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0 【双桥】如果爱（注定会被抽打的东西，慎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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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華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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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9)

樓主發表於: 2012-02-10 22:3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10 【双桥】如果爱（注定会被抽打的东西，慎入啊~）

　　大过年的我不是故意的……（谁让没事闲家里狗血剧看多了呢╮(╯_╰)╭）

　　被TF的《折子戏》虐了，KUSO不想写，于是我也来虐吧，虐着虐着就习惯了O(∩_∩)O~

————————————————————————————————————————————————————————————————

　　　　　　　　　　　　　　　　　　　　　　　如果爱

　　　　　　　　　　　　　　　　　　　　　　　　　　　　　　有一种爱叫放手 c^s%t:)K
　　　　　　　　　　　　　　　　　　　　　　　　　　　　　　有一种爱叫迁就 -AcVVK&
　　　　　　　　　　　　　　　　　　　　　　　　　　　　　　有一种爱叫成全 "ABg,^jf
　　　　　　　　　　　　　　　　　　　　　　　　　　　　　　有一种爱叫守候 d"Aer

　　“我们分开吧。”

　　“……你认真的？！”

　　“就当我对不起你，我们真的不适合。”

　　“怎么，现在才想明白？你早干嘛去了！”

　　“……现在过得太累了，我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温柔理性知冷知热的类型，而你不屑也永远做不到这些，同样的，我知道自己这样的也不是你想要的那盘菜，所以，分开对大家都好。”

　　“够了！少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子就问你一句，你就为了这个女人？”

　　“……是。”

　　“好，好，算老子瞎了眼，竟然会看上你这个混蛋！”

　　“看吧，你总是这么不可理喻，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这些年我受够了你的任性和无理取闹，你有半点为我想过没有！”

　　“无理取闹？你吃里爬外还是老子无理取闹了？！”

　　“起码五色比你温柔会关心人，比起你我发现自己更爱她，我会娶她的。”

　　“那好，带着她给我滚！现在请你俩滚出我的视线！”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有点素质好不好！”

　　“闭嘴！滚！”

　　“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我了，跟你这样的呆一起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事你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

　　“老子爱怎样就怎样，轮不到你这个女人说！”

　　“别吓五色，再说你的性子是该改改……唔！”

　　“唉你怎么打人呐！神经病！还不让人说真话了！有毛病啊你！”

　　……

　　眼见着那女人手忙脚乱地将男人扶起来，艳丽的红唇甩出一串尖酸刻薄的言辞，揍了人后他只是站在一边，冷笑瞧着这部闹剧收场。

　　青梅竹马，山盟海誓，原来也不外如是。

　　“也好，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男人一手捂着脸，刚刚挨了一拳的脑袋显然还有些晕眩，他倚着女人勉强站稳，伸手将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这是你给我的戒指，我还你，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嫌恶地瞥了那盒子一眼，他接过来随手就丢往了窗外，半空中似乎有银光微微一闪，随即便隐没在河堤的草丛中看不到了，只剩一个空盒子孤零零地落在台阶上。

　　他从身上摸出钱包，看也不看地抽出所有现金，然后狠狠地甩到了男人脸上：

　　“这是分手费，就当老子召鸭了！别嫌少，你也就值这个价！”

　　男人扶在女人肩头的手紧了紧，却是低垂了眼什么也没说。

　　不过再怎么样他也懒得看了，在这里多待一秒他都觉得恶心，于是很干脆的，他转身大步离开，背影是一如既往的骄傲。

　　情之一字伤人至深。

　　然而，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容易。

宮燈初上，華暈染盡清霜；
昔日戲約，不及韶短流長。
未曾記，當時舊模樣；
待回首，孑身唯疏狂。
憶往矣，朝華在，憑誰道萬古悽惶；
可堪笑，白骨垂，原來做他人思量。

頂端

初華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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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9)

1樓發表於: 2012-02-10 22: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有一种爱叫放手

　　

　　很久以前我看过一场电影，走的是悲情文艺路线，内容很矫情，不够出名也不够精彩，现在也只记得结尾，结婚前夕男主角漠然抛弃了历尽挫折阻碍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女友，致使女主角黯然远赴重洋，很突兀也很狗血的翻转。

　　然而长长的结束字幕放过，却还有一个三分钟的片段。

　　一年后。

　　夕阳投射进医院空寂的走道，正对窗的病房门上贴着“重症加护”的标牌，剃光了头发的男主角静静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面色苍白，仿佛一层皮包着的骷髅，他在编辑一条短信，手指因虚弱而不断颤抖着，镜头慢慢拉过去集中到手机屏上，那只是简单的九个字：

　　你要幸福，我一直爱你。

　　发送选择跳出来的时候，那只惨白枯瘦的手犹豫了许久，终归还是点了否，然后点开菜单勾选删除，手机屏幕黑了一下又再次亮起来，镜头再度上拉，窗台上是一盆女主角最爱的风信子，此刻它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

　　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女主角失手打翻了刚买的咖啡，陪在身边的男人一边抱怨她的不小心，一边手忙脚乱地替她擦衣服，忽而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女主角浅浅一笑，温柔似水，情深意重。

　　那个时候尹秋捶着我的肩笑了半天，他一贯能在这种狗血的文艺里找到乐子，末了还不忘斜了眼挤兑我：昭穆尊，我说你以后不会也给来这么一出吧？

　　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对此不以为然，总以为既然爱了就是一辈子的天长地久不离不弃，再苦再难也能两个人相伴着一起走下去，没有什么是面对不了的，哪怕是死亡。

　　然而，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因为我们没有真正看到过死亡。

　　得知诊断结果的那刻我就懵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清楚，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尹秋知道，绝对不能！

　　怎么能让尹秋知道呢？

　　脑癌，就这么两个简简单单的字，三年前轻易抹杀了我俩至交好友的存在，在它面前连挣扎的余地都没剩下，从发现到卧龙行离开，前后也不过半年而已。

　　而我，也许真像尹秋说的天生带衰，连癌变来得都比别人快，恐怕还撑不到半年。

　　卧龙行的葬礼上，尹秋什么也没说，只用力攥紧了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的难过，他一直都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从不喜欢寂寞冷清，更遑论是生离死别，偏偏心里难受还总爱死撑，无端让人放心不下。

　　那样脆弱感伤的尹秋，今生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可现在，我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葬礼上，尹秋会是怎么的一个样子。

　　当年跟苍闹掰时他曾毫不留情地指责过我的自私和敏感，或者他是对的，我的确是自私敏感，我无法面对得知真相后的尹秋，我受不了他对我的任何态度和眼神，无论是同情是安慰是哀伤还是坦然，我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多心，我完全可以想见往后是何等的艰难，折磨自己更是折磨尹秋，我不想让最后的时光里只剩下两个人的生不如死，至少，我可以带着那份最美好纯粹的记忆死去。

　　呵，看来我不仅是自私敏感，我还懦弱。

　　十二年同学，四年同寝，七年同居，我太了解尹秋了，那样认准了就一根筋到底的死心眼，无论嘴上怎么坏，当年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跟家里翻脸，如今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何况只是区区死亡，在他眼里从来构不成阻碍，我毫不怀疑他能够记着我一辈子，只是，我怎么忍心让他的后半生都耗在一个死人身上。

　　这些年来我亏欠尹秋太多，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还得上了，若我不能陪他走下去，至少，我不可亏欠了他一辈子。

　　如果注定了要伤害，那长痛不如短痛。

　　因为足够了解，伤害起来也是一刀见血的刻骨铭心，我去找了五色，她第一次收敛了所有的不正经与调笑，她说：你会后悔的。

　　后悔就后悔吧，有时候有些事，即使明知道会后悔，却也只能这么做下去。

　　我笑着回答，我说：我不会。

　　五色终究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陪我演了这场狗血且没品的戏，观众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尹秋。

　　那一拳打中我脑袋的时候，我的头疼得差点裂开，五色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我赶忙拽住她，都演到这份上了，再怎么也不能功亏一篑。

　　之后尹秋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如他这般激烈的性子，爱得刻骨恨更决绝，喜欢的时候可以掏心挖肺，死了心断了念再求他回顾也难，所幸，忘了我，他还有未来。

　　尹秋走后我去找回了那枚戒指，也许这是见证我们爱情的最后一样东西，有它在，仿佛尹秋也没有离开。

　　也不知墨小四是打哪儿得到的消息，当晚就拖着赭杉来兴师问罪，见实在糊弄不过去，再闹大只怕尹秋生疑，我只好说了真相，请他们帮我瞒着尹秋。这俩说什么也不肯放我一个人，二话不说就把我打包塞进了医院，自此轮流看护。

　　一个星期后我接受了手术，还好我没衰到家，总算活着出来了，可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也不过是把死亡往后延了那么两个月而已。

　　术后十天我开始接受放疗，那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更难接受的却是随之而来的副作用，我的记忆逐渐开始损坏模糊，有些个刹那竟然想不起自己是谁，我是真的害怕了，怕有一天醒来我会忘记有关尹秋君这个人的一切。

　　然而就算如此，病情依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化下去，癌细胞转移，肿瘤压迫中枢神经，我的视力一天天退化，慢慢触觉也开始丧失，手脚日渐麻木僵化，颅压的急发上升已让我休克昏迷多次，在鬼门关门口来来回回也不知转悠了多少圈。

　　五色倒是常来看我，保持了她一贯的高调，每来一次仿佛花店果品店搞联谊，供给半层楼的病房所需大概都不成问题，有时候还会给我带她自己煲的汤，真没想过她这样的女人还会进厨房，只可惜我味觉缺失，难得的东西也尝不出个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半昏迷中总觉得见到了尹秋，还像往常一样皱了眉喋喋不休地数落我，可眼神却是刻骨的哀伤，短暂的清醒后才知不过大梦一场，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还好瞒住了尹秋，他永远不会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模样。

　　又一次的颅压忽升，被急救回来后九章医生提议再冒险进行一次手术，我同意了，虽然有非常强烈的不妙预感，但总好过现在这么不死不活着，赭杉和墨四想反对，然而对上我的眼神却把话生生咽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手术定在星期四的下午两点，十月五号。

　　被推进手术室时我知道墨小四哭了，这孩子打小就藏不住心事，这些天硬撑着也着实难为他了；赭杉搂着他一直瞧着这个方向，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那张娃娃脸真不适合摆出这么沉重的表情；五色这辈子大概也学不会低调这个词了，探个病的打扮张扬得仿佛要去走秀，还戴了副挡了她大半张脸的黯红色太阳镜，其实怕什么，我又不会因为脸色难看就笑她的。

　　我知道，这次我是出不来了。

　　乌鸦嘴也有乌鸦嘴的好处，天生带衰在感应杯具方面也异常敏感，我觉得要倒霉就准跑不了，这一回，依然不会有例外。

　　躺上手术台，我握紧了手中的戒指，虽然不被允许我还是偷偷带进来了，最后的时刻，我自私地希望有尹秋陪着。

　　麻药的效力渐渐散发出来，眼皮也越来越重，我想我还能思考的时间不多了，有句话不说恐怕以后就再没了机会。

　　拇指轻轻摩挲着戒圈内侧的细微凸起，那是我俩曾经的名字，我合上眼，努力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尹秋君，你要幸福，我一直爱你。

　　2006年10月5日20时13分，长生医院一号手术室，脑瘤切除手术进行六小时，患者昭穆尊颅压升高致脑动脉破裂出血，经院方抢救无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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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9)

2樓發表於: 2012-02-10 22: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有一种爱叫迁就

　　昭穆尊他实在是个木头，这绝对不是我在损他。

　　我尹秋君自认聪明，这辈子干得最蠢的事就是对这块木头上了心，然而，更蠢的是，我竟然从没想过后悔。

　　昭木头这么傻这么笨，他到底是打哪来的信心，凭他那点小伎俩，就能死死地把我蒙在鼓里呢？

　　十二年同学，四年同寝，七年同居，从来就只有我骗他，他什么时候骗得了我，再说，借他个胆他敢吗？

　　他是了解我，一脚踩在我最不能容忍的背叛上，当场激得我头脑发热，挨揍他也是自找！可他想过没有，相识二十三年，我又何尝不了解他。

　　冲出来没多久我就冷静了，仔细想想这事简直到处都是破绽，大概他自个儿不知道，只要一说谎他就爱盯着人眼睛看，表情还特真诚，当时他紧张得差点没把我眼睛瞪出俩窟窿来。

　　确认了一下不是愚人节，也不是任何跟纪念搭边的日子，排除了他耍我再给我惊喜外加找死的可能性，我实在想不出他要干嘛，干脆转回去看看这家伙究竟哪根筋搭错了。

　　到楼下刚巧看见墨小四气势汹汹地拖着赭杉进门，这小子消息够灵通的，知道找木头兴师问罪，这些年我还真没白疼他。

　　虽然心里头得意，可我却是打死了也不能露面的，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倒显得我多在乎这木头似的，面子里子可都没了。

　　于是在对街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准备等墨小四这对夫妻档离开了再说。不料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晚上，在我快不耐烦时，总算有人出来了，只是除了赭墨二人，居然还有昭穆尊。

　　三个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尤其是墨小四，眼圈还泛着红，每次他想哭就是这德性；赭杉莫名的一脸担忧，手上还提着一个旅行袋，很不幸我认得，这是我买来给木头出公差用的；至于那块木头，我心里忽地紧了紧，只是几个小时没见，他的眼神却仿佛丧失了最后一丝活气，静得让我害怕。

　　他们上了赭杉的车，我压下心头翻腾而上的不安与惶恐，叫了车紧跟在后面，直到他们在长生医院门口下车，那一刹那，我仿佛弄懂了些什么。

　　那个晚上我一直没有离开，就坐在长生医院楼前的小花园里，拿着手机颠来倒去，总下不了决心打那个电话，第一次，我明白了什么叫害怕。

　　后来，我在医院停车场堵住了墨小四，他居然还想瞒我，也不看我们为非作歹地一起混了这么些年，就他那闪烁其词言不达意的样，明显就有问题，被我逼得狠了，这小子干脆钻个空子开车溜了。

　　于是，我还是给莎罗曼打了电话，昭穆尊不知道，赭杉和墨小四更不知道，长生医院正是莎罗曼供职了三年的地方，我想，她应该能给我一个答案。

　　电话接通，莎罗曼沉默了很久，她说，有些事一旦知道，你就没法回头了。

　　我笑着说我不在乎，尹秋君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决定了就不会回顾。

　　莎罗曼叹气，她说好吧，我们见个面，别老跟医院下边站着，你不累我看着都眼酸。

　　蓦然抬头，正对着小花园的七楼窗口，莎罗曼靠在那儿，见我看过去，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隔得太远，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在离医院不远的咖啡馆，莎罗曼推给我一个档案袋，里面装着昭穆尊的所有诊断报告，她用手按着，说你应该明白，他不想你介入。

　　我点头，昭木头弄出这么多事来，我要再不清楚，那就真成傻子了。

　　坚定地拽住档案袋的一角，我将它从莎罗曼的手下抽出来，打开，莎罗曼没有再阻止，她只是轻轻叫了我的名字，说：

　　你要有心理准备。

　　还她一个自嘲的笑，真没什么好准备的，在看到昭穆尊走进长生医院的那一刻，有些事我已经有了预感，现在，不过是证实而已。

　　拿出袋子里的文件，厚厚的一沓，我一页一页慢慢翻过，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那么久，明明第一张诊断报告上就准确给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脑癌。

　　莎罗曼就在旁边看着我，等我终于翻到最后、再翻无可翻时，她挪开了我的手，将我面前的文件重新收了回去，动作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接着，她问我，要不要去看昭穆尊。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我想了一会儿，然后我对她说，我不去了。

　　她似乎对这个回复很惊讶，或者是觉得我被刺激出毛病了，看她用观察某类特殊病患的眼光开始打量我，那一刹忍不住就笑了，难道我的表现很不正常么？

　　昭穆尊是什么人？他就是一根木头，还是一根喜欢胡思乱想的木头。

　　他那些小心思我猜得七七八八，早说了让他不要多心，他总是学不乖，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想着把我蒙过去，到底把我尹秋君当成了什么？！真是无与伦比的欠揍！

　　不就是脑癌么？多大点的事，有病就治，治不好另说！现在是什么情况，打算一个人躲起来静悄悄地等死吗？！他丫的没事给老子玩得什么文艺！当拍电视剧啊！

　　老子不需要他自我感觉良好地装圣母！老子不需要他吃饱了撑的玩内疚！未来是老子的，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当没了他，老子就不能活么！

　　如果真操心这么多，那就给老子，给老子……不要死啊！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真是蠢死了……

　　一边笑一边眼泪忍不住地往下落，我知道自己的样子狼狈透了，昭穆尊，都是你这个木头不好，你明明说过，要卖身给我做牛做马迁就我一辈子的，现在连一半的时间还没到，你怎么可以……食言。

　　昭穆尊，你个王八蛋！竟然想死在老子看不到的地方，如今，更是要老子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你做梦！从来都是老子说的算！老子不会迁就你的！老子……

　　……只迁就你这么一次！

　　真是好本事，你知道的，我怎么能让你带着歉疚和遗憾离开，假如我装不知道能让你安心，我躲着不出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要能给我，努力拼命的，活下来！

　　我回到河堤上找戒指，翻遍了所有的草丛石缝，却连一点银光的影子也没发现，我恨不得亲手掐死自己，没事耍脾气干嘛扔它玩！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当着那木头的面，轻易否决了我们的过去，那根木头绝对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然后纠结死自个儿的！

　　他别扭着不愿见我，这可不代表我就得傻不啦叽地真躲家里，有莎罗曼在，我能准确掌握昭穆尊每日详细的病程安排，从而避免与他碰面的各类情况，如此一来，日常的探病也就提上了行程，那木头搁房里躺着，我就靠门外站着，往往怕他发现也不敢多待，打门缝看那么两眼就不得不离开，尹秋君这辈子真没干过这么偷偷摸摸的憋屈事！

　　然而，每天就这样短暂的一两眼，却是那段时光中最让我安心的经历。

　　一来二去多了，撞上某些熟人也是正常，赭杉和墨小四自然不会说什么，这么多年的默契下来，不用我交代他们也知道该给我瞒着，看到了也当没看见；只不过除了他俩，我没想到，还跟五色撞了个正着。

　　我一直都清楚，五色对昭穆尊没少动心思，真不明白的恐怕只有那块木头，说实话，她确实是个很有威胁性的女人，艳丽得近乎张扬，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只要她愿意，很轻易就能在任何男人的生命中画下一笔浓墨重彩，对她，我从来都存着防备之心。

　　打这儿碰见我其实并不意外，她总是不会放过丝毫机会，可没想到，她看见我，竟然也没有半点意外。

　　在楼梯上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叫住了我，她告诉我昭穆尊状况很不好。

　　也许这是长久以来我们之间最和平的一次对话，没有挑衅，没有奚落，也没有火药味。

　　离开时她勾了勾唇角，那个笑容很妩媚，同样也很豁达，她说她终于明白自己是输在哪儿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抽的哪门子风，但尹秋君也不是小气的人，我还是对她说了谢谢，谢谢这段日子里，她为昭穆尊所做的一切。

　　如果不是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幸好，没有如果，昭穆尊是只属于我的那块木头。

　　事情并没有像期待中的那样慢慢变好，看着木头一天一天地消瘦苍白下去，我无能为力，甚至连陪着他一起度过都做不到，渐渐地我开始恐惧，生怕哪天木头会彻底消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不会原谅昭穆尊，我更不会原谅自己。

　　一次次的颅压忽升，一次次的急救，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我不知道木头他还能坚持多久，可我知道，自己就快坚持不住了，每次站在病房门前的阴影里，看着室内的那一片兵荒马乱，那种时候，我都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直到床边心电仪的跳动频率趋于正常，我才能重新感到那种从心而上的虚脱无力。

　　木头昏睡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我总会趁这时偷偷进去看他，他不会发现的，最近他的记忆也是一团乱，就算真有感觉，他也只会自动将之规划为做梦，我太了解他那破烂性格了。

　　靠的这么近，才知道木头的情况比我所能想象的更糟，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散发而出的死气，从没想过眼前的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心揪得难受，眼睛也疼得厉害，却始终流不出泪，尹秋君不喜欢哭，昭穆尊也不愿尹秋君哭。

　　我坐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像往常一样跟他说话，说我们相识二十三年的过往，从小学到大学，从友情到爱情，蓦然惊觉，其实我们已经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路，有过这么多难以忘怀的点点滴滴，过往的时光中，哪怕是例行的怄气冷战，现在想来也不乏幸福。

　　昭穆尊，我爱你。

　　一直觉得矫情，都没有好好地跟你说过这句话，我知道你想听，你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总是想通过这些话来确定什么，现在我说，不知道你还听不听得见。

　　木头，你记住，尹秋君一直都爱昭穆尊，一直都爱。

　　恐惧了这么久，当那天真来的时候，我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了，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目送昭穆尊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刹那，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木头再也回不来了。

　　那场手术延续了六个小时，我在门外守了六个小时，莎罗曼就站在旁边一直陪着我，她怕我崩溃，其实我不会，结果在开始时我就有了预感，没什么可意外的。

　　当看到蒙着白布的木头被推出来，耳边是医生例行公事般的抱歉，我走过去轻轻揭开白布，然后我勾起唇，笑了：

　　没错，这是我的木头。

　　墨小四在哭，五色在哭，连赭杉都流了泪，真是的，干嘛都哭呢，木头他不是回来了吗？

　　慢慢拉起木头的手，却被他掌心的东西硌了下，低头看去，一枚白金指环静静躺在那儿，闪动着淡淡微光。

　　紫荆衣&金鎏影，1999.3.10.

　　这一天是我们共同的生日，也在这天，我们正式确立了关系。

　　拉起你的手，十指交握，无名指上，同样的银色流泻出熟悉的光芒，那是一枚同款定制的戒环，连内侧，都是差不多的印记。

　　金鎏影&紫荆衣，1999.3.10.

　　傻木头，这是对戒，没想到吧，我们俩早就圈在一起了。

　　就如这对戒指所说，紫荆衣是金鎏影的，金鎏影也是紫荆衣的。

　　相知相守，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