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6 01.07【钗素】正人君子（含有生子）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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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1-07 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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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 01.07【钗素】正人君子（含有生子）01~03

【警告】本文算轻松搞笑型。生子。
【01】（天下比较太平四五年之后，两人四处云游，一边继续保持警惕危机到来的背景。）
“张三能把舌头卷起来！为什么我就不行！”一个可爱的孩子坐在地上为莫名其妙的羡慕而哭喊着。
“因为他的爸爸妈妈能把舌头卷起来……”为首的大孩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很多特征是会由父母传给孩子的！就像名人素大贤人和他的儿子素续缘一样，他们的眉毛都是有一个豁的！”
“大哥你胡说！大家都见过素大贤人的画像，可是他儿子素续缘的画像，你也见过吗？”一个女孩发挥怀疑精神。
“我见过活的！！我和爷爷去过他们的医学研讨会！”
“隔了几十米？”
“哼，他们可是很平易近人的！我，我我还被素神人摸过头呢！”大孩子由“小大人”变回了“大孩子”。
“咳咳。”路另一边的小吃摊上，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银发公子戳了戳他身边的护卫。
“啊。”那位护卫也是银发，声音低沉，戴着一张款式常见做工精致的面具，只看得清他那丰满的下嘴唇。
“啊，记得啊，五年前那个孩子可是个淘气包，他祖父一路拦着他不让他乱吃东西，那位先生是一个非常仁厚的郎中。”公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你真的……很喜欢孩子阿。”公子泯了口茶。
“啊……”武者垂下头，他错过了很多晚辈的童年。
“如今天下算是太平，然而总有些不幸的孩子，我们既已出资建立育幼堂，不如亲自收容一二，看着他们一天一天长大？”公子叹气，人世路，苦啊。
武者回头看他，欲言又止，而后慢慢转过身接着看路对面的妇人和孩子。
“在疑惑什么。”
（我也不清楚）
“……可否让我听听，旁观者清？”
（暂时不必，多谢）
公子双目低垂，若有所思，待那妇人被丈夫叫回了屋，叫来小二结了款子。
他们走向山间小路，积雪哈子嘎吱的响，那位年轻公子调皮的踩着护卫的脚印走，他的鞋子正好小一圈。那位武者有点无奈的看着他，然后继续向山顶走去。
吃过狍子肉，喝过腊八粥，再经过了元宵节，苦境大地雪融春回，江南的水乡乌篷船也多了起来。
这镇子可以说是张灯结彩，能挂上红绸的地方都挂上红绸，也不知是谁家有喜事，当真是十里红妆了。
“啧啧啧，看来我们错过了迎亲的时候啊。”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主家的流水席还吃着，满街都是饭菜的香味，引人垂涎三尺。
“我不饿。”公子回答并没有出声的武者，“不过，何不去沾沾喜气？”他扬手便化出挂着红色流苏的金笛一支，一边走一边吹起喜气洋洋的曲调儿。
许是这高人吹的曲子也有特殊的力量，许多人都注意到他来，新娘子和新郎官也来敬酒。
那公子抒发了一番祝福，便接过了递上来的酒，武者要拦却被眼神阻止，而后他们就这么应邀落座，品尝了当地知名菜肴又被劝了好半天酒，武者好劝歹劝那公子才答应不再喝下去，两人在“可惜了这风流无双的公子，竟是个自说自话的傻子”的眼神中离了席。
躺在床上的公子不再维持自己的易容，盯着虚空处眨眨眼睛，便变回了那人们耳熟能详的漩涡眉圆下巴的素贤人形象，仍是盯着前方出神，像是看正整理衣物的叶小钗，又像是看向某个渺远的梦境。
“啊。”为何今天突然喝那么多酒？
“耶～喜事大家共享嘛，你看这排场，这整个镇子的人都喜气洋洋可不是一件美事嘛。”素还真的论调多少有点奇怪，但是叶小钗自然也不会反驳。
他叠好衣服，准备打坐——扔下素还真一个人自己出去逛既不厚道也没意思，现在天还没黑透呢，睡觉也不合适。
“什么时候能吃到小侠的喜糖呢？”床上的人胡乱躺着占了两个人的地方，懒洋洋问到。
“啊。”他们和我们一样云游四方，近年应该是顾不上。
和我们一样啊。素还真嘿嘿嘿笑了笑，翻了个身儿盯着墙壁，叶小钗只当他是觉得云游四方确实是开心事儿。
天刚黑素还真就叫他睡觉，他依旧没有多问，脱好衣服拉开另一床薄被子就躺了下来。
一旁的素还真却不太安分，直把手脚往叶小钗的被窝里伸，他曲腿碰了碰那双脚，并不冰冷，看来是素还真想要更大的地方睡个四仰八叉的觉，于是睡在外边的剑客理所当然的，悄悄地往外挪了一点，睡在里面的那个男人心想虽然我在装睡但是我绝不认输，得寸进尺，终于在叶小钗退到床边怕是就要下床去打坐时鸣金收兵。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素还真收回了侵占领土的双手双脚，装模作样地随便翻身以免诡计太过明显。
不一会他就踢掉了被子整个人压在上面把被子当床单用，又运功压低了自己的体温，春寒料峭，穿着单薄内衣的素还真手脚冰凉，没盖被子！
叶小钗睡得并不安稳，虽然素还真平时并不是需要太多特殊关照的人，但是当他需要的时候叶小钗绝对会很快的反应过来——大概是吧——考虑到把被子抽出来会惊醒这个难得睡得这么开心的人，他把自己的被子给里面那个睡觉不老实的人盖好，反正按理说，他们两个都不怕冷，不盖被子也不会冻着。
素还真本就没醉成什么样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正是思考敏捷如常却容易跳跃和过于感性的时候，他要继续压低体温等那个呆剑客给自己暖脚吗？不，他觉得自己心又凉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睡一张床或者靠着彼此肩膀小憩真是太寻常的事情，但是就是没有睡过一条被子。
有那个条件的地方他们会有两床被子，没那个条件的地方他们就不盖被子休息，毕竟能有一床被子却真的没有第二床的地方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去到的。
就是！没有睡过一条被子！
不过是积累多年的平平淡淡的小情绪借着婚宴上的琼浆和江南水乡的月光突然胡乱爆发一次罢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像下了一场雨，没有润泽干枯的田地没能浇灌新生的嫩芽，只是落入大海被淹没，或者融入沙漠，太阳出来就又点滴不剩。
他对叶小钗是什么心思，他自然清楚，但叶小钗对他是什么心思他却实在没有把握。他试探过，可是半神半圣亦半仙的素神人也参不透个中真相。普天下不敢向心悦之人表白衷心的人多如牛毛，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
像他一样害怕一定会被接受，害怕对方绝对不会拒绝的，可能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
拥抱可不可以不只在久别重逢或者劫后余生，只是普通的世间百味能不能也和你手拉手一起去看？
两颗心贴在一起，两根撑起无数重担的脊梁也贴在一起，这样的距离已经太近，但还是不够——想要胸膛和胸膛贴在一起，手心和手心贴在一起，嘴唇和嘴唇贴在一起。
叶小钗当然会点点头，拉起他的手，但是他可能很久都不会知道是叶小钗想要拥抱素还真，还是叶小钗给了素还真一个他想要的拥抱。
所以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又会和往常一样，相依相偎载笑载言。
后山的灌木丛里有只有武者才能注意到的沙沙声，什么人或者一只猫来了又去，无人在意。
叶小钗正欲查看挚友的手脚是否变得温暖的当口上，春夜的风送来了婴儿的哭声，像是在呼唤着一个转折点。
（未完待续）

【02】
“我们前去一观。”方才还在装睡又黯然神伤的素还真像是一瞬间就精神百倍，那是婴儿的哭声。
而不论如何，深更半夜的，婴儿出现在山林里都不正常，于是他也不换衣服就跳窗而出，叶小钗连忙拿起斗篷紧随其后。
那声音竟是从一个小木盒子里发出来的！木盒不像是普通棺材的形状，稚嫩的雕功刻下桃花，和勉勉强强看得出来是燕子的鸟儿，盒子里是一个三四个月的女婴，正回光返照一般地哭喊。
盒子埋了一半，算不上入土为安。素还真摘下女孩身上缠绕的护身符桃木剑等等一大堆合适或者不合适总在丧葬上的东西，寻着人离去的气息追了过去。
不过几百步之外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一边抹眼泪一边一瘸一拐地走，想必就是埋下这孩子的人。
“小兄弟，请留步。”素还真开口，腔调温润。
“神仙！”男孩回头见到两个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人抱着分明已经夭折现在却又在吃手的小妹，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压根就衣冠不整，噗通跪下来就喊。
“哎呦！”地上的石子弄伤了这个男孩，但是他叫了一声之后也不起来，只是开始叩头乞求他们再现神通，救活他的阿娘和另一个小妹。
“劣者并非神仙，也并无活死人肉白骨之能为。”素还真把孩子交给叶小钗，扶起这个满脸鼻涕眼泪的孩子。
“你的小妹本来就没有死去，是不是庸医误诊了？”所以才会被活埋！而且活埋之后她醒来如此有活力，说是被下了毒药也是有可能的。
“师兄，师兄说她已经死了，死了”小男孩打了个哭咯，“我就把她埋，埋葬。”
“安心，她无事，只是因为什么原因假死，又饿了几天，只要善加调养，应当能够平安长大。”
看这男孩身上的衣服面料不错，却明显有一阵子没洗了，看来是破落大户人家的孩子。
那男孩哇的又哭，哭的差不多了就一五一十地倒出了这噩梦般的半年。
因为“怀的不是老爷的种”而被休了的阿娘，和自己这个儿子一起被赶了出来，娘生下两个妹妹之后四人被追打，娘和一个妹妹命丧黄泉，自己被打断了腿但是侥幸躲了起来，和幸存的妹妹一起被一个木匠收留，大师兄的妻子还自愿喂养起了妹妹，他也习惯了起早贪黑的日子……
妹妹却突然就昏死过去……
在这种时候遇到两位恩公真是修来的福分阿！！！！
只觉得事情不对，三人一合计，素还真便做出了决定，叶小钗把孩子带回二重林好好安顿，自己要随男孩去看看是谁设计害人。
天下不平事太多，他不可能都管，但是正好让他撞个正着他怎么会不管。
他扬扬手，立刻就穿好了衣服，这回是一位白衣道长，男孩看呆了又是一声“大神仙”，叶小钗用外衣包住女孩后乘风而去，素还真安抚了满脸“神仙神仙”的男孩好一阵子才背起他快步走下山去。
虽然看不出是大名鼎鼎的素贤人，他这身打扮依然一看就来头不小，老木匠和师兄弟姐妹几人不敢怠慢，赶忙穿好衣服拿出能找到的最好的茶和酒，那大师兄神色紧张，被素还真一盯，还摔了东西。
“大神仙说有人害了双双！”这叫做陈燕初的师弟说道，就见大师兄腿抖如筛糠。
道长拂尘一甩，师兄就啪地跪下瑟瑟发抖。
这中故事说复杂也不复杂——富商早就对妻子厌倦和怀疑，又有了和另一富商结亲的机会，便找个借口休了结发妻子，又觉得气不过，派人去将他们灭口，一次没能赶尽杀绝，又收买了木匠的大徒弟下毒谋害兄妹俩。
随着大徒弟的孩子日见长大，妻子奶水也显得不足，便给这不被允许姓陈的小燕双喂了米糊，中间添了假死药——反正她是被活埋死的不是毒死的，这杀业就不算在自己头上咯！
至于燕初，只能说还没来得及下手，躲过一劫。
而这富商，正是前两天结婚那人的兄长，兄弟俩要相继迎娶一对姐妹，可算是双喜临门。
素还真庆幸刚结婚了的是这恶人的弟弟而不是这恶人，可怜的新妇不至于刚刚结婚就要看着丈夫被送进大牢。
事情应当就是这样，有权势的人犯事儿也用不着那么多谋略，反正要给富甲一方的人定罪，还得看官府肯不肯，敢不敢。
天亮之后素还真又去走访了街坊百姓，确实是看到陈府的家丁伙同几个混混用棍棒追打原先的夫人，从这头到那头，十数个人所言基本上都对的上号儿。
恶人大婚在即，不能让他再祸害姑娘，素还真飞书传信给待嫁新娘的娘家，富商毕竟不是武林中人，见到这种武林中的传书方式自然也是有些重视，将信将疑借口吉日良辰等等推迟了婚期，先观望再说。
这事儿算是人证物证都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陈府配的毒药瓶子也在呢，可是除了刘木匠宣布将不肖之徒逐出师门，街坊邻里都不愿上官府作证。
作证了有什么用，还要被陈家记恨，素还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陈燕初从满怀希望到失望，时间已经过去三日，也只有一个当初站出去斥责围殴妇孺行为却挨了打不得不服软的青年和他的老母愿意作证。
素还真觉得他得利用一下“神仙”的影响力了，这晚他正给燕初的瘸腿做推拿时，一阵风刮过？
“小钗，你来了。”他回头看熟悉的剑客。
“啊”你四日不回，怕你遇到什么阻碍，燕双已经安顿好了，暂时托屈世途和素续缘照看，她体内毒素已经用针灸排净了。
素还真又问了些细节问题，叶小钗一一沉默地回答。陈燕初没有太多疑惑，只是更加确信眼前这位道长是神仙。
“燕初，燕双身体已经无碍。待这事了结，你母亲和妹妹大仇得报，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素还真问道。
“啊！我，我不配和神仙一起走！！！”小男孩受宠若惊，“我和师傅学手艺就好！”
他吞咽了几下不存在的口水，小心翼翼问“那双双是不是可以做小仙女？”他顿了顿解释道“我们都是，糙男人，大嫂因为双双的事和师兄起了嫌隙，我，我也不能让她再麻烦……我如果已经是长大的男子汉我一定照顾好双双……”
“求两位大神仙带着双双，让她做衣食无忧的小仙女……”男孩翻身下地跪了起来，“娘说只要我向善，神仙菩萨就会保佑我……保佑双双……啊对！我还能不能见到双双！”想到可能见不到妹妹，燕初又有点犹豫。
“自然。”既然燕初不愿意离开师父，他们就养大燕双，等她稍微大一点，就和哥哥相认，然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开心的不得了的燕初躺在塌上，喃喃着和妈妈的在天之灵报喜，我遇见神仙了！妹妹要做小仙女了！我一定会向善做个好人的！然后挂着笑容睡了。
叶小钗和素还真这才坐在门外的枯树墩子上谈论直到深夜。

“呦”。林间远处出现了几点光，来刘木匠家的小屋却要走后山……
两人默契对视，身一旋就凌空而起，而后落在一对打手背后，跟了一分多钟，却无人发现。
这水平也太次了。
“几位兄台，请问——半夜到访所为何事啊？”素还真拂尘一甩问道，一旁的叶小钗站在强烈的逆光中，头发和披风都随风飘扬。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一个拿刀的人喊道，其他人回过头来心里打鼓，这两个人看起来来头不小阿？不是说要把陈家那个赶出门的少爷和那个道士砍了吗？道士好像在这里，这个拿了一刀一剑的人是怎么回事？
“少装神弄鬼了，你们两个冒牌货跳大神的。”队伍里一个看起来有点武功的人看出了叶小钗脸上的伤疤，不相信刀狂剑痴本尊会现身于此，那帮子“正道栋梁”不是要么回家带娃带徒弟，要么得道成仙了吗！
“呦，刀狂剑痴呢！难不成这位道长是清香白莲啊？久仰久仰！”另一个有武功的人嘲讽道，能让刀狂剑痴当护卫的，可不是清香白莲吗？
素还真笑而不语。现在显出原型这帮子人怕也只会觉得他是个“跳大神的”“招摇撞骗”“冒名顶替”。
“回头是岸。”这里人中有几个是陈府的面孔，素还真推断他们是听闻了“有个人想要法办陈老爷”的风声来杀人灭口的，劝阻道。

想也知道没人理他，能听这一句话就收手的人也不会以做杀手打手为职业。
素还真并不真的打算和这些人动手，因为他们，太弱了。
正欲好言相劝再秀秀自己的实力吓唬吓唬，就看到叶小钗往山顶冲回去，素还真定定神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先发觉了后山这些人，却忽略了前山的路上可能也有人在赶来——
院子里跪着只穿了内裤的刘木匠和同样衣着不整的王阿婆，站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几个打手，为首那个拿着刀准备砍老人家的已身首异处，嘴里正喊着“老小儿！老小儿！”
喊到第三遍的时候打手们扑通扑通的跪下来大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围殴追杀妇孺，再一再二，再三。”素还真语气平静地讲述道。
“牵扯无辜的好心人。”他一边扶起木匠夫妻俩一边说，叶小钗收了刀剑，一秒化身温柔男人，接手把两个人扶回有火盆的屋子里，掩上门。
小院里其他几个师兄弟也被吵醒，不同的是他们还来得及披上衣服才出来查看。
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看那位道长拂尘一甩，围墙外传来两声越来越远的尖叫。
后山的几个人见这两个人急急奔回院子，奋起直追，有轻功的人轻功都用上了，不想还没翻过墙去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打翻，队伍里最厉害的两个人更是飞出了十几米。只能偃旗息鼓鬼鬼祟祟只求少受皮肉之苦。
有了道长和大侠撑腰，师兄弟几个壮起胆子把这些人都用绳子绑成了一串儿，只等天亮了绑到官府去。
这么多人打算杀人灭口？这可不能不管吧？
这惊魂之夜没人睡得着，整个刘木匠家除了受素还真按摩副作用影响睡得非常沉的燕初，都穿了衣服搬了板凳，在院子里嗑瓜子。
天一亮义愤填膺的刘木匠一行和垂头丧气的杀手一行就堵在了官府门口。
这次虽然官府还是想包庇陈家，倒是有幸见识了“大侠”的杀手怂了不少，接二连三忙不迭认罪，他们不过是从犯，官府打些板子也就了事，可别被大侠“铲除邪恶”灭了口！
原先不敢作证的人也都出来作证，墙倒众人推是人间真理，眼看形势颠倒，官老爷变脸比演戏还快，一副包青天的样子要治这“丧尽天良的陈老爷”，满脑子都是得罪透了陈家该怎么巴结其他富商，或者说收拾了哥哥，陈家新的家主要对他感恩戴德？
这么一出闹，镇子比结婚还热闹，看热闹的看热闹，吹牛的吹牛，晚上也没有沉寂下来。
素还真和叶小钗却打算抽身而退，小燕初一瘸一拐跟在他后面，磕了三个响头，还是忍不住问恩公何方神圣，什么仙人，掌管哪方水土什么的。
素还真稍微斟酌了一下，临别前点头致意，道“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
男孩呆呆地望着大仙和大侠越走越远。

叶小钗一去就是将近一天，但是回来的时候好歹带回了素还真，两人都没有想到悟剑声和易春寒也回来了，秦假仙花非花也在，一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一人抱着燕双。
这热闹的样子绝对是要发生什么了。
看在场的人的表情。素还真推断出有什么事要宣布的是悟剑声小两口，莫非——
莫非——？？
声仔弯弯绕绕抖了半天机灵，终于还是说出了“大消息”。
可喜可贺，叶小钗要由曾祖父升级为高祖父了！对此，他的反应仅仅是“阿”了一声。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心中欢喜，商量着婚礼怎么办赶紧办的事儿。
小两口喜欢这几年云游时路过的某个镇子，就想在那里摆喜酒，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那里去。
“你看，蹭到喜气了。”素还真对叶小钗说，后者不置可否。

到夏天的时候，二重林俨然成为了幼儿园——别说只有两个孩子和一个没出生的，这些人最近那可是三句话离不开这些孩子。她哭了他叫爸爸了，孩子生下来之后要怎么教怎么弄都做了无数的计划——虽然等叶小钗孙子的孙子出生大概一切都会被推翻，计划赶不上变化，但能安心的做无数种计划本来就是一种乐趣和幸福。
叶小钗不会唱歌，但是他哼的小调很适合安抚孩子们，有时候他就和素还真一人抱着一个娃娃坐在树下哄他们睡了，有时候白莲也会跟着唱两句，不过他唱的歌好像催眠效果不那么好。
阳光细碎地透过叶子的间隙洒下来，身上，地上都是斑驳的光，如梦似幻，头顶不时传来鸟鸣，如果仔细听，脑中真书藏万卷的素贤人还能听出来那是什么鸟的幼崽在嗷嗷待哺。
秦华睿已经一岁多，最爱的零食是蔬果米糊，屈世途发明改良配方，秦假仙每日新鲜制作。
素燕双喜欢素还真，也喜欢素续缘，云游的小素大夫也爱极了这个抱来的小妹妹，没几天就要回来抱着她喊双双，双双，素还真就教她喊哥哥，现在小双双自然是说不出来，但是谁知道她会说的第一个词会不会是哥哥呢？

“鸟儿捕食回来了，要喂给小鸟，”素还真懒洋洋的看着天，“这种鸟的双亲要一起抚养小鸟。”
“啊。”说到鸟儿一家子叶小钗怎么会想不起自己和素还真家的孩子们，和父母离散……好在最小的这两个算是幸运的，算是生在太平盛世了，可以被亲生父母带大，不用被追杀，想学武学就学，家里就有最棒的一批武者和智者，不想学也不要紧，放放风筝唱唱歌，学医学厨学乐器学诗或者什么都学一点，只要不成为不学无术的人就都好。
“你还是想亲自养大自己的孩子的吧。”素还真悠悠的说，他可没错过叶小钗看着悟剑声易春寒那傻呵呵的准爸爸准妈妈的样子的时候，幸福欣慰里夹杂的羡慕和憾恨，这种心情素还真自己又何尝没有呢？
期待自己孩子的诞生，期待平和的喜乐，在过往的时候这一切根本就和他们没有关系。阴谋恶意接二连三的意外，具体的事情太久远以至于有些缥缈，也就是当初对伊人的悸动和后来一直隐隐作痛时不时被揭开一次的伤疤还算鲜明。
好像是配合突然低落的情绪，天上的云被微风吹过来挡住了太阳，天有点阴了。
“如果你能再有一个孩子，你想让他……像什么样子？”聊一些美好的希望或许能让气氛温馨幸福一点，也许这个问题不太恰当，但是素还真还是问了出来。
问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个隐隐期待的答案。
“啊……”叶小钗拢了拢这第二个曾孙的头发，抬头看着天，只是想了些空泛美好的形容词，自然是希望孩子好看，聪明，深明大义，正道栋梁……活泼，心大，从容微笑面对避免不了的苦难，然后上天一定会保佑这么好的孩子，磨难只是试炼，他会有幸福的一生。
不要失去家人和朋友，不要背负什么重担，只要担当自己担当得起的责任，并认真对待就好。
素还真只是微笑。
叶小钗不觉得自己会把这个问题放在心里，他不觉得他会再有一个儿子或者女儿了，但是云随风飘走阳光又落下来让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剑圣心里的一角还是被撬开了。

除了那些宽泛的期望，人往往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像自己最喜欢最憧憬的人，那自然……是素还真。
但是叶小钗又不希望孩子——如果有的话——和素还真一样背负那么多那么多，世人说清香白莲那样大慈大悲，可多少都是苦难和无奈衬托出来的，伟大的心灵要巨大苦难来衬托，多么可悲，多么令人难过。
像素还真的孩子会不会像素还真的孩子？像素续缘？善解人意，悬壶济世？那也是非常，非常美好的图景。
像素还真的孩子是不是还要有一对漩涡眉？

素还真的问题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叶小钗浮想联翩，直到几天后看着素续缘的眉毛，突然一个激灵——像素还真是品格像他，怎么能长得也像他？他叶小钗的孩子哪来的漩涡眉？总不能拿眉笔给他画一个吧？
想到这里就一切全都乱套。
想让孩子像一个人是品格像他，父母会有意引导，如果幸运的话或许可以让这个所憧憬的人教养这个孩子，这两点叶小钗自然都能做到，他叶小钗的孩子，不用想素还真也会视如己出吧。
但是漩涡眉？

何况这一系列的愿景里有一个角色一直在缺席——孩子的母亲。
某种不可能的可能在慢慢酝酿和发芽。

刀狂剑痴不是一个做不切实际幻想的人，所以哪怕完整的图景已经呼之欲出，也只能定格在那里。
叶小钗的孩子，像素还真的孩子。
所以——？

这一定格就过了秋分，方给小侠的女儿金小浔摆了满月酒就张罗着给花非花的儿子抓周，秦假仙有钱人啊！这排场和喝彩的自然是多多益善，在城里包了高级酒楼的场，乱七八糟的经商的都来庆贺，没来的也都发了书信贺文，人挤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抓周就是想卜一个孩子长大什么样，往来宾客也都应景论起了孩子，我闺女这样这样，犬子那样那样。
素还真本想和叶小钗说说双双的事儿，她会不会想和哥哥生活，回到江南水乡去？但叶小钗在听着一个人讲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与夫人相像时，偶然的，他发誓是非常偶然的，放飞了自己的思维。
素还真的儿子像素续缘，那，如果他女儿，女儿会怎么样？如果本来就柔和的眉眼还要更柔和，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位姑娘？

加之进来没有危机，剑圣心情放松，被素还真问道“你觉得你女儿以后会怎么样呀。”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就用心音回答道“像素续缘，很像你。”
没等素还真反应过来夏天那根本就是要泥牛入海的一问和现在这回答的关系，叶小钗心里已经咯噔一下。
分明素还真问的是怀里吃手的素燕双阿！
他赶紧解释“温柔善解人意，有一技之长，喜欢帮助别人。”然后故作镇定看素还真的反应。
也不知道是自己心里有鬼还是真的被他识破了龌龊心思，他眼里素还真的笑容有点玩味，但他哪里敢再问。
素还真何许人也？没准在今天之前，这心思还在“定格”的时候就被他识破了！
于是在忐忑的看着华睿抓起了毛笔，如坐针毡的吃完了宴席之后，半天都在回避素还真的叶小钗，突然溜号了。

【03】
叶小钗的答案正是之前素还真所隐隐期待的，他楞了一下，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看他明显有点无措地解释——素还真了解叶小钗，他在解释，他没有看错。
剑圣不是那种弯弯绕绕的人，所以他说想要自己的孩子和素还真相像那应该就是字面意思，这没什么。
但是他的样子——是那个意思吗？
没等素贤人运转速度极快的大脑反应过来，叶小钗就摸了摸他怀里的燕双，然后礼数周全到欲盖弥彰地告辞了。
整个下午叶小钗都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就是没有和素还真待在一起，连宴席落座他都借口坐到了花非花和悟剑声那边，与某个人隔着桌子相望。
素还真表面波澜不惊，内心荡漾着欢快的小曲儿，数年来某种关在黑屋子隐藏的有点见不得人的念头突然就见着了光，暖洋洋的，细碎的光。
但是在宴席即将结束的兵荒马乱中，他发觉叶小钗不见了。

叶小钗一路往北边跑，用上了轻功只怕逃跑的不够快，一直跑到北域以北的异国他乡才停下来，他蹲在冷杉林里的树上吹风。
这种想法过于龌龊令他无颜见人。
素还真对叶小钗一家……帮扶甚多，还说出过只要叶小钗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帮他取得的话，对这等豪言壮语叶小钗是带着一种虔诚惶恐的深信不疑的，但是如果他真的提出了什么听起来很过分的要求，他就不是叶小钗了。
没有直言的请求算不算要求？
聪明如素神人，了解自己如素神人，怎么可能当做自己那番话指的是“如果我又有了一个孩子我想请你一起教养他让他在品格处世上向你学习”。
何况……他要让自己的孩子像素还真什么啊，无私奉献高风亮节到令人心疼，美好得让人揪心吗。
高可参天的冷杉林里狼嚎阵阵，听在耳朵里像是鬼吼鬼叫。

素还真带着燕双在街上徘徊一直到快要宵禁，男人抱着个这么小的孩子出门并不多见，这么好看的公子也不多见，路过的人都多看了他们两眼，他也不恼，还和另一个抱孩子的妇人互相逗弄了一下娃儿，引得路人侧目，低语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有夫之妇有妇之夫，这样成何体统？
“怎这样说呢，小公子连男女也识不得了吗？”素还真面容本就和这些粗俗大老爷们不同，此时声音又刻意做的雌雄莫辨，好似连身段儿都妩媚了起来，煮面的摊贩一时看呆了，举着漏勺呆若木鸡。
于是人们震惊后都只当他是一个穿了男装的少妇，小声叹议论这是谁家媳妇，娶了她的人是真有福还是真倒霉，只是那妇人心知肚明眼前这人是男儿身，方才的声音和喉结做不得假。
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这衣着华美却清雅的公子抱着孩子翩然离去，留下一小段谈资。

他能感觉到叶小钗在北边，比北域还要靠北边的地方，那里比中原寒冷太多，素还真不敢贸然带着燕双跑过去。只身回到了琉璃仙境，熟练的打理好孩子，熄了灯坐在窗户边看着半拉子的月亮。
小钗你在干什么？
白天小小的激动和晚上小小的慌乱，素还真一手托腮，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一把没有展开的折扇。
叶小钗啊……你为什么要跑掉？

叶小钗在北边也待不住，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应该回去看看自己的孙儿们还有——素还真和燕双。
但是他有点不敢，如果回去见到了素还真，他会对他说什么？
他走在异国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对天上两个骑着扫把的魔法师视而不见，街边的店铺吸引了他注意力几秒钟，但是很快他就走了过去。
他又不懂这里的语言文字。

月黑风高夜……一个人影潜入琉璃仙境，却没有触发任何警报，除了仙境主人心里的那个。
不速之客趴在窗户上窥视屋内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黎明之前又悄悄离开。
第二天这个神秘人出现在了二重林，三更之后又跑到琉璃仙境，如此重复数日。

月亮渐渐圆了起来，中秋在即了。叶小钗不知道他能不能有脸去和家人团聚。他越躲就越觉得无颜见素还真，想到自己这幅样子，又觉得无颜见小辈们，满心惆怅的回到了琉璃仙境，柔顺的头发都显得有点乱了。
然而这次他站在窗外时，屋里却没有素还真和素燕双。
他一回头就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在两步之外站着，头发松松扎在脑后，无言相对。
在素还真眼皮子底下跑掉自然是不妥的！叶小钗不知所措，机械地接过了对方塞过来的襁褓，低着头盯着素还真的鞋子。
“小钗，明天就是中秋了。”五六天没有听到的温润声音响起，逃家的剑客莫名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屈世途好友做了新的点心，要一起看看吗。”
“续缘前日巧计救下了被土匪抓住的数十人，有这样的孩子劣者何其有幸。”素还真逼近一步，叶小钗没敢后退，后退就要靠在墙上了。
“所以小钗想要孩子像续缘，素某也同意这是个很好的期望。”叶小钗终究还是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双手僵硬托着熟睡的女儿。
“但是素某，”素还真左脚已经踩在叶小钗两腿之间，一手撑着窗框一手凑近了他的脸。“想要孩子也像小钗，不管发生什么都还能保持一颗纯真的本心。”
手指擦过嘴唇，“可爱的嘴唇，”划过眼角“帅气的眼睛”然后摩挲着浓密的眉毛，“至于这里，还是像我比较好。”
如果小钗怀里的不是他疼爱的女儿而是一个花瓶，它可能会咣当掉在地上。
“哎呀。”素还真抢过孩子就冲回了屋里，叶小钗不明所以，愣了一下快步跟上，哪知这下素还真的行动速度堪比作战之时，他前脚还没踏进屋里，就被拂尘劈头盖脸一顿猛抽，不疼也不是攻击的架势，力道却是不小
，如果抽他的人不是素还真而是别人，恐怕他已经本能反击了。
正呆呆的站在那里的时候，素还真对他说:进来吧。
进来吧？
他正拿着一个小瓶子，用功力催出烟雾给双双吸，叶小钗不明所以。
“你……这两天摸猫了？”
“我和老虎打了一架”叶小钗回复“没打死它”
“双双不能碰猫，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能碰的，等她长大了一定要给她慢慢调理过来。”素还真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
“啊。”我去洗澡。
“耶，你觉得劣者弄得不干净吗。”素还真冲他眨眼睛，他可是很久都没有用拂尘充当清洁工具了耶。
叶小钗怎么敢说不，只能僵硬的站在那里，放弃了借口洗澡冷静一下的想法。好一会，又想起来不能开着门，向前一步，关上了大门。
素还真把孩子放进摇篮里，坐在旁边一边摇晃一边意味不明的看着叶小钗。
“小钗，我刚才才说想让孩子像你一样直爽呢。”大概是为了不吵到双双，这讽刺一样的句子扎进了叶小钗心里。
啊！
“啊”叶小钗应了一声，他现在心里非常平静，不敢狂喜也不敢惊恐，有的只有一种跟着素还真的决定走的淡漠。
他能用眼神向素还真传达这个意思。但是传达完了又觉得不对，明明是自己想要的，怎么还能对素还真表达“都依你”，好像自己在迁就他一样！
“把你被子搬过来吧。”素还真轻笑一下对他说，昏黄的烛光映着他的脸，睫毛投射下一片魅惑的影。
叶小钗应声冲出屋子，却没有飞快得回来。他在屋里把被子换了三种叠法，想着自己要不要拿枕头，放下又拿起来，终究还是放下了，毕竟素还真只让他拿被子呀。
素还真的淡定绝对是装出来的，只不过他在这方面绝对是熟手，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心跳有点加快，多长时间的隐秘期待竟然这样发生了转变。
叶小钗终于磨磨蹭蹭得回到素还真的卧房，抱着他的一床被子。
他不知道素还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房间里的蜡烛换成了红色的，只楞楞的站在那里。
“啊，我可怜的孩儿啊，他的爹爹傻了。”素还真叹气，“睡觉都不知道要拿枕头。”
叶小钗赶紧又去取来了枕头，只是睡觉吧，只是睡觉吧？
只是睡觉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个红烛？
不是睡觉的话……燕双还在啊？
事情不会发展地这样快啊？

走到门口，素还真又变卦了，他为什么要让叶小钗带被子啊？他期待的一条被子阿！

所以这晚上他们一起盖着两层被子，僵硬地度过了。叶小钗没睡着，素还真看起来睡得很好，然而事实，谁知道呢。

这次叶小钗才彻底认识到，被素还真那如同玉一般柔滑的皮肤蹭到是多么，多么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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