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07.18.白色風車(楔子)~(二十)，3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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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月．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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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8)

20樓發表於: 2008-04-12 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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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1.白色風車(楔子)~(十一)下，20F

(十一)下

晚上八點半，兩人從雲遊裡踏出，轉往校園操場散步。

走在操場上，賀軍安靜地聽季亞廷說話，忽見不遠處有幾名女同學朝自己和季亞廷的位置走來，要轉身避開已是不及。待對方走近，才發現原來是同班同學，其中一人還是曾經向季亞廷告白的現任班代趙尹瑄。

看見自己欲找之人，季亞廷走上前，主動與對方打招呼。
「趙同學。」

笑瞇瞇地回予一個點頭之禮，趙尹瑄俏麗臉龐滿是甜美笑容，她已猜想到季亞廷想跟自己說什麼了，正欲開口詢問，忽然想起季亞廷的低調，便從背包裡取出便條紙和藍筆，在上面寫了幾行字，撕下來摺了兩折，遞給季亞廷。

「明天見囉！」
對兩人揮揮手，一群女生從兩人旁邊走開，往女生宿舍走去。

等一群人消失在視線前，季亞廷才攤開紙條觀看內容。

「明天早上八點到下午七點熱舞社團練，晚上七點二十分，社團大樓西側四樓與五樓間樓梯見。　瑄」

迅速看完留言，知曉趙尹瑄有社團的事要忙，要見面只能約晚上，心裡對於準備要談的事開始擬講稿了。

不用開口也知道，賀軍會跟自己去，但這次他希望賀軍不要在場……有些話，自己還是不好意思當著賀軍的面前說出口……

「回房間吧，賀軍。」
收妥紙條，揚聲說道，踩著輕鬆的步伐往男生宿舍走去。

十一點整，五樓某間寢室熄了燈，暗了下來。

漆黑的空間，只聽得規律的呼吸聲在房間裡輕響。

看著反射外頭光線的天花板，黑髮青年輕吐口氣，閉上眼睛睡去。

夜裡下起了雨，一點一滴，串成絲絲線線，輕柔地，只有些許聲音響起，伴著沉睡之人，一夜無夢，好眠至天明。

＊＊＊

隔天傍晚，季亞廷依照約定時間前去Z大社團大樓，身旁自是賀軍跟隨。

來到一樓大廳，季亞廷轉身對賀軍說道：「賀軍，你在這裡等我好嗎？」
表情有那麼些許的不自在，畢竟那種事，他還是不便在情人面前啟口。

定住腳步，灰髮青年面有所思地看著情人背影消失於視線範圍裡。

爬到四樓，當那抹等候在那裡的俏麗倩影映入眼簾，季亞廷輕吐口氣調整呼吸頻率，邁步往前走去。

「抱歉，等很久了嗎？」
對於自己的慢一步，先行致歉。腳跟一旋，閃動晶燦光采的眸子盈盈而笑，注視面前這名註定與自己無緣的好男人。
「你走樓梯上來呀？」
瞧他呼吸平順的模樣，挺難想像這人是爬了四層樓梯上來的。

點頭，與趙尹瑄對望的同時，亦思索著要如何開口。

真是勤勞的男人，還真的走樓梯上來耶！

佩服地直搖頭，再次覺得自己無緣成為其女友是件極為扼腕之事。

Z大上課的大樓最高為十層樓高的資訊大樓，然而除非趕時間，季亞廷很少搭乘電梯上下樓。十樓的樓梯都在爬了，區區四層樓對走慣了樓梯的季亞廷而言，當然不算什麼。

見季亞廷似是面有難色，趙尹瑄倒也不急著催其開口，耐心等待。

先提退選副會長的事好了…

心念一定，啟口：「班代，關於參加副會長選舉一事，我想退出。」

愣了下，隨即輕笑出聲，神情了然。

他果然還是說了…

眼波流轉，是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要求的了然，趙尹瑄道：「那天看你一臉無奈的樣子，就知道你會找我討論這件事。」

季亞廷的心思很單純，喜怒哀樂的情緒幾乎能從他臉上直接看出，完全不用去猜測。跟這樣的人相處是很輕鬆的，但也會從內心深處不自覺生起想要保護他的念頭，希望心思如此純粹之人，不會受到社會人心險惡的污染，永遠保持這麼單純的心性。

「真的很對不起，那個當下我應該跟大家說明的。」
再一句抱歉，姿態放得很低，語氣自然不做作，聽得出來他是一點參選的意願也沒有。

看見季亞廷如此誠懇的態度，讓本來想小小捉弄他一下的趙尹瑄也不好意思再推拖，聳聳肩沒輒地低語：「哎呀，做什麼這麼認真啊，害人家都不好意思再玩你了…」

「嗯？」
聽見趙尹瑄壓低音量的自言自語，季亞廷疑惑地眨了眨眼，看著露出可愛笑容的同學。

調整好情緒，儘可能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顯得認真些，縱然她的心裡早已笑翻了。
「沒關係啦，你不用這麼客氣，反正活動也還沒開始，人選更改都還來得及呀！」

「嗯，是的。我想，照之前的投票數來看，得票第二高者是趙同學，若是由妳來領導班上同學一起參加選舉，成功率應該很高。」
這是真心話，論人氣論條件，趙尹瑄的確有那種資格參選。

「這樣呀…」
不論是誰，被人讚美總是覺得高興，更何況給予讚美的人是自己欣賞的人。
「好吧，我會去找導師解釋，讓她知道你的情形，同學那裡我也會利用下次班會時間做宣佈。」
笑著把最後的結論說完，停頓了下，馬上提出另一個等待對方答案許久的問題：「關於聯誼活動那天，我跟嘉佳提出的要求，季同學考慮得怎樣？」

雖然不便啟齒，但仍舊要面對，季亞廷深吸口氣，語帶歉意地回答：「對不起，妳們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是嗎？」
季亞廷的回覆印證了那天李嘉佳的猜測，趙尹瑄眨眨眼睛，看著面露歉意，只差沒跟自己鞠躬致歉的黑髮青年，嫣然一笑。「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心跳脈動頓了下，與笑得一臉淘氣的趙小姐對望。

即使已接受自己和賀軍相戀的事實，但這種驚世駭俗的同性之愛，他還是無法跟他人明言。

該怎麼辦？要說嗎？可自己實在說不出口…

踱了幾步，見季亞廷面有難色，終於放棄再跟他耗下去。因為要是拖太久呀，惹得另一人不快，她可要倒大楣囉！

至於那個另一人是誰，想當然爾，就是早一步搶走季亞廷的心的幸運兒了！

「好啦！不逗你玩了，我想你應該是有心上人了，才會拒絕我跟嘉佳條件這麼優的女生，我說的沒錯吧？」
幫忙找個台階讓季亞廷下，免得他心裡有疚，趙尹瑄口氣輕鬆地笑道：「雖然做不成情人，但同學還是能做的，以後還請多指教囉！」

趙君瑄的話，讓季亞廷放下心裡的重擔，臉上泛起笑容。
「謝謝妳，尹瑄同學，李同學那裡也請妳代為轉達。」
他感謝趙尹瑄的體諒，也希望另一位小姐能體諒自己的決定。

「放心，嘉佳那裡我晚會跟她聯絡，她很堅強，不會有事的。」
笑著給予保證，要善良的季亞廷放寬心。

「有勞妳了，那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向趙尹瑄道謝，轉身就要離開，趙尹瑄卻開口叫住他。
「可以等一下嗎？」

「嗯？」
回頭看向叫住自己的同學，疑惑地停下剛邁出的步伐。

「雖然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
話停頓住，微笑地盯著季亞廷瞧。

但是？

趙尹瑄的體諒是有條件的？

「對你提出這種要求可能有點過份，但是可以請季同學答應我一個要求嗎？一個就好，保證不多，就一個！」
這可是最後一次能這麼近距離跟季亞廷相處了，雖然有點壞心，但她還是想這麼做！

誰叫孔老夫子曾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名言呢！

猶豫了會兒，終是點頭應允。

「太好了，請季同學微微半蹲，然後閉上眼睛，不要動喔！」
開心地說道，見季亞廷依照自己的指示動作之後，整個人湊上前往他靠近。

就在趙尹瑄的臉與季亞廷的距離只有兩公分，前望的視線乍然發現在四樓樓梯轉角，有一抹很眼熟的頎長身影，本欲落於黑髮青年眉心的唇悄悄揚起，轉而向下移去，變更落吻地方。

瞇起眼眸，罕見的怒意自眼底竄出，大腦尚未做出反應，身體已快了一步！只見灰髮青年衝到兩人旁邊，將一臉錯愕的情人拉至身後，眼神陰鬱地怒視退後數步、笑得一臉開懷的趙尹瑄。

賀軍！他怎麼會上來？

大腦完全停止運轉，腦中一片空白，呆愣地看著互相瞪著對方的兩人。

呵呵！真的被嘉佳說中了，季亞廷的心上人果然是這傢伙！

難怪每次有女生跟季亞廷說話時，總會很剛好地被他打斷，原來是因為這樣呀！

輸給一個男人雖然不太甘心，但對方是陪在季亞廷身邊那麼多年的賀軍，她也只有認哉的份囉！

誰叫賀軍比自己早認識季亞廷好幾年呢！

雖是如此，但趙尹瑄還是想偷嚐點季亞廷的豆腐……就像方才那樣，是個會讓某人產生無限遐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小豆腐。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挺小心眼的，但偶爾一次又何妨，她不認為這種小小的惡作劇會影響到那兩人之間深厚的感情，頂多是…季亞廷要負責撫平某人的醋勁罷了。

「我先走囉！掰掰！」
笑瞇瞇地往五樓跑，很沒義氣地拋下既是同學又是被害者的季亞廷，獨自一人去面對現下看起來表情很可怕的賀某人。

瞪視趙尹瑄的棕眸，直到那人背影完全消失，才斂起眼底過度曝露的情緒，拉著季亞廷離開。

參禪何須山水，滅卻心頭火亦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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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08-04-18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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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8.白色風車(十二)上，21F

(十二)上

週六清晨，東方天際一片灰暗，Z大籃球場上已有人在此運動。

俐落地運球，前衝，而後一個旋身跳躍，帶球上籃，進籃得分！

落下的籃球撞擊地面，發出好大一聲巨響，彈起後，往球場右側滾去，但見主人迅速追去，大手一伸將在地面彈跳的籃球抓入掌中，重回控制。

拍著在掌下不斷下墜彈起的圓球，站直身子的灰髮青年眼神冷淡，沉沉地望向男生宿舍那方，臉上表情明顯看得出來此時的他正處於心情不佳的狀態。

青年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放不開…明明那人已經接受自己的情意，也知道那個女人只是淘氣，對亞惡作劇而已，亞不可能背叛自己……但是，親眼看見那一幕，自己仍是難以釋懷……

他知道自己外表雖然冷漠，實際上被冷漠包圍著的，是一顆熾熱如火的心，一顆只為情人執著跳動的心！

他不能也無法限制情人的眼裡只能有自己的存在，那是不公平的要求，也是無禮的行為。

愛情不該是束縛，該是能讓深愛彼此的兩人，在相互扶持漫步前行的路上，愈走愈寬，這才是真正的愛！

但是呀，他還是免不了會有所謂的獨占慾，希望在情人的心裡，自己是唯一；渴望在情人的掌心上，捧著的是自己無悔獻出的一切；盼著情人那雙美麗的眼瞳，只映著自己的身影。

他嚇到了嗎？那總是漾著溫雅笑容，陪伴自己度過每一天的情人，面對昨晚陰沉的自己，想必是嚇壞了！

對於自己昨晚失控的反應著實感到懊惱，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的確有發脾氣的資格！對於那種莫名其妙的要求，季亞廷根本就不應該答應她才對！

因為此項緣故，昨天從離開社團大樓開始到熄燈前，兩人沒有任何交談。那段時間季亞廷曾試著要跟賀軍作解釋，但見到情人一臉冷淡的神情，本到嘴邊的話又吞回肚裡，放棄開口。

翻來覆去了許久，直到整棟宿舍燈光全熄了，賀軍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至於季亞廷何時睡著，他根本無心理會。

不知睡了多久，再睜開眼，外頭仍是黑漆漆的，代表天未亮，閉上眼躺了一會兒，發現睡意全無，不想再浪費時間虛耗著，乾脆起身外出運動。

沒有帶手錶出來，亦不知離開寢室的時間是幾點，直到現在，體力已消磨殆盡，內心無名火也滅得差不多了，拍打籃球的手掌停止運球動作，喘著氣的唇抿了抿，逸出嘆息。

正因為亞的單純，讓自己放不下捨不得，又怎能因此責怪他呢？

即便有氣，過了一夜，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烈的運動，也該氣消了，再這樣鬧情緒下去，豈不顯得自己心胸狹隘麼？

不曉得亞昨晚可有睡好？他一向是那麼體貼，不想讓自己擔心……

就在賀軍沉思之際，遠方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朝陽衝出雲間，化黑為白，天色漸漸轉亮，嶄新的一天即將展開！

該回去了，這個時間亞應該起床了，問問他早餐想吃什麼，自己幫他買好了。

打定主意，拾起滾落腳邊的橘色籃球抱在臂彎裡，往宿舍走去。

回到寢室外，伸手敲了敲門，意外的，沒有聽到預期中那人的聲音，房間裡安靜無聲。

亞還在睡嗎？

眉揚，掏出鎖匙開門，進入房間。

擺在桌上的鬧鐘告訴自己現在是六點整，按照季亞廷的生理時鐘來說，平常他只要睡六個小時就足夠了，昨晚九點熄燈，就算晚些時候才睡著，現在也該醒了。

往上舖的方向看了下，發現床上之人沒有動靜，決定先去沖澡，換下一身汗濕的衣服再說。想著，身體已自動完成大腦下達的指令，拿了乾淨的衣服離開，逕自朝澡間而去。

十分鐘後，梳洗完畢的賀軍返回房間，剛要開門，一聲壓抑似的低吟自裡面傳出，不知怎麼來著，胸口莫名一緊，立刻推開門進去。

把髒衣服扔進放置待洗衣物的水桶，爬上連結上下舖的梯子，發現那人將整張臉蛋埋在棉被裡，就在賀軍皺著眉手勁輕柔地掀開被子，欲將人兒的臉勾出時，伊人泛著異常瑰紅的臉龐乍然映入眼簾！

幾乎是反射性地把手按上那人額頭，隨即收回側溫的手掌，整個人爬到床舖上，將黑髮青年連人帶被擁入懷中。

「亞！你有聽到嗎？亞！」
輕輕拍了拍人兒發熱的頰畔，對於指掌傳來的高溫驚駭不已！

好燙！亞在發高燒！

是昨晚就開始了吧！與他同在一間房的自己，居然沒有發現亞有異狀，真是太不應該了！

拉開棉被，將人抱下床，拿過放在床沿的衣服為之換上，先將人安置在自己床上，賀軍匆匆準備好就醫時該帶的相關證件，背起季亞廷趕往鄰近大醫院。

因為是一大早，診間醫師尚未開始看診，只能掛急診請駐院醫生先行看診。

剛帶進急診室，接到通知趕來的年輕醫生才看到人，立刻高聲喊道：「王小姐，快安排病床！還有溫度計快點拿來！」
見護士匆匆跑來，對賀軍說道：「先把人送到那裡去！」
三人往急診室最裡面的病床疾步走去。

在醫生指示下，賀軍放下懷裡的病人，護士同時把耳溫計放到其耳朵裡，一聲「嗶」響，護士取出耳溫計，看了下顯示的溫度，臉色驟變！

「陳醫師，病人體溫三十九點七！」

「妳先去準備葡萄糖水和稀釋的生理食鹽水點滴，病人看起來有輕微的脫水症狀，需要補充電解質和水份。還有，為了確定病人血液裡的白血球數量是否異常，通知檢驗科林小姐過來幫病人抽血檢查。」
仔細叮囑看起來與之同樣尚在實習的年輕護士，醫生說完，不放心地問道：「我剛剛說的妳都聽清楚了嗎？」

點點頭，轉身跑開。

三十九點七！在這種極為不舒服的情況下悶了一夜，亞他怎麼受得了！

想到季亞廷將臉埋在棉被裡，寧願自己受苦，也不肯發出聲音吵醒自己，窒悶的心愈加不捨。

注視榻上臉色蒼白的人兒，賀軍自責不已。

坐上床沿，醫生開始正式的看診，聽心跳，在賀軍協助下觀看季亞廷的喉嚨狀況，逐一記下病人目前的症狀，讓賀軍扶季亞廷躺回枕頭上，蓋上被子，對賀軍說道：「病人的症狀看起來不像受涼，應該是身體內部自然機制造成的。」
頓了下，針對自己的看法進行解說：「當人類的身體承受的壓力超過本身所能負荷的極限時，體內的防禦機能會啟動，白血球等數量增加，對身體發出通知，有的病人會因此而發燒。」

低頭看了眼病歷記錄上記載，笑著對賀軍說道：「你朋友這陣子可能是準備考試累壞了，放心，讓他好好休息睡一覺，燒退了就沒事了。」
說著，站起身準備去看護士點滴拿來了沒，卻像是想到什麼，轉過頭看向賀軍，笑瞇瞇地開口：「我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請說。」
醫生好奇的目光，讓賀軍心裡有譜，早已猜出他想問自己什麼。果不其然，醫生出口的話，正是賀軍所料者。「你的身高到底是幾公分呀？台灣很少有人長這麼高的。」

「一九八。」
簡單軛要，一個字也不多說。

「喔，那你有考慮要加入職籃的行列嗎？你的身高很適合打籃球耶！」
醫生興奮地遊說，但見賀軍僅是挑了下眉，轉身回到情人床邊坐下，專心照顧昏睡的人兒。駐院醫生笑了笑，對賀軍的反應也不介意，拿起病歷記錄離開。

正午，陽光正熾，Z大附近著名醫院六樓六零六號病房，安靜無聲。

四人一間的病房目前只有一名病患，那是稍早前，注射完點滴，經由醫生指示，被安排到六零六號病房休息的季亞廷。

此間病房的病人已在今天早上九點出院，早上為其看診的駐院醫生為了確保季亞廷能獲得充份的睡眠，特別交代護士讓這名病人好好休息，等他醒來就可以自行離開。

靠窗處，一名頎長身影佇立於半掩的玻璃窗前，修長棕眸定定地望向外面，動也不動。

「唔…」

忽然，一聲細微的輕吟自躺在枕上的人兒唇間逸出，當那雙緊閉的眼睛尚未睜開，佇立窗戶前的灰髮青年已迅速來到床前，守著即將醒來的黑髮青年。

沉重的眼皮在眼睫輕動數下後，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是心裡掛念著的那人，見那人劍眉緊蹙，下意識欲抬手替其撫平，卻因全身乏力而作罷。

坐上床沿，厚實手當按上那人額頭，感覺掌心傳回的溫度。雖然溫度仍較正常人偏高，但已不若早晨那般散發驚人的熱度了。思及此，壓按的掌收回，側過身把買來放在桌上的礦泉水端來，旋開蓋子插上吸管，湊至情人乾燥的唇前。「先喝口水潤潤喉。」

依言，微微張開嘴，吸了一口，滋潤乾澀的口腔，而後吞下。

喝過水，青年精神好多了，眼睛轉了圈，看向沉默的灰髮青年，視線與之接觸後，匆匆移開。

賀軍他…氣消了嗎？

不安地想著，想開口，又因憶起昨晚的情形，猶豫不決。

情人的表情自然落入賀軍眼中，他知道季亞廷擔心自己是否仍在氣頭上，不敢跟他說話。這就是亞，以自己的感受為先，讓他心疼，也讓他覺得歡喜。

張開雙臂，將人擁入懷中，讓季亞廷靠上左胸口。聆聽耳邊傳來的陣陣跳動聲，季亞廷輕聲說道：「對不起。」

大手撫上人兒髮頂，溫柔地由上而下滑撫著，鼻子湊到黑色髮頂，嗅著那人的氣味，安靜傾聽情人的喃語。

「我知道是自己太單純，那個當下沒有想那麼多，但趙尹瑄她只碰了我的臉頰一下而已，我…當我想推開她的時候，你就過來了…」
擔心賀軍會誤會自己，解釋的語氣愈來愈急促，「是真的！當時我並不曉得她會那麼做……」

「我相信你。」
簡單的一句話，讓急著解釋的季亞廷停住口，怔愣地看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賀軍。
「我只是氣她碰了你。」
對情人的獨占慾是每一個戀著自己情人的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沒有哪個人在見到屬於自己的那個人被其他人碰了之後，還能心平氣和不發作的。

即便有，他賀軍也不是那種好脾氣的人！

「賀軍…」
聰明如季亞廷，自然聽出賀軍話中之意，頰畔浮現淺紅，羞得不曉得該看那裡好，最後乾脆將整張臉埋入情人胸膛裡。

「亞。」
低笑著喚道，輕聲喃著歉語：「是我不該，讓你受苦了。」

剛忙完期中考，自己的冷漠又雪上加霜，讓季亞廷承受更多無形壓力。發燒難受了，卻為了不驚動自己，寧願忍著不適，也不肯發出聲音讓他知道，是他讓亞受苦了。

「你，不氣了？」
怯怯地發問，一張臉沒敢抬起。賀軍見狀，以掌托抬起情人粉色的臉龐，輕輕吻上人兒眉心。季亞廷身體一震，伸出手推拒。「賀軍，別…我燒還沒完全退，可能會傳染給你……」

笑出聲，制住情人拒抵的動作。
「你發燒並非因為感冒引起，這點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說著，薄唇緩緩往人兒那開闔的唇移動。「我想吻你，亞。」
說完，唇封鍼了那人的。

知道賀軍已不再生氣，也阻止不了他的決定，季亞廷索性放鬆身子，閉上眼睛，溫順地放任情人對自己索吻。

風兒調皮地吹起窗簾，，太陽公公呵呵笑著，向大地釋放澎湃熱力。

週六是週末的第一天！對於剛度過期考煉獄的大學生而言，今天是適合出遊、讓身心放鬆的好日子；對戀愛中的情人來說，也是適合情人互訴情思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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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08-04-26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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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5.白色風車(十二)下，22F

(十二)下

盛夏時節，季亞廷和賀軍返回台中過暑假，同時也為接下來可預見的工作做準備。

七月初，季亞廷接到TM公司打來的電話。

暑假期間，TM幫賀軍接了兩支廣告，一支是上次為其代言牛仔褲的知名公司，該家公司高層強烈要求一定要讓賀軍為今年度第三季的衣服商品拍攝廣告，其他模特兒他們都不肯接受。

一如去年聖誕節引發的熱潮，七月中旬廣告一出現，新推出的商品訂購量爆增！為了應付供不應求的供貨量，生產線幾乎是全天候開工，看著每日不曾中斷的訂貨單，銷售部門主管笑得合不攏嘴，直說賀軍是他們的最佳代言人。

也因為如此，廠商送了十多套不同款式的牛仔系列衣物給賀軍和季亞廷，如此大方的表現，讓賀軍兩人得以省下今年秋冬添購衣服的費用。

八月初的某一天，清晨時外面下了一陣大雨，雨霽後太陽露出臉來，溫度瞬間上昇，地面潮濕的水漬痕跡很快被超過三十度的高溫蒸發殆盡，根本看不出早上有下過雨的樣子。

下午三點多，季家一樓，水藍色的電風扇盡責地驅除炎熱夏天帶來的悶熱，薄且透明的頁扇不停轉動，朝坐在椅子上的黑髮青年吹送涼風。

「呵呵，哥哥，我看你以後也不用去考什麼司法特考了，靠賀大哥拍廣告養你就好啦！」
捧著現泡的水果冰茶來到客廳，季亞玲盤起腳坐到椅子上，盯著電視看，一邊笑著同自家兄長調侃道。

螢幕裡，賀軍立身黑色沙發旁，淡漠的眼神直視前方，一雙長腿在深藍牛仔褲襯託下更加修長，而後緩緩轉身，腰背靠上沙發椅背，牛仔褲上的品牌標誌，恰好顯現在螢幕中央。

然而最吸引人的，便是背對著螢幕的賀軍，此時的他，眼神轉為慵懶，視線落至不知名的那方，像是看見什麼似地微微瞇起，全身散發出危險卻教人著迷的氣息。

今年剛考完大學聯考，繳了志願卡目前尚在等待錄取結果的季亞玲，想起那天回學校繳志願卡，順便去找老師和同學們敘舊時的情景，雙眼視線落至微笑的季亞廷臉上。

她還記得當天早上自己剛踏進學校，人還沒走到辦公室，就被一路上不絕於耳的尖叫聲差點震聾了耳朵。學妹們反常的行為，一度讓季亞玲誤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與老師見面聊天後，才知道導致學妹如此失控的原因，是因為昨晚賀軍的廣告播出。

想來也多虧季亞玲沉得住氣，沒將她認識賀軍的事情對外公佈，要不然高中三年，她恐怕得要不斷轉學才能避開追星族的騷擾。

雖然是新人，但賀大哥出色的外貌和高人一等的身材，喜歡他的人鐵定不少，哥哥真是厲害，居然能夠忍受那麼多人把視線放在賀大哥身上而不發作，真的是太強了！

同樣在看電視的季亞廷，墨眸靜靜凝視螢幕裡，那人淡漠身影，嘴角掛著淺笑。

喝了口水果冰茶，轉頭看了季亞廷一眼，再想到賀軍那疑似看著誰的慵懶眼神，眼底浮現捉弄之意，開口：「哥哥，賀大哥拍廣告的時候，你人在哪裡呀？」

「嗯？」
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心不在焉地輕應了聲。

「待在現場嗎？」
有點小過份喔！眼睛連離開電視一下也捨不得呀！

「是啊，怎麼了？」
廣告拍攝時，自己的確在現場，因為他答應過賀軍自己會陪著他的。

「那哥哥知道賀大哥轉過身的那個時候，眼睛在看哪裡嗎？」
一步一步，把季亞廷引到話題裡來，被問者愣了一下，偏著頭思考，就在此時，低沉的嗓音傳入兩人耳中。
「亞。」

「嗯？」
疑惑地應道，看向端著愛玉冰來到身旁坐下的賀軍，表情有些不解。

「原來如此，難怪呀…」
輕笑地直點頭，對於賀軍的直接很是滿意，在瞥見季亞廷仍是不明白的表情，當場不顧形象爆出大笑。

天啊！亞廷哥哥怎麼會這麼單純呀！都已經在談戀愛了還是這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亞玲是怎麼了，笑成這樣…

對妹妹莫名的笑意無法理解，就要開口，左手被放上一碗愛玉冰，右手則被塞入一支湯匙。

「吃吃看，現在的冰度剛好。」
低聲哄著，舀了一匙湊至情人唇邊，季亞廷紅著臉，乖乖張口吃下，拉開那支湯匙，輕聲道：「我自己來就好。」
低下頭吃著，忘了要問季亞玲發笑的原因。

撫著情人柔順黑髮，舀起愛玉送入口中，咀嚼，將口中涼意吞入喉中。

見兩位哥哥陷入所謂的兩人世界，季亞玲也識相地起身離開，把客廳留給兩人。

安靜吃著，看見螢幕上再度出現的廣告，憶起某件事的季亞廷，仰起臉蛋看向賀軍。
「那天去拍廣告時，馮姊告訴我有一支針對年輕人款式設計的手錶廣告是九月要拍，希望你可以接，拍攝日期是九月二十日，距離中秋節還有四天，那個時候還沒開學，你要接嗎？」

「九月二十日嗎？」
思索開課日是在哪一天，同時想著回台北的時間不要太匆促，賀軍回道：「只要你覺得拍完後回學校的時間不會太趕就好。」

腦中推算日期，覺得應該可以，季亞廷點點頭，說道：「應該還好，火車票可以提早訂，到時我再上網去訂。」
頓了下，又道：「那下禮拜去公司我再跟馮姊說，讓她能早點跟對方回覆。」

「你決定就好。」
對於季亞廷的安排，賀軍向來不會有太多的意見，因為他總是以自己的狀況優先作考量，不會有太過的情形出現。

今天如果他的經紀人是別人，恐怕會狂接通告和廣告，讓自己忙到天昏地暗，甚至會影響到大學課業的進度。

不少時下青年偶像不就是如此，雖然身份是學生，但為了發展演藝事業，請假拍戲拼命上節目衝人氣，期末考後學分不及格險些被二一或三二的佔居多數。即便休了學又復學，成績一樣岌岌可危，根本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關心且在乎賀軍未來的季亞廷，是不可能放任這種情形發生的，因為他知道賀軍並非以進入演藝圈為人生目標，既然如此，就不可以因為這項身份而荒廢學業。

「別這麼講，如果你不想要，拒絕就是，沒關係的。」
尊重賀軍的意願，以他的感覺為前提，季亞廷不希望賀軍拍廣告拍得不快樂。

「我相信你，亞。」
輕笑著說道，唇吻上那人欲言的唇，啄吻輕點，在見到臂彎裡的人兒頰畔粉色加深，眼底笑意愈加明顯，順著心裡的想法封住了逸出輕喘的柔軟，順手拿過那人手中的瓷碗放到桌上，以免等會兒那人拿不穩，不慎摔破，要清理就麻煩了。

又來了，每次討論到接工作的事，他常是以這種方式作結。

可自己，就是沒法兒拒絕……

任由雙頰溫度緩緩升高，閉上眼睛由著那人與自己親熱。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心裡對於賀軍言語之間對自己完全的信任，說不高興是騙人的，心裡被一個又一個因為情人的話感到喜悅的小泡泡漲滿。

就在此時，數步遠的銀灰色金屬門外傳來一聲細微聲響，鑰匙孔被轉動了下，發出比敲門還要小聲的聲音，門從外面被人推開了，兩個人往內走了進來，原來是季家夫婦下班回來了。

專注於彼此感覺的兩個人，沒有發現季家大家長回來了。只見開了門進到玄關的季宇倫和方雅芬，看見客廳裡的兒子和情同義子的賀軍併坐於椅子上正在親吻的甜蜜舉動，眼裡滑過輕淺笑意，對看一眼，輕手輕腳從旁邊經過。來到樓梯時，方雅芬還不忘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確定沒有驚動到他們，才放心地跟丈夫上樓去。

看來今晚可以煮個紅豆湯來當飯後甜點了，瞧那兩個孩子，多麼甜蜜呀，讓他們這兩個老人家打從心裡羨慕起來了！

回到房間的季氏夫婦看著對方，笑著搖頭，也為兒子能得幸福感到寬心。

往西邊行走的太陽，漸漸轉為柔和的澄色，隨著天空顏色逐漸轉暗，夜晚，即將到來。

當路燈亮起，季家飯廳傳出笑聲，晚餐時間延續了午后的幸福時光，只是這時候的歡笑是由於全家人齊聚在一塊兒的快樂所產生的。

夜深了，在大人的催促下，孩子們乖乖回房，充滿笑語的屋子終於安靜下來。

躺在床上，與那人互相對望，季亞廷笑了，溫順地讓情人在唇上親觸了下，閉上眼睛睡去。

「晚安。」

同聲說道，交握的掌心，指間穿插著彼此的手指，扣握，傳遞著對方的溫度。

晚安。

參禪何須山水，滅卻心頭火亦涼

頂端

蓮月．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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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8)

23樓發表於: 2008-05-11 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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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0.白色風車(十三)，23F

(十三)

「嗶──」

床頭櫃傳來一聲嗶響，而後是一連串的卡通歌聲，歡樂無比的氣氛，劃開一天的開始。

瞇著眼睛，伸出手往聲音發出的地方摸去，同時外面傳來一聲低喚。

「亞，你起來了嗎？」

耳邊響著那人的沉嗓，間或交雜著有些刺耳的鬧鐘鈴聲，就算再有睡意，也會完全被驅除殆盡。季亞廷認命地坐起身，按掉盡責的鬧鐘，讓房間恢復安靜，泛著酸痛的眼睛仍然無法睜開，只得坐在床上慢慢適應變亮的房間。

「我進來了。」
推開門走了進來，灰髮青年眼底帶笑，注視剛起床，模樣看起來顯得孩子氣的情人，來到床沿坐下。
「需要濕毛巾醒神嗎？」

搖搖頭，感覺髮頂傳來溫柔的碰觸，由上往下來到頸部，滑至肩膀，最後來到後背，停住不動。

輕柔為情人揉按著，唇於那微皺的眉間落下了吻。
「還好嗎？昨晚和亞玲聊天聊到幾點？」

對於情人的問題，季亞廷僅是偏著頭想了下，回答：「凌晨兩點半。」
也代表他們兄妹倆看電影看到那個時候。

「哈！」
習慣六點半起床的亞，昨晚只睡四個半小時，難怪現在的他看起來嚴重精神不濟。又因為盯著電腦螢幕太久，用眼過度，眼睛不累才怪。

「沒辦法，她說老是找不到時間能跟我好好說話，昨天你出去，被她逮著機會，不纏著我說上半天才怪呢！」
想到妹妹喳呼個沒完的表情，季亞廷忍不住笑了起來。

因為賀軍的緣故，季亞廷明白妹妹雖然贊成兩人的感情，卻多少有些不平。唯一能夠讓自己無法無天、盡情撒嬌的兄長被另一個男人搶走了，每天還像連體嬰一般陪在對方身邊，看了總是覺得有那麼點兒的眼紅吧！

『賀大哥，今天晚上哥哥借我，明天再還你唷！』

昨晚吃完飯，季亞玲拉著哥哥的手往三樓房間跑，離開前不忘回頭跟賀軍說一聲，趁賀軍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快一步將人帶走。

妹妹可愛的舉動，惹得在場的家人失笑出聲，賀軍眼裡亦滑過一絲淺笑，給予兄妹兩人難得的獨處時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兒時趣事聊到季亞廷離開家，再說到七月大考，一直到了凌晨二點多，本是與哥哥併坐電腦前，後來移坐地上鋪墊，最後換到床上躺著聊的季亞玲，十分多鐘沒有聲音響起，讓斜倚著小沙發的季亞廷挑眉，往床的方向看去，在發現妹妹已經睡著時，嘴角上揚，人亦站起往床舖走去。

躺在床上的少女閉上眼睛沉入夢鄉，季亞廷輕笑地搖搖頭，拉起棉被為妹妹蓋上，而後來到電腦前關機，走出房間，關上門安靜無聲地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動作亦是儘可能的放輕，就怕吵醒已經睡下的情人。盥洗完畢坐到床上，已累得沒體力換睡衣，倒頭就睡。

說到睡衣，季亞廷眨了眨眼，眼角餘光瞥見現在穿在身上的衣服，臉頰浮現淡淡紅暈。

是賀軍幫自己換的吧。

雖然賀軍和自己已經是情人，但有過的親密之舉僅止於親吻，並未有過更深入的行為，連洗澡也不曾一塊兒洗，主要原因是因為住在學校住宿，不方便也不可以，二來則是因為……

「穿著牛仔褲不好睡覺，我替你換下來了。」
從季亞廷低下頭的動作，知曉情人正在害羞，賀軍低聲說道，溫熱的唇來到那人耳畔，喃語：「再過兩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

這下子是連耳根子都泛紅了……面對賀軍隱含深意的言語，季亞廷羞得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輕咬著唇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為了讓季亞廷習慣自己的碰觸，從最初的握手，擁抱，到唇齒交纏的親吻，賀軍極具耐心引導害羞的情人逐漸習慣自己的一切，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渴望嚇著了亞，他希望他的亞與自己一樣，是真心期待彼此包容對方身體的那一刻的到來。

賀軍的體貼和忍耐，看在季亞廷眼裡，滿滿是感動，為了回報這份深情，他許了情人承諾。

二十歲生日，是季亞廷給賀軍的期限。當那一天到來，他會把自己的全部完全交給這名深愛著自己的男人。

托起情人緋紅臉龐，含笑眼眸睇著情人的眼，揚笑薄唇往那輕顫粉色覆上，舌尖撫過那片柔軟，啟開，入內，與不知所措的丁香交纏。耳邊響起情人含著壓抑的輕吟。

「哥！你們清醒了沒？」

驀地，門外響起季亞玲充滿朝氣的嗓音，季亞廷嚇了一跳，雙手併用推開賀軍，人亦往旁邊迅速挪開。

眼裡閃過不悅，隨即消失無蹤。

門外的季亞玲，在叫了幾聲得不到回應，乾脆抬手敲門。

「哥，下來吃早餐了，媽今天煮了廣東粥，很豐盛喔！趕快出來吃，粥冷了就不好吃了。」
催促裡面的兩人快些出來用膳，季亞玲轉身下樓去幫忙。

窘紅著一張臉，坐在床頭，季亞廷再度低下頭，不發一語。

收斂外放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一如往常，賀軍起身走到門口，淡淡地說道：「我先出去了。」

聽著開門關門的聲音，確定賀軍已經離開，季亞廷才抬起頭，黑亮瞳眸閃動因為情動而生的水氣，襯著紅暈未褪的臉蛋，看起來別有一番風情。

像是擦了胭脂的唇管不住地上揚，眼波流轉著的，是感謝。

謝謝你的忍耐，賀軍……

用過早餐，季亞廷和賀軍送季宇倫夫婦和妹妹到門口，一樓大門已經打開，外面車庫裡停放著一輛香檳金色的休旅車，後面車廂的車蓋打開了，裡面放了幾件行李。

站在玄關，季亞廷微笑地看著把隨身包包扔進後車座後，跳下休旅車朝自己走來的季亞玲。

來到兩位哥哥面前，季亞玲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垂在季亞廷腿邊，那兩隻交握著的手，心裡有些想嘆氣。

她知道他們感情好，但能不能不要這麼大方示人呀！讓她這個還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看了，真是羨慕到不行。

想歸想，她可不敢說出來，因為亞廷哥哥聽到了會害羞地把手抽掉，而賀大哥則會用很冷很酷的眼神把自己凍成雕像……

「祝妳玩得愉快！」
笑著開口，對自己唯一的手足說道。季亞玲眨了下眼睛，看向賀軍，視線又飄回季亞廷臉上。

為了慶祝季亞玲今年正式成為大學生，季宇倫夫婦趕在開學前夕，安排一次國內旅遊，地點選在台灣中部縣市，南投。

「等妳回來大學也要開學了，到時親愛的亞玲妹妹就能實現小時候的心願，進台大唸書囉！」
季亞玲大學聯考的成績一放榜，果然高中兒時的目標，季亞廷很為她高興，也為身為她的哥哥感到驕傲。

「哎唷，別這麼講，人家會害羞的！」
銀鈴般的笑聲逸出唇，對於哥哥的讚美，季亞玲收得理所當然，更是開心地知道以後就能和哥哥在台北見面，不用久久才能見一次面了。

「好了，亞玲，該上車了，再慢等會兒高速公路會塞車。」
方雅芬過來催女兒上車，同時對因為工作關係無法一起前往南投同遊的兩人叮嚀道：「賀軍，別讓自己太累唷！這幾天晚上比較涼，睡覺時電扇要設定時，不要吹一整夜，會著涼。」
九月近下旬，中部已有明顥的秋意，早晚溫差較大，方雅芬擔心兒子會感冒，不放心地看了季亞廷一眼，續道：「亞廷你也是，別忙過頭了，身體要顧好，聽到了嗎？」

季亞廷笑著直點頭，表示自己有聽到了。
「媽，別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妳們就放輕鬆好好去玩吧！」

「哥哥。」
突然壓低音量喚著自家兄長，季亞廷低下頭看著有話要說的妹妹。
「哥，你過來一下。」

在季亞玲示意下，兩人往旁邊挪了幾步，賀軍則留在原地，未跟上前去。

認真注視兄長俊雅面孔，再看看佇立兩人身後的灰髮青年冷峻的面容，季亞玲輕聲說道：「哥，你很愛賀大哥對吧？」

愣了下，隨即紅雲滿面，不知該怎麼回答妹妹的問題，見狀，季亞玲呵呵地笑了起來，取笑自家哥哥：「呵呵，哥的臉皮真很薄耶，居然臉紅了，好可愛喔！」

沒輒地任由妹妹取笑自己，季亞廷困窘地別開臉，讓季亞玲笑個夠。

好一會兒，終於停下止不住的笑意，望著染了豔色的兄長，道：「好啦，不笑你就是。」
頓了下，續道：「雖然有時候小妹我很受不了賀大哥老是霸著你不放，但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接受他對你的感情。」

亞玲……

「同性之愛這條路本就不容易，但是只要想到以後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賀大哥，我就放心了。」
自對兩人的感情推波助瀾成功後，這是季亞玲第一次對季亞廷陳述內心話。

曾經她也擔心愛上同樣性別的選擇會讓哥哥的人生過得很辛苦，但在看見賀軍這些年來對季亞廷的執著與守護，那份擔心逐漸化去，轉為對兩人相守的支持。她相信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賀大哥都不會放開掌中緊握住的那雙手，他會好好保護她的亞廷哥哥的。

「亞玲…」

「我想爸爸媽媽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哥哥你要加油，未來不管是誰要來搶賀大哥，你都不可以讓對方得逞唷！」
給季亞廷鼓勵，連同父母的那一份一起給予，由衷希望季亞廷能守住這份屬於他的幸福。

嘴角緩緩揚起，眼淚亦隨之滑落。

「哎呀，哥，你…你別哭嘛，這樣我會被賀大哥修理啦！」
好笑地拍拍眼淚直掉的季亞廷，邊掏出面紙替其擦去淚水，邊說道：「我知道剛剛那番話讓你很感動，這是小妹的榮幸，但也不用這麼反應過度嘛，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試著以輕鬆言語緩和氣氛，季亞玲笑得一臉淘氣，輕拍季亞廷微微顫抖的肩膀，同時把面紙塞到其手中。
「拿去擦擦吧！」

被妹妹的話逗笑的季亞廷，笑著接過面紙，身後那人已走來，如鐵臂膀環上季亞廷腰側，溫柔拍撫呼吸仍然有些不順的情人。

笑瞇了眼，轉身往休旅車的方向走去，，轉過頭看了已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兩位哥哥，流轉安心的眸子與站在車子旁邊的父親交換一個彼此都了解的眼神，季宇倫看著被賀軍摟在懷中的兒子，眼裡有著寬心的笑。

「好了，該出發囉！」
出聲宣佈，三人上了車，車庫鐵門開啟時，方雅芬探出頭對留下的兩人說道：「有什麼事打手機聯絡。賀軍，季媽媽把亞廷託給你，幫我照顧他。」

點頭，握住季亞廷的手，目送載著季家人的休旅車離開。

兩人就這麼站著，直到休旅車完全消失在視力所能看到的範圍，賀軍才擁著情人進入屋內。

＊＊＊

「OK！完成了！」

七八個人停留的小房間，充滿現代感的佈置，正是這次手錶廣告的拍攝現場，只見TM公司負責此次廣告製作的徐總監滿意地喊道，舉起的右手朝站在背景中心，仍維持冷漠笑容佇立不動的灰髮青年比了個結束的手勢，同時轉身對在場人員喊著：「收工囉！」

聽到徐總監的宣佈，本是站在聚光燈附近等候的黑髮青年，收起手上書本，往離開拍攝中心朝自己走來的那人靠近。

「辛苦了！」
仰起頭笑著說道，拿起放在座位旁的水壺遞上。「喝口水吧！」

接過水壺，旋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大口，將之遞給黑髮青年。「亞，餘下的水你喝吧。」
拍攝過程長達一個半小時，而這段時間，他注意到季亞廷亦是一口水也沒喝。

冷氣房的空氣較為乾燥，補充水份是必要的。然而一顆心都放在關心賀軍拍攝狀況的季亞廷，一雙眼睛直盯著按照總監要求動作的情人，連水也忘了要喝。現下經賀軍這麼一提，才覺得喉嚨有些乾癢，微笑地接過水壺，把剩下的開水全數飲盡。

招呼過辛苦的工作人員，負責與賀軍經紀人聯繫的馮品秋、人稱馮姊的美麗女人來到現場，笑盈盈地走到季亞廷跟前，把手上的牛皮紙信封交給季亞廷。
「一切比想像中要來得順利呢！兩位辛苦了，這是當初說好的酬勞，先點算看看。事後廣告上映後，艾瑪鐘錶那邊會針對市場銷售率給予獎金。」

「馮姊客氣了。」
面對比自己年長近兩輪的女性長輩，季亞廷禮貌性回話，趁著季亞廷把信封收入背包時，馮品秋精練目光掃過沉默的賀軍，開口徵詢兩人的意見。「賀同學有沒有考慮要拍偶像劇，我手上正好有幾部不錯的劇本呢！」

「謝謝馮姊的好意，不過目前賀軍沒有這個意思，如此絕佳的機會還是讓給其他前輩們吧。」
婉拒馮品秋的遊說，季亞廷向笑意不減的TM精幹女主管行禮。「這兩天也辛苦馮姊了，祝妳中秋佳節愉快！」

面對這麼個懂事的俊美少年，馮品秋就算被拒絕也不會因此而生氣，嘴上直誇讚站在自己前面的季亞廷是個乖巧有禮貌的好孩子，內心則是想著要是自己也有這麼個會說體己話的兒子，人生就更完美了。

「好了，廣告也拍完了，早點回去休息，有什麼事馮姊會再和你聯絡。」
頓了下，又道：「對了，你們兩個有沒有辦手機？如果有的話，要聯絡比較方便。」

「沒有耶，真是不好意思，因為覺得沒有必要，所以…」

「這樣呀，不然馮姊用自己的名字跟公司申請兩支手機門號給你們使用如何？就工作而言，手機是必要的，不然如果要找你們卻又聯絡不上人，這樣也不好，你說是吧？」
說來說去就是希望能隨時找到人，要談工作也比較方便。

「還是不用了，賀軍和TM當初不是說好，只有寒暑假才會接廣告來拍。寒暑假我們都會在家，馮姊要找人，撥家裡的電話應該都能找到我們。手機還是不用申辦了。」
季亞廷也不是不明白眼前這名女強人的心裡所想為何，對於想保有絕對隱私的兩人而言，手機是不必要的東西，就算以後有需要，他們自己去申請即可，不需經過他人之手。

況且如果是TM公司辦手機給自己和賀軍，以後要推掉不必要的工作就難了，手機也不能想關機就關機了。

呵呵…真是聰明的孩子，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呢！

罷了，不勉強吧！雖然她深深覺得可惜……

重新展露笑容，拍拍季亞廷肩膀說道：「好吧，就照之前那樣，有什麼事馮姊會撥你家電話找你們。」
附送一記微笑給從方才到現在，臉上始終維持冷淡表情的賀軍，腳下十公分高的亮金色高根鞋鞋根一旋，往門外走去。

馮品秋一走，房間只剩下賀軍和季亞廷兩人，見所有人員都已離開，黑髮青年心裡鬆了口氣，感覺肩頭一陣輕按，側過臉迎視那人放柔臉部線條的神情，臉龐淡開淺笑。
「走吧，咱們找間餐廳吃頓飯，好好犒賞自己一下！」

拿過背包揹到肩上，與季亞廷一前一後離開拍攝現場。

晚上八點多，兩人回到家，剛開了門，客廳那頭就傳來電話鈴響，季亞廷趕忙衝過去拿起話筒。
「喂！」

「哥哥！」

微笑地在電話旁的椅子坐下，聽妹妹報告第一天的遊玩心得。

「南投很漂亮吧？」
聽著電話那頭的季亞玲以興奮的語氣嚷個沒完，全身靠上椅背半躺著的季亞廷笑著問道，馬上得到肯定句的回答。

「嗯！一片綠油油的，超漂亮的，改天你跟賀大哥也來玩嘛！」

「好，我知道，爸和媽呢？爸開了那麼久的車，累了吧，要他早點休息。媽媽應該沒有暈車吧，山路要轉來轉去的，坐著容易暈。」
笑著問候每一位家人，俊雅面孔漾著喜悅。

「我讓爸媽來跟你聊幾句，等一下喔！」
回過頭喚季宇倫過來跟兒子說話，一旁方雅芬也來到丈夫身邊坐下。

「剛到家嗎？」
笑著自女兒手中接過手機，溫聲詢問兒子。會如此提問，想來是稍早前已有撥過電話，電話沒人接才會做此推測。

「嗯，剛回來，爸你們吃過了嗎？」
身子移動了下，讓端著杯子過來的賀軍能坐到自己旁邊。賀軍將盛了開水的馬克杯擱在桌上，伸手環住季亞廷，將人攬至胸前靠坐，安靜地傾聽情人與其家人之間的對話。

「吃過了，飯店的菜色不錯，挺好吃的。」
笑呵呵地回話，續道：「你媽媽有話要對你說。雅芬，換妳了。」

手機又易主，這回到了季家女主人手上。

「亞廷，今晚風大，晚上別出門了。如果要出去，外套記得穿著，別著涼了。」
當母親的永遠擔心孩子不懂得照顧自己，一開口就是叮囑，季亞廷笑著直點頭，回道：「我知道了，媽，您放心，就算您不講，也有賀軍會提醒我的。」

「喔…哥哥你這樣不行喔！有了愛人就把媽媽拋到腦後去啦！」
一旁的季亞玲聽到兄長的回話，湊到手機旁笑著調侃道。

被妹妹這麼一講，季亞廷好脾氣地笑了笑，正思索著要怎麼接話，一旁的賀軍已自動接過話筒，語氣沉穩地開口：「小玲妹妹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妳哥哥的，妳就放寬心享受妳的南投之旅吧！」

哎呀，賀大哥來解圍了，不好玩…

知道自家哥哥有人疼有人呵護，季亞玲嘟起嘴巴，蹭到父親身旁去撒嬌，季宇倫好笑地拍拍女兒肩膀，說笑話逗她玩，而後父女倆起身到陽台看夜景去。

季亞玲孩子氣的舉動，讓方雅芬看了是笑個沒完，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繼續跟兒子說話。

「好了，媽媽要掛電話了，忙了一天也累了，你們早點睡。記得電風扇要設定時，不要吹整夜。」
再一次提醒電話那頭的兩人，季亞廷輕聲應道：「好，媽晚安。」
隨著電話掛斷，熟悉的聲音亦中止。

把話筒放回機座上，甫抬頭，杯子出現在眼前。

「看來小丫頭玩得很開心。」
賀軍淡淡地說道，語氣雖然沉穩，但若仔細觀察，會看見那對棕眸底部有著淺淺笑意。

喝了口水，笑著點頭。
「是呀，光聽聲音就知道了，瞧她說話的語氣樂成那副模樣。」
捧著杯子微笑地看著賀軍，再想到剛才他幫自己說話，眼裡笑意更深了些。

他那淘氣的妹妹這會兒大概在跟爸爸抱怨了，畢竟還是有著孩子心性的小女生，禁不起刺激呀！

看見情人唇邊凝著一滴水珠，賀軍湊上前以舌替其舔去，季亞廷身子一震，羞得別開臉去，賀軍長手一伸，拿過其手中杯子隨意放到一旁，將人壓躺到椅子上，熱切地吻著。

「嗯…賀軍…」
時封時啟的唇間逸出呻吟，腦中理智漸漸被體內湧現的熱意蒸發，原本抵在賀軍胸前的雙手，轉為攀上情人厚實肩膀。

季亞廷的順從，讓賀軍微瞇起眼，進入伊人口中的探索，由淺轉深，仔細地撫過每一處，溫柔地與之廝摩，滿意地聽到耳邊響起期待的喘息。

緊閉的眼，睫毛不住顫動，承受情人綿密纏吻的季亞廷，害羞得不敢睜開眼睛，從身體裡散發的高溫代表著什麼意思，他也不敢去細究。

制住情人身軀的大手撩起衣服下襬，撫上發燙的身體，感覺指下肌膚美好的觸感，和因為自己的碰觸引發的震動，手掌停頓了下，隨即往上探去。

賀軍他…

黑髮青年輕喘口氣，忍不住掙扎起來，撫摸身子的手堅定地壓按住不安的身軀，唇亦給予溫柔撫慰。

「亞，別怕，沒事的…相信我…」
哄著不安的情人，指掌的溫柔，唇畔溫熱的滑撫，讓季亞廷停下掙扎，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別害怕，賀軍不會傷害自己的。

見季亞廷深深地呼吸、吐氣，在那人身上游移的手轉了方向，解開情人牛仔褲，拉開拉鍊，往下探去。

大腿內側傳來陣陣輕刮似的撫觸，讓體內燃燒火焰更旺，與身體肌膚同樣滑嫩的觸感讓賀軍愛不釋手，指掌於此流連忘返，一下一下的輕點撫摸，逼出了季亞廷異於平常嗓音的甜膩吟哦，下半身不住扭動著。

扯下長褲，連同貼身裡褲一併褪去，帶著魔力的手覆上受到刺激已微微挺立的欲望，溫暖的掌心將之完全包裹住，輕柔地搓揉。

「啊！不…」
驚叫出聲，反射性縮起身子掙動起來，臉頰像是飲過烈酒，紅豔似火！

體內蠢蠢欲動的情慾一觸即發！不敢探究的感覺隨著敏感處傳來的陣陣撫弄愈發地明顯，壓抑不住急遽竄升的渴望，唇啟，便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流瀉而出。

面對洶湧而來的激烈感，季亞廷只覺恐懼，下意識想要抗拒，可賀軍不容他推拒，眸底瞳色轉深，加快指間揉按的速度，將置身陌生情潮的情人推向頂峰。

「啊！賀軍…不、不行，求你停、停下來…我、我…啊─啊──」

拔高了嗓門的喊叫聲，像徵著已至極限的忍耐力，一下刻蹦緊的身子一僵，聲音止於喉間，發不出來。

腦中瞬間湧現的空白，胸口失控的跳動節奏，伴隨宣洩而出的火熱，刺激初次領略情慾高潮的人兒，但見伊人泛紅身軀一陣劇烈顫抖，受不住地軟倒在那人臂彎裡，滲出一層薄汗的胸膛上下劇烈起伏。

天…好累，這就是所謂的高潮嗎？

喘著氣，全身無力地想著，眼角餘光瞥見一旁的情人，揚笑的眉眼裡閃動顯而易見的愉悅，臉頰溫度管不住地再度上昇，羞窘地別過頭去。

「還好嗎？亞，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含著笑意的低嗓，詢問懷裡害羞的季亞廷，在瞧見情人咬住下唇之時，出聲制止的同時，雙手指腹移至那人嘴邊，力道輕柔地扳開含咬住的唇瓣。
「別這樣，亞…會受傷的。」

以指將那顆低垂的腦袋勾了出來，與自己面對面。
「雖然快了點，但我想讓你慢慢習慣這種感覺，好嗎？」

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紅著臉聆聽情人低哄的柔軟情話。

「肌慮之親對深愛著彼此的情人而言，是很正常的親密行為，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也不要排斥它，可好？」
手掌一下下撫著情人背部，藉以緩和伊人仍未平復的情緒，低沉的嗓音向情人訴說著心裡話。

也許今晚的親熱在彼此預期中是早了些，但他不後悔這麼做，現在的賀軍只想知道季亞廷是否能習慣自己對他的碰觸？是否會討厭？如此而已。

望著棕眸裡倒映出自己身影的賀軍，溫雅臉龐漾開淺笑，抬起雙手撫摸情人俊毅面容，睇著那人。

他明白賀軍的意思，討厭是不可能的，只是面對如此親密的行為，自己仍然會覺得不好意思呀……

說不出口的回答改以行動替代，只見本在情人臉上游移的指尖轉往身後，拉過拍撫自己的大手，在其掌心上寫字。

「謝謝你，亞。」
掌心上有些發癢的感覺，情人了然的微笑，代替有聲言語回覆自己的問話。薄唇淡開笑弧，吻上笑著的那人，輕輕柔柔地，滿含珍惜地吻著。

十點鐘，季家燈光暗了下來。二樓前面房間，鋪平的被褥裡是那相擁而眠的兩人，只見睡在外側的灰髮青年右手手肘撐起支住下巴，側過頭凝視睡在身畔散發著沐浴過後而有的清新氣味的黑髮青年，凝視伊人的眼裡滿滿是眷戀。

忽爾，平靜的面孔在想起稍早前，情人留於掌心上的答覆，嘴角不自覺上揚，綻放罕見的迷人笑靨。

只要是你，我，願意。

無需華麗的文字，這樣的一句話，便已足夠代表一切。

謝謝你，亞…

替情人整理好蓋在身上的棉被，在其旁邊躺下，闔上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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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08-05-14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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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4.白色風車(十四)上，24F

(十四)上

哥哥──

崩毀的天地，一道人影在自己從面前往下墜落，衝上前朝其伸長了手欲挽救仍然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最愛的親人消失在眼前。

「亞玲！」

倏地睜開眼睛，呼吸急促，額際冷汗直流。

黑暗中，情人低沉嗓音緩緩響起。
「亞？」

扭開床頭枱燈，賀軍抱住被夢驚醒坐起身的季亞廷，用手背抹去滿佈於情人額頭的水漬。
「做夢了？」
亞的情形不太對勁，由其表情看來，應是做了惡夢。

妹妹的哭喊猶在耳邊迴響，發抖的雙手環住同樣顫動的肩膀，整個人縮成一團，心裡的不安愈來愈強烈，張了口，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無助地偎向情人胸膛。

「沒事的，亞，只是做夢而已。」
安慰被夢嚇著的季亞廷，棕眸望向放在床頭櫃上，閃動螢緣色光芒的鬧鐘，時間是凌晨一點四十七分，想了下，擁著情人的手臂鬆開，轉身離開床舖。

「我去倒杯水來給你，喝過水你會好一點。」
走出房間到一樓去裝水。

看著那道頎長背影離開，季亞廷站起身，用手拍拍有些冰涼的臉頰。

只是做夢而已，自己多心了……

就在此時，整棟房子開始劇烈晃動，季亞廷呆愣了會兒，還不及做出反應，賀軍已從門外衝進來，抓住發呆的情人往外跑。

推開大門將人拉到車庫，看看四周，將人安置在堅固的大樑柱旁邊，轉身要往屋子跑，手臂傳來一陣拉扯，轉過頭，發現蒼白著一張臉的情人張大一雙眼睛緊緊抓住他，不讓他回到尚在搖晃的屋子裡去。

「你在這裡待著，我去幫你拿件外套過來，外面風大，你穿這樣會感冒。」
剛才匆忙出來，忘了要帶件外套給他披上，擔心季亞廷著涼的賀軍打算回屋子裡拿衣服，季亞廷卻緊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回去。

「別進去…我，我不冷，你別回去……」
斷斷續續地說道，耳邊似是響起夢中妹妹與母親的叫聲，臉色越加蒼白，害怕失去的恐懼籠罩全身，手中抓握的力量不由得加大，像是自己這麼做，就能留住屬於他的人。

迴身抱住情人顫抖的身子，低聲哄道：「好，我不走，咱們到磚牆那裡去避風，好嗎？」
掌下所及皆是讓人心驚的冰涼，擔心季亞廷冷到的賀軍扶著懷中不住抖動的伊人來到灰色磚牆旁靠站，輕拍人兒背部，希望這麼做能讓他的情緒緩和下來。

十五分鐘過後，餘震仍是不斷，季亞廷閑上眼靠在賀軍胸前小憩，背後的拍撫不曾中斷，溫柔規律的節奏，逐漸穩住不安的心跳。

「我剛剛看了一下新聞報導，是七點三級的強震耶！」

「真是夭壽哦！沒事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地震，還在中秋節前發生，老天爺是在幹什麼啦！」

「阿來嫂，妳別亂說話啦！」

「這次的震央在集集唷！耶？雅芬她們一家不是去那裡玩嗎？」

「是呀，她跟她老公，還有剛考上台大的小女兒，今天早上出發的呀！」

聽著附近住戶的交談，季亞廷猛地睜眼，推開擋在前面的賀軍往屋子跑，賀軍挑眉，跟著走回去。剛踏進玄關，就看見季亞廷倚在電話旁，食指在號碼鍵上壓按。

長手橫過季亞廷面前，握住微微發顫的手臂，拉回在號碼鍵之間移動的食指。
「手機號碼是多少？」

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張口唸出一串數字，賀軍飛快壓下按鍵，等候對方接聽。

抱歉，系統忙線中，請稍後再撥，謝謝……

等了十幾分鐘，耳邊只聽到不斷重覆的系統留言，賀軍掛回話筒，將坐在一旁的情人攬進懷中。
「各地基地台因為這次的強震受到損傷，目前還在搶修當中，明天再撥，好嗎？」

低著頭沒有回話，見狀，賀軍收緊擁抱情人的手臂，低聲勸道：「亞，放輕鬆，亞玲她們明天也許會打回來報平安也說不定。」
唇落至那人眉心親吻著，「別想太多，嗯？」

怔愣地眨了眨眼，心裡的聲音告訴自己相信賀軍，季亞廷放鬆緊繃的身軀，點點頭。

「今晚就在客廳睡好了，如果有什麼事，我會立刻叫醒你。」
深思過後，覺得這是最妥當的做法，賀軍淡淡地說道，挪開身子讓季亞廷在長椅上躺平。
「我去房間把棉被和枕頭拿下來。」
起身快步往二樓走去。

看著長桌玻璃墊下，家人的合照，季亞廷沉默地看著。

希望爸爸他們平安無事才好…

幾分鐘後，賀軍抱著枕被下樓，另一手拿著更換的長袖衣褲，準備若是再碰到強烈餘震，能讓季亞廷換好再出去躲避。

拿著枕頭來到季亞廷旁邊，季亞廷半撐起身，讓賀軍把枕頭塞到後腦，躺下。

「安心睡，我在這裡陪你。」
幫黑髮青年蓋好棉被，握住季亞廷的手柔聲低語，在那對溫柔的目光注視下，疲憊地閉上眼睛睡去。

守在伊人身畔，確定人已熟睡，單手支頤陪在人兒旁邊的賀軍，亦閉上眼睡下。

當自己再度醒來，季亞廷發現自己回到二樓房間，坐起身看向鬧鐘，時針指向九點。

下床，找了衣服換上，拉開房門到一樓。剛步下樓梯，賀軍正從廚房走出來，手上托盤放了兩個裝著烤得金黃的土司和仍冒著縷縷白煙的煎蛋的淺盤，旁邊是兩杯牛奶。

「先吃早餐吧，電視收訊不良，晚點再開看看。」

跟在賀軍後面來到客廳，季亞廷看了眼電話，上面沒有來電顯示，心情瞬間轉沉。

「亞，趁熱吃，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把夾了蛋的土司放到季亞廷手上，語氣淡然地說道，隨後拿起自己的那份吃起來，兩人之間沒有交談。

吃完早餐，賀軍將季亞廷留在家，騎車前往大賣場購買民生必需品。大地震過後，物資缺乏，必須儘早採買，避免之後遭遇有心人士屯積商品，造成物價上漲，到時要買東西就得花雙倍的價格被人敲竹槓了。

一整天的時間，季亞廷坐在電話旁等候，一分鐘也沒有離開。也因為如此，當賀軍從外面回來，已經是下午三點過後，推開門提著滿滿兩大袋的東西走進屋子裡，乍見情人不甚有神的面容，好看的眉攢起，扔下東西到廚房端了杯水出來，三步併作兩步坐到其身旁。

「喝水吧。」
亞擔心他的家人自己無話可說，但若是在有消息之前就先倒了，一切都是空談。

「爸爸他們不曉得怎麼樣了？」
接過杯子一口飲盡，啟唇，輕聲喃語，賀軍拍了拍情人肩膀，柔聲道：「別慌，總會有消息的。」

「嗯。」
盯著掌中杯子，季亞廷默然不言。

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也進不了情人的耳朵，賀軍吻了下季亞廷皺起的眉心，離開客廳去收拾買回來的東西。

時間，就在等待中度過，第三天晚上，當賀軍在洗澡時，電話響了。

幾乎是同時，鈴音聲才響了一聲，話筒馬上被守在一旁的季亞廷拿起來。
「喂，是爸爸嗎？」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了，季亞廷蹙眉，欲要再問，聽筒傳來不陌生的女性聲音。

「季亞廷，我是趙尹瑄。」

是她，不是妹妹呀……

儘管失望，仍然不忘與人應對時該有的禮貌，語氣平靜地問候：「妳們家裡沒發生什麼事吧？」

「還好，只是後面倉庫倒了，幸好當時沒有人在裡面，大家都很平安，無人受傷。」

「……恭喜。」

「今天打來是要告訴你，開學延後了，日期是九月三十日星期四，要記得回來上課喔！」

「謝謝妳，我會跟賀軍說。」

「先這樣囉！我要通知下一位同學了，開學那天見，掰掰！」
掛斷的電話，只有嘟嘟的聲音迴盪耳邊。

將話筒放回去，身體靠向椅背閉眼休息，左手食指撫上太陽穴，慢慢旋轉揉按著，心情隨著與親人失聯的時間變長愈來愈沉重。

明天是二十三號，地震發生後的第三天，室內電話已經接通，但爸爸的手機還是無法打通。是因為在山區收訊不良，還是使用人數太多，他才會打不進去？

就在季亞廷胡思亂想之際，洗好澡的賀軍走下樓，從後面伸手抱住一臉不安的情人。
「剛剛是誰打來的？」

「班代，她打來通知學校延後開學。」
心不在焉地說道，感覺太陽穴泛疼的狀況不減反增，忍不住輕哼了聲，啟唇深呼吸。

季亞廷的情況賀軍自是看在眼裡，也清楚再這樣下去，他的情人遲早會倒下。這三天以來，季亞廷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每天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小時，為了怕錯過電話，睜著眼睛的時間裡，他都待在客廳，一步也不願意離開。若不是自己逼著他按時用餐，恐怕他會忘了有吃飯這回事。

拉開季亞廷的手，換上自己的，力量適中的揉按，教季亞廷全身放鬆，緊蹙的眉心亦隨之舒緩開來，嘴角悄悄上揚，彎出輕淺弧度。

「該上樓休息了，亞。」
見情人臉部表情較為和緩，賀軍彎身將人抱起，低聲勸道，季亞廷翻轉過身，將臉埋進賀軍胸膛。

也許是因為現在的自己不夠堅強，也或許是現在的自己太需要溫暖，他必須依賴情人的擁抱來讓自己暫時遺忘等待過程中必須承受的煎熬。

當兩人走上樓，一樓傳來鈴響聲，季亞廷立即掙開賀軍的手臂，飛快奔下樓，途中因為腳滑險些摔倒，多虧跟著下來的賀軍扶了他一把，才免於從二樓滾到一樓的意外發生。

「喂，你好！」

「請問是季宇倫課長的親屬嗎？」
陌生的男中音從話筒那端傳來，聽到熟悉的名字，一顆心不由得糾緊，緊張地回話：「我是他兒子，請問我爸爸他人在哪裡？」

「喔，你是他兒子，那正好，少年仔，請你明天撥空來埔里一趟，這裡有幾個人需要你過來幫忙確認身份。」
公事公辦地交代時間地點，在季亞廷匆匆拿紙筆記下後，再次跟他叮嚀：「路上要小心，如果過不來就不要勉強嘿！安全最重要！」

「謝謝您，明天我就過去！」
認真地致謝，在聽到對方爽朗的笑聲後，掛了電話。

抬頭，視線對上那人的，賀軍淡淡地說道：「明天要出遠門，等會兒早點休息，明天才會有精神。」

賀軍…

眼眶一熱，在淚水尚未流下之前，撲進那人胸懷。

三天以來苦苦等待的結果，明天就能揭曉，雖然在他心裡，已隱隱約約猜到結果為何，但不到最後，仍舊不能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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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08-05-16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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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6.白色風車(十四)中，25F

(十四)中

人類的力量到底有多脆弱？究竟有多麼不堪一擊？

強震過後，搭車前往災區走一趟，便能體會人類其實很渺小，群聚而起的力量依然禁不起大自然一點點小動作！

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外望去，青綠山谷崩落大半，鬆動的土石時而滾落，連帶將本來依附著的樹木小草一同往下帶，再往遠一點的地方看去，不少對外聯繫的便橋皆被震斷，道路兩旁堆滿從山上滾下的石頭，看起來驚醒萬分。

車子緩緩往南投市中心開，來到埔里人多了起來，司機在平常停車處停下。

「埔里到了，終點站到了，大家趕快下車！」

隨著司機的吆喝聲，坐在位子上的乘客紛紛起身，拿好行李往前走，把車票交給司機，從前門魚貫地下車。

下了車，太過熾熱的陽光讓人差點睜不開眼睛，抬手擋在額前微瞇起眼，黑髮青年看了看手中的地圖，上面有一處用紅筆圈起的地標。

「走吧。」
背上一個背包，左手提著一只小型旅行袋，跟著黑髮青年後面下來的灰髮青年低聲說道，兩人往目的地前進。

十五分鐘後，在問過一個又一個的路人，終於找到欲尋之處的兩人來到人滿為患的入口，被派來駐守的義警攔住。
「這裡實施管制中，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昨天有位伯伯通知我，說我的家人可能在裡面…」
神情難掩焦急，聲音聽起來十分緊張，擔心驚察不肯放行。

聽到青年的回答，義警瞥了兩人一眼，眼神裡浮現無限同情，退開一步，指向後面的建築物說道：「進去之後右轉，那裡有人可以協助你辦理相關手續。」

「謝謝！」
答謝後往裡面疾步行去，義警看著兩人的背影，搖搖頭。

真是可憐唷！希望那兩個年輕人能挺得住才好。

進到大廳，便見到方才義警指示的服務台前大排長龍，灰髮青年開口：「我先排隊，亞你四處去看看，也許能遇到昨天撥電話給你的那個人。」

點頭，剛往前走了幾步，後方不遠處的電梯裡面傳來濃厚的南部人腔調，隨即電梯門開啟，幾名中年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是那位伯伯！

辨認出聲音，季亞廷衝上前，將人攔了下來。

面前突然出現一人，中年人嚇了一跳，還沒開口，季亞廷已對其中一名穿著黃色polo衫的男人開口詢問：「伯伯，我是季宇倫的兒子，昨天是您跟我聯絡的嗎？」

黃衣伯伯愣了下，反應過來。「你是季課長的兒子？」

「是，請問伯伯要如何稱呼？」
即使心急如焚，但應有的禮貌仍然不能少，季亞廷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些。

黃衣伯伯笑著回道：「叫我老陳就好，季課長真有福氣，有個這麼英俊的兒子！」

一旁穿著灰色襯衫的男人忙著插話：「老陳，有什麼話等下再說，先辦正事要緊啦！」

「對對對，少年仔，你跟我來。」
說著轉身往走廊走，季亞廷跟上前去，忽然想到幫忙自己排隊的賀軍，連忙回頭對其招手，賀軍三步併作兩步來到情人身旁，兩人跟在陳老伯後面往救護中心的另一側走去。

快步走著，經過幾間房間，裡面傳來哀悽的哭喊，聽得季亞廷心頭一緊，神情愈發不安。

肩膀忽來的壓按，讓季亞廷回過神，轉過頭去，賀軍鎮靜的臉色讓其不著地的心瞬間穩定下來。

別擔心，我會陪著你。

從直視自己的眼眸裡讀出如是訊息，季亞廷點頭，心裡充滿感激。

穿越長廊來到被重新擺設過的大廳堂，陳老伯領著兩人進入。門口服務處幾位義工見了，出聲道：「老陳，他們是？」

陳老伯要兩人跟著自己過去，到了桌子前，對其中一位男性義工說道：「昨天下午六點，從挖出來的那輛休旅車裡找到的東西，拿出來給這位小兄弟看一下。」

義工起身從身後數個大箱子翻出一只鵝黃色帶著強烈民族風的小背包，遞上。「這個嗎？」

睜大眼睛接過背包，背包上頭有隻可愛的小雀鳥，沾了泥土的羽毛糾結不開，一如季亞廷現下的心情，已是紊亂難言。

這是亞玲的小包包，這是媽媽在她考上高中那年親手做給她的禮物，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跟它長得一模一樣的包包了……

打開環釦，倒出裝在裡面的東西，每一件都是季亞廷熟悉的東西。

愣愣地從幾件小東西裡翻開一本小巧的自製相本，映入眼的第一張，就是國中那年全家到北部遊玩的合照。

每次出門妹妹都會帶著全家福的照片，說是就算大家沒有同在一起，只要有照片在，心就會在一起……

亞玲…爸…媽……

「孩子，雖然很不幸，但阿伯希望你節哀順變。」
嘆了口氣，拍拍季亞廷僵硬的背，老陳安慰道。深吸口氣，抬起頭平靜地望向陳老伯，輕聲說道：「請問我家人在哪裡？」

「跟著那位楊叔叔去，他會帶你們去找你爸媽。」
示意其中一位看來不過三十初頭，穿著黑色運動衫理了三分平頭的年輕男人帶人過去，楊姓義工點頭，帶著兩名青年走到醫院太平間。

位於醫院地下一樓太平間，陰寒潮濕的空間讓人備覺不舒服，地上放了一個個用白布覆蓋的，就是已經罹難尚未有家屬前來相認的受害者。因為受到地震重創，一下子湧入太多遺體，醫院原有冰櫃容納不下，只得臨時跟外地調借冰櫃使用，在冰櫃還沒運達以前，遺體只能如此安置。

穿過一行行平放的遺體，楊姓義工領著兩人來到三名遺體前，先恭敬地向其行禮，才轉身對季亞廷說道：「你去看看，躺在那裡的是不是你的家人？」

蹲下身，咬緊牙關用手掀開覆住第一具遺體的白布，現於眼前的面容，正是這三天以來，在腦中不斷浮現、殷切期盼能再相見的臉孔！

爸……

內心不願面對的事實獲得印證，精神受到衝擊的季亞廷只覺眼前一黑，身體往後倒下，幸被即時伸出的手臂接住。

「快點，先把人送到急診室去！」
隨著急喝聲乍起，慌張的奔跑聲亦從寂靜的長廊那端響起，只見灰髮青年抱起昏厥的情人在走廊上快速狂奔。

冰冷的白金鐵門再度關上，裡面有的改變，只是三個書寫名字的小名牌被放在已有人相認的遺體前。

＊＊＊＊＊

「鐺鐺鐺鐺……」

校園裡響起宏亮的鐘聲，講台上教授仍然把握時間講課，位子上的學生卻已有人無視黑板前說得口沫橫飛的老師，逕自收拾課本。

見學生已無心上課，教授只得結束講課，宣佈下課。

收妥文具和上課資料，同學們三兩成群步出教室，往下一節課的教室走去。

時節已是十二月中旬，細雨不停地下著，空氣裡瀰瀰著一股潮濕味，聞起來令人有些反胃。

北部的冬天總是陰雨綿綿，今年亦是如此。

穿上厚外套，將背包背起，頎長身影已等候在旁，黑髮青年離開座位，與灰髮青年一同離開空蕩蕩的教室。

甫踏出教室，刺骨寒風迎面拂來，微起瞇眼，轉過頭躲避風勢之中夾帶而來的雨水，腳下步履未有停歇，繼續朝目的地前進。

來到走廊盡頭，黑髮青年抬頭看了眼灰暗的天空，邁開步伐便要走出，後面傳來叫聲。

「季亞廷！」

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叫住自己的人。

走廊那頭朝兩人走來的，除了現任學生會副會長趙尹瑄，還有一開學便鼓起勇氣告白，期中考前終於把俏佳人追到手的蕭世哲，跟在兩人後面的，還有來台北找妹妹的雙胞胎姊姊趙尹璇及其護花使者陳家宏。

沒有見過面的趙尹璇和陳家宏，因為開學時送妹妹來台北讀書，巧遇提早返校的陳家宏，在陳家宏積極追求下，終於讓伊人點頭，成為男女朋友，目前感情穩定發展中。

看著兩對情侶走到自己面前，季亞廷禮貌性地跟對方點了個頭，等候對方開口。

「賀軍，跟你借一下人，五分鐘就好。」
笑著對守在季亞廷身側的灰髮青年說道，在對方挑起眉，略帶防備之意盯著自己瞧時，唇邊笑意加深，擺擺手給予保證。「放心，這次有姊姊在，我不會對你的寶貝亂來的。」
與趙尹璇一起把季亞廷拉到幾步遠去。

從背包裡掏出一只水藍色文件夾遞到季亞廷面前，趙尹璇漾著淺笑，與面露驚訝之色的季亞廷說道：「這是我在畢業紀念冊裡發現的。」

接過文件夾，打開，裡面是已逝手足的照片。

沉默地凝視彩色照片，上面的黑髮少女洋溢活潑氣息，燦爛的笑靨牽動季亞廷的心，視線膠著於上。

觀察季亞廷的反應好一會兒，趙尹瑄啟口輕聲說道：「小玲是姊姊的直屬學妹，她們是同一學號的家族。」

安靜地聽對方說話，眼睛仍直盯著照片上的少女看。

「季亞廷，對於小玲的死我們都覺得很不捨，畢竟她是個值得大家疼愛的好女孩。」
將季亞廷的表情看在眼裡，認真地安慰仍然沉浸在失去親人傷痛中的同學。

「已經兩個多月了，你還要放任自己這麼過下去嗎？」
文靜的趙尹璇啟口問道，語氣雖然平淡，但內容卻是別具深意。

聞言，黑髮青年身子一震，不語。

十月初辦完家人後事，兩人回台北唸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季亞廷變了。

上課不遲到不早退，不無故不到，課堂上一樣專心聽講勤作筆記，這些都跟記憶中的那個優秀模範生沒有兩樣，但俊雅臉龐慣有的溫和笑容消失了，人亦變得安靜。

總是笑得平易近人溫文儒雅的他，變得極為消沉，一個人發呆的時間也變多變長了。

期中考過後，十二月初Z大校慶如常舉行，原先為了能讓學生踴躍參加今年度校慶，學生會特地邀請Z大超人氣偶像賀軍上台獻唱一首歌，看在現任副會長趙尹瑄與自己同班兩年的情份上，賀軍破例答應與會。

然而，到了活動當天，賀軍卻缺席了。

當趙尹瑄趕到男生宿舍找人，才從舍監口中得知前一天深夜因為季亞廷身體不適，嘔吐不止，賀軍將他送醫掛急診，到現在還沒回來的消息。

事後從導師那裡得知季亞廷狀況之所以會如此嚴重，竟是因為兩個多月以來沒有按時用餐，胃酸分泌過多侵蝕胃壁所致！

踱著步伐繞著季亞廷走了一圈，趙尹璇續道：「小玲曾告訴過我，她一直為身為季亞廷妹妹這一事感到驕傲。」

亞玲…

「雖然我沒有經歷過失去親人的痛苦，但我知道如果像你這樣不顧身體健康，不肯振作起來，那就真的太對不起死去的家人了。」

對不起死去的家人……

趙尹璇的勸告，讓季亞廷憶起雙親慈祥的容顏，以及妹妹笑得頑皮的俏麗臉蛋。

『賀軍，季媽媽把亞廷託給你，幫我照顧他。』

『去吧，孩子，爸爸尊重你的決定，只要和他在一起能讓你覺得快樂，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哥哥你要加油，未來不管是誰要來搶賀大哥，你都不可以讓對方得逞唷！』

字字句句，滿滿全是深愛著自己的家人對自己的鼓勵和支持、關心與疼愛，那是這輩子自己都忘不了的聲音和話語。

「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擔心你的那個人想想吧！」
看了不遠處的賀軍一眼，趙尹瑄輕聲勸道，雖然和季亞廷做不成情人，但她真心希望這名好男人能夠早日從悲傷的陰影中走出來，不要再這麼意志消沉下去了。

暮鼓晨鐘的一句話，將塵封近三個月的心敲醒，墨黑眼瞳閃過一抹光芒，而後轉為平靜。

「可能一年，可能五年十年，也許需要更久的時間，但我相信在他的陪伴下你能熬過來的。加油吧！季亞廷，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的家人，更為了愛著你的那個他。」
柔聲給予鼓勵，視線掃過因為自己的說出來每句話，臉上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了些許轉變的黑髮青年，趙尹璇拉起妹妹的手，走回到男朋友身旁，四個人相偕離去。

靜靜佇立在原地，低垂著頭沉思，另一邊的賀軍亦是立身不動，雙眼定定睇著那人。

良久，轉過身，對賀軍伸出手。

「走吧，賀軍。」

上前，握住那隻朝自己伸出的手掌。

「嗯。」

雨依舊不停下著，心卻已悄悄開啟，讓自己再度迎回曾經有過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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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08-05-21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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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1.白色風車(十四)下，26F

(十四)下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Good tidings we bring to you and your kin;
Good tidings for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寒冷的十二月，下了近半個月的雨勢終於在昨天停止，空氣也由濕冷轉為乾冷。

人來人往的路上，從兩旁店家裡傳出的英文歌曲，唱出屬於節慶的歡樂氣氛。天色雖然暗了，冷風颼颼直向路上行人迎面撲來，但台北的街道依然熱鬧。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即是所謂的聖誕夜，不少地方都有活動在舉行，不管是虔誠的望彌撒禱告，還是活潑的帶動唱，熱情的舞台表演，都散發著濃濃的過節氣息。

台大校園裡，正門口在五顏六色的小燈泡裝點下，亮如遊樂園，學生遊客穿梭其間，小朋友在大人陪伴下，來到校園感受西洋節慶的味道，笑聲追逐聲伴隨著樂音悠悠在燦爛光影間迴蕩，其間不時傳來大人叮嚀及吆喝聲。

僻靜的林間小路，兩抹人影緩步慢行，灰色長大衣裹住了一身高瘦、留著適中長度黑髮、笑得溫和的俊雅青年，出色面孔上深邃如星的眼眸閃動迷人光采，俊俏臉龐綻放的笑容教人看了，彷彿如沐春風那般令人覺得遍體舒暢。

仰起頭環視四周，只見被金色燈泡纏繞發出耀眼光芒的樹林間，沿著草地種植邊緣鋪設而成的小路清晰可見。視線拉遠朝前看，只容得下兩個人同時行走寬度的小道向前蜿蜒而去，沒入樹林盡頭。

風吹來，眼睫眨動了幾下，阻擋沙塵吹入眼睛，頸間一陣輕扯，一雙大手同時映入眼簾。

與黑髮青年並肩而行的灰髮青年停下前進的腳步，伸手把情人的衣領拉高，讓其能完全覆住脖子不被風吹到。大衣雖然夠厚夠暖和，但風若是由頸部灌入還是會有感冒的可能。

「謝謝你，賀軍。」
輕聲道謝，回應他的是情人嘴角微揚隱約帶笑的表情。

再度抬起頭環顧鮮少來過的台大校園，拿下保護雙手的毛線手套，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相片，移至眼前凝視。

彩色的相片上面共有五個人，那是季亞廷一家子及賀軍，當年到台北旅遊時在台大留影的合照。

手指撫摸平放在掌心上的相片，腦中閃過一幕幕回憶。

亞玲，哥哥帶妳來台大了…這裡是咱們當年走過的地方。

微微勾起的唇畔含笑，視線流留於在相片中的嬌笑如花的容顏。

希望哥哥這麼做，能一圓妳未了的心願……

一滴，兩滴，顆顆淚珠落在照片上，再從光滑的表面向兩旁滾落。

終於跪坐在地，痛哭失聲。

爸，媽，亞玲，我好想念你們…真的好想好想……

從得知家人過逝的那一刻起，到返回台北讀書，這段期間，季亞廷始終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堅強的令人心疼，也讓人不捨。

然而這樣看似堅強的他更讓賀軍擔心。不說並不代表已經放下，傷痛依然留在心中，思念依舊泛濫。

經過趙尹瑄姊妹的開導，亞的狀況雖然稍有好轉，但是直到今日，他的情緒才得到真正的宣洩。

蹲下身，將哭得不能自己的黑髮青年擁入懷中，聽著一聲聲哽咽難抑的啜泣自雙臂圈成的小天地傳出。棕眸裡滿是心疼，卻只能選擇沉默陪伴。

哭吧，亞，好好的哭一場…

倒在情人寛厚胸膛，肆意流淌的淚水沾濕賀軍的衣服，也揪疼了那顆疼惜伊人的心，隨著懷中泣音逐漸轉弱，賀軍仍然動也不動，抱緊倒在胸前的季亞廷，單手挪至其背部，輕柔地拍撫著。

低低地吐了口氣，仰起頭望著頭頂上漆黑的夜空。

他的亞會走出來的，只是這一切，還需要靠時間來淡化。

今晚的天空乾淨的不見任何雲朵，沒有星星，只有一輪圓月懸掛在黑絨布般的天際，灑落滿地銀白。

靜謐的校園安靜無聲，走進大門後，一路上除了幾盞發出微弱光線的路燈外，再無看見任何燈光，整座校園靜得宛若是座空城。

今晚是聖誕夜，又是週五之夜，Z大的學生們早已約了朋友到市中心狂歡去了，偌大的校園安靜無聲，連教師宿舍也靜得彷若無人似的。

座落在學校裡面的Z大男生宿舍，此時此刻，，耀眼的白色燈光自五樓某間房間半透明的窗戶裡透出，在漆黑一片的校園看起來特別醒目。

房間裡，黑髮青年坐在床上，雙手擱在屈起的膝蓋上，下巴枕在手背上，一雙黑瞳定定地看著枕頭發呆。

離開台大回到宿舍後，兩人便先澡去一身風沙。洗過澡的季亞廷在賀軍陪伴下先行回房，而那人為了清洗堆積了近一個星期的衣服，回房後提了水桶再度離開，留下自已一人在寢室。

『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離開之前，那人如此說道，而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想到方才那人離開時的表情，季亞廷嘆了口氣，把臉埋入掌心。

大哭過後，心情放鬆許多，精神也好了很多，現在的自己想要跟賀軍聊聊，但是賀軍看起來似乎不太想跟自己說話的樣子呀……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對他真的太疏忽了，是吧？

想著，人已下了床走到電腦前，彎腰按下開機鈕，幾分鐘後從檔案點開幾首歌，柔和的旋律自喇叭裡傳出，流瀉滿室的輕柔曲風讓房間多點生氣。

沿著小小的寢室繞圈子，思及三個月以來那人對自己的包容和照顧，筆墨亦難以形容的感動再次漲滿於心。

他與賀軍之間說謝也許是多餘的，但自己真的感謝賀軍，在自己最不想要一個人獨處的日子裡，他的情人什麼話也沒說，靜靜守在身邊，無聲給予支持和鼓勵，陪伴自己共同度過這道人生關卡。

走著，驀地想起一事，雙腳一頓，臉頰浮現淡淡粉色。

也該是應允他的時候了…

腦中思緒不斷轉動，專注的程度，連賀軍進來房間也沒察覺，一個逕地低頭沉思。

「亞，怎麼下來了？」
放下空水桶來到情人面前，灰髮青年低聲詢問，季亞廷抬起頭，兩對眼眸視線交纏，不同色澤的瞳眸倒映著彼此的臉龐。

賀軍看起來似乎有些瘦了…到底自己的視線有多久沒有放在他身上了呢？

深深地凝視面前熟悉的臉孔，在那對棕色眼瞳裡看見了自己。深吸口氣，雙手環住賀軍，湊上前，輕柔地吻住那人唇瓣。

亞？

挑眉，欲開口，唇才張開，就被順勢探入的舌制住。

和主人一樣害羞的丁香，怯生生地輕觸了下溫熱口腔內的舌尖，隨即退了回去，相互碰觸的唇亦分離開來。

瞬間，棕眸眼底燃起火苗，由被動轉為主動，雙手扣住那人身軀，將之按在牆壁上，俯身封鍼短暫停留於唇上的柔軟。

深深地吻著，半晌，才不捨地抬起頭，睇著軟倒在臂彎裡、低喘著氣紅雲滿面的情人。

喘著氣，站不住的雙腳必須倚靠著那人的扶持才能勉強站立，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的胸口，說明了兩人目前皆處於激動的狀態下。

抬起頭看向賀軍，卻見情人立即調開視線，放開緊擁的手臂，轉過身大步往門口走。

「賀軍！」
邁開步伐就要追去，卻因雙腳發軟乏力，當場重心不穩往前跌去，慌張之時兩手胡亂地往旁邊揮動，推倒擺放在附近的直立式電扇，登時，房間發出一聲東西落地的巨大聲響。

「危險！」
迴身搶救險些撲跌在地的季亞廷，當貼近的胸膛傳來對方心臟起伏的震動，高懸的心才落了地。

呼呼，再慢一步自己就要跟地板做最親密的接觸了，真是好險……

想著，耳邊響起情人失了往常節奏的心跳聲，知道自己剛才嚇到他了。

確定季亞廷沒有受傷，鬆開手就要離開，脫離溫暖懷抱的季亞廷眼眶浮現霧氣，不明白情人莫名的疏遠究竟所謂為何。

他不想碰自己是嗎？是因為現在的自己讓他碰不得？還是什麼原因？

耳邊聽到的是藉由電腦音樂播放程式播放出來的鋼琴演奏樂，腦中閃過不久之前跟賀軍去書局買書時聽到的，因為喜歡所以買回來重複聽過的流行歌，再看看開了門就要踏出房間的情人，唇啟，溫潤嗓音逸出喉頭。

「白雲和清風　是一段旅程
黑夜和美夢　是不滅的燈
有你也有我　是不是愛情的永恆」

停步，聽著身後傳來的歌聲。

「你知道我知道　天知道　一顆心被思念越鎖越牢
愛不可靠　人會愈老　我要你一生擁抱」

來到賀軍背後，定定地看著那人背影，唱出代表自己內心真意的歌詞。

「你對我那麼好我怎能忘掉　情絲纏繞
將你心再加上我的心　就算煩惱我也願意嚐　甜蜜的嚐」

亞，這是他第一次唱歌給自己聽……

屏住氣息，聽著情人用不甚平穩的聲音唱歌，利用歌詞來向自己傳達說不出口的情意。

「白雲和清風　是一段旅程
黑夜和美夢　是不滅的燈
有你也有我　是不是愛情的永恆　唔. . .」

笑了，看著踩著堅定步伐來到面前的黑髮青年，開口與之同聲歌唱。

「海浪和小船　東飄又西盪
愛情的旋律　輕輕為誰唱
有你也有我　是不是寂寞的終點　唔. . .」

重新抱住心愛的人兒，視線再度交纏在一起，閃動堅決的眸裡，不見猶豫，只有因為明白接下來即將會發生的事，所產生的怯意與羞赧。

「多看你一眼　怕一眼就看成永遠」

低喃熟悉的詞句，以歌詞代表自己從最初到現在，不曾改變的決定。

看著彼此，腦中，眼裡，只容得下情人的一切。

納於彼此心中的情感，無須藉由言語來表達。雖然無聲，卻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你真的願意嗎？

只要是你，我…願意。

勾揚的唇柔和了臉部慣有的冷硬線條，熱切的目光似野火，流連於點染桃紅的粉色臉龐，而情人生澀的主動，更點燃了一觸即發的導火線，情焰，瞬間引爆！

房門關上了，燈光熄滅了，房間裡傳來輕柔的節奏，悠揚樂聲當中，似能聽到細細碎碎的、含著壓抑的低吟。

隨著時間流逝，低吟停止了，只有不曾中斷的輕音樂自寢室裡流瀉而出，直到天明。

--- --- --- --- ---

小冰的話：

這兩週，對岸同胞經歷天災，
小冰心情很難過，
而就這麼碰巧，剛好十四回發的內容就是以民國八十八年九二一大地震為背景，
相信經歷過強震的台灣人民，必能深深了解那種複雜又傷痛的心情，
祝福對岸同胞能夠打起精神，為明天而努力！！！

[ 此貼被蓮月．冰夜在2008-05-21 15: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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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08-05-23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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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3.白色風車(十五)上，27F

(十五)上

「鈴──」

清早時分，靜謐的住宅區裡，某間屋子裡響起電話鈴聲，劃破早晨的寧靜。

電話響了約莫十來聲，卻仍不見主人去接聽，對方終於放棄，掛斷電話。

主臥房裡，垂放下來的淡綠色窗簾將刺目陽光阻隔在外，床上可見兩條相依偎的人影躺臥於枕棉裡。

睡在外側的灰髮男子，在電話鈴響第一聲時已睜開眼，清明澄澈的眼神說明了其意識十分清醒，男子低下頭察看枕在臂彎上的黑髮男子，只見其睡得安穩，並未被方才的聲音吵醒。

撐起上身，將滑至腰腹的棉被拉高，覆上情人肩膀，就要躺回原位，耳邊再度傳來刺耳的電話鈴聲。

挑眉，坐起身，看了眼擺在床頭的鬧鐘，時針指向六點，分針則剛好移到五分的位置，小心拉開被子，輕巧無聲離開房，到一樓接電話。

話筒剛接起，熟悉的男中音已先傳來。
「季亞廷嗎？」

是喬立威。

語音冷淡地回道：「亞還在睡，兩個小時後再打來。」
語畢，話筒放回電話座，連給對方講第二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起身走回臥房，推開門，季亞廷已坐起身，半瞇著眼睛一臉惺忪愛睏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可愛。

嘴角上揚，來到床沿坐下，將還未完全清醒的情人攬入懷中。
「吵醒你了？」
低語著，唇已自動來到浮現粉色的臉頰廝摩，緩緩往下移去。

搖搖頭，在感覺頸項傳來陣陣麻癢時，忍不住仰起頭，輕喘著喃語：「軍…」

將季亞廷平放回床上，以溫熱的唇瓣親吻綻放紅櫻的身軀，察覺情人羞澀的掙扎，唇重回伊人逸出喘息的柔軟，細細吮吻，手掌亦未歇著，在熟悉的領地上施予溫柔的愛撫。

「嗯…」

理智逐漸遠離，攀升的溫度，隨著體內湧現的情慾愈來愈高，推拒的雙手轉為擁抱，身體順從地放軟，等待情人的佔有。

情人的順從，教賀軍眼裡滑過笑意，撫觸的掌心來到已有反應的火熱，圈握住，在季亞廷發出一聲輕吟時，由下往上開始撫弄。

「嗯啊…賀軍……」

宛若摻了蜂蜜的呻吟，自不住開闔的唇間逸出，受到刺激的身體下意識地扭動著，層層快感在情人熟練的套弄下不斷累績，終至高潮！

「啊啊──！」
仰頭尖叫出聲，身體繃緊猶如拉得極開的弓，在宣洩的那一剎那更顯僵硬，而後無力軟倒。

抬頭，瞥見凝於人兒眼角的淚珠，輕柔吻去。
「還好嗎？」

霞雲滿面，羞得說不出話來，別開臉去。

拉過棉被覆上情人身體，離開房間。

五分鐘後，賀軍走回來，彎身扶起季亞廷，正要連人帶被將人抱起，季亞廷搖頭，低聲道：「我還走得動。」

聞言，轉抱為扶，情人攙扶下，兩人往浴室而去。

霧氣蒸騰的浴室，全身浸泡在溫度適中的熱水裡，季亞廷雙眼微闔，享受情人貼心的服務。

「賀軍，剛才是誰打來的？」
憶起吵醒自己的電話鈴聲，季亞廷輕聲詢問，灰髮男子淡道：「對方兩個小時後會再撥來。」

是嗎？

點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道：「是馮姊打來的嗎？」

六月底剛回台中時，馮品秋曾與他聯繫，內容自然是工作之事。這回是替去年代言過的艾瑪鐘錶的姊妹公司美蒂精錶拍攝廣告，不同的是，這次要拍的是情人對錶的廣告，為了因應七夕情人節推出的新款對錶，廠商找來當今人氣很旺的名模林亭君跟賀軍合拍本次的廣告。

廣告正式開拍是在七月下旬，因為要拍故事性的廣告，為了讓兩位當事人培養默契，拍攝前要給兩人三天的共處時間，關於此項要求賀軍沒有意見，但女方那裡卻遲遲沒有給予答覆。

眼看日子愈來愈近，TM與手錶公司都著急得不得了，女方經紀人終於有了回覆。

針對這次的廣告拍攝，TM公司早早就替賀軍安排一連串的訓練課程。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現在已是七月二十日，再過七天就要正式開拍，也該是要跟林名模培養默契的時候了。

對於賀軍將要和別的女人共處三天這事，季亞廷並不擔心，他相信賀軍對自己的心，擔心只是多餘的。

揉按情人腰側的掌心力道適中，啟唇回話：「是喬立威打來的。」

喬大哥？

眨眼，詫異地回過頭看著賀軍。
「你掛他的電話？」

「有事他會再撥過來。」
經過昨晚近乎一夜的索求，亞應該要多睡一會兒才對，賀軍不認為有什麼事會比讓季亞廷能獲得充足的睡眠要來得重要。

輕淺笑弧自眼底淡開，放鬆身體靠上情人胸膛。

「賀軍…」
輕聲喚道，賀軍低下頭，看著閉上眼睛偎在自己胸前的人兒。

「大四了，時間過得好快…」
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們就畢業了……

「你有想過畢業後要做什麼嗎？」
睜開眼看著賀軍，詢問情人對於未來有何打算。

「照咱們之前的志願，參加司法特考。」
考上財經法學系，為的就是這個，賀軍沉穩地答道，續道：「我會繼續接廣告賺錢，你專心準備考試就好。」

「這樣好嗎？你知道的，爸爸有留下一筆基金當作咱們的生活費…」
對賀軍的打算覺得不妥，季亞廷輕聲道，賀軍打斷其勸說。「我明白賀爸爸的意思，但是亞，那是屬於你應得的財產。」

安靜下來，低下頭盯著飄散白煙的熱水，不發一語。

「還記得咱們是幾歲時認識的？」
溫聲起了另一個話題，沒有抬頭，輕聲回道：「小學五年級…十一歲。」

「等到認識滿二十年的生日前夕，我會恢復平凡人的身份。」
給了情人一個承諾，讓他能感到安心。

「賀軍…」
他沒有打算一輩子待在演藝圈，是麼？

為了減輕生活負擔，賀軍接廣告來拍的時間增加了，酬勞高的廣告相對的要求也增加，兩人為了配合公司要求，又不想因為工作而請假，只能利用課餘時間接單，生活步調變得更為緊湊，季亞廷還因此胃炎復發過兩次！

礙於現實生活的窘境，眼下賀軍無法脫離藝人身份，但眼見情人因為自己的工作狀況健康亮起紅燈，即便是高報酬的工作，他也不想以此做為長久營生之計。

按照他的估算，只要再接幾年的廣告來拍，存夠一筆錢，保證兩人的生活花費無須擔心，他就能脫離演藝圈，恢復普通人的身份了。

只是這段日子，要辛苦季亞廷了！

「對不起，亞，委屈你了……」
五光十色的藝人生活，一直是季亞廷唯恐避之不及的，但因為對自己的約定，他必須陪著自己在這泥淖裡打轉，說到底真的是委屈他了。

笑著搖頭，伸出手抱住賀軍，黑亮瞳眸與之對視。「怎麼這樣講呢？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不委屈的。」
只要能陪在情人身邊，什麼狀況他都能接受。

「謝謝你，亞。」
吻上情人眨動眼睫，感謝情人完全的支持。

回應他的，是情人溫順的回吻，交纏的唇舌，讓浴室的溫度逐漸上升。

三十一歲退出演藝圈，是賀軍給季亞廷的承諾，他倆真心期盼那一天能儘早到來。

＊＊＊

TM中部分公司，待客室裡，時尚感十足的黑色牛皮沙發，季亞廷與賀軍端坐，面前大理石桌上分別擺了一杯咖啡和白開水，季亞廷因為有胃痛的毛病，賀軍嚴禁他飲用任何含有咖啡因的飲料，目前只能喝白開水、稀釋過的果汁及牛奶而已。

「咕咕─咕咕─鐺鐺鐺鐺……」

懸掛在白色牆壁上純手工木頭打造的時鐘發出布穀鳥的鳴叫，而後響起十六聲鐘響，時間是下午四點整。

安靜地翻閱手中書本，兩人皆是耐心等待，儘管已經在這裡坐了兩個鐘頭。

門外傳來說話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季亞廷闔起看了一半的原文小說，坐直身子，賀軍仍是一派悠閒樣，逕自埋首書中。

門把轉動了下，而後由外往內推開，此次廣告總監陳先生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男兩女，瞬間，不大的待客室空間顯得更加狹窄。

一身亮紅低胸迷你裙洋裝，胸前交叉設計的薄紗幾乎擋不住呼之欲出的傲人雙鋒，踩著十公分高細根高根鞋，緩步來到另一頭沙發，由上而下睨著面前坐著的兩名男子，眼神有著明顯的打量，直盯著特色各異的兩人瞧。

這名女子便是當前時尚界大老林海丰的得意孫女，人人莫不捧在掌心呵護疼寵的第一名模林亭君！

呵呵，果然是帥哥，連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的那個，就是這次的合作對象吧！

眼底滑過冷笑，對於看上眼的新人內心起了征服的欲望。

誰人不知她林亭君是有名的電眼女郎，從出道到現在，和自己合作過的男人，沒有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底下的，這毛頭小子絕對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起身，禮貌性地伸出手，跟對方打招呼：「您好，我是賀軍的經紀人季亞廷，請多指教。」

不理會季亞廷的自我介紹，瞅著從她一進來開始到現在，連一瞥也沒有給過自己的賀軍嬌聲道：「你就是賀軍？」

不以為意收回手，看著林亭君把注意力放在情人身上。

見氣氛有點僵硬，隨行在旁的喬立威笑著打圓場：「賀同學這個人就是這樣，惜字如金，請林小姐不要介意。」
邊說邊用眼神示意季亞廷，後者微笑地點頭，轉身將賀軍拉起，賀軍淡淡地跟對方點頭，沒有開口。

「好了，現在我把接下來三天的安排講一遍，注意聽了。」
林亭君的經紀人，亦是其表姊張瑜珊對三人說明代言公司的安排，這三天兩人將住在林家名下別墅，一起生活，兩方的經紀人可以同行，以便就近照顧，而TM公司則派出喬立威當中間人，若是兩邊起了衝突，可以居中協調。

「這樣清楚嗎？」
張瑜珊看著季亞廷兩人，確認自己說的對方都已聽明白。

點頭，季亞廷回予一記微笑。「很清楚，謝謝妳詳細的說明。」

「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去收拾行李，只要帶些換洗衣物即可，盥洗用具林家會準備，明天早上十點在這裡集合。」
喬立威宣布，話剛說完，林亭君已轉過身，往門口走去，張瑜珊抱歉地向眾人點頭，匆忙追上前去。

見慣了林亭君耍大小姐脾氣的陳總監搖頭，知曉賀軍被她相中了，心裡只能為這孩子暗自祈禱，希望他別成為那位天之驕女的入幕之賓才好。

「賀軍，加油囉！」
意有所指地對賀軍說道，喬立威偕同陳總監一起離開。

「走吧，回去收拾行李。」
輕聲說道，與賀軍一塊兒離開待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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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08-05-28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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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8.白色風車(十五)下，28F

(十五)下

隔天早上十點，五人搭上林家司機開來的九人座休旅車，前往林家座落於中部海邊的小別墅。

兩個半小時過後抵達目的地，一行人下了車，往別墅前進。

「賀先生和季先生的房間在三樓，面向海邊的方向，房號是三零三和三零五，喬先生住三零四，在三零五的對面。」
張瑜珊看著單子說道，就見三人各自提著行李往安排的房間移動。

十分鐘後，三零五門外傳來敲門聲。

將衣服掛好，回道：「請進。」

開門，進來的是已整理好行李的賀軍。

關上門，從後面將情人擁入懷中，低頭嗅著情人髮頂淡淡的髮香。

逸出輕笑，任著情人對自己做出依賴的舉動。

「會擔心嗎？」
不用明講便知賀軍要問什麼，季亞廷搖頭，笑道：「我相信你。」

「必要時，記得向對方宣示所有權呀！」
半開玩笑地說道，季亞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繼續手邊收拾的動作。

「亞…」

「嗯？」

「…我愛你。」
低聲道，季亞廷停下整理的動作，轉身環住賀軍頸部，主動吻上那人唇瓣。
「我也是。」

轉被動為主動，如羽似的輕觸轉為深沉纏吻。

驀地移開唇，壓抑似地低喘了口氣，手亦將止不住輕喘的情人壓靠於胸膛。

再繼續下去，他會在這裡要了亞的！

酡紅了一張臉，動也不敢動一下地偎靠在情人胸前，就怕賀軍剎不了車。

半晌，鬆開擁抱的雙臂，往浴室走去。

「砰」的一聲關門聲響起，季亞廷坐上床沿，雙手撫上發燙的臉頰，心裡滿是被情人呵護的甜蜜。

中午用過午餐，眾人回房間休息。晚上張瑜珊安排了烤肉，藉此增進彼此的感覺，下午五點，距離別墅不遠的海灘，開始晚上的活動。

從小被人服侍慣了的林亭君，自然是當伸手牌的，只見張瑜珊忙著烤肉，把熟的肉片挾到土司上，遞至其面前，剛要開口，卻被林亭君一手推開。「我不吃沒烤過的土司！」

與眾人分工合作的季亞廷見狀，立即拿了片土司放到烤肉架上烘，而後將烤得微微發出金黃色的土司遞給張瑜珊。
「張小姐，這個給妳。」

感激地看了季亞廷一眼，正要接過，林亭君卻出聲喝道：「誰要你多事！我只要瑜珊弄的！」

歉然地用眼神向季亞廷致歉，季亞廷微笑地搖頭，示意其別在意，將土司遞給賀軍，後者接過，直接吃了起來。

半小時後，喬立威見張瑜珊忙著侍候林亭君，自己連一口飲料都沒空喝，笑道：「張小姐妳也吃一點吧，林小姐有手有腳，應該能自己來，妳說是吧？」

「多話！」
嬌蠻地瞪了幫張瑜珊說話的喬立威一眼，眼角餘光瞥見幫季亞廷翻轉肉片的賀軍，轉念一想，將主意動到賀軍身上。

「瑜珊妳吃吧！」
笑得一臉嬌豔，眸子轉了轉，視線掃向賀軍。「男士應該為淑女服務，你說是吧？賀軍同學。」
就不相信你敢不理我！

將盛放熟食的盤子往林亭君面前一推，繼續吃著手中的魷魚串燒，一邊幫忙季亞廷把刷上烤肉醬的肉片翻面。

居然敢不理我！

第一次被人如此對待的林亭君氣極了，就要起身找漠視她到底的賀軍理論，一杯冰涼果汁適時遞到其面前。
「林小姐渴了嗎？富含維他命C的柳橙汁對皮膚很好喔！來一杯消暑止渴吧！」

面對季亞廷的微笑，林亭君再有氣也只能忍著不好發作，接過杯子一口飲下，忿忿不平地膯視從開始到現在，沒有給予正眼的賀軍。

很好，你越是不想理睬我，我越是想要得到你！

等著瞧吧！你是我的！

＊＊＊

第二天一早，賀軍剛起床，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亞嗎？

想著，門已被人推開，穿著火辣的林亭君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請來啦！」
如入無人之境那般，大方地進入房間。「昨晚睡得可好？」

起身，拿了休閒服往浴室走，後面林亭君緊跟不捨。

冷峻面容透著寒霜，對於她的不識相，賀軍冷漠以對，林亭君嬌笑道：「別這麼冷淡嘛！瞧你這個樣子，還是處男對吧！」
繞著灰髮男子踱步，嗓音釋出誘惑的邀約：「跟了我，保證你能在演藝圈紅個十年二十年，如何？」

不想理會對自己撒出獵補之網的女人，腳跟一旋，朝外面走去，一隻臂膀倏地橫擋於前，阻止其離開。

「賀軍，你真是讓姊姊我心癢難耐呀……」
塗滿鮮紅荳蔻色的指甲輕刮著男子沒有表情的臉龐，仰起的臉孔風情萬種，斜睨著不為所動的年輕男子。
「除非你不想再在這行繼續混了，否則應該很清楚我的作風才對。」

她林亭君看中的貨色，從未失手過！即便對方是有家室的男人，她一樣照搶不誤！

「花開得愈早，凋謝得愈快。」
淡淡地吐出如是兩句話，林亭君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當下一巴掌甩過去。「賤男人！」

退出攻擊範圍，讓手掌撲了空，扭住欲要再揮出第二下的手腕，語氣冰冷警告道：「有種再試一次！」
不知廉恥的女人，不在他尊敬的範圍內，想討打儘管來便是！

被賀軍眼裡的寒意嚇住，張了口卻發不出聲，就在此時，門口傳來溫雅的嗓音：「賀軍你起來了嗎？」

亞？

微瞇了瞇眼，放開林亭君手腕，越過她正要走出去，林亭君順勢抱住賀軍，嬌聲嗔道：「謝謝你喲賀同學！」

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入了推開門走進來的季亞廷耳中。

林小姐也在？

來到浴室，見著令他不覺意外的場面。

季亞廷清澈的眼瞳，倒映著被女方硬是纏抱著的男女兩人，男的一派無事樣，女的則是一副巴不得被人誤會的模樣，眼裡閃過一絲瞭然。

看來林亭君這個人真如外界傳言那般，一旦相中目標，下手速度奇快無比！

「林小姐，早呀！」
忽略眼前怪異的情景，率先開口打招呼。

儘可能讓自己笑得很得意，回道：「早呀！季同學。」
若無其事地把身體從賀軍身上挪開，佯裝害羞地嗔道：「那個…你別誤會，我和賀同學沒什麼的……」
說著，低垂著頭，小女兒姿態地扭了扭衣角。

不以為意地搖頭，說：「張小姐在找妳，如果沒有什麼事，請妳回房間跟她會合好嗎？」
當下之務是先把人支開為要。

「是嗎？那我先離開了，晚點見。」
挺起胸脯，踩著高根鞋往門外走去，眼裡閃過必勝的光芒。

哼哼！就不信你的經紀人不會產生誤會！

當那重重踩踏的聲音完全消失，季亞廷被人由後納入懷中，如鐵的手臂牢牢鎖住伊人，暖熱氣息噴灑於肩頸處。

「亞…」
低喚著人兒的名，雖然在情人眼裡看見的是信任，但他擔心他的亞把在意藏在內心，不讓自己發現。

「我相信你，賀軍。」
總是知曉要如何穩住情人的心思，季亞廷微笑地回道，雙手覆上圈抱住自己的手背，給予安撫。

相依偎好一會兒，季亞廷道：「咱們該出去了，不然要是讓人尋來，撞見了可不好，嗯？」

鬆開手，讓季亞廷整理有些亂了的頭髮，回頭看了看賀軍，確定他服裝已整齊，開門邁步而出，先往樓下走去。

＊＊＊

就這樣，一起生活的三天裡，季亞廷總會在不經意之際，看見林亭君對賀軍的糾纏，不管是明著來，或是暗著來的，然而屏持著對情人的信任，季亞廷冷靜看待頻頻發生的意外。

到了第三天下午，馮品秋出現在林家別墅時，季亞廷鬆了口氣，緊繃的情緒也在瞬間鬆卸下來。

終於結束了！

笑開一張臉，走到季亞廷面前，馮品秋拍拍季亞廷肩膀，以只有他聽得到的音量說道：「辛苦你了。」
明白馮品秋話中之意，季亞廷點頭，回予一記淡笑。

來到林亭君跟前，馮品秋微彎身，笑道：「林小姐，感謝妳這三天以來的配合，那我先帶他們回去了，咱們後天拍攝現場見囉！掰掰！」

領著兩人和喬立威迅速離開。

身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馮品秋等人停頓了下，轉頭看向發出聲響的別墅，隱約能從門裡聽到咒罵聲。

「真是可憐那位張小姐了！」
一臉同情地說道，馮品秋笑著揶揄起同事來。「心疼人家呀，小喬，現在回去英雄救美還不遲喔！」

沒好氣地給了頂頭上司一記白眼，認命地拖著行李往車子走去。

幾分鐘後，車子駛離大門口往台中市而去。

因為塞車的緣故，回到季家時已是晚上八點多，提著行李走進房間，季亞廷只覺全身像是虛脫一般，無力地趴倒在床上。

後面跟著進來的賀軍見狀，將行李擱著，跪坐到床沿，手掌放到情人肩膀上，力量適中地揉按著。

紓緩緊繃的指壓力道，讓季亞廷舒服地瞇起眼睛，昏昏欲睡。

「亞，要先吃點東西再睡覺嗎？」
低沉的問話傳入耳中，季亞廷搖搖頭，懶得起身，反而像隻貓咪一樣，縮起身子滾到床內側，看來是想休息了。

愛憐地逸出低笑，拉起被子覆上情人肩膀，揉了揉伊人髮頂，啟口輕聲說道：「好好睡吧，亞。這幾天累壞你了。」
嘴上雖然不說，但他知道這三天林亭君對自己的進犯之舉，季亞廷還是很在意的，幾乎是提高警覺在戒備，當壓力一解除，自然是累得想睡覺了。

耳邊響起規律的呼吸頻率，賀軍知道情人已經睡熟了，身手輕巧離開床舖，到浴室洗一身灰塵，再將這三天的髒衣服丟到洗衣機清洗。

忙完所有的事情已是深夜十一點，回到主臥房，熄了燈火，躺到床上，閉眼睡去。

萬籟俱寂，大地一片靜謐，沉睡的人們，在夢中繼續未竟的時空之行。

參禪何須山水，滅卻心頭火亦涼

頂端

蓮月．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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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8)

29樓發表於: 2008-05-30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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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0.白色風車(十六)，29F

(十六)

熟練地操作手中機械，攝影機對著一臉冷酷的男主角，斜對角那方，幾步遠的距離，是同樣冷著一張臉的女主角。兩人左手腕上都戴著相同款式的手錶，表情冷漠地盯著前方。

「卡！先到這裡！休息半小時。」
瞧見女主角面露不耐，廣告總監陳先生率先喊卡，林亭君的兩位助理趕緊上前，一人把水遞了上去，一邊用手帕小心地擦去額角薄汗，另一人則掏出粉底，就著髮際線補妝。

走到季亞廷身畔，接過情人遞至面前的水壺，扭開瓶蓋飲了口，交回那人手中。

「辛苦了！」
拍拍賀軍肩頭當作鼓勵，眼角餘光瞥見林亭君怨恨的眼神，心下一緊，轉開臉不予理會。

連日來得不到對方注意的怨怒持續在心裡發酵，再看見賀軍對任何人雖是冷淡，但起碼都會用雙眼看著對方，唯獨對自己視若無睹，彷彿當自己不存在似的，不甘的憤恨終於爆發！

「我不拍了！」
倏地推開正幫自己補妝的女助理，林亭君大步走向門口就要離開，陳總監見狀，連忙衝上前將人攔下來。
「林小姐，拜託，有什麼話好好談，別這樣嘛！」

「滾開！大不了違約金多兩倍賠給美蒂精錶，這支廣告我不拍了！」
心裡怒火中燒，滿腦子只想趕快離開現場。

聞訊趕來的張瑜珊，匆匆拉住捧在掌心護著的大小姐，柔聲勸哄：「亭君，有什麼話慢慢講，別發脾氣好嗎？大家都是成年人，理性成熟一點。」

「理性？成熟？妳要我怎麼嚥下這口氣嘛！」
瞪向依然冷漠的賀軍，恨恨地埋怨：「當今演藝圈有誰不曉得我林亭君！居然有人敢這麼對我？他以為他是誰，他很了不起是嗎？不過是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能跟我一起拍廣告是他三生有幸，竟然敢不把本小姐放在眼裡？」
罵著罵著，詛咒性的言詞脫口而出：「我要去跟爺爺講，叫他用關係全面封殺賀軍！我要他明天就從演藝圈消失！」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震住在場眾人，林亭君捂著被打偏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動手打人的張瑜珊。

「妳，妳居然…居然敢摑我！張瑜珊…哎喲！」
又一巴掌從左側打來，被打倒在地的林亭君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只能怔愣地瞪著全身顫抖，紅了一雙眼怒視她的張瑜珊。

「妳鬧夠了沒！如果不是海丰爺爺護著妳，妳以為妳很受歡迎嗎？」
再也無法忍受表妹的無理取鬧，張瑜珊將不為人知的事實全部揭發。
「為了妳的名星夢，海丰爺爺透過關係託廠商讓妳代言；因為妳的侍寵而驕，爺爺私下跟多少人賠不是；妳自以為自己佷紅，自以為是人氣王，其實通通都是假象！」

喘了口氣，繼續罵道：「根本沒有人喜歡妳，懂嗎？林亭君，如果不是爺爺在背後幫妳收拾爛攤子，妳根本什麼都不是！」

什…什麼？表姊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賠兩倍的違約金給美蒂精錶？舅舅和舅媽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被妳這麼揮霍，妳還好意思大聲嚷嚷？妳到底是不是人呀林亭君？」

騙人！這是騙人的吧……表姊是騙自己的！

「哇……」
放聲大哭，對於張瑜珊字字句句的泣訴不願相信，只是一個勁地大哭。

好一會兒，哭泣聲轉為啜泣，一只手帕懸在眼前。

「你…」
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只能抽噎地拿過手帕抹臉。

「只要妳肯改，一切都來得及。」
笑得溫柔，安慰泣不成聲的林亭君，看著蹲下身爬到表妹身旁的張瑜珊，朝其點頭，站起身回到賀軍身側。

見突發的鬧劇順利落幕，眾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亦浮現如是想法。

在可預見的未來，林亭君這個名字將成為歷史名詞，自大家記憶裡消失。

雖然殘酷，但這就是演藝圈最現實的一面，只要失去地位，什麼都不是！

＊＊＊

七月三十一日，清早天微亮，賀軍睜開眼，習慣性欲撫觸情人臉頰的掌心撲了個空，手邊枕被傳來一陣涼意，讓他明白枕邊人已離開房間好一段時間了。

起身進入浴室梳洗，五分鐘後踏出房間找尋比自己早起的情人。

下到一樓，瞥見牆上時鐘，發現現在不過才五點半，亞比平常起床時間要早了半個多小時。

在屋裡轉了一圈，不見伊人蹤影，正猜想他會上哪兒去，大門外面傳來開鎖聲，下一刻，季亞廷已推開門進來，手中提了一只塑膠袋，裡面裝著豐盛的早餐。

「賀軍，你起來啦！」
漾著淺笑走進廚房，身後賀軍跟了進來。
「先來吃早餐吧！飯糰要趁熱吃，對了，我幫你買了咖啡回來，趁熱喝。」
一一拿出餐點推到賀軍面前，轉身離開廚房。「我去洗把臉，你先吃。」
匆匆上樓去。

八點鐘離開家，搭公車前往TM中部據點，今天是廣告拍攝的最後一天，只要拍完就大功告成了！

陪賀軍到現場，與大家打過招呼，季亞廷在角落的位子坐下，看著賀軍站到攝影師指定的位置去。

單手支頤，半掩星眸，難掩疲憊地閉眼休憩，不知過了多久，發暈的腦袋讓其不得不張開眼睛，咬住下唇無聲吐了口氣。

從前天傍晚開始，後腦莫名的暈眩感令他不適，本以為稍作休息情況便會好轉，誰知到了今天，依舊難受得緊。眼見賀軍的廣告就要殺青，季亞廷說什麼也要撐下去。

「喂！季小子，你還好吧？」
肩上一記輕拍，拉回季亞廷的心神，甫抬頭，就讓欲與其交談的來人嚇了一大跳。
「哇！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被賀軍欺負呀！」

「麻煩…請小聲點……」
示意來人降低音量，腦門一陣昏眩，讓他受不住地閉上眼睛，額際冷汗直流。

出聲者正是喬立威，因為廣告版本大幅變動，被上司下令要全程監督拍攝過程的喬立威認命地來到現場關心拍攝進度。一進房間，視線掃過在場眾人，攝影師和陳總監的注意力自然是在賀軍身上，而當事人則盡職地扮演好廣告裡的角色，放寬心就要離開，眼角餘光瞥見坐在角落的季亞廷，發現其氣色不佳，上前問候一下，卻被那蒼白的面容嚇了一跳。

「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好了！」
看著季亞廷難受地趴在手臂上，喬立威小聲提議，被問者搖頭，否決他的建議。

是擔心賀軍的戕況吧？真是善盡職責的經紀人呀！

「這樣吧！你去休息室躺一下好了，廣告拍完我讓人去通知你，好不好？」
總覺得再讓季亞廷這麼硬撐下去也不是辦法，喬立威提了另一項建議，也不管季亞廷答應與否，就把人扶起往門外走。

「賀軍都那麼大的人了，放他一個人在那裡不是有事的。倒是你，臉色這麼難看，活像從墳墓裡爬出來似的，歇一會兒對你的身體比較好。」
碎碎唸著，季亞廷輕聲打斷他的碎語：「喬大哥，讓我靜一靜好嗎？我的頭很暈呀！」

沒好氣地閉上嘴，攙扶著季亞廷往休息室走去。

搭電梯上到十樓，出了電梯，走到長廊盡頭數來第三間房間，推開門，按開電燈開關，讓季亞廷躺到沙發上，匆匆離開。

不一會兒後再度折回來，把用毛巾包著冰塊包的冰枕擱到季亞廷腦後，小心翼翼讓他躺下，再將櫃子裡的毛毯拿來替季亞廷蓋上。

像大哥哥似的拍拍季亞廷臉頰，好言勸說：「安心休息，賀軍那裡我會替你看著，放寬心，嗯。」

感激地點點頭，閉上眼睛休息。

站起身走到門邊，確定季亞廷已經睡著，才關上門回到五樓去。

「好了！大功告成！」

聚精會神盯著鏡頭看的攝影師小林，在聽到陳先生這麼一說，精神頓時鬆卸下來，長達三天的廣告製作正式告一段落。

從早上九點半忙到現在，大夥兒為了趕工，連午餐都沒吃，現在早已饑腸轆轆，極需食物來充電了！

與每一位工作人員擊掌打氣，喬立威大聲宣佈：「走走走，大家一起去吃燒烤，今天公司請客，大家盡情吃，不用客氣嘿！」

「耶！」

「拼啦！」

歡呼聲此起彼落，室內氣氛一片熱鬧，眾人收拾好工具，紛紛往一樓走去，就在喬立威也要前去搭電梯時，賀軍低沉的嗓音於身後傳來。

「喬先生。」

被人這麼一喊，喬立威才想起自己忘了什麼，笑瞇瞇地停下腳步，轉過頭對賀軍說道：「季亞廷在十樓休息室，你去接他一起來吃飯吧！要來喔！你們兩人今天可是主角呢！」
說完快步走去剛好開了門的三號電梯，跟同事一塊下樓。

休息室？亞身體不舒服？

挑眉，邁開步伐前往喬立威說的地方找人。

來到指定的房間，抬手敲了敲門，裡面安靜無聲。

沒反應，是睡著了嗎？

推開門，房間裡一片漆黑，只有開了送風的空調細聲運作著。

「亞，你在裡面嗎？」
摸索著把電燈打開，房間裡不見熟悉的人影。

走到小桌子上的電話，拿起話筒正要撥電話找喬立威，眼角餘光瞥見附設的洗手間門邊，似乎有人倒在那裡，心下一緊，三步併作兩步，衝進洗手間。

季亞廷！

蹲下身將昏倒的情人背起，酸腐的氣味竄入鼻裡，這意味著季亞廷方才吐過了。

沒有時間再多想，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往最近的醫院就醫。

＊＊＊＊＊

八月一日傍晚七點七分，由賀軍代言的情人對錶廣告在各大電視台廣告時間開始播放，打著七夕情人節送禮最佳選擇的名號，直到情人節當天，該款對錶銷售一空，創下美蒂精錶歷年來情人節最佳銷售成績！

季家二樓主臥房裡，半掩的窗戶，傍晚涼風由紗窗徐徐拂入，驅走難耐的暑氣，床榻上沉睡的人兒嘴角微揚，似是得了個好夢。

髮梢傳來輕微的觸動，溫柔的撫觸教人兒唇畔笑容愈發柔和了，眼睫動了下，緩緩掀了開來。

「晚安，睡美人。」
微笑地問候甦醒的情人，醇厚沉嗓如陳封老酒那般，讓人聞之易醉。

「頭還暈嗎？」
嘴上詢問著，眼睛亦細細打量情人臉色，季亞廷搖頭，朝情人伸出手。

俯下身讓伊人環住自己頸項，愛憐地親吻其眉心。

溫順地由著看似疼惜實則滿含擔憂的碎吻於眉間來回游移，季亞廷輕聲哄著情人道：「我沒事了，賀軍，真的。」

那天從醫院回家，賀軍便遵循醫生的囑咐，半強迫的將季亞廷留在床上休息。乖乖躺了兩天，覺得情人實在是有點小題大作了些的季亞廷，終於在昨晚跟賀軍進行溝通，在他的堅持下，賀軍終於肯讓他下床走動，只是條件是他每天必須乖乖睡滿十二個小時，當然，這點也是醫生的建議。

「你嚇壞我了，亞……」
低聲喃語，擁抱伊人的手臂力量增加，將人牢牢抱緊，知道此時再說什麼也進不情人的耳中，只能一遍又一遍，細聲哄勸。

「對不起，賀軍…對不起……」

許久，放開情人。「閉上眼睛。」
表情有些神秘。

依言闔上眼，頸部傳來一陣涼意，好奇地睜開眼，瞧見自己脖子上掛了一條項鍊。

「這個…是你今年的生日禮物，雖然早了點，但我還是想現在就把它交給你。」
說著，拿起項鍊的墜子放到季亞廷手心上。

「只有你，擁有進入賀軍內心的資格。」

一字一字，認真地對情人宣示道，表情和眼神與其說話的口氣一樣認真。

因為自己兼具藝人的身份，讓愛著自己的季亞廷，必須要比普通情侶具備更多的耐心和毅力來包容自己，他希望能夠藉此讓季亞廷明白，從前也好，現在也罷，甚至是未知的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只有季亞廷是自己的唯一，而他的心，也只有季亞廷擁有進入的資格！

沒有花言巧語，亦無一長串數不清的宣示，只有簡單的兩句話說明了一切。

映著灰髮男子的黑瞳浮現淚光，笑了。

撲進專屬於自己的懷抱，傾聽那人為了自己跳動的心臟脈動，不讓他看見因為感動流下的眼淚。

賀軍…賀軍……

謝謝你……

亞，這輩子惟有你，能夠進入我的心！

我不曉得明天會遇到什麼樣的難題，但我相信，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深愛彼此的兩人懷著堅定的信念，共同面對未知的將來，即使將來是人力無法預測的未知之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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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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