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7 【吞雪】过客，1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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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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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3)

樓主發表於: 2017-09-07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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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7 【吞雪】过客，1F完结

他幼年出家为僧，受名师指点，能与草木言。后为证佛道，曾遍游苦境，逢寺而参，遇庙则拜，身披日升月落，足踏恶水险山，见识人间诸事万千，闻道众生世态无常。
偶有一日，行至九峰莲潃，忽逢暴雪，他匆匆躲入一处山洞引避。乍入洞内，便觉迥然有异，洞内若有春光，暖意煦煦，与洞外狂雪寒风呼啸之景对比恍若隔世。他环顾洞内，见一片莲池内各色莲花兀自盛开，边上坐一尊老者枯骨，身前供着早已枯萎的莲花。
这位逝者生前当是位佛者罢。他想着，便从莲池内撷取一朵开得正好的新莲，移去旧莲，复供于逝者身前。
撷莲时，发觉遍池红白莲华间立着一支黑色的莲苞，颇为特殊，他心生好奇以手抚摸一二，却见黑莲霎时有了反应，微微而颤。
他当下惊异，将手收回，觉察黑莲身上的灵气，略为思忖，便问道：“汝可是在等人？”
静默而待，黑莲未语。
天色渐暗，风雪不减，他拾来一些枯枝，生起火堆，细细端详黑莲，思之缘由。
命终而元胎犹在，身死而灵识不灭。一点希望，苦苦支撑，若非求来生，便是求结果。
汝是求来生，还是求结果？
他忽觉自己对这片地域还是过于陌生，却也无妨，四周寺庙被毁多处，他遇之稍作诵念后，便会另往他处，无意为不可追的过去多做停留，今日至此，全凭因缘，虽能与草木言，但草木不愿言，毋须勉求。
第二日，风雪渐隐，他走下山去，无意探听九峰莲潃黑莲之事，只管去往他该去之地。只是此后每隔一年，他都会回此地一次，为逝者换新莲，小憩一晚，每次相见，黑莲一如既往，不放不绽，不言不语，除初时抚摸之下的轻颤，再无其他异样。
年复一年犹日复一日，纵使无意探听，他亦隐约得知北域双邪旧事。这些事过去已久，但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却鲜活似犹在一般。为佛所度的魔物，与为佛所欺的魔物，同归后再各自踏上殊途，一场惨烈的生死对决后，昔日的情分沉淀于此处是方寸洞天的固守，于另一处却不知化作他何。
这一年，他于临别之际，对黑莲言说了些许自己一路听来的零碎的魔界之事，当提到一个名字之时，黑莲似微微而动。他看在眼里，想起了与他言说双邪之事的那些人口中常提的三个字——
堪不破。
正是迷障啊。他不禁发出了与当年破戒僧同样的喟叹。
又一年，他在外游历之时，闻说魔界与苦境对战失利，魔界战神被擒住，由万圣岩圣尊者带上九峰莲潃。
他心念一动，将这年前往九峰莲潃的时间提前。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抵达时，莲洞内一片凄寒萧瑟，满目莲华不见，只余一块清水孤池，这方寸洞天终是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并为一个世界了。
汝可是已经看到求的结果，抑或寻到求的来生了？
黑莲消逝，无莲可撷，代表这段因缘已尽。他将一支五音的尺笛投入清池之中，面朝逝者最后诵念一场，施以佛礼，转身走出莲洞，此后经年，再未回过九峰莲潃。
一段旧事，始于此，终于此，此处不存后，旧事便成故事，如无根浮萍，流浪于世人的口耳之间。在春光绚烂的午后提起，或是在大雪翻飞的午夜提起，并无区别，难以触及旧事本身的生命，只是一个死去的故事罢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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