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31 【墨all】汉宫春 03，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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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謝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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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9-08-24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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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 【墨all】汉宫春 03，4f

后宫向，生怀流，ooc，随缘更

——

01

清昊三年七月，圣上春秋正盛，励精图治，河清海晏，安民乐业，天下太平。

深宫静寂，鲜有人影经过。盛夏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炙烤着洒扫干净的宫道，反射的日光耀得人眼睛发晕。

翠微宫，文载殿
昨日皇帝留宿中宫，今日众人例行前往文载殿请安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
因和墨倾池昨天几番言辞试探很是费了些心力，应无骞今日晨起没什么精神，见了礼略说几句后，便道暑热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随众人退下后，畅遗音中途去而复返，回来接了宫人的活，替皇后打着扇子，一面轻声回禀：圣上今早离开正心殿去上朝的时候，接到一封密报——听说是自雍州快马传来——圣上看完后让山亭柳亲自往德风殿走了一趟，恐怕那信上内容跟德妃还有君家脱不了关系。
应无骞倚在沉香榻上，支手撑着额头闭目，闻言也只是面上淡淡，并无异色。
时间过了良久，久到畅遗音几乎以为他不说话是已睡了过去，正准备拿张薄毯替他盖上，却听见闭目养神的人吐字如冰：“遍寻不着，终究是个念想。吾当年也算借了那人的光，这么多年，倒一直未曾见过是个什么样的人。”
应无骞随口提及当年，看似毫不在意，畅遗音不敢多接话，只关心眼下：可是当年之案早已定论，这些年纵然有些微细节传出，也断难翻案。圣上当真要……
应无骞冷笑一声，他若真为旧情昏了头，如此一份大礼拱手送吾，吾倒要谢他几分了。
殿中焚着的梅花龙脑被冰块凉气一镇，明净淡香令人醒神宁心，而畅遗音心中隐约不安愈加明显。

自三月里赏春宴过后，圣上便下令重修粹心殿，单看内务府呈给中宫过目的清单列表，里面所用之物皆是精美华贵，有逾制之疑，而圣上为免言官谏臣上书，更是越过内务府安排，直接命玉徽清从私库里添了许多体己过去。
也有传言说，粹心殿里的陈设布置并非按照宫中规制，而是圣上尚为皇子时的某座私邸。
圣上未登基时就曾在那里住了许久，如今贵为九五之尊仍是极其爱重那一处景致，念念不忘，便命人原样起了过来。
不过粹心殿如今尚无人入主其中，宫门深锁，谁也不知道内中究竟如何，如此种种终究只是传言罢了，对此流言有心亦或是无意，也只有各人自己知晓了。

绿荫铺地，蝉鸣嘶嘶。德风殿内香炉轻燃，闷热暑气被一卷湘妃细帘拦在殿外，只零星有几缕琴音断断续续逸出。
每至夏日，德风殿内甚少用香，内廷花房每日送来鲜花，和着冰块取其芬芳凉意。
最近德妃小恙，连日问诊用药，才重新点上了青木香，以遮掩药气。
因病被暂免了每日的请安之礼，玉离经病中无聊，手捧一卷《文选》读至琴赋此篇时，不由心动一时技痒，便命人取了琴出来。
琴身久未弹奏，琴弦松弛不一，玉离经正给古琴定音调弦之际，墨倾池身边的近侍山亭柳来传口谕，说陛下挂念德妃娘娘病中不适，待下了朝来德风殿和娘娘一道用早膳。

玉离经闻言心里颇有些诧异，昨天圣上是宿在皇后处的，照常理下了朝也会在中宫处用早膳。就算墨倾池要落皇后的面子不肯去正心殿，也犯不着将矛头引至德风殿，今日忽然来此，恐怕是有事要与他说。
无论墨倾池究竟有何打算，金口玉言一开，德风殿众人便忙着准备了起来。
玉离经病中久进汤药，本就没什么胃口，吩咐了小厨房照墨倾池平日里爱吃的做了，再添几道清新爽口的小菜。
照寒璧上前回道，前几日文风侯谒上，送来些南边的特产，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味，但胜在新鲜难得，可要命人好生做了趁早膳的时候献上？
玉离经专注给琴定音调弦，闻言手上不停，只淡淡吩咐道，这样的东西宫里少见，御膳房的人也未必会收拾，做不好反倒浪费了。我记得云中郎出身南部，等下就交由他带回去不拘给那群人分了吧。

墨倾池下了朝果然直往德风殿来。
见过礼叙了几句家常，玉离经便吩咐人上了膳。席间他只略动了几筷子就不怎么吃了，小半碗虾丸笋干汤搅半天才入口半勺，一副相陪应景的模样。
墨倾池见状不由关切道，离经病中不思饮食，不如我跟皇后说一声，请君太傅或是玉前辈入宫探望，以慰骨肉思念之情，有他们照应，或可病也好的快些。
玉离经怔了怔，手指无意识捏紧了碗里的白瓷骨勺，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亚父难得能辞官归老，和义父寄情山水悠闲度日，离经己身这些些微琐事不愿劳二老忧心。”
墨倾池听如此说也不强求，“既然你不愿大张旗鼓劳动长辈，我记得离经你母家还有位表弟与你年纪相仿，不如就召他进来陪你些时日，你们兄弟俩说说话，也好换换心情。”
听见无端的名字，玉离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也好，只是无端远在西疆，难以即返，而且吾这边也病着，若是一个不注意过了病气。本是来探病的，反倒成了病人，吾可不敢担这个罪过。倒不如再过几天，等这上京的天也晴了，吾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请无端来宫里小住，吾也照顾得过来。”
墨倾池点点头，“既是来看你的，自然是随你安排。皇后那边我自会去说，你不必担心中宫拦阻。”
玉离经颔首，“那就有劳圣上为我周全了。”
墨倾池亲自替他盛了碗紫米粥，笑着打趣，“既然心结已舒，可否请德妃娘娘再略进些？形容消瘦，倒要人误会德妃娘娘在宫里日子该有多难过。”
一本正经的调侃逗得玉离经笑出了声，帝妃两人在闲谈说笑间用完了一餐早膳。

早膳过后，墨倾池自是回御书房批奏折。
待送走皇帝一行人，玉离经就敛了神色，早起命人拿出的琴也没心思再看一眼，径自歪在榻上对着窗外的一丛合欢树出神。
忽听得宫外笑语声，不由皱眉，正要命照寒璧出去喝止，却早有人掀帘而入，声音里都透着令人舒畅的轻快，“早听闻德风殿有好东西，我可是连早饭都没吃，交接了班就赶着来领赏了。”
玉离经见到来人不由挑眉，“早起命人去请你来都不来，现在来要却是没有了，过时不候。”
云忘归大呼冤枉，连连辨明自己推了多少多少邀约，一换了班连当值都扔给了楼千影去写，自己紧赶慢赶着往这来。
玉离经看他耍嘴，原本沉郁的心情也松快不少。打发宫人去收拾预备装东西的提盒，玉离经跟云忘归闲聊道，“文风侯送来这些东西，论礼我也该回礼才是。只是我与他并不像你这般相熟，这回礼若是托人转交可是会显得轻慢？”
云忘归眼睛正巴巴儿看着凤知机往提盒里装东西，耳朵却立马听明白了玉离经话里的意思。他看着宫人们来来往往，也随意说道，“老侯爷我不清楚，若是夏小侯爷，我与他也算有几分旧交情，他素日绝不是个计较这些虚礼的人。你若是担心失了礼数，在他离开之前还怕没机会亲自好好谢他吗？”
玉离经回以一笑，屈指轻叩桌面，“那此事就交托给你了，好歹别让我欠人家人情。”
惹得云忘归跌足大呼，“早该知道德风殿的赏不是这么好领的，东西还没吃到倒先被你支使上了。”

[ 此帖被花謝難追在2019-10-31 12:1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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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9-08-24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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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4 【墨all】汉宫春

02

这日清早，文载殿的醉雨旸奉皇后之命前来验视并取走手抄的十本《礼记》，也表明霓虹殿长达一个月的禁足就此解开。
还未等醉雨旸迈出霓虹殿的大门，叹希奇衣角翩然如蝶，先一步出了门，不知往何而去。
律璇衡在后面急得差点跳脚，“因为这性子关了一个月，才刚放出来，就不能安分几天！！”
路同归已经习惯了自家小祖宗的脾气，情绪还算稳定，留下律璇衡打点殿中琐事，自己随着叹希奇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御花园的石子路迂回曲折，岔路极多，沿路又遍植各色花草灌木，本就灰白不起眼的小径更是掩在深绿浅翠的叶荫中若隐若现，让人极易迷路。
叹希奇是走惯了的，闭着眼也能一路顺畅摸到位于园中一角的红枫林。
这红叶羽枫不像其他寻常枫树春绿秋红，而是常年红艳如火。是墨倾池知他喜好枫树，当年特地命人从南扬移栽过来的异种。
可惜南北气候有异，饶是费时耗力，精心培育，最终也只活了这十几株，被叹希奇宝贝儿似的养在这儿，三不五时就要来看一眼。

一向少有外人踏足的红枫林中，今日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叹希奇顿足留神，眼前之人约摸刚刚成年，身段矫矫，风姿翩秀，闻声回首时，见其眉眼疏朗，却是个面善模样。
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大约是墨倾池近日来的新宠，因着那副安静娟秀的面孔，叹希奇好奇之余先起了几分玩笑逗弄的欺负心思。
“你也喜欢这枫树？这红枫北地少见，圣上特意命人移栽了些赠我赏玩。”
那人自觉扰了主人兴致，神情间有几分不知所措，“抱歉，我在等人，这里的枫树很好看，像是曾经见过的，就忍不住进来多看几眼……”
叹希奇心底被他的耿直逗乐，愈发想见他为难的模样，“知音难遇，既然你喜欢这些树，何不多留一会——”
话音未完，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好像冬夜的月光一般缥缈中带着冷意，“传说所载，蚩尤作乱被黄帝讨杀，其兵器染血化为红枫。如此染血不祥之物，那喜欢它的人自然也……呵。”
来者不善，叹希奇闻声笑容不减反增，回首扬眉间俱是风情。
“常言道眼中所见即是心中所想，畅嫔自己成天想些你杀我打的事也就罢了，若是吓坏了新人，恐怕陛下要去找皇后讨个说法了。”

听见所谓“新人”二字，畅遗音眼神落在那陌生青年身上打量几眼，嘴角讥笑愈发明显。
与叹希奇眼神交汇对峙间，待要说些什么，忽听见一个认真的声音分辩道，“我曾受人教导，以枫入药，可以祛风除湿、行气止痛；用于料理，则可使饮食醇正甘美、柔嫩平和。枫树诸多功用皆可验证，若只因为传说就认定其乃血腥不祥之物，恐怕令人难以认同。”
他们两人俱没想到那青年会是这般反应，都被梗了一下，各自不约而同按下原本针锋相对的话语。
那青年并没有发现叹畅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僵持气氛，远远瞧见带自己来这里散心又临时被人叫走帮忙的凤知机已经回返，跟两人道声告别，打算回去。
转身时无意瞟见林中岩石后面闪过一截蓝色衣角，许是不知哪处的宫人在打扫，他不曾在意。
畅遗音本就不屑在此多留，在那人之前抢先一步，临走前撂下最后一句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凭它什么珍奇异贵效用万千的玩意儿，若是不合时宜生错了地方，早晚免不了被斫断清理的下场。”
畅遗音的话叹希奇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他看着与那青年同行的凤知机，忽然愉快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再问那青年名字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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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9-08-24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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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4 【墨all】汉宫春

伏案临完一章地藏经，抬头发现辰光已过去不少，玉离经转转酸痛的脖颈，正要唤人上茶，恰巧一盏蒙顶甘露不轻不重搁在他手边。
抬头看见来人不冷不淡的脸色，玉离经嘴角微勾，也不说话，只端起茶盏，慢慢撇着浮沫。
“方才墨倾池派人送来些荆地新呈的黄金笋，还有徐州的白银鱼。”
“按例打赏了就是，横竖我正将养着，用不着领旨谢恩那套礼节。”嗅着馨爽的茶香，略略酸涨的头脑清旷醒神了不少。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只是如今宠眷正盛还这样宠辱不惊的淡淡态度，别人免不得又要多说闲话。既然住了客人，你好歹也注意一点。”
“自从称病撤了牌子休养，这一个多月来，德风殿何曾门庭冷落过，既没拦下陛下脚步，该有的流言蜚语又少得到哪去？”
玉离经语气微讽，放回桌上的茶盏不意重了两分力道，盏中水面不安地晃动着，到底还是克制了情绪，茶水点滴未洒。
鬼麒麟知道他最近心绪烦闷，不似以往般宽厚平和，微微叹了口气，“既然躲不了清净，那就别躲了。”

玉离经装作听不懂，随手一指偏殿——那是现今邃无端住的地方——“今早让人重新打理一遍，正人来人往乱着那，哪里清净了？”
照规矩宫里亲眷入宫请安，纵使留在宫中小住也是别苑安置，以示内外有分尊卑有别。但邃无端尚未正式回返，墨倾池就已吩咐下内务府不必另辟居所，只把德风殿的偏殿清理出来，伴着德妃一处即可。
提起这事，鬼麒麟也轻皱眉头，“你未免也太小心了，这样大费周章更换物件，只怕有人要多心疑你。”
玉离经不以为意，“无端单纯，且疏于世故，不会想这么多的。”
“他没这个心眼，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垂眼扫过刚刚誊抄的经文，玉离经拿起桌上墨块慢慢研着，看不清脸上神色，“流言难止，能可不出事便最好。”
鬼麒麟不太明显翻了个白眼，“你信不过文载殿的安排，又不肯自己出头做坏人，倒叫云忘归背这个锅。”
玉离经似是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回忆，笑了几声险些将墨块脱了手，“我瞧他俩不是挺合得来，以无端的性子，难得才见了数面就亲近若干，看着倒比在我这还松快些。”
鬼麒麟对此嗤之以鼻，“那干脆让云忘归替你看顾邃无端好了。”
玉离经一本正经地点头赞同，“此计甚妙，深以为然。”

云忘归常年御前随驾，比起后宫众人的波谲云诡谋划算计，把人放在墨倾池眼皮底下的确轻松许多。
只是他们俩谁都明白，刚才不过是戏言谈笑，无论是否出于北地君家的利益考较——哪怕只是因为某个已不在此处的人——将邃无端更深一步推进这后宫也绝不在玉离经的想法之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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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比興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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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9-10-23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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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蓝色衣角是解锋镝嘛？无骞是皇后这个设定好棒！帝后之间的勾心斗角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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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9-10-31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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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向，生怀流，ooc，随缘更

突然想看后续，死线里挣扎爬上来更一章，细节以后再修

[墨all]汉宫春三

路同归好说歹说，最后把远沧溟都搬了出来，总算拦住了自家主子想跟去德风殿看热闹的脚步。
意兴阑珊回到霓虹殿，果真见到远沧溟在桌边专心致志地砸核桃，和雪儿你一块我一块自食其力得很开心。见他回来，远沧溟跟精准发射的弹弓似的从凳子上冲到他身边，“核桃我都剥好了，快！上次说好的琥珀核桃！！”
叹希奇闻言，咬牙气笑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额头，“揽苍殿是不是不给你饭吃，天天跟个小饿死鬼儿似的吃不够。”
远沧溟没躲开，揉着额头喊冤，“哪有，刚刚和大哥看到你去了枫叶林，以为能来蹭一碗枫露茶配点心呢。”
“嗯？你们刚才也在御花园？”
“只是从荷花池里穿过去远远瞧见你们在那说话，后来再绕回来的时候，看见畅遗音带人采了些花一路往中宫去了。”
“人家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落水的事还没查清楚，这胆子大了都敢下水了。”
一听他这语气，远沧溟不由投降，“其实是我突然想吃莲子了，所以拉着大哥一起划船去采新鲜的。”
叹希奇扶额，“你倒很会找垫背的，墨倾池也肯陪着你闲闹。”
远沧溟摇头晃脑做背书状，“大哥曾教导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御膳房虽然不差这一把莲子，怎比得上身体力行亲自采来的鲜美。”
叹希奇也坐下来拣了颗莲子慢慢剥去嫩绿莲衣，将饱满如玉的内实放到远沧溟手里，“行了小田舍翁，既然这么仔细，可知道最近宫里可有什么事？”
远沧溟侧头思考一会，摇摇头，“若说新鲜事，德风殿住了一位客人或可算得上新闻，不过没见大哥有什么特别表示，也没因此多去德风殿几遭，反倒最近去御花园的次数多了些，畅遗音现在看见飞花笼晴外有仪仗，连去文载殿都绕路。”
若说例外，邃无端入宫的第二天，墨倾池就让山亭柳传了句话到文载殿，邃无端并非后宫之人，请皇后不必约以宫规。彼时正是请安时候，除却称病的玉离经和禁足的叹希奇，后宫众人皆在，闻言神色各异，而皇后道一声知道了，至今再没过问过德风殿的事，仿佛宫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
听远沧溟讲了前因后果，叹希奇手指轻点下巴评价道，“越是这样隔绝人外，越显得欲盖弥彰，我们圣上到底是真心想护还是捧杀人来杀鸡儆猴？”
远沧溟讶然，他本就聪慧一点就通，只是他不明白如果真像叹希奇猜的那样，万里迢迢将人接回京中却用作打压世家的一颗棋子，实在不像是墨倾池会做的事。
无论如何，纵使私底下好奇非议不少，墨倾池此话一出，所有对人虎视眈眈或好奇窥测的人都忌惮三分不敢轻举妄动，邃无端偶尔出门也有八面玲珑的德风殿宫人跟随打点，无人敢触着圣上和德妃的面给人难堪，在宫中能过得这般平静无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话间已近正午，远沧溟顺理成章赖着要蹭饭，叹希奇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只管一个人的饭不管两人份。远沧溟捧着脸笑得乖巧又谄媚，圣上早就被文风侯请去议事了，这个时间肯定回不来。

从御书房出来已是繁星满天，檐角宫灯在夜风中明灭摇晃。不等江城子来请问銮驾往何处去，墨倾池已然举步往文载殿走去。
帝后向来感情淡漠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不是初一十五的正日子，文载殿众人见圣驾忽然来此，接驾时都有几分惊讶和手忙脚乱。
他和应无骞都不喜人多伺候，白日里是出于规矩做给人看的不得不如此，如今晚间将寝时刻，得知皇后理完事务已经回了正心殿，墨倾池便屏退众人，独自往寝殿走去。
进了殿内仍不见人影，墨倾池环顾四周皆有动用过的痕迹，忽听见偏殿有水声，循声踏进水雾氤氲的殿内，玉质地面散落着银盘浴衣等东西，四周垂着用以照明的夜明珠，散着浅淡柔光，映着殿内水汽朦胧，如雾如影。
应无骞一到夏天便没什么精神，只是他个性好强，人前惯掩饰的滴水不漏，难得显露出这般懈懒模样：大半身子犹浸在水里，人已经枕在池边睡了过去，金簪挽不住沾了水汽的发丝，垂落在颊边，睡梦中也不由皱眉。
墨倾池在池边坐下来，替他拂开扰梦的头发，触手肌肤温热湿润，迥然于这人平日性格作风，如此奇异的反差，也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候的情景。

那天也是这样雾气氤氲不辨面容的薄夜。
宴席末尾众人忙着互相敬酒闲谈，趁人不理论他从喧闹中悄然走出，原想去少人的地方透透气，才一转过回廊就见三人似成对峙之势。
以一对二的少年身体似有不适，左手背在背后死力握着拳，气势却不输对面两人，言谈间颇有咄咄逼人凌厉。他认出那少年是方才席间锋芒毕露言辞犀利连挫座中耆老，想来是辞风如刀不知道戳中了哪位心病才欲如此报复。
“打扰几位谈兴，洛神正有事寻云骞，托我来带他过去。”
洛神红尘雪，出身天剑映家，又与天迹之子定亲结姻，其本人颇得玉逍遥喜爱，视之如女。
见那人不死心还想阻拦，墨倾池上前一步将身体微晃的少年揽在臂间，怀里的躯体超乎寻常的热度进一步证实他的猜测。
不动声色理过少年汗湿的头发，仿佛做过无数次一般亲昵而坦然，随后转头不容拒绝的说，云骞不胜酒力，洛神担心他酒后不适，若再不回去恐怕就要亲自来找了。
半扶半抱带着虚软的少年离开，一直出了几重院落，彼时还叫映云骞的人才靠在他肩上虚虚出声，“ 她眼下正在内室陪几位长辈说话，怎可能发现外院情况有异。”
墨倾池依旧扶着他往前走，答非所问，“那人所用之药药性极烈，极有可能损伤内里，你还是尽快护住心脉再解药性为好。”
映云骞哼笑一声，“六皇子此番相助映云骞记下，之前不知殿下竟是如此古道热肠之人，倒令云骞错眼了。”
虽然将人整个扶在怀里，墨倾池还是与他保持着距离。却不知落在别人眼里，两位少年相携而去，白衣碧袖相叠交错，看似格格不入却也像竹林与夕雾般相依相衬。
或许谁也没想到，在以后的很长年月里，他们会与身边这个人有着藤蔓卷草般无法分割的纠缠。目光相视的瞬间，命运已经连起了断线的两头。

柔软的唇和记忆中一样甘美，迥异于平日从中吐出的言辞，手随着意志慢慢抚触着温热身体，听着呼吸渐渐乱了，伏在肩头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似是察觉有人不轨，尚未睁眼已经并掌如刀劈了过来。墨倾池制住袭来的攻势，看着应无骞神色微诧，睁开的眼眸里几乎能看见自己倒影，他难得低低笑了一声。
墨倾池有事与他相谈，恰好他正好也有事要与墨倾池讲，两个人都不是迂回磨蹭的性格，很有效率的谈完事情后，天色尚未大亮，墨倾池已经动身离开了正心殿。
听着殿外起驾的声音，应无骞坐在原处看着余热未散的茶盏漠然想着，如今虽然位居中宫，但尚有掣肘，墨倾池烦事更多面上犹游刃有余，的确胜他一步。

畅遗音来时，见应无骞眉宇间略带倦意，面上气色倒是红润不少。应无骞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随口对他说，“昨天你送来的那些花，与正心殿里的香料相冲，以后换了吧。”畅遗音突然想起来正御寝内常焚九和，与文无花共用会有其他效用，不由暗悔自己大意。
应无骞倒是不曾在意这些小事，转而提起要他提前来的此的真正原因，“昨晚跟陛下提起选秀一事，日子定在下月中秋，倒是该准备起来了。”

第一章完

拉灯了，先爽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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