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0 【最绮】纯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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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7-12-20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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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0 【最绮】纯真年代

架空校园梗，纯情恋爱风

纯真年代

一、放学后的约架

       苦境大学。
       后操场一处僻静的角落。
       “小子，你还真敢来。”盛华年眯起眼，冷笑着看向缓步走过来的人。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挑了挑眉，温柔秀丽的眉眼透出一丝凛意：“有何不敢？”
       他环顾四周，扫视了一圈旁边痕江月带着一帮小弟拉开的架势，将背上上斜斜背着的书包小心地放在一边，微微勾起唇角，冷声道：“我还有事，一起上吧。”
       漫不经心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盛华年等人，眼神一对，慢慢聚拢围了上来。
       其实绮罗生是个极平和易处的人，说话往往未语先笑，又生的温雅明艳，虽不太出风头，但是单凭他能同时在奇花八部和武道七修两个势不两立的社团都混得如鱼得水，就知道他确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偏偏盛华年和痕江月例外。
       起初的几次小摩擦绮罗生都忍了，不欲多生事端，直到越来越激化，今日这场约架既然横竖都避不开，不如彻底解决。
       十七八的男孩子之间的打斗说惨烈称不上，说轻巧却也不见得。绮罗生势单力孤，打架也没甚技巧，偏偏有一股与外表不符的悍勇，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均挂了彩，盛华年等人却是再也不敢小瞧这个看似文弱的家伙了。
       绮罗生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眉心微皱，暗暗盘算要怎么将这群找茬的彻底打服。
       众人将绮罗生围在中间，不动声色地对峙着，痕江月性情最是狡诈，趁人不备捡了根不知谁丢弃的木棍，从背后狠狠砸过来！
       绮罗生只觉得身后风声破空，矮身一躲，顺势旋空踢了过去，这一脚令痕江月当即扑在地上爬不起来，盛华年却已捉隙袭来，眼看拳头就要落在面上，绮罗生不及再避，只能闭了眼准备硬扛过去——
       盛华年的攻势被人生生拦住了，与此同时，一只手用力揽住了他的肩，无声帮他稳住了后坠的身形。
       “最光阴！”盛华年连退三步，认出来人，不禁又惊又气，“你……”
       最光阴是班里一个神秘的人物，传说他的父亲来头不小，跟苦境大学的校长关系颇好，但是他本人却很是低调，从来独来独往，跟谁都不深交，是以哪怕长了一张清俊绝伦的脸，女孩子们也只在私下叽叽喳喳一番，不敢过于接近。
       绮罗生跟最光阴更是几乎没有交集，他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也许，只是路过？
       最光阴无情地打碎了众人的侥幸念头，开口嘲讽道：“七打一，还输成这样，也不怕丢人。”
       盛华年等人涨红了脸，横横心想要一拥而上将这两人一起解决，却听最光阴说：“聚众斗殴，按校规轻则记过，重则开除。”
       他的语气平平毫无波澜，却带了点威胁之意：“要继续可以，别怪我没事先提醒。”
       几人对视了一眼，打下手的小弟们先怂了，苦境大学并不容易考上，天大的过节，也比不上毕业证和学位证。
        盛华年和痕江月两个领头的失了帮手，思来想去也犯不着冒这个风险，悻悻丢下几句狠话，转身走了。
       最光阴这才松开揽住绮罗生肩头的手，打量了一眼他的面孔，唇角带了些青紫，好在伤势不重。
       绮罗生被这一串变故弄得有些无措，他与最光阴交集不多，不知为何会突然出手相助，但总归是承了他的人情。转身捡起书包拍了拍，抬头看着最光阴认真道：“谢谢。”
       想了想终究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最光阴偏了偏头示意：“我一直在这儿。”
       绮罗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拐角处有一处石凳，上面还放着一副耳机和几本英文原版书。
       看来倒是盛华年他们自己挑错了地方，绮罗生暗自思忖，忍不住又问：“即便这事打扰了你，离开就是了，为什么帮我？”
       最光阴俊秀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避而不答，顿了顿转移话题说：“前天那个牡丹花糕，还有吗？”
       绮罗生失笑，蓦然想起来两人为数不多的交集。
       就在前几天他自己在家捣鼓了小甜点，一时兴起带来给朋友分享，好巧不巧，那堂课上最光阴恰好坐在他附近，自然也尝了几个。
       现在回想一下那日的细节，当时最光阴果真是面无表情地一口一个全吃完了，甚至比旁边女孩子吃的都多。
       绮罗生偷偷一笑，又觉得对仗义出手的同学应该好好报答，于是说：“现成的吃完了，我回家做了改日捎给你？”
       “好。”最光阴抿了抿唇，看着他也微微笑了起来。
       两个少年并肩走出了操场，夕阳将两人身影拉的很长，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二、坐在你打工的咖啡厅

       出了操场，走到学校南北分界的交叉口，宿舍楼的红墙已经隐隐在望，绮罗生却停了脚步，再次对最光阴道谢。
       最光阴敏锐地问：“你要去哪儿？”
       绮罗生笑了笑：“我在大学城的一家咖啡馆打工，约好了七点钟到。”
       最光阴眉心皱了起来：“你受伤了。”
       绮罗生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抬手摸了摸唇角的伤口，不太在意：“没关系，不是很明显。”
       “先去医务室。”最光阴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臂就向另一个方向走。
       “诶？可是——”
       “待会打车送你去，不会耽误时间。”最光阴一锤定音。
       脚下健步如飞，绮罗生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意。

      “疏月坞”咖啡馆就开在大学城，距离不远，两人从医务室出来，抄小路到校门口叫了辆出租，总算按时赶到了。
       最光阴原本打算这就回学校，绮罗生站在咖啡馆门前，踌躇着邀请：“不急的话，我请你喝咖啡？”紫眸眨了眨，保证道：“甜的。”
       于是最光阴的脚步就这么停下了。

       “疏月坞”的老板娘月寒霜是个十分可亲的人，自从绮罗生应聘在咖啡馆弹钢琴以来，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把这个俊秀温柔又能干的少年当弟弟待。
       不仅没有责怪他们差点耽搁了时间，见到绮罗生唇角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反而吓了一跳，十分关切地问起情况来。
       绮罗生怕她担忧，找了个摔倒的理由搪塞过去，最光阴在一旁煞有介事地充当热心见证人，总算让月寒霜放了心。

       傍晚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坐在钢琴旁的少年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间跳跃舞动，悠远宁静的音乐声随之流淌而出——是克莱德曼的《星空》。
       他的神色十分专注，五官从侧面看更显清俊秀致，不短不长的雪发柔软垂落在耳边，让人很想摸一摸。
       最光阴坐在一侧卡座，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绮罗生，无声啜了一口手中的摩卡，忽然听到身旁有人轻声问：“你们跟人打架了吧？”
       最光阴回头看到月寒霜，琥珀色的眼睛微眯，不承认也不否认。
       月寒霜虽年长一些，对着半大少年却不端长辈的架子，说得诚恳又关心：“绮罗生的钢琴是家人教的，来我这儿打工，一半算是兴趣，一半算是纪念，店里的生意还多亏了他呢，就算哪天迟了甚至不来，我又怎么会怪他？”
       她顿了顿接着说：“只是他这孩子一贯心细，答应了别人的事总想做到最好，遇事又爱瞒在心里，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追问。”
       月寒霜含笑看着这个同样俊秀却稍显冷淡的少年，她知道绮罗生人缘好，却总觉得温柔客气得过了，反而显得有些疏离，今日头一次见他带人来，倒是真心实意替他开心：“你是他的朋友，他能带你来，我很高兴。”
       朋友……吗？
       最光阴习惯了自己独来独往，并不太与人亲近，但是月寒霜的话听在耳中，却觉得格外熨帖。
       正好一曲弹完，绮罗生的目光遥遥投了过来，对上正看着他的最光阴和旁边的月寒霜，抿嘴笑了起来。
       最光阴亦微微扬唇，声音轻快又沉着：“月老板放心，不会有人再找他的麻烦。”

       很多很多年后，他们坐在自己家里享受一个惬意的午后，绮罗生随性弹着钢琴，最光阴捧着一杯摩卡陪在他身边。
       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绮罗生偏头看向最光阴，眉眼弯弯：“你知道吗？其实当年我不仅想请你喝咖啡，也想像这样弹琴给你听。”
        他的爱人没有说话，走过来俯身用一个温柔缱绻的吻给了最好的回答。

三、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翌日。阶梯教室。
       绮罗生是个常常坐在前排的好学生，更何况今天头一门是几乎无人敢逃的高等数学。然而直到上课铃响，最光阴环视一周，依然找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停在“白衣沽酒”的微信界面上——他们昨天回来的路上刚刚交换的微信。
       “你怎么了。”最光阴的微信发得波澜不惊，简单的几个字敲过去，却始终不见回复的振动声，握着手机的修长手指渐渐收紧了。
       点名的时候，367的宿舍长一留衣代绮罗生请了病假，最光阴这才知道了原因，但是昨天回来时明明还见他好好的，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课中短休的铃一响，最光阴对同桌的说太岁交代了一声帮我把书包带回去，便起身随着人流出了教室。

       上午时分的宿舍楼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进出。坐在门口前台的宿管阿姨还来不及抬眼，就见一道人影已经闪了过去。
       最光阴脚步不停一路到了367宿舍门前，一留衣那群家伙没有锁门，隔着窗敲了敲，就听到了绮罗生喊请进的声音。
       最光阴走了进去，正见到绮罗生挂在上床下桌的扶梯上准备爬下来，动作间像是牵扯到了什么地方，突然“嘶”了一声。
       最光阴急忙走上前：“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还是躺着吧。”
       绮罗生原以为是宿管阿姨，见到来人是最光阴，十分意外，一时愣住了：“最光阴？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高数吗？”
       最光阴微顿，翘课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于是不答反问：“一留衣说你病了？”
       绮罗生坐回床边，讪讪说：“不是病了，是腰上有一片淤伤，早上怎么也动不了，这才拜托一留衣帮忙请假。”
       最光阴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昨天在医务室怎么不说？”
       他的语气带着些亲近的薄责，跟平时的最光阴不太一样，绮罗生却莫名听出了关心之意。何况昨天那段“不打不相识”的同仇敌忾之后，两人倒是的确做了朋友的。
       绮罗生打开关机的手机，这才注意到最光阴的微信，对他突然跑来的原因也猜出了八分，心中一暖，垂下眼帘坦白：“回来才发现的，不是有意不告诉你。”
       说着觉得自己坐在床边跟他说话实在失礼，便又撑着腰往下爬。
       最光阴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小腿：“别动。”说罢叹了口气，抓起桌上摆的云南白药，“我帮你看看吧。”

       铁架床的重量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起两个刚成年的男孩，两人不敢冒险，最光阴便只爬上扶梯靠在床栏边，绮罗生背转过去坐在床边。
      最光阴这才发现他穿了件毛绒绒的白色睡衣，上边还画了只懒懒睡着的小狐狸，不禁轻笑了一声。
      绮罗生脸一红，想起他的微信头像，反击道：“笑什么，说不定你的睡衣上还印着卡通小狗呢。”
       最光阴顿时卡壳了——他的睡衣还真是这样的。

       绮罗生衣服下皮肤雪白细腻，腰背上却有一大块红肿青紫的淤伤，看着十分吓人。
       刚开始上药时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绮罗生心想都是男生，公共浴室洗澡都不是没有过，这点事也不算什么。
       为了打破略显尴尬的气氛，偏头笑着问：“原来你还会看伤？”
       “唔。”最光阴想起小时候调皮捣蛋被某个蓝衣服的家伙捉回去，用力揉开淤伤的惨痛经历，决定闭口不提来由，只道：“反正你这个我能治的。”
       绮罗生有点怀疑，但是他决定相信最光阴。

      半小时后。
      “轻点——”
      “你放松些。”
      “疼——啊……”
      “别动——”
       声音穿过门板进入众人的鼓膜，下课回来的一留衣星狼弓策梦侯僵在自家宿舍门口面面相觑。
       良久，策梦侯高深莫测的评价道：“想不到绮罗生还有这个爱好。”一边心里暗暗盘算进去得跟绮罗生借下资源。
       一留衣&星狼弓：这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肿么破！

四、借给你的书

       高数老师不愧有杀手美名，居然在课结束时又点了一次名，说太岁有心代答，奈何讲台上虎视眈眈目光如炬，最光阴翘了半堂课的事还是被记了一笔，要被扣去五分的平时分。
       最光阴自己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凭他的成绩，少五分也能稳过，不用担心挂科。
       倒是绮罗生事后得知很过意不去，毕竟最光阴翘课是为了帮他治伤——虽然这个治伤的手法和后续导致他被同寝室的另外三个目光诡异地盯了半天——但是他的那片淤伤确实是很快好起来了。
       于情于理，绮罗生觉得都得好好向最光阴道个谢。

       两天后傍晚，正逢周五。
       最光阴坐在宿舍，正琢磨着周末做什么，却见说太岁推门进来，递过来一个笔记本。
       “喏，楼下碰到绮罗生，让我捎给你的。”
       说太岁三两下爬上床，一边说：“话说你俩是怎么突然好起来的？绮罗生说这个高数笔记是他特地补的，让你一定要看。”
       说着趴在床沿看最光阴：“你上次翘课，该不会就是去看他了吧。”
       最光阴翻开那本风格简洁的笔记本，看着上边写的绮罗生的名字，嘴角微扬，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坦然承认道：“对啊。”
       说太岁知道最光阴看起来高冷喜欢独处，实际性子很好。一听来了兴趣，待要继续八卦，最光阴却忽然起身背上包，回头淡淡一笑：“我出去下。”
       “喂！赶那么急，约会啊——”
       吐槽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

       最光阴出了宿舍下楼，只见绮罗生就站在门口那株海棠树下，依旧简单的白T牛仔，说不出的清爽好看。
       他迎面走上去，晃了晃手上的笔记：“牡丹花糕，嗯？”
       绮罗生笑着点头：“走吧！”
       最光阴将笔记本收回包中，却在不经意间，把夹在其中的那张小小的纸条放进了口袋中。

       最光阴其实没想到，绮罗生约他吃牡丹花糕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自己的家。
       两人坐公交到了玉阳路的一处小区，直到见绮罗生掏出钥匙打开门，歪歪头示意他请进时，最光阴才反应过来。
       房子是一间普通的三居室，装修却很雅致，一看就是绮罗生喜欢的风格。客厅墙壁正中挂着一张合影，父亲旁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可爱小童，正是绮罗生小时候。
       “这是我养父。”绮罗生倒了杯水递给最光阴，微微一笑。
       事关隐私，最光阴踌躇了一下，不知该不该问，绮罗生却很坦荡，并不避讳地告诉他自己是被白九收养的，只是在提到过世的养父时眉眼露出几分黯然。
       再看到那架三角钢琴，最光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月寒霜说他在疏月坞弹琴既是兴趣也是纪念。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绮罗生秉性豁达，很快将最光阴安置在客厅看电视，wifi密码也说了，还塞给他一个阿狸抱枕。
       然后自己跑去了厨房，取出绵白糖、鱼胶粉和水搅拌均匀，又用筛子将澄面粉和糯米粉和进去。这方子是他自己闲暇无聊琢磨出来的，如今再做也是行云流水得心应手。
       新鲜的牡丹花瓣洗净隔水煮沸，一片片摆上出了蒸屉过冷成形的水晶花糕，绮罗生做完这些一抬头，便对上了最光阴的目光。
       他就倚在厨房门口，站的很随意，却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俊俏眉目清冽如水，唇角含笑，正如那日一般，意想不到又理所当然。
       绮罗生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笑了，温声说：“好了，来尝尝？”
       最光阴点了点头，绮罗生拿刀沾水切下一块递给他，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唔，比上次甜。”最光阴回味了一下口中余香，挑了挑眉。
       “我这次加了蜂蜜，不知道会不会太甜，如果你不——”绮罗生有些不好意思。
       “我很喜欢。”最光阴看着他笑了起来。

五、看到别人对你表白

       夕阳下挥挥手，岁月无声地走。一个学期又一个学期翻过去，考过四六级，考过计算机，校园生活既平静也丰富。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最光阴和绮罗生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一起，教室，球场，热水房，餐厅，图书馆，总能见到两人联袂而行的身影，天经地义一般自然而然。

       他们大三那年，一个很平常的夏日的夜晚。
       最光阴和绮罗生那天难得没有一起去上晚自习。绮罗生为了奇花八部的事去了一趟社团活动中心。随着年级升高学业加重，他原本已经不太参加社团活动，但毕竟是有经验的前辈，新任社长相邀帮忙指导一下新策划，他便也抽出空去了。
       出了活动中心大楼不远，绮罗生就被人拦住了。
       这里位于学校略偏的东南角，来往的人并不多，四周花木茂盛，虫鸣声声，路灯光昏暗又温暖。
       烈霏觉得虽然还不够浪漫，但也勉强算得上一个告白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才等到绮罗生没跟最光阴同进同出的时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最光阴恰好无事，想起宿舍楼到活动中心距离颇远，还有一段没有路灯，便打算去接一接绮罗生。
       最光阴站在垂柳的阴影下，风轻轻送来烈霏热切的低语，礼貌和教养告诉他应该转身离开，脚步却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直到看到绮罗生微微笑着，神色抱歉地摇了摇头，心中的大石才落了下来，随即再一次高高悬起。

       绮罗生觉得最近最光阴有些神思恍惚。
       有时上课不肯坐在他帮忙占好的位置上，有时却固执地跟他一起去上他原本没有选修的课程，有时会突然沉默，有时一抬头就看到他正看着他微笑，偏偏什么也不肯说。

       晴朗的周末午后，两人面对面坐在图书馆一处安静的角落，最光阴发着呆，手中握着笔在纸上写写划划，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纸上已经大大小小写满了三个字——全都是绮罗生的名字。
       最光阴心下猛然一惊，伸手想要撕掉，却又舍不得。
       “最光阴，你在写什么？”注意了他许久的绮罗生终于忍不住，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最光阴唰地一声盖住了手里的纸，看着那双遥遥望过来的紫眸，口中本能地蹦出来两个字：“情书。”
       绮罗生愣住了，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最光阴最近所有的反常，甚至遮遮掩掩不肯告诉自己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他恋爱了？

六、喜欢的人是你

       绮罗生完全没有考虑过恋爱这件事。
       他更没有想过的是，如果最光阴恋爱了会怎么样。
       或许他不会再在清晨的海棠树下等他一起去吃早餐，不会再和他带着同一副耳机练习听力，不会再和他并肩一起去上晚自习，也不会再陪他琢磨一些新奇的甜点然后认认真真地夸好吃。
       他的时间会交付给另一个人，陪在某个姑娘身边，平素清冷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满含着温柔笑意，接过她手里的书包，骑着单车带她在校园里穿梭。
       其实在大学里，恋爱原本是很平常的事，出双入对的情侣嘛，大家早就见惯了，甚至谁若是直到大四才谈，还会被大家调侃一句黄昏恋。
       星狼弓脱单的时候，他们全宿舍开开心心一起出去聚了餐，而绮罗生自己，也不止一次两次收到女生甚至男生的告白。
       可是……最光阴不一样。
       绮罗生忽然想起来那天烈霏声音压得低低的，在他离开前倾身靠近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学长不肯接受我，是因为最光阴吗？”
       他下意识地转头就走，没有回答，甚至刻意忘掉了那个问题。但是现在，所有不曾意识到、不曾揭破的心思，在得知最光阴可能恋爱了的时候一层一层地翻涌上来，直至将他淹没。

       时针转到了晚上十点半，已经快到了熄灯的时候。自习室里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离开，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阶梯教室和坐在角落的绮罗生。
       这个自习室是他们俩常来的，这个位置也是他们坐惯了的，但是今天最光阴并没有跟他一起来。
        ——也许他的情书写好了，去送给他想送的人了罢。
       绮罗生才冒出这样的念头，手下的笔就忍不住一滑，课本上熟悉的公式似乎都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再也看不下去了。
       在纸上写下第n遍最光阴这三个字后，绮罗生猛地站起身，决定去找人说个清楚。

       自习室的门却在此时开了。
       最光阴慢慢走了进来，斜背着书包，依旧是潇洒清淡的模样，若无其事地问：“你还没回？”
       绮罗生重新坐了下来，扒拉了一下笔袋盖住涂满了字的稿纸，用同样镇静的语调答道：“是啊，准备走了。你……今晚去哪了？”
       最光阴停在他面前，语气郑重：“我的情书写好了，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看。”
       看着眼前递过来的折成心形的纸，绮罗生觉得心口一紧，接过来边拆边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嗯，帮兄弟参考下表白方式也是该做的，只是你用的这信纸未免不够讲究，你的心上人不一定会喜——”
       话音顿住了，绮罗生握着那张写满了自己名字的纸，怔怔抬头迎向最光阴的目光。
       “所以，我的心上人喜欢吗？”最光阴说得云淡风轻，只有紧紧攥住书包背带的手泄露了几分心情。
       绮罗生机械地用握着纸的手比了比自己，最光阴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双琥珀色的深邃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他，眼里映出小小的，唯一的，他的身影。
       绮罗生蓦然笑了起来，漂亮的眉眼弯成美好的弧度，像只狡猾的狐狸：“他很喜欢，而且他还说他也有一封情书要给你看。”

       很多很多年后，那两封“情书”被收在了他们家床头的柜子里，直到纸张泛黄，字迹模糊，依然好好的躺在那里。
       “哎呀，当年你表白的方式可真是太老套了。”绮罗生装模作样地吐槽道。
       “可惜有人跟我的脑回路一致。”最光阴挑眉，斜斜瞥了一眼身边共枕的人。
       绮罗生撑不住笑了，凑过去亲他：“可是我喜欢。”
       最光阴从善如流地按住爱人的后颈，顺势加深了这个吻，在唇齿缠绵中低笑：“我也喜欢。”

       少年往事在岁月流转中镌刻下难以忘记的回忆，留在了那个纯真年代里，永不褪色。
       毕竟，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得上最好的时候我喜欢你，而你恰好也喜欢我，从此，就是一辈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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