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2 【黥赦/愁赦】秋心劫 01～03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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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2 【黥赦/愁赦】秋心劫 01～03 2F

01
銀鍠世家，如雷貫耳的一股勢力，幾乎無人不知。然而，接二連三的巨大變故，使得「昔日輝煌無比的銀鍠家族怕是即將沒落」的流言，遍佈大街小巷。
酒樓茶肆，素來都是來自地北天南的過客們聚集談天說地的場所之一。當代最具有吸引力的話題，在這裏自然少不了被各方熱議。雖是三三兩兩各坐各桌前，所討論的卻無一例外皆是同一件事。
“銀鍠家財大勢大，又是武學世家，當代當家人怎麼會突然之間離世？”
“大公子常年於塞外閉關，怕是還未歸來，小公子又無故失蹤多日，確是災劫連連。”
“都廣傳銀鍠世家盛產兩樣，即「強者與美人」，現在傳說中的「戰神」竟暴斃而亡，一位公子居然人間蒸發般離奇消失，以後怕是難再說是強者之家了，專出美人這點倒難以駁斥。”
“非也，也未必會自此一蹶不振，畢竟，還有另外兩位公子，皆是人中之龍。”
“可畢竟年輕，現在對銀鍠一族虎視眈眈的人可多了去，未知他們能否挑起大樑。”
“也不知那位小公子現今是生是死？”
“難說了，不過銀鍠家已經傾盡全力在尋找，並且給出黃金十萬兩的賞錢，只要能夠找到小公子所在。”
客人們聊的熱火朝天，店小二奔波其間，添菜遞茶。即便是平日裏做慣了的活計，也難免忙中出錯偶爾馬失前蹄，腳下一打滑，託盤連同上面的酒菜全部飛了出去，眼見要砸中背身而坐的那位客人，卻不想那人身後長了眼睛似得，頭也不回便抬手接住了飛去的木質託盤不說，更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兩三下子將空中的酒菜也完好拿那託盤接住，一點兒也未見撒漏。
看的小二嘖嘖稱奇，忙不迭地跑過去，雙手接回託盤捧著，連連致謝，若非這位客人出手，今個兒少不了被掌櫃的責罵和扣工錢了。
那人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後，便起身離去，小二望著那抹漸行漸遠地一襲褐影，心想：好個身手不凡大方闊綽的翩翩公子。

災劫連連？銀鍠朱武的現世報。只可惜，他非是由吾親手……
褐衣人眉宇深鎖，身形疾快地消失在熱鬧地集市人潮之中。

踏入特意挑選出的毫不起眼的別院，心中暗笑：此處身價可變高了，有黃金十萬兩在呢。
開啟密室機關，隱秘石室的床榻之上，一襲金瀑般帶有幾縷點墨的長髮傾瀉而下，發的主人正在熟睡，未著寸縷身上僅有一條薄毯，沒有被披蓋到的肩背上，淤痕與曖昧的殘跡留在雪色肌膚上格外明顯與刺目。
「銀鍠一族盡出強者與美人」
凝視金髮少年的睡顏，腦海中再度浮現起此說法。
兩者，皆屬實。若非銀鍠朱武太強，他不會等了十六年才有機會復仇。而眼前這張令人難以移開視線的小臉，也足以印證另外一說。
銀鍠朱武一事傳開之後，並未讓他埋藏十幾年的仇恨之火得以熄滅，因為並非他手刃仇恨之人。目標轉向了朱武生前最在乎的嫡幼子，銀鍠赦生。
朱武愛妻成狂，在髮妻亡故後曾一度消沉，赦生容貌與其母酷肖，所以得到朱武的極度的疼愛與呵護毫不意外，彼時的朱武也因為如此而重新振作。
意外得知了一個內幕消息，赦生大約已是廢人一個，失去了所有武功。如此，他完全可以呼吸之間便奪去他的性命，讓屍骨未寒的朱武死不瞑目！
機會並不難找到，約是因為在銀鍠世家內，放鬆了警惕，那日只有金髮少年獨自一人坐在回廊，在欲出手之際，少年轉過臉來，見到那雙眼眸的瞬間，放棄了直接狠下殺手的想法，轉而升起另外一種更加殘酷的念頭。

赦生長睫輕顫數下，雙目緩緩張開。這雙眼睛清澈、純粹、乾淨到了一個語言已不足以形容的地步，漂亮、靈動而明亮。淺褐眼瞳的外周圍繞一圈妖豔的紅，如此獨特的眸色為清麗中平添幾許詭魅的豔。一如他的人，清秀中含著幾分冷豔，稚氣未脫卻又有著一種超然的澄淨與早慧。
也正是見到這雙眼睛，才使得愁落暗塵改變了殺掉他的初衷。當初朱武害他有了一生的污點，憑何害人者之子可以擁有這般純淨的雙眼與無暇人生？他偏偏要將那份純粹潔淨摧毀殆盡！雖然赦生只有十六歲，當年的事情與之並無關系，但他當年也不過是這個年紀，朱武可以毀了他，他緣何不能毀掉朱武傾盡心血呵護疼愛之人？
於是將人擄走囚禁在此，瘋狂地佔有、失控地蹂躪，狠狠玷染那原本的純潔。一而再，再而三……
然而，無論是受到何等屈辱殘虐的對待，少年倔冷如初，哪怕將唇咬至血肉模糊也不會流瀉出一點聲音，那雙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即便有過迷離失神，在過後亦又會恢復原有的清澈明亮，仿若完全不受任何影響，抑或是不肯在折磨自己之人面前示弱，拒絕流露出真實感受？

“還在猶豫不決。”灩紅的唇中淡淡說出一句話。
“還以為你是啞的呢，原來會說話。”多日來首次聽到他開口。
平靜無波地看著立於床前之人，豐神俊朗、神采飄逸，從任何一個角度而言都是一位翩翩佳公子，然而赦生清楚的見識過，他狠戾殘暴、理智全無的野蠻一面。
“殺或留，不難選。”
“我的玩具，如何對待，做主的都是我，而非玩具自身。”
赦生不再贅言，神色淡漠地坐起身，愁落暗塵見到他銬著鐵鐐的腳踝處非但青紫淤腫並已經滲出血絲，雖然知道他現無任何武功在身，並沒有逃走的可能，但是依然沒有為他打開左腳的束縛。

殺或留，猶豫？愁落暗塵藏身在一棵參天大樹上，默默地飲酒。怎有可能會對此有遲疑，不過是因為施加於他身上的還未夠而已，因此才一直留著他的命罷了。
嗯？無意間瞥見遠處似有火患，即刻丟開酒壇，朝那裏趕去。起火地點似乎正是藏有赦生之處，他沒有武功護體，更被囚於內部無法打開的暗室，況且還被銬有腳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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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以最快速度趕回，已是火光沖天，愁落暗塵想也不想直接沖入火海，徑直奔至暗室前開啟機關，裏面濃煙滾滾、嗆的人難以呼吸，打開那一端與石壁相連的鐵鐐，愁落暗塵橫抱起失去意識的赦生，自烈火之內逃出生天。
將人輕輕放下背靠樹幹坐好，往其體內源源不斷輸入內力，片刻後，聽聞一聲輕咳，方中斷。
愁落暗塵起身到溪邊裝了些水，卻在轉身走回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赦生一雙眼眸沒有了往日的靈動，光彩全無地直直盯著前方，似乎什麼也看不見了。心中暗暗一驚，快步來到他跟前，伸出手試著在他眼前晃了又晃。事實證明，他沒有猜錯，赦生，失去了視覺。
赦生的神情從最初的茫然無措，漸漸回到了慣有的淡漠沉靜，抿著唇接受現實。
愁落暗塵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試圖將人拉起。“跟我來！”
“多此一舉。”赦生掙脫。
聽到他的聲音也因濃煙吸入過多而變得沙啞，愁落暗塵無明業火燒的更熾。
“火不是我放的！否則，想燒死你為何要救你出來？”
望著那雙無神的眼睛，愁落暗塵只覺心煩意亂，這下可好，那澄澈的水眸真真正正被毀了，但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倒惋惜內疚。當即做出一個決定。
“我，帶你去治好雙眼與嗓音。”
赦生抬起頭，雖已看不到，卻感覺到縱火一事怕真是與之無關，誠如他所言，若果真是想一把火結果他，又何必大費周章救他，現在還說要為他治療。

“先穿上衣服吧。”愁落暗塵有些慶倖當時順手將散落在床上的衣袍也一同帶出，要不然這三更半夜他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別的讓他穿。
赦生手摸索著，見他不便，愁落暗塵便來幫一把，看到他手中依然緊緊握著半枚有著蟒龍紋的玉佩，一時口快出言數落。
“命都差點丟掉，還捨不得這麼個玩意兒。”
“……父親臨終前給我的。”
感受到對方動作明顯的一滯，赦生神情依舊沒有變化。
沒有再多說，為赦生穿戴好後，牽起他的手，邁開步子趕路。

峴匿迷穀，慕少艾優哉遊哉地抽著水煙，聽著羽人非獍的胡琴聲，好不逍遙。
“嗯？愁落暗塵。”胡琴聲止，望著突然前來拜訪的知己好友。
“有一事相求。”愁落暗塵將赦生帶到二人面前。
取下斗篷，隱藏在兜帽下的絕色容顏出現在幾人面前，羽人非獍竟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
“銀鍠赦生？”
“哎呀呀。”慕少艾撩了撩長壽眉，笑著調侃，“帶著十萬兩黃金到處晃，真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愁落暗塵說明來意，慕少艾答應為赦生治療，帶他入屋內細細檢查，羽人非獍則與愁落暗塵一同留在外面敘舊。
“你見過他。”
“兩年前有過一面之緣，資質、武功很好，不可限量。”
那為何會突然之間，武功盡廢，變得與常人無異……愁落暗塵開始有些在意。
見慕少艾出來，放下茶盞前去詢問情況如何了。
“嗓子，幾副藥飲下，包好。眼睛嘛……”
“怎樣？”語氣中有了分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緊張。
“藥物加上針灸雙管齊下，該也不是很大的問題，只是就要略需些時日。”
話不一口氣說完，嚇人一跳。愁落暗塵暗暗鬆口氣。
“一路上沒有被發現吧？”慕少艾晃了晃手中的煙管，再次提醒，“裏面那個可是身價不菲，沒准賞金還會繼續增加，你確定不把人送回？”
“絕不。”一口回絕。
“倒是沒有一個人想到，此事是你所為啊。”
“要去告發，拿那筆可觀的賞金嗎？”
“把藥師當成什麼人了？羽仔的朋友即是我的朋友！我可不想羽仔飛走跟我冷戰。”
“最後一句才是誠實話。”

為了醫治好赦生，愁落暗塵一同暫時住下。
是夜，滿天繁星閃耀，很美的一副景致。
愁落暗塵聽到一陣輕微響動，回頭便見到了眼睛上蒙著一條灰布的赦生摸索著在走。
赦生忽然摸到一條手臂，下意識就縮手，卻讓一只大手牢牢握住，被牽引著前行。
帶赦生來到屋前的石凳處坐下，愁落暗塵抬首凝望夜空。
“星空很美，不久後，你可以重新看到。”
“我的眼睛治得好，你的心呢，有機會修復嗎？”
“你想說什麼？”
“不管發生過什麼，父親他都不是有心為之。”
“笑話！一句無心之失，便能將一切抹去嗎？”
“父親在年少氣盛之時，未聽從祖父訓誡，以不對的方式修煉內功導致走火入魔，後雖看似無恙，實則每十六年便發作一次，他確實是無法控制……”
“無法控制自己？怎不見他傷害你們銀鍠一族之人！”
“你以為，我是如何成為廢人一個的？”
愁落暗塵聞言身體一震，緩緩轉過頭盯著那心如止水的少年，聽他繼續平靜的說了下去。
“父親他幾乎殺了我，又為我而死。”赦生向愁落暗塵揭開事情的真相，“原本，父親是計算好了，在發作之前尋一隱秘無人之境以免殃及無辜。卻不想竟然提起發作，無人阻止的了父親的狂症，我和黥龍哥哥聯手也失敗告終，父親全部功力的一掌，震斷了我全身經脈，五臟六腑亦碎裂。那時，我以為註定是要去陪母親了，但見到父親因我的血而恢復常態，也算沒有遺憾了。”
“那，因何……”死的反而會是朱武？
“因為，父親清醒後接受不了是他親手將我傷成那樣，在瀕危之際，他以命換命。將自己畢生功力全部輸給我，雖然保住了我的命，自己卻油盡燈枯，撒手人寰。若當時，我有力氣明志，斷不會讓父親那麼做，可惜奄奄一息無力抗命阻止。儘管父親付出巨大的沉重代價，卻只換回一個無法再習武的廢人，銀鍠世家也因此陷入空前的危機……根本不值得。”
“於你，他或許是一位好父親，於我，他卻該死一百一千次！”
“……對我所做的，還不足以彌補和平複你的傷痛嗎？”
幾不可聞的一句話，問的愁落暗塵有些怔住。確實，他竟然給不出答案。
若說一切煙消雲散，他為何不肯放過赦生？可若真的要一意孤行繼續復仇，又為何將人從火場救出更千方百計想治好他？細細看著少年被灰色蒙布遮擋去一半面容的精緻臉龐，愁落暗塵也開始不太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究竟是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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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11-22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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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過了沒幾天，慕少艾把愁落暗塵趕出去負責采藥，並且要求他把赦生帶去一同觀賞一下自然風光。
“你要他怎麼樣去‘觀’？”
“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好，成天悶聲不吭一個字不說，他不悶，藥師我都替他悶！”
自那夜與愁落暗塵交談後，赦生再度多日不言不語。
“怎麼不說我帶著黃金亂走恐被人見到了。”
“深山老林、荒無人煙，怕什麼人看到？”
想到需要之物是對赦生眼睛康復有大幫助的，也不再耽擱時間，依言帶著人一同去找慕少艾說的那種藥草。

一路無言，愁落暗塵卻刻意放慢了腳步，儘管如此視力受限的人兒依然難免行動不便，不知前方有條樹藤，險些被絆倒。
及時地落入一個寬闊厚實的胸膛之內，並未跌倒在地。愁落暗塵將人往一旁帶了帶，讓他靜候片刻，藥師所述之藥草就生長在這附近，他找到便立刻回來。
原本，此處確如慕少艾所言，人跡罕至，但不排除有例外。比如有些人心血來潮就偏偏挑選這裏作為調情之地……
恨不逢左擁右抱，後面還跟著幾名家僕，來到這深山老林裏找樂子。樂到興起，還蒙起眼睛玩起了捉迷藏。兩個女子嬉笑著躲閃藏匿，突然見到樹後有一個也蒙著眼睛的人，恨不逢大笑著摸過來，二女急急忙忙躲開，赦生一下子被人從後抱住。
“來，香一個先。”恨不逢的唇胡亂往懷中人頸窩湊。
啪！赦生回身就賞放肆之徒一記耳光。
恨不逢怒氣十足地扯下眼罩，卻在見到那絕美面容的瞬間看直了眼，真是何等清豔脫俗，身旁的庸脂俗粉連其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方才的掙動之間，遮擋眼睛的灰色布條早已滑落，赦生看不到掉在了哪里，無法去撿回，身旁的人又突然沒了聲響，不知發生什麼變故，只是站在原地細細辯聽周遭動靜。

“誰那麼狠心，獨留如此一個美人在這裏？”恨不逢做出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上手欲摸一摸那張令人驚豔萬分的臉蛋。
幾只燕子翎破空襲來，其中兩只分別深深插入恨不逢伸出的手上、一條腿彎處，另一只則狠狠劃過他的臉，頓時血流如注。
愁落暗塵寒著一張俊臉，走過單膝跪地的恨不逢，看也懶得多看一眼。赦生感覺到是他回來，任由他為自己重新綁上灰色眼罩，而後被牽著手慢步離去。
腘窩處的傷，使得恨不逢難以起來追去，風度全無地破口大罵不已。
“哪里來的惡人，打傷我們的愛郎。”那兩名女子忙不迭去扶他，卻被惡狠狠地推開。
其中一個家僕突然想到了什麼，跑到恨不逢耳畔嘀咕了幾句。
“當真？”
“聽到的描述像，那種獨一無二的發色……”
恨不逢咧嘴一笑，毒計上心頭。

走了一段時間的路，愁落暗塵突然停下腳步，毫無防備便一下撞他身上的赦生，不解地抬頭。
手中被放置了一物，赦生細細摸索感受了一下，該是一把秋蟬造型的特殊飛刀，薄而銳利，做工應是十分精緻細膩，甚至可以摸出蟬翼上的紋路。
“我來教你如何使用它，即便是沒了武功，在關鍵時刻，也可以用來保護自己。”

輕摟著目不能視的少年，牽握住持有蟬之翼的手，指導著他慢慢熟悉和掌握其中訣竅。
不管出於何種原由，二人無比貼近的姿勢，多多少少顯得有些曖昧不明。這副身體，愁落暗塵早已不止一次品嘗過其難喻的美好甘甜，卻在此時此刻，又平添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複雜而磨人，雖不好捉摸但切實存在。

“不怕教會了我，有一天，它將插入你的心臟嗎？”
“那就儘管來，看看我是讓銀鍠一族付出代價，還是再栽姓銀鍠的手上一次。”
“沒有第三條路可選嗎？”
“……那麼，你來還朱武的債，用一生一世。如何？”
“如果前提是，你不會再與銀鍠家其他人為敵。”
“你這是什麼覺悟。”
蟬之翼精准地飛向一片空中落葉，深深插入前方的樹幹。赦生在失去視覺的日子裏，沉下心來將聽力鍛煉的異常敏銳。他沒有回答愁落暗塵，但愁落暗塵也不難分析出他剛才話裏的意思。他定是覺得自己對於銀鍠家而言已是可有可無的廢人了，若是能夠為家族做些事情，哪怕是要屈身留在視他為玩物的人身邊，能為銀鍠世家減少一個潛在的危險敵人，也是不怕的。
思及此，愁落暗塵忽地隱隱有些不快，他純粹是為了守護其家族罷了，並無其他原因與可能。
又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是了，還會有什麼其餘可能？或是，自己又希望他會為了別的什麼原由？

真是好笑，換做誰，又會對曾無情殘酷淩虐自己的人另眼相待！

他是在想什麼？對方是自己恨之入骨的那人之子，他起初冒險將人擄到身邊，只不過是為了報復而已，現如今怎會一再難以控制的胡思亂想起來？

“我的想法現在變得比你的還要危險。”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赦生憑藉感覺慢慢走到前面那棵巨樹取下了嵌入其中的那枚蟬之翼，聽到愁落暗塵這莫明所以的一句話，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微微偏著頭，似是感到奇怪。
“走了。”明明知他現今是看不到什麼的，然而愁落暗塵一想起灰布之下那雙褐眼，就有種直視到了心靈深處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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