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15 【鐵驌求衣/藏鏡人】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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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1-15 16:1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15 【鐵驌求衣/藏鏡人】短篇集

｜紅塵｜

藏鏡人說，一步江湖無盡期。他曾幾番試圖抽身，最終仍是戰甲披肩，在戰場中奔馳、在血液中邁步。他對自己的覺悟夠大了，卻大不過憶無心的一個笑容、大不過千雪孤鳴的一聲呼喚、甚至大不過神蠱溫皇一個清淺的眼神。
人放不下過去，過去也不會放過你。
罷了吧，他想，前半生自己為了可笑的宿命與天為敵，至少後半生讓他為家人、為總歸是愛著的他或他耗盡血脈中的沸騰。
如此簡單之事，鐵驌求衣則能不明白。
藏鏡人不想懂得墨家那些算計、設局、又或者他們信奉的理想，他只覺得可笑，連所愛之人也保護不了，還能如何在每一個呼吸喘息中掙扎？藏鏡人敬佩鐵驌求衣，可在某些方面那人簡直同史豔文一般天真。
鐵驌求衣說，羅碧啊，來世上一遭，總要有些傻得可笑的執著，才稱得上精彩。
別以為你將自己掩飾的很好。藏鏡人哼聲道。一趟輪迴、又惹得滿身塵埃。
也算是因果贖業。鐵驌求衣嘆氣，說，人不染紅塵，紅塵自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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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4-01-15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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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會｜

和俏如來商量完畢後，御兵韜大步流星地準備離開黑水城，卻遭半途攔路。
「御兵韜。」天地不容客抱胸睨視他。「歇會。」
御兵韜一愣。「多謝，我無事。」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天地不容客逼近他，鳳眼微瞇。「要糟蹋身體隨意，但別讓人擔心。」
「⋯⋯憶無心？」
天地不容客哼笑一聲。「多了去了。」
「是我的疏忽。」御兵韜垂眼。「我會斟酌，而且——」
「鐵驌求衣，我不介意讓歇一會變成昏一會。」
御兵韜眨眨眼，試圖讓天地不容客妥協，可他忘了藏鏡人不是風逍遙、不是蒼越孤鳴、更不是榕燁或墨雪不沾衣。
「好吧。」他最終放棄掙扎。「就一刻鐘。」
天地不容客一甩衣袂，以哼聲代替回答，領他前往臥房。

鐵驌求衣在緊迫的視線中躺下。
「羅碧，這應該不需盯哨吧。」
藏鏡人冷冷盱他一眼，並不理會的在床沿坐下。
「羅碧⋯⋯」
藏鏡人不應聲，良久後才開口。「有吾在。」
「嗯？」
「本座還在，苗疆的天塌不了。」
鐵驌求衣用手捻著身上的被單。
「多謝，但這是我的責任。」
「我不在乎你的責任。」藏鏡人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兩人對視許久，終於鐵驌求衣闔上眼，說：「羅碧，我很累，卻睡不著。」
藏鏡人哼笑一聲。
「需要本座唱搖籃曲？」
「如此也甚好。」
於是他感覺到藏鏡人再次在床沿坐下，輕聲哼著無詞的旋律。
此曲鐵驌求衣也很熟悉，只要身為苗疆人便都能唱上幾句，當青年騎馬奔馳在大草原之上、當稚子嬉戲在百花盛開之中、當長者在山頭背手一覽天高地闊時。
藏鏡人的聲音很低很輕，飽經戰火的嗓音卻歌出一片天蒼蒼野茫茫。
於是鐵驌求衣終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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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4-01-15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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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

胃痛，煩。
心臟痛，煩。
胸口悶。，煩。
天地不容客坐在床上，悶頭將世界煩了個透。他的身子一向強健、能甩同齡人好幾條街，只是奈何仙島入侵後便諸事不順，年輕時慣下的老毛病就一個個冒出頭來。
偏偏無心還藉機讓他戒酒，更煩。
唉，無心不煩，他煩。
天地不容客抱胸生悶氣，眉間皺褶越深，只差一隻蚊子的嗡嗡聲便能煩得他拆了整個世界。
突然有人敲響他的房門，禮貌性的叩叩兩聲。
「羅前輩、藏鏡人、天地不容客。」世上敢和他這麼說話的也沒幾個，天地不容客砸嘴，風逍遙標誌性的笑容便晃啊晃地出現在門旁。
「做甚。」
風逍遙晃了晃手中的葫蘆。
「唉，噓，我和憶無心說這是藥茶，才被放行進來的。」風逍遙笑嘻嘻地將葫蘆拋向他。「風月無邊，老大仔的交代。」
天地不容客皺著眉看他。
「嘿，好啦，不客氣。」風逍遙舉起自個腰間的酒葫蘆。「乾杯。」
算了。天地不容客想，終是拔開葫蘆蓋子。
也不過醉一場、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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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4-01-15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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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

＊真．事後

事後，羅碧倚著床頭點煙，星星火苗在夜色中倒是勾起一絲綺靡。
鐵驌求衣枕著被窩，緩慢找回腦袋運轉的速度，對方卻突地轉頭呼出一口煙，嗆得他咳了幾聲。
羅碧好笑地看著他，這樣甚至帶了點淘氣的眼神是萬般不適合藏鏡人，可又在此刻與景相融。
「......抽煙不好。」嗆了一會，鐵驌求衣還是只繞出這句。
「偶一為之。」羅碧眨眨眼。
鐵驌求衣又看了他一會。
「以前我就好奇過，你身上總有煙味，又沒見抽過。」
「有時是溫皇的。」羅碧再吸一口，覺得嗓子有點啞，或許因為方才的情事，或者只因單純而久違地回憶起往事。
「......他還好嗎？」
「那副死樣子，能好到哪去。」
鐵驌求衣一笑，側過身撐著臉看他。
「千雪王爺也好。」
羅碧垂下眼，輕輕應了一聲。
「你真不考慮回來？」
羅碧突然傾身吻住對方的唇，一口煙就這樣直直嗆在兩人喉中，換來好一陣子的咳嗽聲。
咳了一時半刻，羅碧捻熄煙，撐在鐵驌求衣身上。
「看著這張和史豔文一致的臉，你怎麼硬得起來？」
「......我與史豔文並不常照面。」
「再扯吧你。」羅碧倚回床頭，送上一眼斜睨。
「你知道......」鐵驌求衣躺著，漫無目的地看著天花板，那裡白晃晃一片，卻在夜中潑染漆黑。「你知道我有時挺懷念從前。」
「彷彿誰都好，你打天下，我守苗疆，紛紛擾擾也就這麼過了。」
「哼，九算原來也有心。」羅碧也躺下，同樣瞪著天花板。
那時。
千雪好，溫皇好，姚明月好，無心......大概也很好。
那或許自己也好吧。
「是吧，從前。」他說，嗓音燒灼。「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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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4-01-15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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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

「羅碧，你真的不曾想過回苗疆嗎？」
鐵驌求衣這話的確問得唐突了，於是藏鏡人揚起鳳眼怒視著他。
「王上確實與先王不同，況且苗疆終究是你的家、你——」
「是嗎？」
藏鏡人眸中的怒火淡下，或只是藏在更深的塵埃中。
「何處是苗疆？藏鏡人守護的從來也不是苗疆、藏鏡人的家從來不在苗疆。」
「更不在中原。但如今千雪王爺在、憶無心也在。」
「吾不可能拋下他們。」藏鏡人說。「拋不下、捨不去，於是藏鏡人之所以為藏鏡人，縱然天地不容，也該承擔被愛的責任。」
「若沒有千雪，苗疆於我毫無意義，那片蒼茫從未屬於羅碧。」
鐵驌求衣仿若嘆了口氣。
藏鏡人的拗執一如他眼底的星辰，奪目而無法觸及。他淡淡一笑，說鐵驌求衣，你不懂，藏鏡人能抗天，但隻手遮天終是有限，這片天地太渺小，放不進苗疆的大漠長沙。

他其實並不只想著苗疆戰神。
鐵驌求衣想過，苗疆能是羅碧的家，累了、倦了，或能一如當年他們征戰殺伐，終是要策馬回朝。
可或許自己與他看的一直並非同一片河山，苗北的黃沙吹不進交趾的流水中，或許彼此本就僅能在戰場並肩。
只是遺憾。
「你呢，你的天地廣闊能容下多少山川大澤？」
「羅碧，我是九算。」
「並不稀奇。」
「可我生於斯、長於斯，苗疆是我的責任、更是我的底線。」
藏鏡人看著他，並不說話，他想這雙眸不常對他顯現敵意，或也是榮幸。
「你很幸運。」良久，藏鏡人說。「能有人與之同路。」
姚金池曾向他說過，年年歲歲花相似，軍師，後花園的花應當仍開得同樣美。
鐵驌求衣默然。
那麼大概也非遺憾，他們不過在同一處未來看見了不同的繁花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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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4-01-15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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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

其實藏鏡人與鐵驌求衣也有個老地方，那裡無怒潮天瀑的壯麗，只餘一縷過往如煙。

那日，天地不容客尋來，劈頭一句：「老地方。」便又隨即準備抽身離去。
御兵韜似笑非笑地看他。
「不會迷路吧？」
天地不容客腳步一頓，不可置信地轉頭瞪他。
「千雪⋯⋯！」
「別怪王爺，他就是不小心和風逍遙喝多了。」御兵韜聳聳肩。
天地不容客皺著眉暗罵，又終是無可奈何地悶哼一聲。
「很可愛啊。」
「鐵驌求衣！」

藏鏡人看著鐵驌求衣對他瞇起眼睛，明明那人半張臉掩在面罩下，他卻仍能看見那彎微微勾起的嘴角。
不管是鐵驌求衣還御兵韜，都是一個樣。他在心裡嫌棄。

老地方。
鐵驌求衣拋一罈酒給他，酒是好酒，人嘛，是熟人。
對方已解下斗篷與面罩，於是藏鏡人收起酒罈，撩起長髮解開面罩。
「我一直想和你飲酒。」鐵驌求衣說，席地而坐。
藏鏡人哼笑著也坐下。
「軍長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有一些。」鐵驌求衣揚眉，「但與你交好之心可是真誠。」
「勸你別在本座面前說真誠。」
鐵驌求衣哈地一笑。
「那說回老地方。」
藏鏡人橫他一眼，像是在說有必要如此不依不饒？
「走錯無數處，老地方仍然在那。」
「喔，閉嘴吧，鐵驌求衣。」藏鏡人不耐地打斷他，「放下你的癡心妄想。」
「狼主不也是沒放棄嗎？」
「那不一樣。」藏鏡人說，「⋯⋯那不一樣。」

怒潮天瀑有水聲隆隆、有美酒香醇、還有千雪的朗朗笑聲。
而他們的老地方隱密、昏暗，像是苗疆戰神與軍神，死去、又借屍還魂。

「本座也沒想過，有一天軍長竟成了藏頭掩面之輩。」
「若這是褒獎，鐵驌求衣便收下了。」
「哼，老奸巨猾。」
鐵驌求衣嘆一聲。
「羅碧啊，能藏起什麼、藏不起什麼，這個年歲了，仍是不得不看明白。」
藏鏡人沈默。
「一把年紀才發現，逃避更需要勇氣。」
「⋯⋯是啊。」藏鏡人閉起眼睛。
「遠了、遠了。都遠了。」

他們都是亡魂，不過一縷舍不下紅塵的青煙裊裊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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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4-01-15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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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paro｜

＊仙古狂濤背景

天地不容客很鬱悶。
溫皇和千雪的音訊全無讓他很焦慮、俏如來他們墨家似乎又要亂讓他很煩躁、仙島鳩佔鵲巢他卻只在黑水城待命讓他每天都能徒手打斷一棵樹。
天地不容客不爽到了極點，他想這或許是肚子餓的緣故，仙島入侵後他便沒好好吃過一頓飯，畢竟總待在黑水城中，也不好對認識的人下手，偶爾在路上抓幾個仙島小兵也僅能果腹。
他很累、很煩、又很餓。誰又何曾看過藏鏡人忍氣吞聲至斯？
於是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天地不容客衝出黑水城、綁架了在路上忙到一半的御兵韜。
「羅碧、你⋯⋯」
天地不容客頭也不回地抓著他的胳膊狂奔：「去吃飯。」
御兵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緊急煞車：「羅碧，你冷靜，我知道你心情悶，但現在情況如此，你該不會——」
天地不容客掐住了他的嘴：「兩個選擇，和我打一場然後吸引仙島大軍、我吃飽。或著現在去尚同會，讓我吃飽。」
「嗚嗚呃嗚喔嗯（有餓成這樣嗎）？」
「再廢話，我就當場辦了你，再去尚同會。」
「⋯⋯好吧，走。」御兵韜垂下肩，認了，畢竟他也確實很久未飽餐。
話音一落，天地不容客反手一甩墨邪，人隨即跟著飛馳向前，御兵韜急忙跟上。
墨邪噹地響亮嵌入尚同會大廳的地面，天地不容客接著落地，揚起一陣飛砂走石。
「有人入侵！」「圍起來圍起來！」「殺啦殺啦！」
天地不容客不屑的一揮手，強大而壓迫力十足的濃烈香氣瀰漫四方，御兵韜一嘆，跟著釋放了自己的氣味。
眾仙島士兵頓時跪地，眼神變得茫然，從人變為魅魔們的餐餚也只在一瞬。
正準備大開殺戒之際，突地一陣壓力驟臨，逆天無敵·開陽武曲·司馬幻魂從天而降，巨大氣流橫掃尚同會，震得欄杆牆垣東倒西歪。
哇，太傻了。御兵韜不無心疼地想。這整修得花多少錢啊。
「哼，今日，藏⋯天⋯羅⋯天地不容客、鐵⋯御⋯御兵韜，全部滅了！」司馬幻魂伸手，正準備表演其標誌性的握拳，卻突感一陣巨大暈眩隨著嗆鼻香氣襲來，他不禁顫抖，膝蓋幾乎要失去支撐力量。
「在藏鏡人眼中、你——」藏鏡人抬高下巴，怒視著緊捂住口鼻的司馬幻魂，隨後一腳將他踢倒在地，腳踩著他的咽喉。
「只是一塊麻糬！」
御兵韜心想，以後是真的不能再讓羅碧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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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4-01-15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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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鐵驌求衣發現自從一起吃過飯後，羅碧待自己變得隨便許多，如同現在，出征歸來的羅將軍正和他並肩飲茶、一同觀看鐵軍衛的晨練。
或許算是親近了吧，他想，能和戰神打好關係也算值得。
而羅碧雙眼橫掃校場，目光停在一少年身上，問：「那就是你藏著掖著的寶？」
「只是一有底子的新兵罷了。」
「喔。」羅碧挑眉。「骨骼不錯。」
「別打他主意，就是個孩子。」
羅碧轉頭看他，似笑非笑。「你還怕了？就是一有點天份的新人，能和你搶不成。」
「⋯⋯是有點天份，進營不過幾載，便勝過好些小隊長了。」
看著鐵驌求衣不無驕傲的臉，羅碧不知為何起了點無聊的競爭意識。
「的確挺認真⋯⋯是說狼主最近也練成了狼影回空，平時看他老不正經，這方面倒是很上心。」
「千雪王爺天資自然過人。」鐵驌求衣點點頭。「先天不夠還得靠後天努力，我最近打算教風逍遙刀法，或能融合他擅長的小刀再創新式，你認為呢？」
「是不錯，多接觸總是好的。」羅碧深以為然。「我正讓狼主練點拳掌，以近身彌補皇室經天的一點突破，總不致吃虧。」
「那是，王爺千金之軀，小心點總是好的。我也正給風逍遙讀點兵書，對戰場有基礎理解，也是軍士之責。」
「能得軍長親身教導兵法，可是苗疆之幸。狼主就是沒這心思，前幾日還拿了金剛經說自己讀通透了，問他讀些什麼，又言佛曰不可說。」
「王爺能博覽群書，王上必當欣慰。幾日前風逍遙也才和我討書讀，給了一篇齊物論，就不知讀沒讀出心得。」
羅碧一聲哼還沒出來，卻見風逍遙蹦蹦地從校場跑上前，堆了滿臉的笑容。
「老大仔、羅將軍！」他稍一行禮，就萬分期待的繞著鐵驌求衣轉。
「老大仔老大仔，我早課操練完啦！獎勵呢？」
鐵驌求衣沈默地從腰間解下酒葫蘆，風逍遙歡呼一聲萬歲便搶了往營區跑。
「⋯⋯千雪雖嗜酒，卻無癮頭。」
羅碧轉頭看他，眉目中帶了三分好笑，倒也有幾些對方才幼稚競爭的和解。
鐵驌求衣輕勾嘴角，說：「醉臥沙場，君可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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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4-01-15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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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

「喝酒嗎？」
藏鏡人回頭，是鐵軍衛軍長鐵驌求衣，方才王上還兩手各抓著他倆的肩，說年少英雄，你們倆和該好好切磋學習。
而此刻，拿著酒壺的那人面上依然不苟言笑，銳利的金眸帶上三分溫和，看向自己。
「不了。」藏鏡人回答。這是王上舉行的晚宴，他被賦予仍能戴著面罩的特權，鐵驌求衣不會不清楚。「有何事，直說無妨。」
鐵驌求衣嘴角不動，眼神卻笑了。「將軍一向這麼直接嗎？」
「本座不需要迂迴。」
頂著眼刀，鐵驌求衣以壺就口，又擦去嘴邊酒漬後才再度開口。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想和羅碧將軍交個朋友。」

話說那一日，藏鏡人帶兵進發中原，這本不是一場大戰役，或只是一次可有可無的偷襲，得手了僅是順手取下又一處戰地，失手估計也不會造成多大傷亡。
這樣的無關緊要，在苗疆狼主千雪孤鳴到場後，有了細微的變化。年少的狼主不告而來，藏鏡人甚至在進兵前一刻才知曉他混入士兵當中。
軍隊陣型為了保護狼主，有了些微的改變，但這次戰役並不危急，儘管惱怒，藏鏡人也不太過擔心。直到軍隊進發至一處峽谷，逆風，除了士兵步伐聲外異常寧靜，隨風而來的是軍人格外熟悉的——殺氣，濃重而血腥的殺氣。
意識到情況不對，藏鏡人急勒馬頭，「撤！」隨即撤退的信號彈射向天空，卻同時一陣微紫霧氣迎面漫天撲來。
是毒。但藏鏡人已無暇分神思考是何種毒物，只能護在狼主身前奮力開道。然而身後卻是一陣殺聲大起，敵軍竟是衝入毒霧中，砍殺因突發事件而混亂的苗疆士兵，他們眼神中燃燒著晦暗的仇恨，是一群死士。同時，峽谷出口又是殺聲四起，苗疆士兵前進不得，後退無路，以藏鏡人與狼主為中心步步後退靠攏，卻突聞破風聲，無數箭矢射來，中箭倒地哀號聲不斷，千雪孤鳴挺身舉刀，皇室經天瞬間掃落一片箭矢，但箭陣攻擊不斷，縱使苗疆狼主也逐漸體力不支。
眼見千雪孤鳴一個踉蹌後退，藏鏡人搶身在前，深藍火花自掌中迸發，飛瀑怒潮震懾天地，掌風所至毒霧盡退，箭陣也稀稀落落的逐漸停止。在戰況稍得喘息之際，卻聽千雪孤鳴一聲悶哼，藏鏡人連忙收手，轉身扶住摯友。
千雪孤鳴捂著左肩，那處被一箭穿過，滲出暗黑色的血液。
「有⋯⋯毒。」千雪語方落，眼前一暈，靠在藏鏡人肩上不住吸氣。
「千雪、千雪！」藏鏡人急忙點了穴道使毒不再蔓延，又將千雪小心的背上，再一抬頭，怒眉瞋目，眼底是能將萬物焚燒殆盡的靚藍烈火。
「你們，惹怒藏鏡人了。」
隨即，怒潮襲天吸納天地之氣，敵軍與苗兵皆被波及，慘叫聲不絕於耳，血腥將峽谷染的鮮紅。一招過後，敵軍被震至數里之外，藏鏡人身形一晃，鮮血從面罩邊緣緩緩滴落。
而敵軍經此滔天之擊，卻仍是不退，人數甚至不減反增，苗兵則是所剩無幾，各個疲憊不堪、士氣全失。
在此⋯⋯結束了嗎。藏鏡人閉上眼，抓著千雪手臂的手緊了幾分。

不可能。

睜眼，藏鏡人再次運招，光火聚集在顫抖的掌中，誓死劈開一線生路，卻突聞喝聲由遠而近，由精兵組成的前鋒破開層層敵軍，領頭者一騎當前，身一翻在藏鏡人面前單膝跪下，紅色披風晃蕩。
「請恕鐵軍衛救駕來遲！」
鐵軍衛⋯⋯？藏鏡人詫異，卻不及多想，低聲道：「狼主中毒了。」
鐵驌求衣一凜，扶著藏鏡人與千雪上馬，一聲令下鐵軍衛開道。
再強大的軍隊在藏鏡人的攻擊後也早已疲乏，被完好的鐵軍衛攻得潰不成軍，留下善後的人馬後，鐵驌求衣便領著藏鏡人一路奔向萬里邊城。

「千雪王爺的傷勢無礙，毒已解了，休息片刻即會清醒。」
軍醫向藏鏡人與鐵驌求衣行禮後便退出房間，藏鏡人直挺挺地坐在床側，盯著千雪孤鳴一語不發。
鐵驌求衣起身遞上一杯茶，「你的傷呢？」
「無事。」藏鏡人抬手謝絕，「等千雪清醒，我帶他去神蠱峰。」
鐵驌求衣饒有興味地看向藏鏡人，「神蠱溫皇⋯⋯不給御醫看嗎？」
「御醫，哼。等狼主無事後，自然將他帶回王宮。」藏鏡人抬手梳開狼主散在額前的紅髮，聽他嘟囔幾句後繼續沈沈睡去，「鐵軍衛為何前來？」
「接到千雪王爺前來的情報，以及⋯⋯將軍前往的那處戰地，近來有些奇怪的傳言。」
「喔？鐵軍衛的情報倒是神通。」
「碰巧而已。總之，那處似乎是由死士組成的誘敵之地，這情報也是近期才得，我怕將軍尚未知道，便還是以防萬一，逾越之處還請見諒。」
聞言，藏鏡人起身轉向鐵驌求衣，低頭行禮，「是藏鏡人欠軍長一次，多謝。」
「份內之事，何談虧欠。」
藏鏡人瞥了鐵驌求衣一眼，不回聲，逕自坐下調息，鐵驌求衣也不在意，正準備離房，卻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咚咚的跑來，少年人清亮卻有些沙啞的嗓音極具穿透力：「老大仔、老大仔！你交代的我都辦完了，獎勵呢？」
鐵驌求衣輕輕一咳，卻止不住少年人跑進房的腳步，來者拿著酒葫蘆晃啊晃的手比頭更早進入視線範圍，隨即頭一歪探入房中，眼睛眨啊眨的，直到對上藏鏡人冷冽的視線。
「啊、呃，老大仔你有客人喔⋯⋯」風逍遙抓著酒葫蘆，那樣冷漠的視線讓他無所適從，「那、那我不打擾了——」
「鐵軍衛的軍紀一向如此嗎？」
風逍遙瞪大眼，看看藏鏡人，又看看鐵驌求衣，不自覺地把酒葫蘆藏到身後。
「他是⋯⋯特例。」鐵驌求衣無奈的輕嘆一口氣，「風逍遙，見過我們的苗疆戰神。」
風逍遙的眼睛一瞬間恢復了神采，「喔！他就是羅碧？！」
鐵驌求衣重重咳了一聲，大概不是裝的。而藏鏡人眼角一跳，指節捏出喀喀聲。
「軍、長？」
從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看來，鐵驌求衣似乎有些顫抖，但不論如何，當轉過身時，對方仍是一臉的淡然。
「是，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羅碧，但你應該喚他羅將軍——」
「藏鏡人。」藏鏡人不耐地打斷。
「嗯，藏鏡人。」鐵驌求衣從善如流。「對了，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拘束，喚我鐵驌求衣就好，羅碧。」
「鐵驌求衣！」
「何事？」
「閉嘴！」
「但羅碧似乎欠我一次，那就現在用上吧。」
「不可以！」
「羅碧。」
「閉嘴！」

一旁的風逍遙晃了晃酒葫蘆，歪頭拍了拍自己腦袋。
嗯，老大仔看起來挺開心的，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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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4-01-15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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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

那日夕陽灑在斑駁的泥路上，他遠遠看見一個人背著光，直挺挺地站著。
他也只能看見一眼。下一瞬那人變欺身上前，他看見藏在睫毛下的那雙眸，是很漂亮的湖水藍。
那大概是因為他只看過湖。苗疆位居內陸，聽說大海遼闊無邊，或許這雙眼睛不僅是湖水的閑靜，更有海洋的浩瀚。
但他不能再想，脖頸上的白刃已經畫出一線血痕，他反手抓住對方手腕，兩人一眨眼間已對上三、四招。
「我不認識你！」他在出招空隙中喊。
那人一頓，隨後退開數步，冷冷的看著他。
「你可以滾了。」
於是他轉身就走，幾步後卻又回頭。
「你身上有傷。」
對方沒聽到似的，眼神投注在他腳邊的泥濘，黑色長髮垂在肩上，透出一縷縷斜陽。
這時他的注意力才從那雙眸中移開，改為關注對方臉上密不透風的面罩。
「我叫向雲飛。」他說。「你住這嗎？」
「你想死嗎？」
「看情況，或許我們可以切磋幾招，你用刀嗎？」
對方冷冷瞥來一眼。
「曾經。」
他聳聳肩。「那可以交流點別的。」
「武癡不適合江湖。」
「你很強。」
「不夠強。」
「交個朋友呢？」
「不需要。」
「不需要嗎？」
「你想死，我可以馬上成全。」
「但⋯⋯」
眼前殘陽在地平線無謂掙扎，大半夜幕同那墨色髮絲相融，夕陽餘光卻又由下而上的拉扯對方面容，使那雙眼像是被光與影硬生生分割成兩半。
「但日落了。」他說。

噗浪帳號 iris74，也可以搜尋千君來找我，會放腦洞和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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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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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1.15 【鐵驌求衣/藏鏡人】短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