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7 【素還真X風采鈴】是緣（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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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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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0)

樓主發表於: 2018-04-17 20:0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7 【素還真X風采鈴】是緣（短篇集）

合集了一下以前的短篇集。
內含素續緣相關。

——————————————————
2017/4/30 素還真29週年慶

將最後一波的賓客送走，他站在喧鬧過後又複蕭瑟的院落裡不自覺地出神，直到一線生走到他的身前，拍去他肩上的彩帶時才眨眨眼，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對方問：“你爹親呢？”

他微笑：“應是先回房休息了。”

一線生唉聲歎氣地道，“他這個壽星倒是當得愜意。”

素續緣笑的幅度更柔了些：“今天辛苦屈伯了。”

一線生沒好氣地瞅了素續緣一眼，肅臉端著架子道：“唉，我哪天不辛苦了？”

他見狀連忙拉住一線生的手，小幅度地搖晃著，溫溫柔柔地說，“是啦是啦，屈伯無所不能，平日裡真是多虧了屈伯照顧家父。所以今天這裡就交給續緣收拾如何？”

眼前青年身姿挺拔，身量早已比自己高了，這會微微彎著身子，眼睫低垂，掩住琥珀色的眼裡融了一片的狡黠和溫柔。一線生自是看不得素續緣偶爾撒嬌的舉動，捏了捏素續緣的臉，“倒是嘴甜，”他環顧張望了一番，想了想又笑開道：“你爹親定是急著去放好他的寶貝。”

“寶、寶貝…”像是被這過分親昵的兩字給驚到，素續緣磕磕巴巴地生澀重複了一遍，擰著眉遲疑了好一會才繼續這話題：“是、是的吧…”

腦海裡浮現出精緻懷錶裡的那張相片，只覺自己的心似被某種情緒所充溢，飽漲得讓他忍不住輕聲喃喃道：“是娘親呢。”

一線生一愣，沉默半響後神色複雜地看著他，輕輕喚：“續緣…”

素續緣暫態從怔忪中醒了過來，連忙搖頭道，“續緣無事，只是在想…那果然是娘親。”

※

素續緣悄悄走進素還真房裡，卻並沒有見到他的父親。

桌案上是他熟悉的錦盒，盒裡的懷錶若隱若現，錦盒並沒有合上。

爹親應不是這般粗心的人呀。他疑惑地蹙眉，腳步不由自主朝錦盒靠近。

明知這般做是失了禮，素續緣卻依舊忍不住拿出了懷錶，指間摩挲過相片裡佳人溫婉的眉眼。

他沒有見過未毀容前的風采鈴。

他的一生似長非長似短非短，怕是及早地將人生的酸甜苦辣生死離別嘗了個遍，到了現在再去追溯往事，便就像隔了層紗般虛幻模糊。

他記得在木屋前有婦人身姿窈窕舒曼，於月下緊緊抱著他，他貪婪地牽住她的衣角，心底為這她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痕而兀自酸澀痛苦著。
他亦記得有誰的指尖輕柔撫過他的臉，素續緣在回憶中如局外人一般將彼時的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卻始終看不清對方的臉，只知她身上有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小小的他心底不知所措著，卻又無端依賴地牢牢抓住對方的手。

然而在看見那張相片的一瞬，他便清楚地知道那是自己的母親。

暗藏了他小小心願的無數個夢境裡，觸之不及的溫柔身影終於清晰了該有的溫婉眉目。

素續緣內心欣喜若狂著，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著，面上卻小心翼翼克制著自己的情感。
——然後他發現站在自己身邊、向來冷靜自持的人亦是如此。

素續緣一瞬不瞬盯著那張相片看了很久很久，即便眼眶酸澀也未曾移開目光，甚至背後有人靠近也不曾發覺……直到手中的懷錶被人取走。

“爹、爹親。”

素續緣慌慌張張地站起來，語氣中帶著點小心翼翼。

素還真一笑，彎下身為續緣配上懷錶。

“咦、咦！”素續緣退後一步，“這是時間城主贈予爹親的生日禮物！”

“城主誇讚素某一表人才，為人父者，自是希望自己的孩兒一表人才。”

“爹親明明知道續緣不是那個意思…！”他緊繃了下顎，慌忙得不知該從何反駁。

他的爹親用手撫過素續緣眼睫，淡淡道：“父子連心，我自是明白，而城主之意素某也早就明白。”

素續緣低著頭，想起一線生方才的話，他臉頰微微紅著，乾巴巴道：“既然如此，那、那續緣便將爹親的「寶貝」收下啦。”

素還真一愣，知那特地加了重音的二字是他孩子不甘示弱的小小回擊。
——便像極了記憶中的你。

“素某的寶貝，一者正在眼前……”

他的孩子懵懂抬頭。

“一者永遠在此。”

他指著自己的心，悠悠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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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0)

1樓發表於: 2018-04-17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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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靈

01

她緩緩地睜開眼，平靜地從夢境中蘇醒。

屋外的蟲鳴聲壓不過心底不安的鼓噪，她輕輕舒一口氣，試圖忘卻夢境帶給她的不適感。

衣袖似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扯了扯，風采鈴垂下眼，驚訝困惑地看著枕邊的小傢伙。

“這是…”

不過自己掌心大小的小傢伙，隱隱約約似一個人形，身上環繞著一層淡淡的白光，眉目雖是被遮掩得模糊，卻也看得出原本面目的精緻秀美。那層光芒太過明亮溫暖，她不由得伸出手輕輕點了點它的小腦袋，柔聲問：“莫非是山上的花靈？”

那人親自所選的所在自是山清水秀，靈氣濃郁而孕生出了花靈也應當並非難事。
她清楚此地一草一木皆設有陣法所掩，否則她的行蹤不會被全然抹去。
風采鈴笑了笑，對小傢伙繼續說：“你不該來這裡。”

小傢伙似是靈智未開，只是懵懵懂懂地高舉了雙手，一聲不吭地用手環住了她修長的一根手指，一個翻身便跳上風采鈴的掌心，順著她的手臂吭哧吭哧一蹦一跳地到了她的肩頭，穩穩當當地坐了下來，僅僅扒著她的肩膀，說什麼也不肯離開的模樣。

“……”

02

生怕小傢伙從自己的肩上掉下來，風采鈴失笑地用掌心托了托小傢伙的屁股。

“你呀…”

記憶裡早已無人同她這般撒嬌了。

心軟也是常理之中。

03

做了一大堆自己本永遠不可能做的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僵直著身子老老實實坐在她的肩頭，屏息以待大氣也不敢出。

直到她帶著自己走進了院落，微微彎下身照料她在院落所養的白蓮後，他才敢偷偷凝視著風采鈴的側顏。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裡，他的神情漸漸柔和而專注，小手帶著幾分遲疑和生疏反復地舉起又放下，卻最終隨著一聲消失在風中的歎聲靠近了她，小心翼翼地將她夢醒後被冷汗打濕的細發勾在耳後。

這原本該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
帶著幾分苦笑，他戀戀不捨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她若有所感，轉頭對他微微笑著，“多謝。”
他的臉上有些熱，晃蕩著小腿連忙看向了別處。

那抹笑容還似記憶裡的清雅柔美。

04

她問：“你喜歡甜茶嗎？”

花靈沒有回答，雙手扛著一個並不符合他身形的大碗，看了一眼風采鈴，一鼓作氣地將碗中所有粉圓倒進了牛奶和紅茶所兌的液體中。

加的有些多。
看了一眼即將溢出來的奶茶，風采鈴如是果斷地判斷。

花靈帶著幾分懷念的神情，踮起小腳便就著風采鈴遞過來的勺子小口小口喝了起來，大口咬下粉圓，小臉便被塞得鼓囊囊的。

“慢點吃。”

她用手絹細細擦拭小傢伙的嘴角邊。

“還有很多。”

05

吃飽喝足的小傢伙愜意地坐在書房的桌案上，看著心儀的人在身旁練字。

她在紙上寫了一字，便淡淡放下了筆，良久，閉眼靠著窗任由如墨般的烏髮遮去自己面上神情。

直到她的耳邊傳來了一些細微的聲響。

她詫然地睜眼，瞧見花靈正吃力地抱著方才她放下的筆，磕磕絆絆地就著她的筆墨繼續書寫。

對於他此刻的大小而言，這無疑是相當費力的動作。於是在寫完最後一個筆劃時，花靈便氣喘吁吁地跌坐在白紙上，看著自己寫的歪歪扭扭的「緣」字不大好意思地向風采鈴笑了笑。

“辛苦你了。”

風采鈴將他捧回自己的掌心，看著紙上續緣二字，眼中不自覺染上一層笑意。

06

不待他出聲提醒，那雙不復往日玉白的手便已跳過那模樣看著誘人的果實，挑選了一旁的看著不起眼的果實。

他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默默合上，便被人塞了一嘴甜意十足的果肉。

風采鈴偏著頭微笑，溫和地看著他。

花靈眨眨眼快速地咽下，便從風采鈴的肩膀靈活跳開，攀上樹枝欲給她摘下樹枝上方更為甘甜的果實。

風采鈴仰起臉，琉璃般剔透的眼望著花靈的背影微微覷起。

說來可笑，卻偏生在此時腦海裡便完美地勾勒出了那人——好似下一秒便會融在光芒裡消失不見的背影。

一些猜測連帶著從眼底蔓上的水霧緩緩生出，又因這一眼撥雲見霧地被人輕柔拂開。

花靈找到了中意的果子，他低下頭，視線與樹下佳人相撞，只覺自己的心緒便被那水意瀲灩一刹那地拖拽而去。

她快速地垂下眼簾，卻好似放在了他的心頭。

久久不得平靜的心直到他不慎從樹枝跌落，掉進她的手掌中才得了圓滿。

他感到自己頭頂有柔軟的觸感一掃而過，花靈懵懂迷茫地抬頭，視線卻被她溫暖的指腹擋住。

07

和花靈一同墜落的還有一旁枝頭未開的小小花苞，恰恰狼狽地落在了他的頭頂。

風采鈴將那花苞取下，輕悄悄地藏進了自己的掌心裡。

08

月上枝頭，小傢伙守在她的床邊，她摸著小傢伙的頭，在他耳邊靜靜說——

“昨天，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許多我在意的人，他們一一出現在我的眼前，好似我從來沒有失去過他們。好在夢醒之前他們便消失在了我的夢中。”她笑了笑，“可醒來後我卻看見了你。”

她將藏在掌心的小小花苞認認真真重新放在了小傢伙的頭頂上，“我會等的，不論會等多久，又或者那一天是否還會到來…我都會等的。”

——我會好好地保護自己，直到迎來和你們見面的那一天。

花靈身上的光愈來愈淡，眉目亦愈來愈清晰。

她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靜靜流下，輕輕笑著說：“多謝你，素還真。”

09

素還真看著漫天的星光，手指結印將術法收回，轉身大掌輕輕覆上那隔絕兩人的木門上。

屋外的人無聲地喚她采鈴，在唇間摩挲得抵死溫柔。

他將聲音放得很輕很輕，輕到帶著幾分沙啞。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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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0)

2樓發表於: 2018-04-1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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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點大概是夫人退隱期間。

※

“喏，您是要這個嗎？”小姑娘笑吟吟地提起自己藕荷色的裙擺，蹲下身從中捧起一手的蓮子遞給眼前鬢髮蒼白的老人。

老人見狀連忙推拒，“這哪裡使得！老夫不過是路過途中被風景所吸引，忍不住瞧上一瞧…”

“可我看見您明明有伸手……”

老人淡定搖頭道：“見之喜愛而已。”

“好吧…”小姑娘重新拿起手中剪子，“其實取了蓮心的蓮子可好吃啦！采回去加些紅棗銀耳，以冰糖調配，甘甜可口也有安神安眠之效……唔，做成團圓八寶飯味道也不錯，甜而不膩，又糯又香…”

老人微笑：“小姑娘說得這般誘人，倒是讓老夫心動不已了。”

小姑娘手上動作一頓，羞赧地笑了笑，小聲嘀咕：“其實都是仙女姐姐給做的。”

“仙女姐姐？”

“嗯，因為我不知仙女姐姐的來歷，也不知其名姓，就連行蹤也是不定的…但她醫術絕妙，為人極好！會蒙面幫人看病，我爺爺就是仙女姐姐給治好的呢！爺爺病著的期間，仙女姐姐就給我變著花樣做了不少蓮子的菜式。”

“嗯…”老人若有所思地淡淡應了一聲。

“若您想讓仙女姐姐幫您看看身子…唔，她倒是每月會來看我一次。不過…”小姑娘低下頭看了看老人的神情，狡黠地笑：“如果您是想替您的兒子說媒，那我可不依哦！”

“哈，怎突然提到此事？”

“當然是因為仙女姐姐很受歡迎呀~這些事我都見怪不怪啦！不過最重要的是，仙女姐姐早就心有所屬呢！”

老人怔忪地垂下眼，低聲問，“是嗎？”

“我也好奇地問過對方是怎樣的一個人…”小姑娘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所剪下的蓮蓬，“姐姐說對方在她心中，是天地都為之動容的蓮。”

風拂過眼前水色瀲瀲，視線所及裡有亭亭玉立的蓮交錯搖曳，清雅出俗得好似非凡間之物。

見老人沒有回應，小姑娘眉梢彎彎地笑開：“唔，是有些誇張，我想姐姐說不定是太想吃蓮子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想吃蓮子的難道不是你麼？”

老人身子一僵。

小姑娘驚喜地回過頭，小跑過去撲入對方的懷裡，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蹭了蹭：“呀…您怎麼來啦！”

感到摟著自己的肩膀的那雙手細微地顫抖著，小姑娘疑惑地抬起眼，只看見姐姐一雙秋水似的眼瞬也不瞬地直直望著老人的背影。

老人微微低著頭，略帶生硬的聲音響起：“兩位姑娘且慢慢採蓮，老夫就先告辭了……”

肩上的力度在瞬間加重後又緩緩消失。

“且慢。”

風采鈴一步一步地走向眼前的老人，溫柔凝視著老人眼裡驚訝過後一瞬充溢的陌生和疏離。

她抬起依舊顫抖的手，認真細心一絲不苟地替老人整理著有些淩亂的前襟。

素手最後停在了那人的心口處，掌下灼燙的溫度令她的心一瞬便靜了下來。

風采鈴深吸一口氣，輕輕微笑道：“一路平安。”

原來是認識的人呀。
小姑娘從風采鈴身後悄悄探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兩人。

唔…
怎之前沒發現這位老人的眼，笑起來會是這樣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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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4-17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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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習慣，素續緣回來時都會先前往父親的書房，同對方道一聲平安。

父親的書房內傳來些窸窣的聲響，好似書房有其它的客人。
素續緣站在門外遲疑了半響，正欲悄悄離開時，卻從未合的門扉裡看見了自己父親的神色。

以他現在的角度，只瞧得見他爹親的側顏，但在此刻卻也足夠他一瞬愣住。

在他的記憶裡，清秀的漩渦眉下的那雙眼一向是波瀾不驚的，點滴情緒皆收斂得足夠完美。
但此刻卻合著那人怔忪的神色，好似漸漸湧動起一股晦澀不明的光，好似壓抑了許久，以至於此時找不到半點出口宣洩，唯有靜默無聲地翻騰著。

他看見自己的父親唇邊的笑容小心翼翼而又柔軟地向對方展開——“你來了。”

聲音輕柔得好似生怕驚擾了誰。

……誰？

素續緣心底疑惑著，明知是不合禮數之舉，卻又無法控制住自己望向房裡的目光。

他看見自己的爹親慢慢地向對方靠近了點，張了張口，好似在尋找著合適的措辭，卻又只能笨拙地問：“你在那邊……還好嗎？”

素續緣沒有聽見對方的回答，卻聽見了素還真的低不可微的笑聲，“…哈，我們都很好。”

這些話語著實曖昧了些，父親的態度也有些奇怪……他低吟著垂下眼瞼，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續緣他現在已經有我肩頭那麼高啦。”

聽見自己的名字，素續緣錯愕地抬頭。

“他現在是一名妙手回春的好醫者，可以挽留住發生在自己眼前的遺憾了。”

聽著父親的喃喃，他抿唇顫抖著攥緊了手。

“在冥府養了那麼多年的魂，你今日出來，是想要陪他嗎？”

“他早已不小啦，你別太過寵愛他。自己的身子才是最為重要的。”

“桌、桌上的甜點？…順路買的…只不過恰、恰好他都喜歡而已…”

眼前佳人笑意盈盈地凝視著他，素還真長歎一口氣，終歸是敗了陣：“好吧，瞞不住你。”

他看著佳人如畫的眉眼，心裡柔軟滿足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能安靜緩慢順著對方衣袖，悄悄握住對方的手指，放在掌心輕輕捏著。

風采鈴由著他牽著自己的手，眼中柔意似水。

半響，大約也是察覺到自己動作有些幼稚，素還真臉色有些紅：“便在這等上片刻吧，他也快回來了。”

他將她小心翼翼地擁入自己懷裡，笑著小聲道：“續緣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素續緣看見那兩人相擁的身影在微暗的暮色中被拉得很長很長，好似再不會分離。

留給那兩人足夠多的時間溫存後，他將眼中的淚意全數逼回，微笑著推開了門扉。

“孩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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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0)

4樓發表於: 2018-04-17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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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過去的你設定

此時正值夏秋交替之際。

混著稀微的蟲鳴聲，夜晚的寒意漸漸蔓了上來，她將袖裡變得溫冷的湯婆子取出來放在一旁，猶豫不決地又看了看四周，淺嘗了幾口早已備好的熱茶，待僵硬的指尖大有恢復原有溫度的勢頭，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溫溫柔柔地問著：“先生，還不願出來嗎？”

回應她的是黑暗裡的一片沉默。她低下頭微微摩挲著瓷杯，極富耐心的聲音在這片靜默無聲格外清晰：“采鈴於前幾日測得星雨將至，先生不與采鈴一同觀賞嗎？”

“小小年齡便能推算星雨時辰，小姑娘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一身白衫的男子神態怡然，不見一絲窘迫。

瞥見那男子眉目間的溫柔笑意，她心中方才面對未知而略略緊張的情緒逐漸消散，不自覺跟著輕鬆地笑了笑：“而先生無聲無息潛入風家的能耐更讓采鈴心驚啊。”

一頭烏髮的小姑娘眉眼精緻靈動，他眷戀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坐在少女身旁道：“那你又是幾時發現的？”

“大概是…直覺吧。”小姑娘道，“其實先生將氣息收斂得很完美。”她偏過頭看著對方又笑了起來，“可不知怎的，卻仍是被采鈴發現了，很奇怪吧。”

其實也不奇怪。他心想，順手將湯婆子放在自己的掌心。

他曾與一個人一同演了無數次心知肚明卻永不點明的戲碼。
直至她的逝去，那些戲碼也未能在魂夢三千中徹底地落下帷幕。

“那小姑娘便不怕我是另有所謀的歹人麼？”

“說的也是。那…”小姑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遞給男子一杯熱茶，“您是嗎？”

見小姑娘佯裝正經地提問，他便又止不住地笑，山水畫一般的面容霎時好看極了：“不是。”將手中溫暖的湯婆子同樣遞給小姑娘，雙手若近若離覆在小姑娘細嫩白皙的手上，他靜靜道：“在下不過一名能同小姑娘一賞這天降星雨的無緣人。”

對方的聲音一字一字柔和地壓在她的心頭，令她心裡不知怎的泛起幾分難過：“能同賞即是有緣呀……”小姑娘蹙起溫婉的柳葉眉，溫軟的聲音低低地反駁著。

他抬起手撫平小姑娘眉間，眸中的笑意沉靜得不見一絲漣漪，他道：“星雨稍縱即逝，我與你的相見亦是稍縱即逝。”

小姑娘望進他的眼，卻只看見了一片複雜的情緒，她有些不安地抓住對方的衣袖，輕輕喚：“先生？”

男子歎氣：“唉，實不相瞞……在下是活了很久很久的幽魂，天降星雨這日恰為我的永生終結之日，亦是在下的解脫之日，小姑娘不必擔憂。”

他並不想對她撒謊，可在他決定現身的那一刻，有些事情便無可挽回了。
男子心裡淡淡地想，倘若換做數干年後的你一定能識破這真假半摻的謊言。

可現在的小姑娘只是難以置信地瞠大了眼，迷迷糊糊的模樣倒有股說不出的可愛。

他忍不住又扯開了話題：“哈！劣者說笑的。不過說起來，民間流傳的故事裡星雨總有實現願望一效，小姑娘何不趁此機會先想想自己的願望？”

像是還沒從那謊言裡回過神，小姑娘有些迷迷濛濛地答：“唔…唯願一生平安順遂吧。”

他坐直了身子，神秘一笑：“其實劣者亦精通推演之術，便讓劣者為小姑娘推算一番，想必多多少少有一些提示可以送給你。”

她眨眨眼，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他雙手交疊，姿態流暢地結了個印，小姑娘只覺眼前似有明亮的光一閃而過，一雙溫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小姑娘這一生應當千萬避開「蓮」之一字。”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總覺得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手在輕微地顫抖著。
可當她順著那手望向男子時，對方卻依舊微微笑著，鎮定得仿佛不見一絲破綻。

小姑娘回想著記憶中潔白無瑕的蓮，小手反手握住對方的大手，問：“這是我的命嗎？”

“小姑娘想這樣理解也沒錯。”

指間觸及到那人衣袖裡暗藏的蓮花紋路，她珍而重之地納進自己的掌心。

風采鈴道：“可我卻從不相信命運。”

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直直凝視著他，其中好似有萬千星辰閃爍，逼得他幾乎忍不住卸下所有偽裝。於記憶裡別無二致的話語同樣堅定得令他整顆心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素還真緩緩地伸出手，覆住她明亮的眼。

星雨過後，便是拂曉將至。

覆蓋在自己眼上的力度早已消失，可那灼熱的溫度卻未曾消退。

風采鈴記得自己在最後忍不住摸索著觸碰那人的臉龐，卻只撈到了一手的濕冷。

說起來，自己許了什麼願望來著？
啊。好像是自己珍視的人能一生平安吧。

——————————————————————————

測試的關鍵字是永生、流星雨、和反抗命運。

素還真「姑娘，為什麼後面“時之命也運也，非吾之不能也”這幾個字你沒寫呢？」

風采鈴「因為我是一個不相信命運的人。」

（出自霹靂異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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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8-04-17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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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塘婚禮衍生之一

今日他比往常起得要更早些。

撐在客棧的窗邊眺望了好半會景色，他才略帶不舍地將目光移開。清風如韻，傳入耳裡的滴答雨聲漸漸轉小，再也遮掩不住朦朧清冷之下來自那河面的悠悠水聲。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滿意地看見天際已隱約的曦光——真是個好天氣啊！

又如何能不好呢？畢竟今日可是……

他心底是按捺不住的興奮，興沖沖地半合木窗，摩拳擦掌地正準備開始好好幹活，轉過身才發現客棧大廳早無聲無息站了一個大活人。

那人像是剛從外面回到客棧，正靜靜收著手中的油紙傘，整理好了，便又不緊不慢地理了理那琉璃藍色的衣袖，直至全都收拾妥帖了，方抬起頭朝他一笑。他忙接了碗黃酒遞過去，回憶著方才匆匆一瞥裡眼生的面容，又好心地在酒裡放了幾塊薑糖。

對方感激地笑了笑，將那暖身的酒液一點點灌入喉裡。

對方的指間冷得出奇，小二縮了縮自個兒的手指，忍不住念叨：“客官得小心著涼啊。”

那人舒展開清俊的一雙漩渦眉，溫潤的面上竟泛起一絲略帶天真滿足的笑意，他兀自感歎著：“江南的雨果真是柔中帶有寒意呵。”

小二皺起眉：“先生既明這個理，又何必以身試驗呢？”

對方笑，“心之所向，讓兄台笑話了。”

小二長長地歎口氣：“您若真是想看美景，客棧出門右拐有一處長廊，我們管他叫「煙雨」，不管您是想看霧中雨或是雨中霧，都可以在那一次看個夠，長廊亦能擋雨，只要您莫叫那霧色勾了魂，也不會落得個手腳冰涼的下場。”

對方凝視著他認真傾聽，就算聽完他那言辭裡附帶揶揄面色也未有惱意，只是柔柔贊同著：“確實很美。”

小二訝然：“原來客官已去了這所在？”

對方面上浮現出懷念的神色：“大概……曾有人向我提過吧。”

小二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挑起眉正欲追問，卻被隱約傳來的樂曲所吸引走注意力，他連忙跑到床邊，興致勃勃地四處張望：“看來要開始了呢！”

站在他身後的人輕輕展開了手中的蓮花摺扇，緩緩地亦走向了窗邊。

眼底好似又漸漸鋪展開了那仿佛一筆筆水墨精心勾勒而成的美景，他將那一絲絲順著廊簷口綿綿細雨看得分明，上一瞬的明潤瑩透在下一瞬便消失在了如紗的霧中，耳邊迴響著的女聲似真似幻，他明白，那是他壓在心底最深處的回憶。

彼時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眼前的雨簾，淅淅瀝瀝的雨順著他的掌好似直直竄竟了心底——他不由想，倘若揭開了這層簾，是否就能如願看見那藏在他心底許久許久的人？

可到了最後，手卻久久地僵硬在了半空中——如同過去無數夢境裡他一次次的怯而退步。

因為他明白，他與她之間永遠隔著一道名為生死的界限。

站在窗旁的店裡小二興奮得不得了：“客官可知今天是誰的成婚之日？”

他靜默點頭，輕輕呼出來自肺腑間的冰冷。

“這兩人站在一起當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啊……”發覺身旁始終未有回應，小二奇怪地偏轉過頭，卻只看見對方雙眸直直凝視著遠方模糊的船影，手中持扇輕搖，卻再也掩藏不住蕩在眼底的萬千情意。

小二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客、客官？”

“是在下失態了。”他坦然一笑，“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起在下的中饋，一時情難自禁。”

好端端的新娘成了你的中饋，若說看見樣貌便罷，這隔得那麼遠你又能看見什麼了？豈不是砸場子的？小二暗中腹誹也不夠解氣，挺直腰板毫不客氣道：“相信您的中饋定給您留了其餘可懷念之物，客官又何必要在他人身上尋您那中饋的影子？還望您對您妻子、對新娘多一分尊重。”

“你說的對，在下自罰一杯。”他拿起桌上酒壺，倒上一杯便乾淨俐落地往喉裡灌去，手中摺扇微微上移，巧妙地掩住自己眼中所有情緒。

對方這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自得瀟灑，種種細節小二倒也明白眼前人乃重情之人，不由愧疚自己言辭是否太過激烈，只好木訥地又將目光投向河面。

“你說的沒錯。我的妻子給我留了他人再無法代替的珍寶。”回想起如今已能擔負起成長裡所有磨練的青年背影，他笑著低聲道：“那是我唯一的寶物。”

許是那人神色落寞之中又帶欣慰，小二一時啞口無言，只好生硬地問：“您還看這婚禮嗎？我把我這位置讓您？”

他身形未動，只是輕輕問： “新娘可是那江南第一才女？”

“是。”

“她看上去……幸福嗎？”

“自然。”

他收起摺扇，靜靜眺望。

練武之人視力絕佳，所以他清晰地看見了那女子烏黑的明眸，姣好的容貌，那是完整的她，是活著的她。

他的眼底還匆匆掠過了那熟悉的蓮冠，他看見那人珍而重之地將她的手納入了掌心。

於是他向那遠處舉起一杯斟滿的烈酒，笑著敬上於他而言是奢望的所有祝福。

……

“喂！再過一會客人們就來了，你不幹活還發什麼呆呢！？”

“您剛剛看見有人消失了嗎……”

“你是還沒睡醒呢！？”

“就、就是那位叫什麼解什麼的……啊，對，就是那位有生之蓮解鋒鏑！”

“有生之蓮解鋒鏑……有生之年皆心系于弭平烽火狼煙？哈，這世上怎有這麼傻的人！”

*設定源自於西塘婚禮帶了婚服素風還帶了解鋒鏑
*解鋒鏑為原劇里仍在江湖摸爬滾打的素還真

衍生之二

「您醒了。」他走上前，伸出手欲替那人把脈。
對方卻輕輕按住了自己的手，微彎著眼，溫和地看他糾成一團的眉間，「我沒事了。」
他一愣，稍帶落寞地收回了手，「那至少，爹親不能拒絕了這碗藥。」
他的爹親自是笑著點頭，接過了他手中瓷碗。

他低低說，「爹親醒來的時間比我所預計的還要早。」
他的爹親一雙朗目清明如水，此刻眸裡卻泛起了些微不叫人察覺的漣漪。素還真緩緩又飲了口藥，當恰到好處的澀味在口中蔓延開來方輕聲道，「我做了一個夢。」
「夢？是什……」剩下的話語卻被突如其來的炮仗聲所遮掩，劈裡啪啦遠遠傳來了一些模糊的聲音，他的爹親動作倏然僵硬，素續緣連忙凝神聽了一會，便笑開了道，「…是別戶人家成婚呢！…爹親大可放心！…爹親？」
「…我沒事。」
他的爹親輕飄飄地又回了他這句。
而在素續緣不由自主又蹙起眉間之前，素還真又柔和道，「不過是我方才也夢見了一對璧人成婚。」
「是嗎…」

「倒是難得一見的水上婚禮！新婦才華絕豔，玄衣鳳冠著實另人移不開眼，新婿雪發冕鎏當是氣度非凡，但為新婦戴上金簪之時卻又顯笨拙…」素還真笑了笑，「我想他一定很緊張。」
「是人生難遇的日子，緊張是自然。」他的耳裡似乎又傳來了父親隱約的笑聲，素續緣卻不敢去明辨這笑聲中的真真假假，只一味地垂眼，不忍再看那人臉上神色。
「也是。倘若續緣到了那一日，也辦個這樣的婚禮可好？為心愛的女子親手戴上金釵，亦能將她贈你的玉佩永遠地放在身邊…」
「爹親莫拿續緣開玩笑啦！」他低著頭臉色煞白，回應過去的語調帶著幾分刻意偽裝的羞赧。

一陣衣服摩擦的窸窣聲靜靜傳了過來，素續緣驚訝地抬起眼，急匆匆道，「爹親！您衣服上的血跡我還沒來得及——」
「無礙。」素還真雲淡風輕地整理著衣領，溫柔地看向自己的孩子——「續緣，多保重。」
他明白自己無法挽留，只好點點頭，揚起笑容目送他的父親離開。

他想，他父親夢中的婚禮應也有鋪天蓋地的紅。
而那紅，絕非一個深陷江湖中的人可以輕易擁有的。

遠遠地，他好似聽見父親清朗的聲音在天地間悠悠蕩開。

素續緣久久地佇立在原地。
「半神也好半聖也罷，終究還是凡人…而凡人，自當有凡願。」

他笑著眨眼，忽地落下了淚。
「是這樣嗎？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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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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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0)

6樓發表於: 2018-04-17 20: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今日忽地下起了雨，眼前久無人煙的荒蕪之景更顯寂靜。我倒是習慣了這氛圍的，故而那傳來的輕微腳步聲更顯突兀。

他撐著傘不急不緩地踱步過來，在雨中身形頎長，清俊如玉樹。他的側顏被手中紙傘遮去了大半，即便是從我這角度望去，也不過是撞進一片晦暗難辨。

山中歲月不知幾何，人事怎樣地變遷於我而言僅為過眼雲煙——可我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還記得他。

他同過去一樣走近了那堪稱廢墟的木屋，用指腹輕輕摩挲窗邊後小心翼翼地將傘收起，踏入殘敗的屋中。

我在這山中存活已久，倒也會一些不起眼的術法。我將自己的靈體依附在那風中，抓住機會朝那屋裡飄飄搖搖地蕩過去。

他在那已無一物可供他睹物思人的屋裡安靜低眸靠牆而坐，一動不動地半闔雙眼似眠非眠，在一屋死寂裡神色淡淡，唯有輕顫的指間彰顯著他還活著。

這屋裡曾住著一位清麗佳人。

如若把時間往前推些，我眼前的景致當是一處乍看簡樸卻處處隱含精巧的居所。主人家的模樣早在時光中模糊，我只依稀記得當她在深夜倚窗望月之時，那雙勻翹的墨睫會在眼瞼上靜謐出美好的弧形。
她曾在院落中央裡養了一池的蓮，每每瞧著那些香遠益清的白蓮，她唇邊笑意便不自覺柔和萬分，淺笑中帶著的暖意常讓我移不開眼。她是那樣疼愛池中的蓮，就連下雨了也不忘撐一把傘護著那些蓮。

後來那滿池的蓮花被一位少年移走——初見少年時他手持羽扇好不瀟灑愜意，一雙漩渦眉英氣逼人，眼中滿含睥睨天下的自信。當是位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在她的懷裡卻笑意饜足得如同得了珍寶的孩童。

而他卻從未出現過。

在她眺望圓月之時、在她同那位少年相擁而泣之時，他永遠只會背抵在那能完美遮擋他身形的樹後，靜悄得我連他的呼吸聲也無法覺察，仿佛他本身便是那棵樹。

一棵無法靠近她，卻用著自己的方式笨拙守護她的樹。
此處被有心人精心設過陣法，常人無法尋得此路，甚至此地的日月靈氣較之他處也更為濃厚，我從未見過施術者是何人，也不知她是否察覺到我吸收日月之氣早已修得靈識，只知如我這般不起眼的花，也曾在她的傘下被贈了一方庇護之地。

彼時她撫摸著我的花瓣莞爾一笑，面上白紗隨風翻飛，遮不住她眉梢眼角的溫柔。

大約是為這一眼，我才不知不覺在此地守了那麼久。
盼著她那一年那一日，再來到此地時會不至於迷了路。
可我再沒等到她。

我不大熟練地將靈識收回自己的靈體，定睛一看時發現屋裡的男人已邁步走出。他的目光瞥過早已到空無一物的蓮池，視線僅僅停駐了刹那，便將滿目的情緒收斂得滴水不漏。

他在我眼裡始終是奇怪的人。

他從未將此處重新打整，任憑巧雅的木屋在風雨摧殘中逐漸衰敗。他複又撐開傘時神色自若，仿佛被我瞥見的脆弱皆是幻覺。

我以為他從不在意此地，卻總能等到他的腳步聲。
我以為他對此處牽掛不舍，離開時卻決絕得不帶一絲留念。

我以為他從不愛此地主人，記憶裡卻處處有月光下的樹旁人影。
我以為他深愛著此地主人，可實際上他連她的骨灰也帶不回來。

耳邊的風同雨揉在了一處，猙獰嗚咽得好似一把把帶著泣音的利刃。我只有死命扒著地皮，才能讓自己在風雨中不至於太過難堪——直到頭頂的雨突然被隔絕在外。

我愣愣看著身旁無端出現的一把傘，抬眼撞進了那人的眼裡——原來同樣的一雙漩渦眉，被打磨了所有的棱角，在他的身上是這般遠山明淨的味道。

他緩緩撫摸我的花瓣，帶著同記憶裡的她如出一轍的溫柔，“辛苦你了。”他這麼說著，將傘放在我的身邊，然後頭亦不回地離去。

他應是早已淌入了比這雨更為冰冷的所在，於是此時渾然不在意這雨絲萬千，堅定地向著那再難回頭的道路筆直離去。

你看，他是這般奇怪。對萬事萬物都這般溫柔，卻偏偏對自己殘忍。

連墜入夢境的放縱也不肯給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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