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06 天命【尾聲】（太Ｘ弦）　更新至45F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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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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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樓發表於: 2018-12-02 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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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正文開始前，還是先說一下佛公子與弦知音的區別。
在某雪的設定中，其實是有差別的。

弦知音代表的是他個人。
對太史侯來說，其實他一直都是弦知音。
所以不會稱呼他佛公子。

而佛公子所代表的，是等待天命、棄儒從佛的他。
因為怕大家會覺得很混亂。
又會不明白為什麼要一直換用，所以解釋一下。
標題部分會做修改。

野原之上，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的走著。

「大師果真要前往學海嗎？」曲懷殤在後面問著一直向前行的佛公子。

回想起半個時辰前，臥佛和大紅袍才將佛公子護送回碧玄草堂沒多久；眾人也還在為佛公子的身分而欣喜。學海就立刻派人來邀請他與佛公子，總覺得是說不出的巧合。

「既然已經決定前往，就無須再質疑了。一切小心便是。」不管此行東方羿的態度為何，既然以禮相邀；那他也決定相信人性本善。

「嗯，是伏龍多問了！」他又何曾不知道佛公子的個性，但隱約覺得事有奚蹺；也罷，小心為上便是。

「大師，伏龍先生；你們終於來了。」一見到來人；饒悲風立即開口。

才剛來到學海無涯的大門，便見一道人影在外等候。

「讓施主久候了！」佛公子欠身說著。

「不用客氣，教統吩咐；請大師移駕東皋亭。」

「請帶路。」語畢，另名儒生－燕子衿隨即來到眼前。

「請隨我來。」而後兩人便往裡面走去。

「我也要去！！」從他們出門開始便偷偷跟在的大紅袍突然現身。

「請停步！東皋亭亦屬學海範圍；不便外人進入，請見諒！伏龍先生，這邊請。」攔下大紅袍兩人之後；饒悲風亦帶伏龍離去。

「我們這趟白來了，兩個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們在這枯等。」一生懸命抓著頭表示無奈。

但大紅袍卻已無心在理會；只望著門裡是否有絲毫動靜。

＊＊＊

轉眼來到東皋亭內，燕子衿帶佛公子進入後便先行告退；只剩下東方羿與他二人。

「東方教統，何事請貧僧前來？」坐入主位後，佛公子開門見山。

「大師雖已非學海之人，但此事事關重大；不得已只好請大師屈駕前來。」此刻，東方羿的眼神之中盡是闇沉；令人看不清用意。

「究竟是何事？教統何不直言？！」根本看不出對方是何居心，佛公子心生無奈。

「學海當中，有一位曾經位高名重、權頃一時的重要人物，在離開學海之後；竟勾結邪靈，行那陰謀私密之事！大師，你認為該如何處理才是？」立身背過，東方羿未在與他相視。

「教統所說之人可是太史侯？他雖是權力薰心；卻並不是會勾結邪靈之人。」面對東方羿的陳述，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他；可是他們相識多年，他深知他並非這種人。

「非也！吾說的人是你！佛公子！」再度回身；眼中盡是狠戾殺氣。

本想出口辯駁，但隨之而來的是凌厲的破空聲響。

「嗯，馭日神箭！」毫無防備的佛公子隨之運氣，意欲阻擋逼命而來的三箭連環。

可是前有未來之宰重創在前，加之三箭連珠威不可當！雖然運氣抵抗；卻仍然被貫穿雙肩。

「暍！」此時，東方羿出掌擊向佛公子身後。

「唔…呃！」被擊出東皋亭的佛公子雖是勉力站穩了腳步；可是剛剛的沉痛一擊仍讓他口吐鮮紅。

「弦知音，你不該勾結邪靈大紅袍；東方羿今日只有忍痛，大義滅親了！」嘴上說的惋惜；然而臉上卻盡是笑意。

「錯信人心，真是貧僧之過了。」他總相信人性本善，又算東方羿在如何狼子野心；他們總有相交之誼，可沒想到他盡是算計。若今日真是命喪於此，也怪不了別人。

「現在的你還能使出無定三絕嗎？」早就有了答案的他就想看看，究竟眼前這人還能怎樣逃出生天。

「貧僧已承接天命，斷不能死於此處；只好盡力一試了。」再度沉氣吐納，佛公子勉力施為；只為了一線生機。

不同於他的沉氣；東方羿氣定神閒，凝氣於雙掌。
交掌之刻，佛公子只覺得對方氣勁源源不絕；而自己正被逐漸消耗。

「哈。」東方羿輕笑出聲，掌上之力加重；是必殺的決心，更是必勝的姿態。

「唔…」嘴角再度滲出鮮血，雖知自己必敗無疑；佛公子仍不退卻。

就在東方羿欲一舉擊殺的同時，忽然感到對方掌心傳來沉重內勁；毫無防備的他正感訝異，便被轟然擊退。

「嗯？」定睛一看，佛公子身後竟另有他人。

「讓你失望了嗎？！暍！」貼在佛公子背後的大掌再度灌氣；太史侯借他之手再次發出掌氣。

面對殺氣十足的招式；東方羿快速閃避，同時拉遠了雙方的距離。

「哼！又是一名叛徒，大師，你難逃這勾結外敵的罪名阿！」錯失了取命的機會；東方羿難得的怒上眉梢。

「貧僧在學海，只怕早是外道了。」無視對方的挑釁，佛公子依然平聲說道。

「倒是很久了，我們三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聚會，這讓吾想起當年吾等三人以文益茶、以武論酒的年少歲月。」逐步向前，太史侯站在了佛公子的身前，不動聲色的將他護在自己身後。

「真是久遠的回憶了，如今想來，吾卻是歷歷在目；追思不已矣。」語中之意，聽不出是感嘆還是追憶。

「不用追思，現在便可重溫舊夢。」不在苟於言笑；太史侯殺意盡現。

「重溫舊夢？你是在說你與弦知音嗎？」輕蔑的語氣意有所指。

聞言，正在暗中調息的佛公子心感訝異卻不表於面；但太史侯卻不以為意。

「哼！你果然知曉。」本就毫無遮攔的殺氣此時更甚。

「年少時吾便覺得，你看他的眼神不同一般，但沒想到竟是如此！」若非當年憐照影向他提及此事，只怕到現在他也看不出箇中含意。

「當年之事，果真是你一手操弄！」背在身後的手握的死緊，不難知道此時他的心中是如何想把對方碎屍萬段。

「當年吾本想著是成人之美，只是沒想到竟是這樣出乎意料的結果。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該在那時候喊出他的名。」語畢，又是不知含意的笑容。

在一旁的弦知音，將兩人的對話全數聽在耳裡。
原來如此──

「先是利用憐照影設計吾，更是領養吾女再後；東方羿，你的深沉；真是讓太史侯自嘆不如阿！」面對眼前人的狡詐，他的內心是發出真心的讚嘆；亦是發出內心的想要馬上殺除此人。

「比起你一表人才，卻是龍陽之癖；東方羿才是望之不及阿！」笑語過後，東方羿眼中霎時一凜。

「那就看誰合該喝下這杯絕命酒了！」回應對方挑釁之意；太使侯再度舉掌。

看著兩人再度一觸即發，佛公子意欲上前幫忙；卻被太史侯背在身後的手揮退。明知他是為了保護自己，可他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鬥爭。

就在這時，遠方傳出熟悉的雅樂之聲；同時一道光影降下東皋亭。

「住手！」來人現聲未現影。

「太學主？」太史侯雖是驚訝卻不以為意。

「學海教統東方羿；見過太學主。」面對他的來到，東方羿心中暗驚。

「學長。」出乎意料的來人，卻讓佛公子暗鬆了口氣。

＊＊＊

另一方，曲懷殤經由饒悲風的述說，明白東方羿為何邀見佛公子的目的後；正急忙趕往東皋亭。

「大師，你無央吧？！」半路上看到佛公子後，曲懷殤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哼！你認為呢？」太史侯跟著在佛公子身後出現反問。

「嗯，大師的傷勢更加嚴重；東方羿果真對大師出手了！」觀他臉色不同來此之前，加上雙肩受傷；想必是曾經一番干戈。可恨，若非饒悲風刻意支開，此刻他便該待在他身邊保護才是。

只是，為何太史侯會出現在此？曲懷殤心中一陣暗疑。

「此事稍後再說，先離開此地再說吧。」佛公子雖明白曲懷殤心中疑問，然而此處並非說話之處。

不在言語，三人各懷心思走出學海無涯的大門。

「你們總算講完了，大紅袍可是很擔心你們的安危呢！」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人出來，乾等許久的一生懸命也算鬆口氣了。

「大紅袍人呢？」環顧四周後，佛公子驚覺他人不在此。

「他…」正想著怎麼跟佛公子訴說原由，就聽到有人在大喊。

「他在這！佛公子，你沒事吧？人有沒有缺角？」剛剛他們走後沒多久，未來之宰就找上他，讓他不免懷疑這將會是場鴻門宴！於是他仔細審視了佛公子一番。

「哼！」本來不願出聲的太史侯，在看到大紅袍那仔細觀看佛公子的眼神態度後；又是沒好氣的一聲冷語。

「唷，你沒出聲；吾還不知道這裡有多一人！」其實他老早就發現他的存在，只是他發出的聲音；分明就是暗藏敵意！雖然不知為何，但他不願吃虧的反損對方。

「吾安然無恙。」明白太史侯將因此言而針鋒相對；佛公子趕緊岔開話題。

「大紅袍似乎特別關心大師的安危。」同樣對大紅袍過份關心而產生疑問的曲懷殤說著。

「那是當然，因為他現在可是鑲金邊的；能不保護嗎？」說完，又是感到一陣敵意！這讓大紅袍真真感到莫名。

「佛公子感謝兩位的心意；只是現下吾有私事尚須處理，就請你們先行回轉碧玄草堂吧。」眼下這番情景，得先將太史侯這邊的問題解決；再者，他也想知道為何他會出現在此。

「我不要；我要陪你！」無法放心的大紅袍馬上提出抗議。

「喂，人家都說是私事了；別在這亂。」一生懸命勸說。

「相信大師能處理得宜，大紅袍；我們走吧。」曲懷殤附和。

「可是……」他又怎麼不明白他們是想支開他；可是他就是無法心安。

「貧僧答應你，必完好如初承接七日後的天啟之日；順應天命！」知道為甚麼他無法放心；佛公子做出承諾。

「唉…好吧！」重重嘆氣後；大紅袍跟著二人離去。

「吾還以為你對吾，無話可說！」仍舊心存不滿的太史侯憤恨的說著。

「吾…呃…」話都還沒說出口；便覺得心口一陣氣血翻湧。

「弦知音！」瞧見此狀的太史侯趕緊上前查看。

「此處不宜久留，先隨吾回懷川小屋吧！」先渡氣為他護住心脈及受傷的地方後；太史侯索性將人揹起。

「這…」突來之舉令他一陣心驚；下意識的就想跳下寬大的背脊。

「還是你覺得用抱得更舒適？」不悅他的反應；太史侯掌上施力的抵抗他的掙脫。

「不用，勞煩你了！」聞言；弦知音臉上一熱的不再亂動。

「扶好了。」平淡的語氣仍是略顯不悅；卻是不一樣的心情。

「嗯。」抱緊了對方肩頸，並將頭貼靠在紮實的背後；因為此刻不想讓他發現他的臉上神情。

獲得回應後，太史侯邁開步伐離去。
而背上的弦知音，只是靜靜聽著那人沉穩的心跳；這聲音，總讓自己感到心安。也不知是傷重還是因為卸下防備，他漸漸閉上雙眼。

[ 此帖被雪之蝶月在2018-12-02 05:0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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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樓發表於: 2018-12-09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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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為佛公子運功療傷約莫三周天後，太史侯讓人請來緋羽怨姬為他處理傷口，在診療完畢後；緋羽怨姬留下傷藥後便離去。而他則為他準備了乾淨的水與衣服。

「吾自己來吧！」正想取走太史侯手中的布巾，卻被對方巧妙的閃避。

「讓吾來吧！你傷的不輕。雙肩皆被馭日神箭所中；還是別再亂動了。」雖未傷及筋脈，但仍小心為是。

「呃…那就再次勞煩了。」明白自己說不過他，佛公子坐在床沿邊；背過身去解開染血的衣衫。

被染的鮮紅的素服離身之後，映入太史侯眼中的；是被貫穿的兩處傷口。
雖然已被處理治療過，卻仍讓他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拿著布巾的手更是捏緊了力道。

「你不是有話對吾說嗎？」不想讓對方因為自己接下來的舉動感到不自在，太史侯開起話題；並幫他將一頭白髮撥至身前。

「嗯。吾還在想，該從何處開始說起。」頸項後處傳來陣陣冰涼，同時也消除了他因為汗水和乾涸的血跡所帶來的不適。

「那就吾問你答吧。為何明知東方奕居心叵測；卻仍與他單獨見面？」若非從秋水先生那裏聽說東方羿約見他；自己因為放心不下而前往一觀，只怕現下已是天人永隔。

「抱歉，是吾太過相信人性；讓你擔心了。但你為何出現在那？」聽出那話裡是有多大的不滿，佛公子忍不住道歉；但話說回來，他又為何會及時趕到？

「原本說好要來投奔於吾的學海禮部成員遲遲未到，所以吾讓秋水夫子前往探視；沒想到他們竟全數被殺，但也因此去而帶回了東方羿約見你的消息。」

「什麼？！想不到他竟狠戾至此！真是貧僧之過了。」早知如此，六部公選之上就不應該輕易將教統之位交接於他，事緩則圓；若是不急於那時，或許現在將另有能人代之。

「不說此事了，你的內傷不輕，心緒不宜過於波動。」手上的動作從未停下；盆裡的水也早被染了色。
「嗯，謝謝你。」斂定心神，佛公子由衷感謝。

「對吾，你不用說謝。」他一向不需要他的客氣，因為越客氣就代表著兩人越疏遠。

看到他因為這句話而繃緊了身體，太史侯無聲離去；並換了新的一盆水進來。

「接下來，吾自己來便行。」背後與傷處皆被擦淨；只剩前身與下半處。

「嗯。」

太史侯倒也不強人所難，他明白他仍是放不下矜持；只是將水盆放在床邊後，在為他把乾淨的素服放在床沿。接著走到桌邊，背著佛公子坐下。

「那甚麼是天啟之日？」在學海時，他與那名怪人所說的，究竟為何？

才剛下床準備擦拭的佛公子一陣愕然。
他雖知道他定會問及此事，但沒想到真的要回答時；竟是如此難以開口。
於是他先繼續自己的動作，慢慢細思如何訴說。

太史侯倒也不急，只是聽著身後的動靜；閉目沉思。

「天啟之日，就是貧僧接應天命之時。」換好衣服後，佛公子低目說道。

「甚麼意思？！」聽到的話如雷貫耳，太史侯回身厲問。

「貧僧乃滅境高僧－眾天的靈識寄宿肉體。此法名為入渡不轉輪。」意料中的反應，反觀佛公子仍是淡然已對。

「這，便是你棄儒從佛的原因？也是你不肯接受吾的原由？」那日最後的疑問終於有了答案；一切癥結也都因此而解。

「嗯，此乃貧僧所背負的天命。」依舊無法鼓起勇氣看與太史侯相視，佛公子斂目續說。

「那天啟之日過後呢？」從站立之地來到佛公子面前，太史侯努力的想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天啟之日就是承接眾天靈識之時；佛公子將不再是佛公子。」那時候的他將在變身分，只能是眾天。

「吾再問你，弦知音呢？」對他來說，兩者是有分別的；因為身分不同，行事也會跟著有所改變。他想找的；是心裡有他的那個人。

「佛公子便是弦知音，佛公子不存；弦知音也將不復存在。」他又何曾不知道太史侯在追尋的是甚麼？只是這便是事實。

「那在眾天之前，弦知音又從何而來？」背負的手再次握緊，此刻不是不悅；而是心疼他身上所背負的。隻手抬起他的下顎；讓他無從閃躲的與他四目相對。

「這…」對方的眼神中是無法動搖的堅毅，好似他的眼中已透徹了他。

這個問題也是一直困擾著他。
如果佛公子的存在是為了眾天，那麼弦知音又是為了甚麼而存在？！
是為了成為佛公子嗎？
可是弦知音才是他原本生存的意義！
為甚麼最後卻只能成為眾天呢？

「對吾來說，弦知音從來就只是弦知音；誰也無法改變。」不管過去或現在的他是何種身分；在他眼裡始終如一。

「不論你是以何種身分站在此地；在吾眼裡，你永遠都是弦知音。從來就不是他人！此地也從無佛家子弟，在吾眼前；更無須如此自稱。」向前環抱住了那人；太史侯溫柔的將他抱在懷裡。

藏在心中深處的弦，似乎受到了撥動。
這時的他，只感到雙眼一陣酸澀。

「但這是吾無法擺脫的天命。」是天性使然，更是命中注定；再怎麼無奈，這是必然的結果。

「如你所說，佛公子的天命是眾天；那吾太史侯，可曾存在弦知音的天命裡？」問話的同時，環抱著的力道更是不自覺的加重。因為不知道下一刻；他是否又將推開他。

此刻的弦知音雖是默然，但身體不自然的僵硬全讓對方感受到了。

「你無法承認，卻也無法否認。因為吾太史侯；是真真實實的存在弦知音的心裡。」若非他身上有傷，現下他真恨不得將他揉進骨子裡；好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前塵亦如夢，你何須如此？」就算再怎麼想留住這些牽絆；都將有如周公夢蝶一般，又是何苦？然而身陷其中的又何止他？

「如果你無法擺脫，吾只想知道；弦知音還有多少的時間？」他從來就撼動不了他的任何決定；既是如此，他只想知道還能有多久。

「七日之後，便是天啟之日。」一想到承接靈識後，將無法再有任何弦知音的任何情緒；雙手便忍不住的回抱住他。

「那就把這七日的時間都留給吾吧。」雖說僅剩下不多的時間，但他不想在就此放手了！只要有能創造只屬於他們的時光便可。

「但…」尚有太多重要的事情仍需要他。

「我們已經錯過太多的時間，你就真的不會後悔嗎？」知道他放不下的是甚麼，但屬於他的時間已經不多；真的還要為了別人犧牲掉嗎？

「太史侯從不求他人，現在就算吾拜託你了，好嗎？」深怕聽到的答案是拒絕，一向高傲的太史侯放下了身段。

他從未見過太史侯如此的不安。
是無法拒絕，亦是不想拒絕。
既屬於他的時日不多，就容許自己任性的放縱一回吧。
現在，他只想做聽從自己心裡的弦知音。

「好，吾答應你。」將頭深深埋入了那厚實的胸膛。這裡，總是能傳達出太史侯的深情與溫柔。

「這七日，就做只屬於吾的知音；別在離開了。」伸手為他順了還未整理的一頭白髮；雖偶有打結卻是溫柔避開，這是專屬於他的寵溺。

「嗯，待吾修書一封，你在託人帶給曲懷殤吧。」既要七日後再回；也該報個平安，畢竟還有人會等著他的消息呢。

「可以！」不只弦知音，還有他手邊的事也都必須全數暫停下來；得告訴冕夫子與秋水先生一聲。

本想離開對方去寫書信，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現下的狀態有多尷尬。
雖然抱著的感覺很好，但這樣一直抱著；好像又有點怪？
然後他的臉又不爭氣的脹紅了……

「怎麼了？」感到推開的動作，太史侯略顯不悅。

「你不放開吾，要怎麼寫信？」對方根本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等一下在寫也無妨；不急。」其實他又怎麼不知道現在的弦知音，是因為感到了不自在才想從他這裡脫身。

他是想繼續抗爭的，卻在抬頭的瞬間被以吻封緘。
毫無準備的他，下意識就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對方卻單手摟住他的腰身，另手則壓在腦後，令他毫無閃躲的空間。

這個吻沒有更進一步；時間也不算長。
一吻過後，他便放開了他；但這仍讓弦知音羞赧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當真以為，那日在學海外見到你時；吾不知道你想到了甚麼嗎？」本該雄厚的嗓音，現下卻無比低沉。

『還是你其實想吾……這樣對你──』

原來…他不是沒有發現。
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

「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你正面與吾相對，太史侯便不會放過你任何一絲神情。」滿意的看到對方的臉再次脹紅，太史侯嘴角輕揚。

所以…當他想隱瞞的時候，其實太史侯早就全發現了……

「也許你現在該慶幸的，是你還帶著傷；否則……」

互看的雙眼，一則闇沉，一則疑惑。

「你先寫信吧，吾去找人。」他沒說出下文的轉了話題。

語畢，太史侯轉身離去。
而本來還感到疑惑的弦知音在愣了幾秒後，好像明白了甚麼。
臉上傳來的熱度，似乎已經燙到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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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樓發表於: 2018-12-24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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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含Ｈ）

正從靈蠱山折返的太史侯，手上拿著緋羽怨姬所給的傷藥。

距那天後已經過了兩天，弦知音的傷也已經好了泰半；她的醫數果然妙哉。
目前傷口雖已看不出傷痕，但內傷仍須好好調理；畢竟被未來之宰重創在前，後又被東方羿那隻老狐狸所傷，這樣的內創可是馬虎不得。

「醒了？」推門而入，便看到正起身的那人。

「嗯，躺的久了；總覺得骨頭都要散了。」坐直了身子後；弦知音忍不住小抱怨。

自那日後，他便不曾離開過淮川小屋；伏龍眾人若有要事相商，全靠書信往來。若非說服了太史侯仍須與眾人聯繫與回信，只怕連床都不讓他下了。
不過，也僅此離床寫信；其餘時間都得先躺在床上養傷。

「若不如此，傷怎麼會好的快？」聽到這句話，太史侯微皺了眉；然後將手中的東西放置桌上。

「吾早已好得差不多了；是你太過擔憂了。」又是一陣抱怨。雖然之前他的確是傷重，但自己的身體也沒他想的那麼差。

「不是我太過擔憂，是你從來就不珍惜自己的身體。」這人成天寄掛著神州災民，亦或是武林中的惡虎貪狼；也不想想自己是否承受的住。

「你又去找怨姬拿藥了？」看著桌上的瓶瓶罐罐，不難猜出他剛剛去了哪裡。

「嗯。」轉身在櫃上取了木梳後，人便走到床沿。

「這些藥用完，就別再去了；吾真的好了。」見狀，弦知音背向來人；讓他為自己梳髮。

「這些藥專治內傷，若你真覺得已經好了也無妨；就當備用吧。」仔細又輕柔的為他梳過每一縷髮絲，太史侯的語氣轉柔了不少。

見他不願爭論，他也明白這是對自己的另番寵溺；否則若是以往的話，還不與他辯個分明？！

此刻，兩人間不需再多言語；只是靜靜的享受著這梳髮的靜逸時光。

經過這兩日幾近片刻不離的相處；兩人對彼此也是坦誠相對、毫無隱滿。
從太史侯與憐照影間的種種；在到弦知音的棄儒從佛。
過往一切得種種誤會與疑問，如今都已經有了答案。

然而，是否太晚？！
這是太史侯的心音；卻也是弦知音內心的自問。

眼光來到被放置在角落的無箏琴，到底多久；沒有與他共譜一曲了？
只是，現在的他；能聽見聲音了嗎？
他不由自問。

「要共奏一段嗎？」發覺梳髮的手有了停頓；回頭便瞧見他正看著那琴；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同奏了。

「現在的你還能彈嗎？」無箏琴只能心無罣礙以及毫無它念才能彈奏，如今他與他已是一塊，還能奏響嗎？

「吾也不知，要試嗎？」若是之前的話，確實已經無法再彈；因為他的心裡有太多雜念，不過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太史侯。可如果是現在的他，或許可以。因為與他同在；毫無束縛與掛念。

「不用了，你的雙肩雖傷口癒合；但彈琴須得動輒肩力，若因此拉扯再度受傷；豈非白費這段時日？」下意識的開口拒絕，因為他不想看他彈琴。

如今兩人雖誤會盡釋，可他卻不知是否已能聽見他的箏聲？
因為當年的六部公選結果，他就已經聽不見他的箏聲；甚至他對他厭惡到不想再聽見他的箏聲。
雖然明白一切都是東方羿的陰謀，但這卻是他的選擇。

不想再聽見嗎？！
可是現在卻這麼怕自己聽不見？！
若是那個時候能多點耐心或包容心；是否現在就會有所不同？
兩人也不必因此逃避數十年？
時間就這麼被他們白白蹉跎了。

他現在似乎有點明白；為何弦知音總說他不適任教統一職了。
太史侯心理不由得苦笑。
「也是，那換你吹奏一曲與吾聽吧。」見他久久不語，弦知音也大約猜出了原因；那就換他一聽多年未曾聽過的簫音吧。

「嗯，也無不可。只是久未吹奏；怕是生疏了。」愣了一下後，太史侯放下手邊木梳；轉而取出了收藏得宜的長簫。

自從他聽不見他的箏聲後，他只在吹奏過一次；那次後，便不曾再有過。
只因一人獨奏時，他時時刻刻無不想起他；那感覺既懷念又厭惡。
為了避免一直想起舊有的回憶，他便決定不再吹奏。
此後，若取長簫只為擦拭與保養；再無天籟之時。

長指逐漸撫上了熟悉的位置，感覺是陌生的熟悉。
反覆的試吹每個音節，腦海也逐漸回憶起了早被淡忘的曲譜。

回身看往有點不自在的太史侯，弦知音只是靦腆淡笑；毫無催促之意。

草草複習了幾次動作後，太史侯沉心靜氣。
剛開始的幾個音節稍微走了音，然而前奏過後；是漸為熟悉的曲調。
這是…他與太史侯年少在湖邊初次相遇時；他所吹奏的音律。

他與太史侯的初次見面，是在野林裡的小湖邊。
因常人無法聽見無箏琴的琴聲，所以他常被人刻意打斷或取笑。
一向喜靜的他，因不想被人打擾，所以在湖邊彈奏無箏琴。
沒想到竟有人被箏聲所引進，這的確讓他十分吃驚；因為從未有人能聽見他的箏聲。
更讓自己意想不到的是，他竟還能取出長簫語自己同奏一曲！
此曲過後，兩人相知相惜；故而成為好友。
然後……

一曲過後，是不間斷的下一曲。
每一首曲子，都是他們曾經同奏過的。
久未吹曲的太史侯，不只是因為沉浸過往；更是因為這每一曲，都鑲嵌著他們的回憶。
而明白他為何如此的弦知音，只是聆聽著動人樂曲；以及其中他所想告訴他的，每一段隱含著的故事。

好似聽不完的情意全傳達到了他的心裡……
是一陣無法言喻的感傷。

「你怎麼了？可是身有不適？」看他突然伸手蓋住雙眼，太史侯放下手中長簫；上前關心。

「沒事，就是不知道怎麼了；眼睛不聽使喚，眼淚好像會自己掉下來。」出口的話帶著些許鼻音，不難猜出現下的他為何如此。

只有七日，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太少了。
而眼下，已過了兩日──
太史侯的眼裡出現了複雜又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沒有說話的拉開了他蓋在眼上的手；吻上了他流淚的眼角。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弦知音睜大了雙眼愣看著他。

沒有想解釋的意思──
順勢推倒了那人，太史侯擠身在他腿間；欺身而下。

「太史侯……」這種感覺不禁讓他感到害怕。

「既然你說已經傷好；就不准你拒絕吾！」然後他直接以吻封緘了還想說些甚麼的弦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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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雪廢言：
再過一天就是聖誕節，就當作是慶祝聖誕節的肉好了。
這篇文寫到這，也算要結束了。
希望能有喜歡這對的人，投點糧食。

[ 此帖被雪之蝶月在2018-12-24 05:0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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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樓發表於: 2018-12-29 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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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含Ｈ）

時間過得很快，一點也沒有要暫停片刻的跡象。
自那日後，太史侯的話少了許多；但他們二人之間亦不需太多言語，也可心有靈犀！只要一個眼神或動作，就知道對方在想甚麼、需要甚麼。

他若讀書，他便將自己抱在懷裡一同品讀。
他若吹曲，他便傾聽或做詩詞。
他若練武，他便煮茶評論。

時光彷彿回到年少之時，唯願彌補當初所錯過的遺憾……

也是從那日開始，只要一入夜；太史侯便與他夜夜纏綿，直至他筋疲力盡的哭喊著，才肯罷休。
正因知道為何如此，他也從不拒絕；時間兩個字對他們來說，是最有默契的禁忌。

現下，太史侯人不在淮川；而曲懷殤讓信鴿傳來了書信。

看信之前，他雖做足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還是會讓自己這麼沉悶。
其實這幾日通信的內容，談論的幾乎都是有關天啟之日的安排。
每每看到信鴿時，他就覺得自己好像蒙上了一層陰影；他知道自己是十分抗拒的，但因為身上所背負的，又容不得他拒絕。
他總在太史侯離開時，一人讀信與回信；因為他不想這些事影響了他。
但就算在怎麼逃避；終有面對的時刻──

在信鴿上別上了自己的回信，弦知音在窗邊放出了鴿子；不同於飛鴿的輕盈，他從未感受過這般無法言喻的沉重。

這時，有人推門而入。
進門的那人沒有言語，只是背對著他坐下。

一身墨黑的背影映在自己眼中，令人感到黑暗與迷失。
如同現在的他們一樣；被一團黑霧所壟罩。
兩人心中都明白，為何如此？

「關於學海，你有何想法？」率先打破了這僵局，他試著轉移到他想知道的部分。

「此事吾已有了選擇，也已經聯繫過秋水先生與冕夫子了。」既知未來兩人將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他的心裡也早就做下了決定。

「如果可以，吾希望你可以別再回去了。」若要回去，想必與東方羿又免不了多番干戈；不論成功回去與否，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對方！也許就此隱蔽江湖是最好的保身之道。

「吾會考慮。」這次他沒有回絕，答的淡然。

「嗯，那月靈犀呢？」他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但既然願意考慮也是好的。至於他的女兒，雖然當年之事他也已經明白；但他卻從未聽他提過關於這件事的想法。

「既選擇留在學海，代表她有自己的想法。吾並沒有生養過她，關於她的任何決定與選擇；吾皆沒有權利插手與過問。但既是吾女，便是吾之至親；自當保護。」雖然她決定留在東方羿的身邊，但血緣終究是無法割捨的；只要他有危險或困境，他定當保護到底。

「無法享受天倫之樂，不覺得遺憾嗎？」太史侯言下並非無心，只是不善表達情感的他；做出了默默守護的選擇。

「等她想認吾這個父親時，她自會回來的。」強人所難也不是他的作風，他相信順其自然也是好的，不管結果如何。

這一說完，又是一陣沉寂；太史侯一直沒有轉身看他。
看著那道背影，弦知音一時也想不出還有甚麼事情與話題可言。

「你今日好像問題特別多。」這次，換他先開口了。

「是嗎？吾倒是沒有這種感覺。」好像被看穿了甚麼，視線逃避似的看向窗外遠方。

在他視線轉移之後，他聽到他起身走向自己的腳步聲；然後是最熟悉的動作將自己納入他的懷裡。

「明日，便是天啟之日了。」這句話，是從太史侯口裡說出的。

他從來沒想過太史侯會先道破這個事實，雖然這是自己逃避不了的天命；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時，竟會讓他這麼難過嗎？
又是一陣酸澀襲向了自己的眼睛，心裡又傳來最討厭的沉痛感。

「曲懷殤眾人已經做好安排，吾只須前往約定之地便可。」忍不住吸了下鼻子，他竟已經濕了眼眶。

「嗯。」他的一舉一動從來就瞞不過他，柔聲回應後；他只是從身後為他拭去眼角的淚珠。

「你，要來嗎？」側身之後，他環抱著太史侯的腰身；讓自己能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

沉穩的跳動聲，經由親密的舉動踏實的傳進自己的耳裡；他的心跳聲總是能讓他感到心安。

「恕吾無法前往。吾無法接受你在吾眼前變成另外一個人。」若要他親眼看著他成為一個在不可觸碰與交集的身分；在怎麼自負的他也是深覺做不到的。

「吾不去，你也能不要去嗎？」雖然明知不可能，還是忍不住的苦笑道。

「不可能，這是弦知音這一世所背負的天命。」知道對方只是打趣而已，可他仍無法當成笑語輕鬆帶過。因為若是答了不同的答案；只怕兩人都將當真。

「既然這一世你的天命如此；那麼下一世，可否讓太史侯成為你的天命？」這番話說得既嚴肅又認真。

聽到這話的時候，弦知音只覺得那剛被拭去的眼淚又要被逼出了眼眶。
然後，淚水開始止不住的無聲滑落；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
他已難過得說不出任何話語。

「不管你的選擇如何，弦知音生生世世皆為太史侯之天命；唯此不變。」抱緊了啜泣的身軀，太史侯毫不避諱的直言許諾。

何必呢？若來世又只能負他呢？
就算只能負他，還是寧願不悔嗎？
仰頭想問；又是被吻封口。
不過，這只是一個輕吻。
「只剩今晚，所以就算做到你哭出來了；吾也不會放過你。」因為明日，你將不在是只屬於太史侯的弦知音。

他沒有聽到他的回應；卻也感受不到他的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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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下一個章節就是決定命運的時候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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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樓發表於: 2019-01-03 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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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粗繭的手指細細的摸過現下已經熟睡的人臉，側在他身邊的太史侯仔細端詳著他的面容。明天，這個人將再次變的遙不可及──

如果沒有當年的誤會，是不是他們就不會錯過這麼多的時間？
不過就算沒有東方羿的算計，他是眾天宿體的身分也不會改變。
終有一天，他們仍須分離；只是時間的長短。

輕摟著那人的軀體，一向自負的他卻感到陣陣苦澀。
如果可以…可以只留在吾身邊，做吾永遠的弦知音嗎？
這句話，這七天來他一直想問；卻始終沒有說出。
只因他太了解他，所以更明白說了之後；有的只是更多遺憾，不會有任何改變。

也正因七天太過短暫，所以他才想用自己的方式，讓他牢牢的記住自己！
所以他夜夜與他一同纏綿，直至體力耗盡才肯罷休。
今夜是最後一晚與他同眠，因此更令他無法輕易的放過他。
不想放手，真的不想放手！
但卻，不得不放……

突來的一陣酸澀讓他毫無防備的濕了眼眸。
在水氣形成淚滴前，他便伸手快速的拭去。
同時，眼中再次出現的堅毅；因為他也做出了決定。

＊＊＊

午後的璀璨陽光透過窗戶照入屋內，照到強光的雙眼令床上的人感到不適！睜開眼睛後，才赫然發現昨夜陪著自己入睡的人不在身邊。

抬頭看向窗外，現在竟已過了未時。
沒想到竟然會睡到這麼晚而渾然不知亦不醒；定是昨晚太過放縱的緣故。

太史侯人不在此處，亦未喚醒自己……
明白此為何意的他心中瞭然，只是起身穿上原本應該是最為習慣；但此刻卻是無比陌生的霓衣。

縱然萬般不捨，心裡諸多不願；但天命不可違。
該他所背負的就必須由他去完成！
既到時候，自己也不該在眷戀弦知音這個身分。
此刻，該是承接天命的佛公子。

整理好思緒，收好自己的心神後；佛公子開門坦然離去。
而在他離去後；另一個人從反方向出現，目送著他離開。

「弦知音……」

直至那背影完全消失在遠方，太史侯才進入屋內。
屋中，桌上擺著那人留下的無箏琴與當日自己為他包紮的方巾；方巾上則留著一字條。

「好，吾答應你。只願來世；白首不相離。」

原來留下此琴是此等含意；琴瑟相守。
好像有一股暖流竄向了自己的心頭，拿著字條的手緊捏著不放。
看著那琴，太史侯輕撫著原本該有著琴弦的位置。
結果到最後，還是沒讓他再彈此琴；只因他害怕無法聽見琴聲。
如今；怕是再無機會了。

＊＊＊

離開淮川小屋後，佛公子見離約定時間尚早；便先與伏龍等人會合。
確認了所有人事安排後，佛公子眾人也來到了荒野之地。

夜晚，苦滅兩境的六大高手形成六方之勢；為迎接眾天靈識而成護法之陣。
在坐入陣中後，佛公子閉目誦經，體內真氣也降到最低。
此時，清聖光華浮現，異香飄散於四處；眾天靈識即將回歸。
佛公子腦中；開始重現眾天所有經歷。

隨著靈識越漸接近，佛公子也漸入空無之境；然後──

＊＊＊

已是該就寢而眠的時候，雖然早知擁有後的失去最是難過；但他從沒想過竟是那麼難熬！
無法入睡的他，只能藉酒紓發這痛苦的時光。

「現在的他，應該已經成為眾天了吧！」不知他是否能安穩入睡？睡的可好？

太史侯一人在川邊，猜想著那人現下的情況。
突然，一陣無法言喻的心痛瞬間急竄而出；彷彿要撕裂了心一般。

怎麼會……
就連呼吸的覺得十分沉痛──
胸腔中的沉悶，好像令人窒息。
難道！！

「弦知音！！」一個令他無法接受的恐懼瞬間在腦海裡出現！

不，不可能！
有曲懷殤他們為他護法，絕對不可能會發生意外。
更何況，護法者全是一方高手；定能護他周全。

忽然，熟悉的箏聲傳入他的耳裡。
轉身望向淮川彼岸，竟是那人正在撫琴而奏。
無法置信的睜大雙眼；果然是這樣嗎……

「哈、哈哈……」雖然笑了出聲，但卻是最絕望的苦笑。

「終於，又聽到你的箏聲了！」但沒想到卻是在這般情形之下。

「最後一次，最後一曲；敬你，吾的…知音。」心中各種情緒逐漸在眼中化為實體。

將酒倒入淮川的同時，無聲的淚跟著落入淮川之中，太史侯隨之拿出長簫。
琴聲和簫鳴，聲聲響響如天曲。

一曲過後，太史侯拭去淚痕；抬頭與之對望。

「這一世，你的天命已經終了。吾等你！」

然後，那人只是點頭的靦腆一笑；便化作點點光華消散於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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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樓發表於: 2019-01-06 0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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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完）

神州大陸重建後，許多小村莊又回歸了最熟悉的樸實生活。
而學童也重回了書香之地，學習各種知識與處世之道。

「靈犀，你果然在此。」所尋之人果然在學堂外面觀望著。

「懷殤？你不是在教村民如何耕作新豆苗嗎？」回頭看到來人，月靈犀頗感訝異。

當年，曲懷殤身中奇毒；唯有破處之血能解。而神州最後的神柱須有人使用帝王之氣加上息壤才能修補！可是帝王之氣哪是常人能用，除非以命相承。
饒悲風輾轉得知他的情形後；便瞞著月靈犀前來私尋。

『吾知曉她的心中始終有你，這是吾無法填補的遺憾；所以吾願意退出！』

『但這些事本與你無關，更何況還是與生死相關的大事。』

『吾說過，只要她平安快樂便好！只要你願意。』

『吾無法眼睜睜看你去犧牲。』

僵持不下的兩人始終無法達成共識，豈料饒悲風竟動武硬搶；身中奇毒的他根本不是對手，只能無奈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
過後不久，神柱便被修復。
而他則找上月靈犀坦白一切；兩人縱使心傷感念，卻也無法挽回。
惟從他心願，兩人就此退隱過著追求許久的生活。

「比預期的還早結束，所以便來找你了。此次回來，他打算待多久？」看著裡面教書認真的人，曲懷殤問道。

「也許十日、也許一月；但看父親的授課內容與他的心情決定。」自那人逝去後；他的個性便有了極大的轉變，不在是那麼一板一眼的人。

「哈。」輕笑一聲，曲懷殤笑的別有深意。

「笑什麼？」此舉引起了月靈犀的好奇。

「沒甚麼，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們竟會有這樣相處的時候。」若還是在學海的那時候，只怕是作夢都夢不到。

「也是。」若非那人，現下他們也不會有這般生活。

在弦知音與他書信往來的那段日子，曲懷殤就知道了有關憐照影與太史侯之間的一切，還有東方羿的一手陰謀策劃。
還有最後的那一天，他也告知了他關於太史侯對月靈犀的態度。
明白所有事情的他，便一一轉述給予她聽；幸而月靈犀得知後，選擇體諒與寬容！這才有了今日的情景。

「最讓吾意外的，是你對那件事的態度。」畢竟當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沒想到她竟能輕易接受。

「關於他們的事，眾人本就是猜測；只是當吾看到他把家傳玉珮放在他的墳前時便已證實。若非我們之間有過太多風雨，或許今日吾便不會有接受之時。但正因為有所體會，才更能明白；只要兩情相悅，何須在意世俗眼光？每個人皆有愛人的權利！」

當時，弦知音死後；太史侯有過一段消極的日子。
雖說不長不短，但因為他的反應太過異常；在加上弦知音在承接眾天靈識之前，曾在淮川小屋足不出戶半步，種種跡象開始引起眾人非議。
爾後不久，太史侯便毅然決然的停掉所有返回學海的計畫直接退隱，並消失在江湖之中。

只是太史侯雖無聲無息的隱退，卻總會讓人送信給曲懷殤；讓他告知月靈犀他所有近況，只是從未告知過自己的落足之地。
直至她與曲懷殤也一同退隱後，才輾轉讓人告知他的去處。

原來，他退隱之後；便在這神州各處教導儒生與學子，而非待在一處之地。或許，這也是他另種發揚儒法的方式吧。

這村莊，是太史侯所選的做為＂家＂的地方。因為這裡有著跟淮川小屋類似的景象！
在他選定這裡後，便將弦知音的墓遷往此處；就連屋內佈景都與懷川小屋如出一轍。
本來還以為是念舊，卻在看到太史侯將自己還給他的家傳玉佩掛在他的墓前後；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至於歸還的理由，是因為那並不是自願給予她的母親；而自己當然也沒有理由接受。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們之間的父女情感！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方有自己的堅持。

就在兩人對談的時候，學堂內一陣喧嘩騷動後；許多學子便出了屋子。
現在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

「久違了，曲懷殤。」一出學堂門外，便看見熟悉的兩道人影。

「確實久見了。要來我們那裡坐坐嗎？」

雖住在同一村莊，可他們的住處確是分開的。
一來是因為太史侯不願打擾小倆口，二來是因為他喜歡保有自己的空間。

「不用了，你陪靈兒吧，吾先回去歇息了。」自從傳信回來給二人知道今日會回來開始教書後，他便匆匆趕路而回；一入村內就先來了學堂。一放學後，可能是緊繃的神經已經放鬆；此時只覺得無比倦怠。

「好！」看他一臉疲態，他也不強求。

「父親請多注意身體；發揚儒家思想縱然是好，但也不可因此累壞了身軀。」距離上次看到他已是一年多前，如今再見又是覺得鬢邊白髮多了不少；連面容都更加滄桑。

「吾知曉，也感謝妳如此關心與體諒。吾先離開了。」見她一臉擔憂，太史侯伸手拍了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後，便轉身離去。

「不用擔心，他沒事。」將人抱入懷裡，曲懷殤安慰道。

「嗯。」點了點頭，月靈犀也不再言語，眼神中盡是擔憂。

自從來到此處與太史侯生活後，月靈犀便發現；他幾乎不容得半刻悠閒。
此地的課程結束後，隔日他便會啟程前往他方；然後繼續傳授課業，待那處學程結束後又轉往他方，如此往復循環。
直至心裡覺得這波課業已經足夠後；才又會折返此處，接著又繼續循環。
每隔一段時日在見，她總覺得他似乎又不一樣了；鬢邊白髮訴說著歲月不饒人。
也只有他在此處時，父女二人才能享受天倫之樂。
鮮少時候，他想多待此處片刻；便會多留幾日再走。
但多留的幾日，也大多是足不出戶；時煮茶、時練武、時站在墓前若有所思。

兩人雖拾回了父女親情，但她卻總感到仍不夠了解他。
或許，他的內心思想；只有那人能明白吧。

＊＊＊

而走在歸途之上的太史侯，臉上不帶一絲表情；眼神中的空洞，彷彿落入時間漩渦之中。

弦知音去世之後，自己的確一時無法接受，心裡似乎失去了甚麼能讓自己支撐的信念，卻又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彌補。
所以他想了很多，試圖轉移注意力好讓自己振作起來！因此他想讓所有曾經傷害他的人全都付出代價；尤其是東方羿。
畢竟回到學海無涯，本來就在他的計畫之中。

那段時日的每一天，他都在算計著該如何報仇。
但最後，他回想起他曾說過，不希望他再回去！
他當然明白為什麼，因為不想他受傷或因此丟了性命。
還有他曾說過，自己並不適合領導學海；其實經過與他多日相處，他也漸漸明白為何他總這麼說。

所以他最後決定，跟秋水先生與勉夫子，還有曾經要求合作的人提出撤銷所有計畫；然後直接退隱。
畢竟，這才是他所希望的。
他也曾說過，神州罹難；有能力之人不該偏安一方。
所以，他選擇去教導所有的偏遠小村莊的學子；讓他們都能擁有讀書寫字的權利。

至於東方弈與其他傷害過他的人，他只須等著他們破敗的結果傳來便好。
不久，的確如自己所願的傳出了這樣的消息。
而曲懷殤與月靈犀也隱退前來。

如今，又是一年過去了啊！
想來，自己退隱也已有十多年；歲月果真是不等人的；也難怪月靈犀會擔心他。
那麼，這次回來就別離開了；自己也是該好好休息了。
說不上是何原由，近幾年總覺得體力已大不如前。
是因為四處奔波的緣故？
還是因為你不在──

你的離開已經過了這麼久，現在的你已入輪迴了嗎？
現下的你過的可好？
還會記得與吾的約定嗎？
此時此刻，本已淡然許久的心；竟又起了陣陣漣漪。

雙腳已經走到了林中熟悉的河川，只要順著往下走；就可以到達自己的住處。
會選在這裡為家，是因為這條川流形似淮川。
當年，他與弦知音的事情已被傳得沸沸揚揚；為了不在身陷武林與輿論，他只能選擇離開那充滿回憶的地方，另擇它地歸隱！
而走過許多地方後，唯有此地令他最為滿意。

既然累了，何妨在這歇息一會？
也已有許久，不曾隨興而為了！

於是他選擇了身旁的大樹靠坐而下。
望著湍湍川流；放鬆之後的全身倦怠又一擁而起。
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撐不住的垂下。

＊＊＊

朦朧間，好像傳來了熟悉的琴聲。
怎麼可能！！

瞬間睜開的眼中充滿訝異。
無法平復的心促使自己的身軀不聽使喚的依照本能而行。
回家的腳步從未停下，轉眼已來到自己的地界之外。
令人熟悉的絲竹之聲仍是不斷從裡中傳出。

「這琴聲！！」果然是無箏！

無法置信的人快速進入。

無箏琴上並無弦，怎麼可能有人能彈？
來到屋前，只見一白髮青年於彼岸墓前，十指撫箏輕撥。

「你……」此人是誰，為何能彈？

只見那人停下動作，立身抬頭望向他。
那面容，既陌生又熟悉。

「吾終於，等到你了。」

－全文完－

＝＝＝＝＝＝＝＝＝＝＝＝＝＝＝＝＝＝＝＝＝＝＝＝＝＝＝＝＝＝＝＝＝＝
雪說：
歷經了十年的時間，這坑終於是填完了。
感謝支持這對的各位。

（小小聲說）
至於曲月，那是個人私心。
其實我也很喜歡饒悲風，只是覺得由他犧牲更適合！（啥鬼？）

最後，給自己掌聲歡呼！
終於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