少年拒之千里。一個執炬前行不懼燒手之患的墮落天使，永遠都不會接受這樣的愛情。

“今日是我失策。佛劍分說，後會有期。”西蒙沒有再多看一眼素續緣，當即拂袖而去。

素續緣默然垂首片刻，向三人鞠躬致歉。沒等到佛劍提出護送，他便輕聲對史精忠說：“俏俏，我們回學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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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最後一對CP 緣俏/雙公子登場，青澀校園模式啟動
本文正式開啟修羅場副本，今日修羅場第一局，佛劍對西蒙，西蒙敗。

[ 此帖被絃一在2020-08-25 00:36重新編輯 ]

心琴际会闲随鹤，匣剑时磨待断鲸
LOFTER/冲呀 ID：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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