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0【岁罗】四时（首楼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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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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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11-20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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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岁罗】四时（首楼完结）

【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春。
【师父，白梅花开了。】
说太岁猛地睁开眼睛。这时的太阳才刚刚开始升起，天地还是一片朦胧的昏暗。他翻身下了床，走出门，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清晨的空气倏地在屋里盈满。此时飘荡在空中的只有几声鸟鸣和一片雨丝，寂静得出奇。
说太岁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的，他知道马圈里的羽驳还在睡，说不定还梦到了它在苦境的好朋友——叫小蜜桃的狗。他也知道另一个房间里的天罗子也在睡，而且被子已经被他踢的乱七八糟，他也不用像以前一样给徒弟盖被子了，反正魂魄不会感冒。
他的目光又移向了屋前的那颗白梅树。是的，白梅花真的开了。
春天里，周围的一切都是翠绿的，草，树叶，还有他的眼睛，全沾着小雨的湿润。只有那颗白梅树，洁白到不似真实，一树灿烂的花，实实在在地摇曳着，像雪。
他看了很久，直到衣衫浸润，那树上的一片雪落在了身上才离开。
那两个家伙还要一会儿才会醒呢。
说太岁转身离开，洗漱完，把头发扎起来，才听到天罗子的一声惊叹和羽驳欢快的蹄声。
他心里明了，慢慢踱步到白梅花前，看见一人一马围着那颗树转，雨丝入了他们的眼睛，他们也不顾，天罗子的眼里全是明晃晃的幸福，羽驳的蹄子上还沾了些嫩绿草屑。这瑰丽的场景诱人至极，却被细雨模糊了，使说太岁不禁向他们靠近了些，出声问他们在做什么。
天罗子闻声，一转身居然扑进了他怀里，“师父，白梅花开了！”
“是啊。”他淡淡地应一声，又说，“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再做这样幼稚的动作。”可他却没有把他推开，而是垂下了眼眸，任他撒娇。
眼见白梅花开的人可以得到幸福。天罗子想，也许是之前看到的那么多次花开时应得的幸福，全集中到了今天吧。

——夏。
仙山的夏天，苦境的夏天，森狱的夏天，都是一样的热。
仙山的夏夜，苦境的夏夜，森狱的夏夜，也是一样的吵。
天罗子和说太岁一人搬了一张凳子，坐到屋外了。
说太岁是被徒弟软磨硬泡拉出来的。
羽驳在一旁，不停地晃着尾巴。
“师父，你看那个星星，比其他的都亮！”
“还有那颗，有一点点橙色！”
“啊那几颗连在一起是一个勺子！”
“东边有一个星星特别暗！师父你看见了吗？”
说太岁一边给天罗子摇着扇子，一边连说了好几个“不像”“没看见”“没有”，天罗子也没有一点泄气，还在兴致勃勃地数着星星。数了一会儿，慢慢地，他的声音却小了。
静默了很久，天罗子忽然把扇子夺了过去，给说太岁扇了起来，没等他开口，天罗子又出声了。
“师父，我们活着的时候，一直没空看星星看月亮吧？”
他没回答。羽驳晃了晃脑袋。
“百岫嶙峋，沐灵山，心怀铅，也许连抬一抬头的空都没有。天罗子呢……师父你说，森狱下面能看到星星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蝉在愈发精神地鸣叫。
森狱下面何止没有星星，连蝉也没有啊。
天罗子却没有再说话，他等了好一会儿，扇子吹来的风渐渐微弱，以致消失了，天罗子的身子渐渐歪斜，最后靠在他肩上，呼吸声也渐趋平稳。羽驳的尾巴和脑袋也都不晃了，似乎是连满天的星都沉寂了下来。
说太岁看着天罗子很久很久，嘴边不自觉带了点难察觉的笑意。直到感觉他睡沉了，才把他抱起，走到他房里，把他轻轻地放在床上。
待他起身离开，把房门掩上，转身的刹那，一片星空撞进了他的眼里，他微微睁大了眼。
森狱里看不到星星吗？
连苦境也没有这样灿烂的星吧。

——秋。
秋天的仙山并没有像小说绘本里说的那样变成了红色，只有远处的几株稀稀拉拉的枫树，像小火苗，燃一整个秋天都燃不起来。白梅花还是白梅花，满地的雪白，倒是给人一种冬天的错觉。
说太岁在马圈里，抚着羽驳的头，感受到它的亲昵，叹了口气。
还记得最早来到仙山时，他看到一起进来的黑马，皱了皱眉。
“吾不是说，你要还的救命之恩早就还完了么？”
到了仙山之后，说太岁发现自己能听得懂羽驳的话了。那时羽驳只是对他说，我的主人体力不好。
我的主人体力不好，没有我，黄泉的路不会难走吗？
他再没说什么，牵着羽驳走进仙山，洒下一串清脆铃声。
他们本来就是漂泊无定的玈人，羽驳从来只是就地而眠，现在有了马圈，加了桎梏反而让它不习惯，于是这马圈从来形同虚设，只是个晚上睡觉的地方——有时连睡觉都不一定。
天罗子拿着几只烤鱼，走进了马圈。
一人一马的眼光齐齐看了过来，天罗子顿时感到一种被关注的幸福，还没来得及笑，他又觉出不对，一挪眼，师父和羽驳看的都是他手上的鱼。
天罗子就笑了，给师父递过一只天鯡鱼。另一手伸到羽驳嘴边，似乎是要喂它，但一看它往鱼这里凑过来，又把手伸了回来。
羽驳似乎是还想再试，又把头往前伸，天罗子也从善如流地把鱼递过去。它的鼻已闻到烤鱼带着温度的香味了，又被天罗子一下拿远。
羽驳不干了，转眼可怜兮兮地朝主人看去。
说太岁看着徒弟逗它，也不阻止，只吃着自己的鱼，眼神里染上了点愉悦。
天罗子看师父的神情，喜在心里，吃起了自己的。于是两人一马就这么在马圈里吃起了烤鱼。
然而此时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柳峰翠处，天鯡鱼的鱼缸里空无一鱼。
“你们这些魔鬼连它的魂魄都不放过？！”

——冬。
冬天的仙山，银装素裹，似乎是一条巨大的雪毯裹上了仙山。外面的温度极低，狂风呼啸，鹅毛大雪，若是有旅人还在外，恐怕会被严寒和风雪夺去生命……而这些都与天罗子和说太岁无关。
他们正坐在屋里的炉子旁，门窗紧闭，暖和得不行。
羽驳身上也有毯子，可惜盖不住它全身，它也不怕冻，只舒舒服服地窝着。
天罗子被强行盖了好几条毛毯，差点出汗。
屋子不大，两人一马围起来几乎显得拥挤，但是没人在意。
天罗子窝在师父身边，应该是温暖地太过头了，还蹭了两下。太岁一僵，却什么都没做。
天罗子打了个哈欠，现在雪还没停，出去不太现实。
“师父，今晚太冷了，吾与你一起睡吧？”
自从到了仙山，天罗子越发的得寸进尺了。
徒儿不能惯着，答应了下次不知道又要什么。
拒绝掉，在仙山再冷也不会出事的。
不能答应他。
……
“……好。”
天罗子笑了。
天罗子最终还是师父身边的天罗子。

[ 此帖被阿瀟在2018-11-20 20: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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