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3《一曲塵音敬風流》聽風吟竹(全文完),新增【寫在聽風吟竹之後】,264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13《一曲塵音敬風流》聽風吟竹(全文完),新增【寫在聽風吟竹之後】,26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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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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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樓發表於: 2009-07-07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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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塵音敬風流》

聽風吟竹章

三十、【重陽】(上)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鬼門關前走一遭，才知原來生死亦是不由人。

耗盡全部的真氣，賭上畢生修為，不惜賠上玄宗總壇，將玄宗與異度魔界一同封印，在封印完成的一瞬間，眼前一片黑暗。

都結束了。

黑暗中漸漸亮起迷濛的光線，點點殷紅如血的花瓣緩緩飛過眼前，直到大放光明，入眼的是數十年前自己親手斬斷的桃花樹。

枝繁如火，在微風中款款輕擺，隔著一層淡淡的霧，似幻若真。

數十年前的自己站在樹下，仰首看著繁盛得驚人的桃花樹，只有一剎那的迷惑，而後便是毫不猶豫的斬除。

當時因為過度專心思忖，沒有發現的，同時進入陣法之中的墨塵音，原來就站在背後不到數尺之處。

劍氣劃斷桃花樹的一剎那，墨塵音錯愕的驚呼，「蒼師兄…！」

桃花樹在眼前再度砰然倒下，濺起了一地殷紅的花瓣，自斷處汩汩流出鮮血般的液體。

看著當年並未見到的遍地殷紅，與那時已轉過身，故而未曾注意的，墨塵音在樹上繫上的絹帕，究竟染紅一地的是桃花樹的血或是淚，恍然間竟是難以辨識。

據說人在死亡前的一剎那，會憶起一生中的種種，原來一直以為早已忘卻的桃花樹，仍然深植在記憶之中。

但是，都結束了。

＊＊＊
「唉、唉…唉！」

「吾說九少爺，從方才開始，你已經連續嘆了超過十個以上的氣了。俗話說得好，一嘆衰三年，少年人沒事別亂嘆氣，大好人生都還沒開始，就先註定衰得沒完沒了。」

藥香隨著微風緩緩飄逸至臉上，耳畔的交談聲，似遠若近，有些飄忽。

「少艾，你說他到底還有沒有救？」

「全身到處被開了近十個口子，真氣又盡耗，正常人都去陪閻王下棋了。」

童稚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極為驚慌，「啊！所以他死定了！」

「呼、呼！能讓藥師撿到，代表閻王還不想收他。既然閻王不想收人，自然是救得了。」

兩個人交談的聲音像是隔著水，越來越小，模模糊糊的漸漸遠去，眼前再度陷進一片黑暗。

＊＊＊
幾度春去秋來，意識始終恍恍惚惚。

偶爾有聽到自稱藥師的男子和孩童的閒談，但是總是聽不到片刻，便又再度失去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總是只有兩人對話聲的草廬裡，多了搖曳在風中的鈴聲。

風鈴聲一日覆一日的響著，時光一點一滴的流逝，恢復意識的時間與日漸增，卻始終無法真正的清醒。

「好友，素某又來打擾了。」

「老規矩，茶具自己拿，要喝什麼，自己動手。」

一陣淡淡的蓮香，緩緩的靠近。

「前輩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脈象亦平穩不少，看來也許這幾日就能醒了。」

「最好是，前陣子惠比壽來時，看到了他，回去後把他的模樣形容給大嫂聽，大嫂一聽不得了，馬上跑去萍山找避世已久的練雲人。練雲人聽說後親自來看了一回，竟然在床前哭了，再三拜託吾一定要好好照顧。第一次看到練雲人這麼失態，唉唉…看了令人真難過。」

「哈哈…前輩也是性情中人，想必是心中不忍吧…這麼重的傷勢，能活下來也真的是奇蹟了。」

峨眉？

想來這裡必定是苦境。

不知道翠山行他們是否安好？

腦海中驀地浮現道魔大戰時慘烈的情況，胸口頓時一陣痛楚。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吐血了！一定是你素閒人帶衰！」先說者贏是壞朋友的一貫作風。

「快救人…」

兩個人的交談聲再度遠去，又是一片黑暗。

＊＊＊
春去秋來，轉眼冬又走，時光在只有意識斷斷續續間，失去了意義。

過往的種種，佔據了短暫的清醒時所有的思緒。

當年初入玄宗，與赭杉軍和金鎏影一同行拜師禮，第一個在封雲山上渡過的雨夜。

纏綿在記憶裡的雨，始終不曾斷去，點點滴滴的伴隨著他走過一年又一年。

第一個冬季，三個人半夜凍得睡不著，偷偷爬起身，溜到廚房裡去，蹲在灶邊，天南地北的亂聊。

三個人來自於全然迥異的家庭，金鎏影原是世家大族的獨生子，因為朝中政局生變，才被父親委由偶然認識的道者，帶往封雲山求道避禍；赭杉軍的父親原是山城裡的首富，自小就聘了夫子教赭杉軍念書，一心希望赭杉軍能有考取功名的一日，未料一場無預警的瘟疫，將山城裡的人全部葬送，赭杉軍便隨著宗主回到封雲山。

蒼的生父是誰，他從不曾見過，只聽說是苦境的某位道門高人，卻愛上了佛門的尊者。甫出世便將他交給行腳僧照顧，至五歲那年，一直照顧著他的行腳僧將他帶往封雲山拜師。

「總有一天，吾一定要站在萬人之上。」在進入玄宗的第一年冬季，金鎏影裹著棉被，吸了吸鼻子，發下豪語。

金鎏影拍了拍赭杉軍的肩頭，「赭杉想要做什麼？」

赭杉軍張大雙眼，很認真的想了半晌，「讀很多書的道士。」

蒼和金鎏影同時沉默了片刻，而後忍不住低笑出聲。

「蒼想要做什麼？玄宗開天闢地第一能睡的道士？」

藍紫色的美眸淡淡看了金鎏影一眼，完全不把金鎏影的調侃當一回事，「繼承天命。」

「天命？」赭杉軍蹙起眉，金鎏影則是瞪大眼，「什麼是天命？」

「師尊說吾的雙親是因為身負天命，在天命與私情前選擇了天命，所以將吾交給朋友照顧，但是他們卻在未能完成時，便已離開人世。吾希望能完成他們的遺願。」見兩個同修瞪大眼緊盯著自己，一臉的困惑，似乎還在等他解答，蒼慢悠悠的補了句：「其實吾也不知道什麼是天命。」

金鎏影一愣，不客氣的大笑出聲，「哈哈哈！不知道還講得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赭杉軍緊蹙著眉，想了半天，拍了拍蒼的肩頭，很有義氣的說：「吾會幫你查找答案。」

「多謝。」

當時無心的戲言，誰也不知道日後的發展，更想不到，那時肩挨著肩坐在身畔的至交，竟然在日後成了刀劍相對的敵人。

離開玄宗，背叛了相信自己的所有人，真的能得到想要的嗎？

在心底暗嘆了口氣，忽然覺得有些冷。

斷絕感覺多年，第一次重新感覺到冷熱。

「醒了嗎？」

帶著藥味的煙輕拂至臉上，送來淡淡的溫暖。

長睫微微一顫，眼簾一吋吋緩緩掀起，極度昏暗的室內，視線由糢糊漸轉清晰，隱約可見一名男子微傾身坐在床畔。

「恭喜你重返人間，蒼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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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樓發表於: 2009-07-07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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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道魔大戰之後被慕少艾意外救到...還是我時間錯亂==|||
不過這篇重陽...多半都是蒼的自白
看來他在這段期間也受了不少苦...
得知天命、行天命，所以忘私情，只求玄宗的安全
宗主歸天前告知蒼他與塵音和赭杉之間難分的一段緣
這段緣...在蒼、鎏影、赭杉二十歲成年時，開始了最大的影響
蒼不得不放棄這段緣，塵音不得不違背心意放棄，赭杉...卻是在道魔大戰之後才明白...
道魔大戰後的百年...三人各自有著痛苦，卻無法尋得解決
三人之間的情感糾纏，殊不知須延續到何時才能解開...
而且...手刃鎏影...不管是身為宗主的蒼，還是身為四奇之首的赭杉...
就算是在責任的前提之下，也不忍心下手
終究是相處百年的同修，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鎏影選擇的背叛...是否真的能讓他得到心中所要
日後他自己會知道，而且...與他們為敵，我想鎏影心中必也是難過
只是選擇忽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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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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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73)

242樓發表於: 2009-07-07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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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之後的日子，比昏醒之間的時候，更為難熬。

昏醒之間一切縹緲難定，痛苦的感覺也隱隱約約，很遠，倒像不是在自己的身上；自昏迷之中清醒，不只是思緒清朗了，大戰時留下的傷，也清楚的感受到了。

朱武只差幾吋便貫穿心口的一刀，留在體內的魔氣，隨著氣血的運行而時揚時抑，每至大時辰，便是錐心刺骨的痛，不分日夜，像是一把燒灼在身的業火，雖然尚在人間，卻如墮無間之中。

慕少艾和素還真見他痛得厲害，怕他撐不住，試遍各種有止痛效果的藥草，卻都達不到效果。

掙扎了一整日，又看了眼面色如紙，卻仍挺直著背脊，端身坐在蒲團上的蒼，慕少艾在心裡惦了惦，和素還真對看了一眼，「反正藥師不是沒當過壞人，再當一回也無礙。」語罷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往蒼的面前走。

「前輩。」

焚心之痛正熾，蒼無法開口，只是睜開眼，往慕少艾的臉上看來。

慕少艾攤開手，掌中躺著一朵淡紫色的花，花形似嗩吶，花中又有一花。

對於藥草亦頗有研究的蒼只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

素還真走了過來，幫著勸道：「雖然曼陀羅有毒…」

「清醒的痛…」微啟唇，點點的鮮血便順著唇角滑下，「蒼…從不妥協。」雖然神色憔悴，澄澈的雙眸沒有激烈的火焰，是溫和無波的眼神，但是卻透著不容質疑的堅持。

慕少艾和素還真對看了眼，搖了搖頭，吸了口煙，慢慢踱了出去。

再度閉上眼，咬緊牙關，忍著火焰灼心的痛苦，午後的風鈴聲在微風裡一陣一陣的叮噹作響，彷彿沒有盡頭。

＊＊＊
清醒後又臥床足足三年，總算能下床行走，但是封雲山上近百年的修為，卻尚未回復。

「唉、唉！等到你哪天撐不下去時，藥師捨命陪君子，幫你到崖上去操勞一回就是。」

「素某先謝過藥師。」

「壞朋友就是壞朋友，送客送客！再跟你說下去，都要去向閻王賒命了！」

片刻後竹簾一掀，一陣藥香已先人而至。

「喝藥囉！」

「多謝。」接過慕少艾遞來的碗，蒼沒有立刻飲下，淡淡道：「很抱歉蒼無法為中原出一分力。」

「個人造業各人擔，苦境亂也不是第一天的事了，還不用道境先天來操勞。」慕少艾不怎麼正經的笑了笑，「別聽素還真的話，不將事情說得嚴重點，他哪裡找得到人手幫忙。他還能來崖下討茶喝就不是什麼火燒眉毛的事，素還真自己出馬就綽綽有餘了。快喝藥吧，涼了更苦，藥師想不出要拿什麼才能哄前輩喝藥。」

蒼微微一笑，緩緩飲下碗裡的藥，再接過慕少艾遞來的水，漱去滿口的藥味，卻見慕少艾一臉興味的盯著他。

「藥師有話，但說無妨。」

「什麼都可以說？」

蒼微動了下眉，看著不知在想什麼的慕少艾，「請直言。」

慕少艾笑瞇了雙眼，「既然前輩這樣說了，那慕少艾就不客氣了。前輩在道境應該有很多仰慕者吧？」

蒼略沉默了片刻，知道慕少艾是想轉換他的心情，便配合的回答，「藥師讚謬了。」

「藥師看過的人很多，大部份的人有了重病或是重傷在身，就是原本再好看的人也慘不忍睹，像絃首這樣連養傷中也依舊光彩不減的病人，真的太少了。」

「藥師若是有事需要蒼效勞，便直說吧。」

被一語說中目的，慕少艾也不覺得尷尬，笑吟吟的說：「年節快到了，今年谷裡的病人傷患多了不少，需要採買的東西也多，阿九孩子心性，幫不了什麼，羽仔又討厭人多的地方，藥師缺人手，就勞煩前輩陪藥師上市集一趟了。」

「這是蒼當為之事。」

慕少艾站起身，笑道：「事不宜遲，趁天色尚早，這就走吧！」

＊＊＊
沒有功體禦寒，再加上有傷在身，慕少艾替蒼多加了件大氅，又戴上斗蓬，再打了把傘擋雪，才和蒼帶著阿九一同往市集而去。

「封雲山的年節習俗和苦境相似嗎？」

略分神注意著在人群裡奔來跑去的阿九，蒼淡淡道：「相去不遠。」

「前輩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儘管開口。」

蒼微微一笑，「不用太費心了。」

「欸，吃食是民生大事，怎可不費心。」慕少艾接過菜販遞來的菜，「再到下一攤去看看吧？」

「少艾！你看那邊有人在表演！」

攔阻不及，阿九已一溜煙的竄了過去，慕少艾搖了搖頭，「實在拿他沒有辦法。」

一路撥開人群，人群裡是一對小姊弟，姊姊大約十二、三歲抱著琵琶，弟弟則坐在琴前，正在專心的演奏，面前不遠處放著一只碗。

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的紛紛議論著，一名滿頭珠花，穿著華麗，背後站著兩名壯漢的女子，站在正抱著琵琶的小姑娘前，「小姑娘細皮嫩肉，這風大雪大的，在街頭多難過？你們在這裡一整天也掙不了幾個錢，不如跟著滿姨，有得住又有得吃，也有錢可以給妳的小弟請個夫子。」

慕少艾搖了搖頭，「光天化日下勸良為娼。」

不管鴇娘怎麼勸說，小姑娘始終置若恍聞，一直微掩著雙眸撥彈著琵琶。

鴇娘說得口乾舌燥還是沒見到她回應，也動了火氣，「老娘好聲好氣的跟妳說，是看妳可憐，也不去探聽探聽這個市集是誰掌管的，能讓你們在這裡隨便做起生意嗎？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見小姑娘還是頻頻撥彈著琵琶，鴇娘氣得用力搶過她手中的琵琶。

「爹說，人活著不能沒有骨氣。」被搶走了手上的琵琶，小姑娘總算抬眼看向鴇娘，「就算我們姊弟餓死街頭，也不能賣了自己。」

「說得好。」慕少艾點了點頭，阿九則拉了拉他的衣袖。

「少艾，不能幫幫他們嗎？」

慕少艾拍了拍阿九的頭，「給他們一些銀兩幫他們渡過這個冬天不是問題，但是要安頓下來，還是得靠他們自己。」

「死丫頭，竟敢教訓吾！不給妳點顏色瞧瞧…」

見鴇娘說著就要動手，慕少艾連忙走上前，「人家都拒絕了，就找別人去吧！」

一巴掌被慕少艾攔下，鴇娘退了一步，朝背後的壯漢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立刻聯手朝慕少艾攻去。
圍觀的人群見動手了，立刻爭相走避，蒼則緊抓著直想跳下去加入戰圈的阿九。

見人群乍散，小姑娘連忙撿起被丟到一邊的琵琶，男童則不顧一切的去救被踢翻了的碎銀，頓時險象環生。

眼見推擠的人群幾要踩中蹲在地上護著碎銀的男童，蒼心中一緊，忽聽得一聲熟悉的低喝：「小心！」

像是要印證心中的揣想，一枝熟悉的拂塵自人群中射出，撞開了幾要踩中男童的行人，下一秒男童已被一把抱起。

「真危險，沒事吧？回魂了沒有？」

看著抱起驚魂未甫的男童，安撫的拍了拍男童的背，雖然已非孩童，卻仍不改活潑的性子逗著男童的道者，四周嘈雜的人聲一瞬間止息。

一名金髮的少女努力擠開人群，緊張的跑向前，「他沒事吧？」

「只是嚇了一跳。」

彎身將男童放下，摸了摸男童的頭，彎起眼眸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快去找你的姊姊吧。」

已解決了妓院打手的慕少艾走向前，「這是中原最大的市集，龍蛇混雜的，在這裡討生活太危險了。」慕少艾掏出錢袋，拿了錠銀子交給小姑娘，「這些錢應該夠你們當路費離開這裡，並且渡過今年冬天。別回來這裡了，鴇娘不會放過妳的。」

小姑娘連連道謝，牽過男童，道者則拾起混亂中掉落在地的琴，掏出袖中的絹帕，仔細擦拭之後，遞給男童，笑著摸了摸男童的頭，「好好愛惜你的琴，不然琴可是會哭的喔！」

「嗯。」

目送小姊弟離開之後，慕少艾抱拳一揖，「慕少艾，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道者一甩拂塵，「撥弦道曲墨塵音。」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是也算有緣。方才吾見前輩的步法不似苦境的武學，不知前輩來自何方？」

「吾…」

金髮少女輕扯了下墨塵音的衣袖，「墨塵音，我們該回去了吧？晚了道者又要擔心了。」

「這倒是。」墨塵音連忙揖身道：「恕吾先行告辭。有緣它日再會。」語罷手結道印，帶著金髮少女眨眼消失在市集之中。

「唉呀！可惜了！」走向緊抓著阿九的蒼，慕少艾搖頭道：「方才見他的步法不似苦境的武學，又是道門中人，本來想問問他是否也是道境…」

微掩眸，蒼以著一貫的語氣淡淡道：「他是吾的師弟。」

「咦！這真的是唉呀了！」慕少艾揚高雙眉，「既然是認識的人，你方才怎不叫住他？」

「知道他們平安無事，已足夠。」打住話題，蒼問道：「藥師尚有待買之物？」

慕少艾覷了眼蒼平淡無波的神情，看不出蒼在想什麼，暗忖見面了卻不相認，必是另有隱情，也不好在此多問，便道：「還差幾樣就湊齊了，走吧。」

＊＊＊
回到谷中，慕少艾立刻將滿手的魚肉和菜全交給屈世途，順道將阿九也趕去廚房幫手，自己則燒了筒煙，拉了張椅子，到蒼的身畔坐下。

搭上蒼的手腕，閉眼診視了片刻，慕少艾慢悠悠的說：「脈象浮動，心緒不寧…嘖嘖！看來前輩的那位師弟給前輩帶來的刺激真不小。」說完拿眼瞧了瞧蒼，被看的人則一臉淡然自若的看了回來，僵持了片刻，慕少艾沒輒的告饒。

「好吧好吧，藥師自己招供，前輩的脈象與平日無異，只是氣血尚虛，浮動的是藥師的心。前輩可以透露一下為何見了師弟不上前相認嗎？」

藍紫色的美眸淡淡瞟了慕少艾一眼，「恕蒼有難言之隱。」

「真的這麼神祕？一點也不能說？」

無視於慕少艾閃亮的眼神，藍紫色的美眸底依舊平靜無波。

「那…好吧，雖然麻煩了點，吾晚點就拜託素還真到武林裡去公開尋人…」

蒼閉上眼，不再答話。

「吾隨意說說而已，若是真的不方便說，藥師也不強人所難。」慕少艾說著往後躺在椅上，輕吐了口煙，「只是吾見前輩能下床後，每每經過桃花樹前，總是會停步再走。桃花的意義讓藥師不得不多做聯想，是否前輩有掛念於心之人。」

蒼睜開眼，藍紫色的美眸幽幽望向簷外風雪裡沒有了綠葉，顯得份外憔悴的桃花樹，半晌才輕道：「相見爭如不見。」

覷了眼蒼依舊心思難明的俊容，慕少艾閉上眼，又吐了口煙，喃喃道：「果然情字最是傷人…」

＊＊＊
燭光昏暗的房內，獨自披衣而起的人，靜悄悄的走至相鄰的房內，在木桶中裝滿熱水，而後靠著木桶在熱水中坐下。

難掩疲倦的臉上，滿佈著一滴滴的水珠，順著臉頰一顆顆滑下，分不出是熱水蒸出的汗，還是淚。
短暫的夢來去無蹤的悄然消逝，胸口隨著時辰再度燃起的焚心之火，接連在心痛的夢後，份外煎熬。

蒼咬緊牙關，緊抓著衣襟，豆大的冷汗很快的浸濕了渾身的衣衫，時間漸漸流逝，痛楚卻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只帶來了一陣陣激烈的心悸與渾身的寒意。

依常前來探視的慕少艾見狀況不對，連忙叫醒阿九，煮了壺藥。

「得罪了。」將混進曼陀羅的藥灌進蒼的口中，藥效不到片刻已發揮作用，蒼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平息，陷入昏睡之中。

補充說明
＊曼陀羅的果子具有麻醉的效力，所以古代常被綠林大盜拿來配製成蒙汗藥。另外，曼陀羅全株都有毒，以花和種子的毒性最為強，食之有肌肉麻痺、產生幻覺等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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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243樓發表於: 2009-07-07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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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坐到沙發了bbb
我還真是幸運，沒想到能連看兩篇^^
不過看了也真的為蒼嘆息...
眼見塵音安然無恙，雖是安心，卻也難受
果真情一字最是傷人...
不論發生在難過的事，總比不過心中的痛阿~
"相見爭如不見"....
是因為明白見了對兩個人都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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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73)

244樓發表於: 2009-07-07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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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在耳畔響著，帶著林間的泥土味，與淡淡的草香，還有些許幽微的花香。

很熟悉的氣息。

撐著傘，一步步緩緩往前走，入眼的景象漸漸清晰了起來，竟是已許久不曾踏進的吟竹院。

他回到封雲山了？

但是封雲山不是已經被封印了嗎？

想思考，卻覺得暈眩得難受，雨裡的吟竹院濛著一層淡淡的霧，像是一場夢。

思緒飄移至稍早的記憶，想起了椎心刺骨的痛。

那麼，現在他是生是死？

自數十年的昏迷中甦醒後，一直覺得非常的疲倦。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真氣在體內流動的感覺，少了護身的罡氣，外界的冷暖，一下子強烈得令人難以承受。

自甦醒後便不斷試過想恢復真氣，卻一直無法回復，再怎樣集中精神，氣海仍是一片虛無。

從來不知什麼叫做放棄的人，第一次懷疑起自己是否再也無法回復昔日的功體。

一日復一日，不放棄的試圖調息，卻是一再的毫無回應。

身體笨拙得像是不是自己的，傷勢更是自清醒後就不曾見過起色，隨時都在鬼門關前游走。

終於到盡頭了嗎？

輕撫著窗櫺，一步步緩緩往前走，直至墨塵音過去仍住在吟竹院時所睡的寢房。

推開房門，房內一片空盪，所有的東西收拾得極為整齊乾淨。

一撩衣擺，已是骨血部份的習慣不因傷重而改變，仍然是一貫不疾不徐的優雅步伐。

不算太長的一段路，卻已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在床沿坐下，靠著窗畔，疲倦的閉上眼。

「蒼師兄…蒼師兄…」

衣袖被用力扯了幾下，將蒼自陷入昏睡的邊緣喚醒。

低下頭，入眼的是初入玄宗不久，年方六歲的墨塵音，正睜大雙眼，轉動著靈活的眼珠子。

微勾唇角，勉強直起身，將墨塵音抱至床上，「發生何事？」

墨塵音略揚眉，微鼓著臉頰，低聲道：「吾聽師尊說，今天山上來了一個新的小弟子。」

在墨師弟六歲時上山的…是誰…

「紫師兄說，師尊還沒有決定要讓他到哪一個院子去。」

是誰…

發覺蒼的恍神，墨塵音撒嬌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在蒼回過神看向他後，遲疑的說：「蒼師兄…小師弟上山後，赭杉會不會再也不管塵音了？」

蒼微微一笑，摸了摸墨塵音的頭，「好友不會如此。」

「但是紫師兄說…赭杉是一忙起來就忘東忘西的人…」墨塵音說著癟了嘴，一臉的擔心，「如果赭杉不要塵音了，那吾就沒有地方去了。」

被墨塵音的童言童語逗笑，蒼溫聲道：「赭杉不會不要你的，更何況玄宗就是你的家，沒有人會趕你走。」

墨塵音似乎有比較放心的微鬆了眉心，驀地握住蒼的手，緊張的問道：「蒼師兄也不會嗎？」

「蒼當然不會趕你走。玄宗裡所有的師弟妹都是蒼的親人，蒼不會趕任何人離開。」

墨塵音聽得雙眼一亮，突然跳下床，用力拉著蒼的衣袖，「蒼師兄，大家都在慶祝重陽節，只差你一人了，快走吧！」

渾身甩不去的疲倦，像是壓覆在四肢的沉重巨石，令蒼直想閉眼沉睡，「小桃子，吾累了，你找赭杉去…」

不等蒼往下說，墨塵音打斷他的話，「蒼師兄方才不是說不趕吾走嗎？走吧！」說著更加使勁的拉著蒼，硬是將蒼拉著站起身，往房門外走。

＊＊＊
跨出房門的剎那，不及腰際高度的墨塵音轉眼一變，成了高度已至肩頭的少年，拉著衣袖的手，改而握住蒼的手腕。

感覺到背後的人步伐略遲，墨塵音側過臉，天青色的美眸底漾著一抹明亮的笑意，「蒼師兄別再睡了，再睡下去就真的是冬眠了。」

拿墨塵音沒有辦法，任墨塵音牽著他往庭中走，只見所有的師兄弟們都在庭中，圍著一張矮桌子坐著。

見到蒼出現，白雪飄站起身，火速衝了過來，開心的抓住蒼的衣袖，大叫：「師兄總算來了！」

看著年約九歲的白雪飄，再轉頭看向身畔應是十六、七歲的墨塵音，蒼一時有些迷惑。

究竟是…

翠山行站起身，端著盛著茶和糕點的盤子走了過來，「絃首，九師弟要向你行禮。」

「九師弟？」蒼喃喃重複了句，一旁的赤雲染笑著點了點頭。

「是啊，是九師弟。師兄不是忙得忘了吧？九師弟的名字是師尊讓師兄取的，因為是重陽上山，故以九為姓，希望所有的師兄弟能長長久久，一起在玄宗開心的過日子。」

視線轉向走向面前，看起來有幾分緊張的孩子，「九師弟…」

「九方墀見過師兄。」

看著跪在面前的孩子，一直混沌的意識似乎清朗了些，蒼伸手扶起九方墀，「不用多禮了。」

墨塵音一臉開心的摸了摸九方墀的頭，「九師弟。太好了！吾終於也當師兄了！」

九師弟…重陽…

是了，九方墀確實是重陽時上山的，名字還是自己取的，怎會忘了？

見蒼一直扶著九方墀，墨塵音納悶的喚道：「蒼師兄？」

蒼猛然回過神，正想開口，墨塵音忽然塞了一枝茱萸到他的手中，給了他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蒼師兄，我們說好了，以後每年的重陽，都要一起喝下菊花酒，不可以失約。」

翠山行附和道：「大家都把花插上了，只差絃首一人，快插上吧。」

讓師弟們半推半就的往前走，將手上的花插進瓶中，四周的情景驟然又是一變。

滂沱大雨驚人的飆落，淒厲的哭吼聲劃破夜空，直傳進耳際。

「塵音────！」

心頭陡地一顫，蒼猛然回過頭，朝向聲音的來源望去，入眼的是只曾在預見未來之象時見過的，黑髮白顏的赭杉軍，正抱著一身是血的墨塵音。

呼吸彷彿在瞬間停止，完全無法動彈，蒼只能僵著背脊，盯著崩潰的哭吼的赭杉軍。

不…這不是他要的結局…兩次逆天，不是為了這樣的結局…

＊＊＊
猛然睜開眼，入眼的是一臉驚嚇的慕少艾。

「總算醒了。」慕少艾擦去滿額的汗水，一旁的素還真亦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服下藥後，前輩昏睡了兩個時辰後，先是一直冒冷汗，而後急速失溫，脈象亦漸趨緩…藥師還以為你終於要去陪閻王下棋了。」

蒼沒有回答，眉間的紅紋驟然放出一道明亮的銀光，片刻後光線再度隱進眉心。

素還真與慕少艾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卻見蒼扶著牆坐起身，手結法印，半掩眸，凝神導氣，數年來總是毫無回應的氣海，在以念所化的氣流衝貫之下，首次出現回應，眉間的紅紋再度放出耀眼的光華。

真氣恢復運行後，調息片刻，一直以來沉重的疲倦感瞬間消失了大半。

慕少艾和素還真在一旁看了半晌，已猜得七八分，兩個人相視一笑，素還真走向前拱手一揖。
「恭喜前輩。」

慕少艾笑瞇瞇的說：「呼呼！太好了！照這樣看來，明年的此時，不…也許再更早些，前輩身上的傷便能徹底痊癒了。」

調息吐納後，蒼站起身，一撢衣袍，躬身一揖，「感謝兩位的照顧。」

「前輩就不用客氣了，好好休息吧。」慕少艾說著揮了揮手，伸了個懶腰，率先往房外走，素還真又是一揖身，也跟著走出房內。

待兩人皆離開後，蒼在房內又坐了片刻，卻始終沒有睡意，索性推門而出。

經過一番折騰，天色已濛亮，雪也已停下。

緩緩走至簷外的桃花樹前，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冰晶遍佈，像是開了滿枝雪白的花朵的桃花樹。

以指尖輕觸上凝結在樹上的雪，耳畔似仍迴盪著墨塵音的聲音。

－以後每年的重陽，都要一起喝下菊花酒，不可以失約。

想著下午在市集偶然一見時，墨塵音燦爛的笑顏，對應夢將醒之時，令人心顫的情景。

藍紫色的美眸底光華暗聚，下意識的握緊冰涼的桃花枝。

縱然情緣無望，即使心知逆天而為必須付出的代價，但是…

這一次，他將再度一手回天，至死無悔。

【重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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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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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

245樓發表於: 2009-07-08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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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每年的重陽都要一起喝下菊花酒不可失約即使逆天也要保墨塵音的周全至死無悔想起原劇裡的蒼是不是去看了墨和赭然後回憶著以往在玄宗的一切呢好心疼蒼喔看得心裡頭都沉重起來但還是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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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ie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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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46樓發表於: 2009-07-08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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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好想哭，虽然知道红木对墨尘音也很好，可是看到这里忍不住的想说，尘音苍为你几次逆天你可知苍之心。这里的赭杉和苍都是顶峰好男人，尘音最后会怎们样，要是能一直都这么一起就好了。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道魔战争以前，那样的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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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day

人不腹黑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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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247樓發表於: 2009-07-08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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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墨塵音，不管逆多少次的天都只為周全墨塵音
縱然此生情無緣，也仍是一心的擔憂著、暗中保護著塵音
塵音自己也知道吧...知道蒼為了他一再逆天，就算受罰也在所不惜
...看了他們兩個...真的讓人好難過
兩個都對對方有情，卻是無緣
不管是三個人，還是兩個人，之間的牽絆都太過[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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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我知道你也不能帶我回到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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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73)

248樓發表於: 2009-07-08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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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六）
睡了半日，墨塵音已恢復了精神，便再度將身體暫借給鬼姑娘。

經過一番波折，鬼姑娘和墨塵音與赭杉軍也熟稔了起來，再加上蒼似乎暫時沒有再趕她走的打算，便放心的將名字告訴墨塵音，眾人便改口喚她為雲姬。

紫荊衣一口咬定雲姬在等的人絕對不會來，便不肯再到涼亭去，只說要等她死心便走。

見紫荊衣不去，金鎏影便也表示不跟去了，就在客棧裡等候。

左等右等沒有等到情人出現，雲姬轉頭看了眼撐著傘站在涼亭外的蒼與墨塵音，扭過頭去看站在一旁的赭杉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問道：「赭道長喜歡墨道長吧？」

赭杉軍微微一愣，好笑的搖了搖頭，「塵音只是吾的師弟。」

雲姬以袖掩面微粉著臉輕道：「當初有一段時間他也是這樣說，一直說我們是朋友，但是每次在涼亭遇到了，總是一直看著吾。還不認識時，吾就在這裡偷看他了，漸漸的，發現他好像也在看吾。一開始吾還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的亂想，他只是恰巧看了涼亭一眼罷了。直到有一天，吾因為有事不能在平日的時間到這裡偷看他，比平日晚了一個時辰，吾匆匆忙忙的趕來，卻見到他抱著字畫站在涼亭前，傻兮兮的盯著涼亭看。」想像著當時的情景，雲姬忍不住噗哧一笑。

雖然不明白男女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但是看著雲姬陷入回憶中，溫柔帶笑的眼神，赭杉軍不由得有些感傷。

若是沒有意外，他們應該是一樁良緣。

只可惜造化弄人。

「小紅看他傻兮兮的盯著涼亭看，故意上前去鬧他。說他這樣子猛盯著涼亭瞧，害吾想休息都不好意思進亭中去了。」

等了片刻沒有聽到雲姬再開口，又想不到話題，赭杉軍只好問道：「他有什麼反應？」

雲姬低下頭，難掩羞窘之色的低喃：「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著吾不知所措的紅著臉，小紅又鬧他，說是哪有人這樣盯著姑娘家瞧的，他才慌慌張張的一揖，說了聲抱歉，轉身要走，卻撞中了涼亭的柱子。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後來吾每天還是都到這裡看他，有時向他買一兩幅字畫，初時他還肯收吾的錢，後來就說什麼都不肯收了，說我們是朋友，想要什麼，開口跟他說就是了。」

看著依舊沒有人影的亭前小徑，雲姬幽幽嘆了口氣，「那時吾聽他這樣說，心裡又喜又難過，高興的是終於能和他聊上幾句，不再是吾單方面的偷看他；難過的是萬一他真的一直將吾當成朋友，那吾該怎麼辦。」語罷拿眼看了看赭杉軍，再看向正與蒼低聲交談的墨塵音，雲姬有感而發的說：「赭道長，人生有很多事，沒有及時把握，沒有好好去想清楚，等到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吾看墨道長在你的面前挺不自在的，卻又不是討厭你，也許…」

「塵音是吾看著長大的孩子，對他而言，吾只是照顧他的師兄，是同修，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了。」赭杉軍認真的說：「在吾的眼裡，他亦永遠是那年初入玄宗時，只有五歲的孩童。」

雲姬聽得低低「哎喲」了聲，捂臉呻吟了下，也不再勸說了，轉過頭去專心的盯著涼亭外看。
看了眼微惱的雲姬，再看向涼亭外正與蒼交談的墨塵音，想著雲姬方才未完的話，赭杉軍暗自搖了搖頭，不覺莞爾。

＊＊＊
對於在赭杉軍懷中醒來之事耿耿於懷，對於自己的睡相也是明白的，左思右想怎麼也不覺得一個風寒會讓自己性格大變至滾到赭杉軍的身上，又見雲姬老是將眼神拿來放在他和赭杉軍間轉來轉去，墨塵音心裡彆扭，索性整天跟著蒼。

低頭輕啜了口杯中的熱茶，抬頭便見墨塵音微鼓著腮幫子，坐在對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蒼暗感好笑，習慣性的伸手想彈墨塵音的額際，忽然想起墨塵音此刻並沒有實體，但是手已伸了出去，來不及收回，便見墨塵音錯愕的一怔，旋即忍不住低笑出聲。

見墨塵音笑得開懷，蒼收回手，亦微揚唇角，「讓你見笑了。」

墨塵音轉了轉眼珠子，「蒼師兄覺得雲姬等得到情人嗎？」

蒼執起茶壺，再度替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若有緣，自然能再相見。」

墨塵音點了點頭，低頭看著蒼放在桌上的手出神了片刻，猛然又抬起頭，「雲姬已經死了，她的桃花是不是也跟著斷了？」

蒼垂下眼眸，依舊是一貫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情緣深重，跨越生死，也非是不可能。」

看著面無表情的蒼，想起前幾日誤闖陣法時見到的情景，墨塵音輕咬了下絳唇，有些擔心的問道：「蒼師兄…吾那日不小心闖進你的陣法…真的不要緊嗎？」

「無礙。小桃子，就別再為了蒼的桃花之事操心了，不如好好想想，若是雲姬的情人一直不出現，那你有何打算？」

墨塵音輕嘆了口氣，「若是真的等不到，還是只能送她上路了。」

蒼微頷首，淡淡道：「你明白便好，千萬不可心軟，既幫不了她，又害了自己。」

墨塵音暗自吐了吐舌，俏皮的應道：「是，墨塵音遵命！」

蒼好笑的看了墨塵音一眼，收拾桌面，起身道：「夜了，小桃子也早點休息吧。」

「嗯。」起身想走出房內，猛然又停下腳步。

一想到回房去又要面對赭杉軍，還有老是打量著他和赭杉軍，眼神說不出的詭異的雲姬，墨塵音便覺得一陣頭痛。

他一點也不想一覺醒來，又躺在赭杉軍的懷裡跟赭杉軍無言的對看。

這樣想著，墨塵音連忙轉過頭，「蒼師兄…」未說完的話硬生生的截斷，瞪大眼看著褪下衣衫的蒼，兩個人無言的對看了一眼，墨塵音一陣慌亂，下意識的抬手遮臉，想想覺得不對，連忙把手放下，一見到仍半褪衣衫的蒼，卻又是一陣慌亂，趕緊別開臉，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困窘什麼。

「蒼…蒼師兄…不…不把衣袍穿上嗎？」

看著結結巴巴的墨塵音，蒼暗感好笑的說：「沐浴自然是必須褪下衣袍。」

「哦，嗯，對！哈、哈！吾在說什麼！」聽見衣袍的摩擦的輕響，朝蒼偷偷覷了眼，見蒼已攏起衣袍，墨塵音才回過頭，卻也不好意思抬頭看向蒼，思緒混亂的說：「吾、吾先出去了。」

忘了自己現在沒有實體，思緒混亂的開門走出，關上房門，回過頭，便見到赭杉軍也站在房門外，四目相對，又是一陣尷尬。

墨塵音硬著頭皮開口道：「赭…赭杉，很晚了，你不睡嗎？」

赭杉軍無言的看了墨塵音一眼，「雲姬在房內，吾不好待在房裡。」

不是要他去跟雲姬換回來吧？

墨塵音抿緊唇不開口，和赭杉軍兩人在廊道上對看了半晌，怕自己一時心軟又陷進尷尬至極的狀況，墨塵音咬牙道：「晚安。」語罷猛然轉過身就走，赭杉軍想攔阻已來不及，便聽得房門後傳來一陣慌亂的低叫。

「蒼師兄…抱歉！」

站在廊上的赭杉軍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笑彎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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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249樓發表於: 2009-07-10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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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的故事，令人數度玩味無窮
玄首的心事，令人幾度泫然欲泣
封雲山上砍不盡的桃花，原來才是玄宗的延續...

冰心這幾篇把看似平淡卻極度壓抑情感的蒼，描寫得令人動容與疼惜。
三角習題要解套，本就有一人必須選擇成全。
不是赭杉不懂成全，而是蒼已先洞悉天命。
所以，為了玄宗，蒼肯定會朝成全之路舉步前行...

冰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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