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6【地冥父女】孩子总是不受重视的（地冥&瑟斯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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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ita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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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樓主發表於: 2024-06-16 01:5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16【地冥父女】孩子总是不受重视的（地冥&瑟斯三世）

孩子总是不受重视的。

一个月前我向祖奶奶宣布，“中秋我就不在仙门过啦。”
祖奶奶一挑眉，然后笑着对我说，说好的，好的，可是你去哪里，要和我们说。
当时我叉着腰，自觉理直气壮：中秋，当然要和亲人一起。

我已经这么说过了。

可是今天我驾驶着逐日马车正在云朵之间奔跑，挎包拴着的冥冥之鱼还是响了起来。

“喂喂？这里是瑟斯三世。”我轻轻触摸鱼儿的脑袋，紫色的鱼儿摇晃一下，接通了呼叫。
天空中的讯号不够灵敏，所以鱼儿没有照耀出讯号那一边的形象，不过对方的声音还是清晰地落入耳中。
“喂？小主，你去了哪里？仙门的人一大早派了好几只纸雀来，都说小主你离家出走，问有没有在我老兔子这边。”
不知道是刚被纸雀啄醒就匆匆找来还是因为觉得仙门太过小题大做，总管的声音有些沉闷。

“今日本王子另有安排，我已和他们讲过。既然不记得，就请总管帮忙回信啦。”
我哼地一声，大概心中有几分委屈，但又有几分习以为常的不在意。

本想问总管如果不在仙门现在在哪，是不是在北海灵州，但是想来无非都各有安排，张了张口最后咽了回去。

兔爵士见不到我的欲言又止，但却听见一声叹息从他那边传来，“好啦，我知道啦。小主，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吧。”

他要来找我，兔总管要来找我，今天原来有人陪我。
消化着这样的事实，一下子惊喜充满了我的头脑，充盈的情绪像五颜六色绑起来的气球，
“好，吾正要去采购一番食材，就请总管在南市等候本王子的大驾光临！”
我高兴地扬鞭催马，白马加快了踢踏，像此前无数次的梦与现实中载着我在云端飞驰。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有斑斓的泡泡向上浮动着簇拥着我，那些皂水结成的果实轻轻与我的发梢亲吻、问候，然后碎裂成脸颊的一瞬凉意，我在奶茶甜香中降落。
不可思议车勤勤恳恳地喷吐着制备茶点的蒸汽，旁边的小铁管架着小网，吹出迎接我的依仗。
“恭迎神圣天尊无上太阳大殿共和国唯一的继承人。”兔爵士朝我鞠躬。

不可思议车原来可以跑得这样快。
我有个瞬间开始思考是不是可以给它施加许多术法和机关，一辆战车似乎能在苦境横冲直撞。
或者如果我把所有包包里二世的铁片和琉璃塑像装饰在上面，还可以推着它招摇过市。

但是众多的念头也像浮沉的泡泡一样转瞬即逝，
“见到你我好高兴。”我告诉兔爵士。
对于身边重要的人，有什么话就要直接说出来，有什么情感就要直接表达。冥想教室里没人教过我这则信条，但我在不知何时认同了这样的事。
降落时有兔爵士站在这里等着我，让我很高兴，我想让兔爵士知道我的感受。

“共和国没有继承人，”我朝他摇摇头，走过去牵起兔爵士的手，“走吧，我们去买些原料。”

集市上的人果然很多，又因为日子特殊，许多铺子把已经做成型的月饼拿出来卖。
我觉得这家的五仁看起来不错，过了一会又被那边莲蓉的清香吸引去。
当然旁边还有新出笼的蒸包和现炸的生煎，远远就知道香得很。

享受美食绝对是人生乐事。我左看右看，又注意到一家看起来生意很好的小摊。
那边的人太多了，我什么也看不到。刚想垫起脚看看，才发现已被我抛之脑后的总管先生就站在那附近，手里提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纸袋。

我手里拿着管家刚买来的叉烧包，兔爵士大大的红眼睛就盯着我瞧。
兔子的睫毛很长，他走在我的身畔，温柔地问我：“那么我们需要买些什么呢？”

咬了一口下去，温热的肉酱交融进包子皮的蓬松处，甜蜜的味道沿着舌尖流淌。
“嗯，去菜市。我们要……我们要买一些面粉，糖浆……这样的东西。”
我边走边盘算着，目标很明确，却又其实不知道目标究竟需要些什么。

我没有来过菜市，对它的了解来源于冥冥鱼中的一些断续时空记载，还有冥想教室里涉及苦境风俗时的那些介绍。
在心心的烹饪课和营养学中，食材早已准备妥当。虽然我的傀儡术还有许多需要精进的地方，但是也知道冥想阁的用度向来是差傀儡们由外界采买来的。

我对苦境人买卖原料的地方生出一些好奇，又因为这好奇，产生出向来爱探险时的兴奋。

我在各个摊头蹦蹦跳跳，踮着脚避过地上的蔬菜。好在菜市的品类足够丰富，我瞧了两眼，先见到了第一份想要的东西。

……然后呢？

我看着卖红菜的老板，老板便也古怪地看着我。
眨眨眼睛，我打算先问问，“那么，如果想要红菜，请问该付多少呢？”
很奇怪，这里没有见到像客栈一样的价目表，但是出门在外拿人东西要付钱我还是知道的。
“十两白银五棵。”老板这样回答。

我把手伸进兔子披风的乾坤兜里想要掏出银两，又直觉感到或许不太妥当。
菜市比较逼仄，兔爵士去寻个地方停了他的不可思议车。思考片刻，我最终决定等待主管的到来。

等到兔爵士站在我的身边问出同样的问题时，
“十铜钱五棵。”
……对方飞速地改了口。

那之后我负责选定需要的原料，而后不动声色地观察兔爵士购买时的方式。
直到辰光渐渐垂落，这些东西不方便存储在乾坤兜里，我们便抱着走回了车边。

把大大小小的捆包和打荷丢到不可思议车上，我气喘咻咻。
兔爵士开始转动传唱之轨旁边的木盘，牵引之下架子上的悬壶倾倒，散发着赤玫香气的奶茶便填入瓷杯中。

接过奶茶，我捧着一口一口地抿。
主管推着车，纹样繁复的轮盘环复触地，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碾压声，我们就在影子越来越长的坦道上笃悠悠地往前走。

“老兔子我不像小琴心那样精通膳食搭配，可是江湖上也不是只要管好自己就能通达无碍。”
这些原料的价格应是如何，如果老板给出的价格不合理又该如何去商讨，而就价格达成一致后又该如何亲自挑选，兔爵士就在路上缓缓地讲给我听。

大家都给我讲过故事。
心心讲的故事像大雪里的小白兔，我想象着寒冬如何凛冽，抬头看见心心衣领上的绒花，就又觉得温暖了起来。
师保的故事书常常不给我看，讨也讨不来，只有背地里悄悄地自己去看。被他发现则又要讲我，若是缠着他追问后续如何，他却多半要用几句概括潦草地敷衍我。
流霞哥哥偶尔也会拿故事哄我，他的故事与话本上经常能读到的风格总是不同，好似一个游者穿行各种地界发生的奇遇，所见所闻总能描绘得煞有介事。

残阳开始黏连在天际，整片山野也变得橘红，剪影的轮廓随着步伐跳动，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该多好啊。

“今天……是中秋。”
我犹豫地开口。

是啊，怎么了？
兔爵士随口问我，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回头看着我的目光很温柔，就像……

“兔主管，我是说，你若是今天有什么安排，尽管去就是了，我自己可以……诶哟！”
兔爵士的手敲在我的额头。

“想什么呢？要是没有老兔子，小主你就要重金买到一堆烂菜叶子啦。而且小主突然离开仙门，苦境可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我再不看好了你，实在放心不下呀。”

兔爵士是为了保护我才来的吗？
我突然站定了脚步。对哦，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竟然没有意识到吗？
对哦，主管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与我太久未见所以才来，我和主管待在一起感到很开心，可是对方并不是因此而走在我的身边。

兔爵士本已定居北海灵州，现在迢迢赶来，是因为我突然离开仙门。祖奶奶想必也不放心我，期间书信来回几遭，最后打扰了主管的生活。
是不是我被别人称为任性的行为，又给身边的人添了麻烦？
余晖还是自顾自地沉默，一股落寞和恐惧突然涌现，让我站定，四肢有点发麻，不受控制地冰冷。

是我需要保护，所以才需要人站在我的身边。
主管会需要牺牲自己的时间来陪着我，是因为我还太不成熟了啊。

兔爵士停下了车，把我落入草地里的茶杯拾起来，摆回了车上。
有人伸手捋了捋我披风帽子上的猫耳朵，触感隔着丝绒，依旧那么柔软。

“老兔子我老来无依，今天本也没什么计划。和小主在一起我也很开心，为了保护你，我会来，而如果小主你只是邀请老兔子我作伴同游，我也会来。”他慢慢蹲了下来，直至与我平视。
“我们的三世那么聪慧，不要因此苛责自己。”

他轻轻整理我的刘海，我立在原地没动，好像他也会蹲在这里一直陪着我。

我欲说点什么，几次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等待心跳的声音逐渐没那么响彻。兔爵士对我的安抚和接触让我连接在这个世界，我感知着自己仍然站在绿草地上、手里攥着的，是我心爱的小包，让那些压紧我胸口和喉咙的阴冷渐渐化消。

在余晖即将暗淡之前，在影与霞再没有分别的前一瞬，我展臂抱住兔爵士。
我说，“没有关系，我知道我现在还成长的不够。”
兔爵士的头发如白兔一般柔软，他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背，让我产生一种困倦，让我好想一直抱着主管，看着日升月落。可是我又怀疑奶茶里一定加入了龙井，不然此时我不会如此清醒。

和兔爵士贴得太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我便继续说下去，
“我愿意认识到这一点，我愿意承认，我不会逞强。如果只为证明什么，而真正过早离开你们的帮助，那样才是真正的幼稚。但是之后，我会朝着那个方向而去。今天……兔叔公能来保护我、能来陪我，我很感谢。”

背上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我们趁着夜色出发往前走，总而言之，并且理所当然，最后在那里停了下来。

就在我们面前是一尊雕像，我曾在永夜蜡像馆见过很多尊蜡像，但这一尊不同。
蜡像由蜡制成，这里沉默着的只有散发幽幽寒气的冰雕。蜡像是死物，但我知道他有体温，他会动，他甚至是我认识的人。

天迹阿伯就站在这里。

我的视线下移，冰棱在月色下依旧有无数轻盈的反光，但即使如此我也能见到天迹阿伯指尖漂亮的那抹蓝色。

有次我在午睡中提前醒来，在日不落殿堂里见到二世。我看见木片上有一只又大又美丽的蝴蝶，便问他在做什么，他将铁钉钻入木片，他说这叫做“标本”。
那天我摇着他的手说，这样好像不太好，我还是喜欢它飞起来的样子。

可是二世，为什么却依旧停留在这里了。

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即使一整天、即使每一天都避而不思、避而不谈那处亏缺，强迫自己绕着一张宣纸中间掏走的那个空洞而行，也还是避免不了每个时分、这个当下，事实如燃火的飞灰一样醒目。

——我想念二世了。

冰封的寒气如北海的雨雾，顿时那些短短不久前的片刻湿透了我的脑海。
我想起那天流霞哥哥读取着唇语，把解璇玑的一字一句转译给我听。我听他一字一句念起，说为了达成自己所欲之事，地冥连自己都能舍弃。

后来我抱进了二世怀里，闭上眼睛，听二世道歉，“是我忽视你的感受，是我不好。”
于是我便问他，“二世可以珍惜自己一点吗？”
那双摸着我头顶的手没有停，但是回应我的也仅有那清远的香风。父亲回避我的眼神，也回避我的话语。

他向我反复允诺他能允诺的，但是那天并没有回答我的提问。他在无法承诺的时候，便从不给出多一点点的余地。

那又如何？我不是还是在中秋来到这里，我们还是能一起看见今年中秋的圆月。
我跑过去将袋子里的面粉和油糖倒出来，又取出买来的食材。

红菜，金瓜，绿豆，蓝莓，紫米，龙眼还有松仁*。心心的教导我能熟背如流。

不可思议车边支起了长桌，我拜托兔叔公帮忙和面，自己则把这些原料放在木碗里试图捣碎。

不愧是心心到来前掌管膳食的主管，动作带着灵力催动，很快就拌在了一起。
按着记忆把龙眼去了壳，又施术剔除了核，终于将所有这些打碎在碗里，融成浆液开始往面粉团里一个一个包。

兔叔公跟在后面，用模具把面团拍出形状，我们就把填好了的胚子放在不可思议车下的小锅炉上烘烤。

等待的时间里，兔叔公问，“要不要试试我做的桂花茶？”
见我点头，他便起身将风干了的花罐取出，上下操纵着机关调配起来。

桂花，桂树。我抬头看着中秋满月，蟾宫上是否有这样一棵桂树，从生长在那里便被人砍伐，故事里那棵树随砍随合，使砍树人不得解脱。
可是那被伐的树即使能不断愈合，刀斧砍下去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痛呢？
那桂树是不是也只是不断地挣扎着想要存活？这随着挣扎而只是变得弥长的苦痛，究竟算不算它自诞生而起的命运呢？

一个激灵间我好像还在被人挂在树梢，那人仰天大笑好像读到了绘本上什么笑话：
“你的性命比得上天迹吗？你的死能让地冥痛不欲生吗？”

我想认为人是不能简单以次序相比较的，却又不得不认识到，也许二世心里有自己的那杆称，而秤的其中一端早已永恒地下沉。

当时我毅然答道，“生死一瞬，痛不过一时而已。”
今天我依然会这样回答，却也不得不承认，心心说活着才会感觉到痛，我是感到痛的那个人。而二世夸我成长可嘉，却因此更加专心一意地赴往最终。

我直勾勾瞧着月亮，看见那里蟾宫矗立，玉兔有着与我披风上的小兔一般的模样。
砍树的人已经离开，桂树长成一片林。几颗飞星落在蟾宫，原来是嫦娥的儿女和她团聚了。

谁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一下子让我自月宫跌落，自星宿脱胎，从树梢上掉下来。

兔爵士的手在我眼前摇晃，“茶已经备好，月饼也理应烤好了。要取出来看一下吗？”

套上棉手套，我把铁盘放上桌子。
有什么料理既可包含最多的营养，又能治疗二世的身体吗？我这样问过心心。
我将能解毒，能防病，能活气血有种种功效的七虹原料包入月饼烘烤出炉。
我尝了一口，饼壳太硬，也许是烤了过久，也许水和得太少。
我又把月饼掰开，咬了一口陷，努力嚼了几下。

然后在尝到味道的同时迫不及待地吐了出来。

“别吃了，”我把手里剩下那半个扔掉，又在兔叔公来不及阻止时把铁盘里剩下的也都销毁了。
“……抱歉，太不好吃了。”

兔叔公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端来桂花甜茶。
琉璃壶里薄薄一层桂花缓缓旋转，我将它拿近，馥郁的热气就扑在我的脸上。

只是做失败了而已。明明也没什么好难过，可是我感到自己的眼眶发烫，视线不受控制地因为遮挡而模糊。

没人告诉我这样做不可行，只是现在知道了而已。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因为想要做给的那个人也并不在。

现在我看不清，但我知道天迹就站在那边。
我又想到那天我遇到天迹阿伯，我说你是二世很好很好的朋友吗？
我问他，你能让他中秋那天，别再执着任务，整天陪我吗？
他说“我若寻得他，必定帮你打晕拖他回去。”
真的相信他能够做到，又一瞬间担心起二世不太好的身体。我着急说不用打晕，只要有办法让他陪我就可以。

答应的三件事里，一场打闹已经冰释又和解，一次请求用永远凝固的相拥勉强作为答案，还有一个允诺留我站在这里，让我翻尽所有的语言和情感都只能承认

孩子总是不受重视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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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e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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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9)

1樓發表於: 2024-06-17 08: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啊这篇写的好棒好细腻的感情！！看得人心里酸酸。

如果喜欢的话请评论支持一下我吧。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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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話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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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2樓發表於: 2024-06-23 18: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瑟斯的結局細想還挺難過的，明明出場時一個被寵愛大的孩子，最後父親沒有猶豫的離開、身邊也有熟悉的人不在了，雖然說出那句「祖奶奶你帶我去仙門吧」看似回歸大家庭但其實就是一個投親孤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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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6【地冥父女】孩子总是不受重视的（地冥&瑟斯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