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2【意綺】蝴蝶戀番外漂泊的終點 15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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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ake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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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

130樓發表於: 2016-05-16 02: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9　錯身
　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倉央嘉措】

意琦行坐在廣場花園的一處，身邊沒有多少雜聲。

醫院的花園成了癮君子最好的躲避場所，人身難得，為歡幾何！
這裡何處的吞雲吐霧哪裡不知道這是怎般自投羅網，只是這癮頭犯了，哪裡又管得著其他事情

意琦行將雙肘抵在自己的膝上，撐著發疼不已得頭，讓馬尾整齊的垂落至臉際。
他抬起臉，看著不遠處穿著病服的瘦黃男子，正努力地吸吐著手上餘灰將盡的菸支

他下意識地歛起眉頭，他從不喜歡那些損己害人的東西，卻又覺得有些荒謬，自己又是為什麼來到這裡？

意琦行往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個小方形藍色的盒子，在月色的映照下光潔無比。
他推開盒子，往裏頭拿了根菸出來含進嘴哩，卻也沒有再動作。

他已不碰菸太久，真要說是到美國念書時落下的壞毛病，離家幾萬里之遙，偶爾犯些思鄉病也是有的，但真正原因還是對於天涯地角的情感有所牽掛。
總如現在這般，在月光的籠罩下看著徐煙慢然，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是有多少酸澀在心頭？

這事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或者說他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嚼菸根，尤其回國後他連打火機都不曾碰過，甭說沐靈山不知道、連一留衣也未曾知曉，有時就連自己也快忘了他還有這樣的解心的方式。
只是方才在樓下替最光陰買飯時，腳就不自覺地走進商店要了包菸──
其實他早知道，綺羅生不可能原諒他。

拿起打火機瞇起蔚藍的雙眼，輕輕一壓，讓眼前的火光照亮了一點溫暖。

鼻愁一吸，嚐盡百般玩味；濃煙一吐，散盡百年鏡緣
所謂人生，不過在這吞煙吐霧之間輾轉消逝，卻連自己一生的摯愛也握不住。

隨著面前的輕煙升起，意琦行如平常啜了口氣，菸頭瞬間亮起橘金色的光芒

還未體會到眼眶的嗆辣，灰煙鼻腔吸入肺部的不適讓他措手不及，不到一口菸就讓他猛力的咳起嗽來

被嗆得難受，意琦行一邊摀住嘴想讓大咳緩解些，另一手趕緊熄了菸
心想真是太久沒抽菸了，看來這會真是弄巧成拙了。

一旁也在抽菸的病人見意琦行相貌堂堂，拿起菸來想也是這般笑話，便出聲調侃他：

「年輕伙子！抽不下菸代表你還不夠苦啊！」

轉頭狠瞪了那瘦黃的老頭，只見他還是滿臉恥笑與不屑，意琦行便轉了頭作耳不聞。
看著馬上被自己擰掉的菸蒂，他嗤笑一聲，怎麼自己像極了逃避現實的毒蟲，眼下有多少事情需要化解，自己卻想在這抽悶菸…
這一笑，臉頰的火熱更清晰了一些。
再次低下頭，眼周又一次浸出光澤，把臉沒進自己的掌中

綺羅生…
我該怎麼做？

輕微的震動聲打斷他沉浸在憂愁的世界
那是他的手機。

意琦行一陣煩躁，將後背靠上的後邊的灌木叢，舉頭望著天際皎潔的月色，任由褲袋內的手機響著
又愁又灼的心思此刻甚麼也不想管，那怕只有一刻可以鬆懈，也讓自己有個理由暫時迴避掉所有的一切。

藍眼輕眨下，會不會是綺羅生？

意琦行坐正身子，趕緊將手機掏出來見見，也許…

手機的螢幕上一明一亮的閃著「沐靈山」三個字。

意琦行不自覺的倒吸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見著沐靈山打給自己胃就是莫名抽痛。
說也奇怪，每件事都在預料之中，為何那些不斷失控的情緒就是不同想像一般安然？

手上的顫動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直響得像是不接通會出人命似的。
沐靈山甚少這樣打電話的，除非真有要事，不然都會傳簡訊，若是響個幾聲不接，便也自己掛去了；如今又是怎麼？

意琦行吸了一口氣，動手滑開了接聽鍵。

聽筒傳來清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柔軟卻也不失大方，這確實是沐靈山一貫的聲調，爾今聽來竟有些嘶啞：

「琦…琦行？」

意琦行閉上眼暗暗平穩著些許紊亂的心思，和著語調回著：「是我。」

「你…你在哪？」

「我在醫院。」

沐靈山有些急促，喘了一口氣又接著問：「綺羅生在你身邊嗎？」

聽到這話意琦行有些閃神，想起綺羅生方才的那耳光，便也不知該怎麼接話。
靈山此時也不再追問，就等著意琦行

沉默幾秒後意琦行才緩緩開口：「我不再他身邊。」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嘆息，緊接著又是沙啞的聲音：

「我知道了，你先回來吧…」

意琦行思量幾番，心中的不安感逐漸蔓延至腳底，這才開口：

「發生何事？」

從電話那一端清楚的聽到眼口水的聲音，很快不消片刻，沐靈山又是從容的情緒，盡量平和的說道：

「學校那邊…知道你和綺羅生的事了。」

有那麼一瞬間腦袋就是那麼空白。
很多人是這樣形容的，但意琦行貴為天之驕子，哪裡會懂得這種小家子腸子的情緒。

但現下他腦中甚麼也不剩下──
也許只剩一點關於綺羅生的事。

－－－─────────────────────

綺羅生抬起臉看著站著的最光陰，試著用最簡單的方式去理解最光陰說的話，然後發現那句話超出他所有的認知──

那不是一句他可以理解的話，從最光陰嘴裡說出。

從綺羅生的眼裡讀到驚訝和惶恐，最光陰抓上綺羅生的肩膀，心底有萬分緊張：

「對不起九千勝，我只是不喜歡和他在一起…他是你的教授…我只是希望你能離開他…」

綺羅生偏了頭，張大的紫眼裡有說不盡的不解，竟有些喘不過氣，微張的嘴裡傳出小小的抽氣聲
看著最光陰的臉總有種扭曲的錯覺。

「那日我本想去找你，不想你…我…我不是故意要讓你傷心的…」

最光陰還在支支嗚嗚的解釋，綺羅生氣一鬆，輕輕推了最光陰一下後就整個砸回病床上，讓臉埋進被子

「九千勝！」最光陰有些驚慌，作勢要把綺羅生扶起來想見他如何了

只是綺羅生伏在床上大口的喘氣著，手指泛白的死命抓著被單，怎麼樣也無法把他扶起

最光陰見綺羅生不打算讓他攙起，便蹲了下來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啞啞的說道：

「我真不是要惹你傷心…可我不知該怎麼讓你離開他，你總是避著我，我只好…我只好…」

說著說著最光陰也有些心虛。他對綺羅生沒有半分虛假，不管是喜歡他的情感、或是不忍看綺羅生陷入如此不堪的戀情，他說過他會陪綺羅生到底，那便是一生不離！
他自覺不同意琦行，也不知那傢伙是給綺羅生下了甚麼魔藥，他不是沒有眼睛，和綺羅生同住一間宿舍，早知他跟意琦行關係匪淺，卻也莫可奈何。
但從那日從同學間無意聽到意琦行和沐靈山在一塊，他更加確定自己待綺羅生可以勝過意琦行千倍萬倍，只消綺羅生認清意琦行是怎麼樣的人，但更想不到的是想要和綺羅生解釋的好意，換來的卻是比難堪更為難堪的場景。

現在看著綺羅生難受的蜷著身軀，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甚麼──

才知道甚麼叫忌妒、甚麼叫報復。

「九千勝…」

聽到這句叫喚綺羅生克制不住渾身不爽，隔著被子悶悶又嘶啞一聲的叫了出來：

「不要！」

最光陰有些驚慌，他不明白此刻能做甚麼來讓綺羅生好過些，只好在輕拍他的背脊。

綺羅生大力喘著氣，眼淚一滴一滴像洩洪似得湧出，他很努力地想要把身體撐起，卻怎麼樣也做不到，只能繼續頹然的埋首於被單。

他知道此時不該和最光陰置氣、也不應該怪罪他、他知曉他不該氣星狼弓沒有在的一時間止住那些照片、他知道不該氣沐靈山作為一個老師，作為意琦行的另一伴沒意識到這件事、他更明白他不該怪罪於意琦行這樣深陷他於苦處；腦海中他不斷用十倍大的音量喊著是自己的錯

不斷敲響的疼痛和怨懟傾瀉而出，腦中奮力的轉化著所有的負面情緒
綺羅生絞著被單用盡所有力氣吼著：「是我的錯！」

最光陰心下一緊，眼見綺羅生有幾分歇斯底里，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句話安撫，輕輕的撫著綺羅生的太陽穴，讓他不要再那麼激動

甫間，綺羅生一拍掌揮掉最光陰的手，好不容易用手撐起身體，眼淚糊喪著一張臉再次重複剛才的話：

「是我的錯！」

對上最光陰無害的褐瞳，綺羅生的眼珠裡不停滲出水光，不斷地閃啊閃，就像遠在天際的星星一樣，那樣美麗無暇

「光陰你沒錯…不是你的錯…」

最光陰牽起綺羅生冰冷不已的手，溫熱的掌心傳來止不住地顫抖，綺羅生的白髮垂在他臉上，晃啊晃，就像銀河一樣純潔美麗

綺羅生低頭正好倚在他的胸前，嘴裡緒緒的滔唸著甚麼，不下一陣子都是如此
最光陰聽不清楚，便欠下身子側耳在綺羅生臉旁，只由他一句句不是很清楚詞彙

「沒關係…沒關係…」

「沒關係甚麼？」

綺羅生抬起臉，方才的激動已漸漸撫平，留下的除了乾不了的淚痕和枯槁的面色，其餘的只剩從前總是溫和的綺羅生，用淡淡的微笑，溫和地說：

「沒關係…你走吧…」

最光陰仍牽著他的手，搖了搖頭：

「我陪你。」

我會陪你…
但你不需要我陪對吧。

－－－－－－－－－－－－－－－－－－－－

沐靈山坐在客廳空無一人的沙發上，裏頭一盞燈也沒有亮。

心都夠涼了，還亮它做甚麼？

他這段時間總習慣這樣等待，也許是因為他太習慣了，才會促成今日這般局面。
平安夜的夜晚，明明那麼冷冽卻還是堅持義無反顧地等，現下細細想來，是不是每一次的等待都將他與意琦行送了更遠些

等啊等，等到時間都老去了，還在想那人回來時還得有碗溫熱的飯菜吃。

沐靈山一抽鼻子，趕緊用袖子把還未流出的淚擦回去。
不可以哭，不可以在這種時候哭…

隨著心念一轉，門口就亮起熟悉的車燈
意琦行回來了。

沐靈山起身打亮前廳的燈，深呼吸了幾口才去開了前廊門。
人從車庫進到門內總需一段時間，但這才一刻意琦行就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了。

「琦行…你回來啦。」

意琦行有些喘，狹蹙的問：「學校他們知曉多少？」

沐靈山聽他一見面便是這句話，壓下心底的難受，搖了搖頭讓出身體開了門：

「先進來吧。」

知道沐靈山有意讓他平緩些，可這是不僅關係到自己，若是真是十萬鐵證，連帶綺羅生都會受到傷害，這要他如何心安？

意琦行蹬了鞋子踏入室內，看著熟悉的一切卻不感絲毫安慰，他蹙緊眉宇轉過身面對著徐徐關上門的沐靈山，待他說明一切。

當然沐靈山也知他心急，走向意琦行伸手拉去了他的領帶，意邊替他脫下外套一邊解釋著：

「綺羅生昏過去時似乎拿著照片，被有心人撿去…」

沐靈山小心翼翼地說著，正如他的動作，正小心翼翼地解著意琦行襯衫的扣子

「這事本壓在系主任那邊，但是隨著那張照片四散，校方只得呈報上級…」
「琦行，校方要你明日赴教評會說明情況。」

沐靈山不由得揪緊了手上兩邊的衣服，讓意琦行平整的襯衫多了幾條皺痕

意琦行握住了沐靈山在他胸前的手，力道大的有些生疼，但他沒有掙脫，目光緩緩移上意琦行的臉

意琦行抓著他的手貼近幾分，說不出是害怕或擔憂，長長的睫毛顫呀顫的，本就蒼白的唇一字一句的吐出他的心憂：

「那綺羅生呢？」

聞此沐靈山抓著他脫下的外套先是向後一退，傳過身被對著他低吼著：

「我說校方要召開教評會…」

迎著沐靈山精靈卻有些憤恨的眸子，意琦行一時間也不知所措

「你有可能會丟了工作！」

看著沐靈山手上緊抓著自己的外套，他抬起臉本又想說甚麼，卻閉上嘴了。

沐靈山深深地嘆了一氣，扶著額頭搖了搖，只是暗暗說道：

「去沖個水整理自己吧，你好好休息，其餘的你不用擔心。」

說完沐靈山轉過身走向二樓，留下呆站在原地的意琦行。

－－－－－－－－－－－－－－－－－－－－－－

他一夜無眠。

他沒有同沐靈山睡，坐在廳前的沙發，讓月光照亮他半邊的側臉
雙手交叉在膝前，也不知自己在想些甚麼

壓著自己飄散的銀髮，耳邊是擺鐘一分一秒規律地進行、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不知自己是否是醒著作夢，但是他確實讓意是神遊到了另一個空間

那一個空間時光回到他回國新任教書的第一天，他被一群學生放了鴿子
然後十分鐘後他就臭著臉往教務組那邊走去，打定要當掉這般所有的學生

然後路上他錯身了一個學生
一個細眼如柳、白髮若風、身形似鴻、飄搖如蛟，一笑一顰無不讓人回首留戀
向著身邊黑髮的男同學有說有笑的

他看著那孩子手上抱著他要教的那本課本，本想叫住他問話的，卻只住了動作。

然後他們錯過了
永永遠遠的錯過…

意琦行睜開眼，他想他沒有睡著，因為夢境中是沒有眼淚的，可此時臉頰卻是濕滑的不像樣

他側過臉看著東方魚肚已白，起身離開沙發時因為許久未動有疵擦的莫名聲響
他來到淋浴間好好的梳洗自己，他看著鏡前的自己，提起梳子，將三千髮絲理好，理的整整齊齊──

一絲不漏。

－－－－－－－－－－－－－－－－－－－－－

日上十分，會議室裡已經很有生氣，可氣氛卻不往從前那般活絡，多的是滿滿的尷尬與不堪。

「綺羅生，你已經二十幾歲了，可知道這樣於情於理是不應該的？」

系主任坐在系務會議室的主位，同所有老師一同瞧向坐在最底端的綺羅生。

綺羅生披散著白髮，沒有多餘的表情，始終維持著端正的坐姿，不發一語。

「問你話呢！是不是用這種手段和意琦行談來比賽的資格？」迷老師對於這會議一響打亮這會議的目的，這話誰也不曾說出口，可心底想的誰又不是這問題

「迷教授，先不要用這樣責備的語氣，綺羅生你慢慢說…」宮老師一轉頭給迷老師使了一個臉色，雖然這問題大家該追究，如果只有綺羅生還好，可…

宮老師偏了頭偷偷瞥了沐靈山一眼，見沐靈山仍是沉著臉沒有多大的情緒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這關係可真是複雜啊！

看著同事的眼神紛紛使來，迷老師嗤笑一聲，轉過頭看著綺羅生精雕玉琢的臉，雙肘放上長桌，滿是不屑的再說：

「責備？怎麼今天倒像是責備了？怎麼綺羅生，不擺出裝可憐的臉嗎？」說完丟了一張照片在桌子的前方，那正是昨日校方接到不堪情色的照片

見照片一出，所有老師都禮貌性的轉過頭不看
綺羅生還是沒有抬頭，輕輕把雙眼合了起來

迷老師有些怒火，因為這事他得一大早開會不說，接下來事情一鬧大上了媒體可就不是笑一笑就能挽救的了。
本還想發作，但長桌傳來非常大的拍響聲，讓他嚇了一跳止住了話

大家當然都是驚魂未定，只見沐靈山站起半身往前大力拍向那張在桌子正中央的照片，壓在自己手下慢慢地滑到自己身邊，然後一邊揉爛它一邊坐下，然後掃視著所有同事錯愕的眼神，搖了搖頭：

「還嫌大家看得不夠多嗎？」

好脾氣的人發作起來總是莫名讓人恐懼，幾刻內大家也不敢或不想做聲

隨後系主任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事情還是要落到他頭上大家才甘心啊…
清了清喉嚨，對綺羅生說：
「綺羅生，意教授可是有用任何這種…痾…條件來和你作為交換，讓意教授承諾給予你這次比賽的資格？」

綺羅生睜開細微的雙眼，面色雪白如霜，整個人看來病懨懨的，可骨子裡的傲氣卻不像掩得住似的散出，只是這樣看著前方就像是回答完答案一樣

「綺羅生，那你說這關係是從何開始的？」坐在不遠的李老師也開口，這事實在太過嚴肅，能撇清當然是最好，但只怕大概和系上脫離不了干係了

「意教授來這也不過四五個月，時間是否太急促了？」對方的另一個老師又接著話

「哪來的關係？問問這小妖孽是和意琦行談了甚麼條件吧？」迷老師笑了笑轉了一圈手中的筆後看著綺羅生滿是不爽的說

系主任皺下眉頭，癟了嘴後看著綺羅生輕輕地問：

「那綺羅生，所以意教授可有用其他東西，像是成績作為條件？」

「一派胡言！這些話是你們這些為人師表該在學生面前說的話嗎？」聽到此沐靈山有些按耐不住，起身想阻止這樣的話繼續下去
看著綺羅生抓緊了潔白的上衣，眼神裡有些無力，沐靈山心底有說不出的難受

「不是啊沐老師，這事本就該了解，意教授在教評會解釋，那只好讓綺羅生在這跟我們解釋啦。」迷老師語帶諷刺地看著綺羅生說著

沐靈山低下臉，臉都擰在一塊了，惡狠狠地說：

「我的學生坐在這，不是來讓你們羞辱的！」

「哈哈，本還擔心沐老師出席這會議會有問題，只擔心你這心偏了一方，系上的處罰可會有問題…

可今來看，這心，偏錯人了吧！」

沐靈山聞此為之氣結，哽的心頭幾把火燒似的悶了個字：「你！」

「好了好了！沐老師我知道你愛護你的導生。可今綺羅生是該給大家一個解釋，除了因比賽必須對其他同學公平，了解情況我們也比較好解決這事，也好商討處置辦法…」

對著系主任，沐靈山再想說甚麼，也只能作罷
拉開椅子安分地坐了下來

「綺羅生，是不是意教授用讓你參賽的條件作為利誘，讓你和他發生關係？」

綺羅生低下臉看著沐靈山握著自己的雙手，對著他搖了搖頭
他抬起頭，環顧了會議室內的所有老師，張開嘴緩緩地說著：

「不是…」

還未解除大家的震驚與疑惑，綺羅生再度開口：

「是我以自己為條件讓意老師將名額讓給我的。」

TBC

--------------------------------------------------------------------
((作者亂說))

其實這章本不該斷在這裡的啊
只是實在是好多字背又好痠(超級懶骨頭)所以其他的就待下次啦~
抱歉這陣子In又當蒼蠅亂飛了
可能下次更新前還會再飛一陣子XD

感謝各位的不離不棄與鼓勵啊QQ
真的讓人充滿動力寫一堆堆意綺啊啊啊

順便偷偷說~~
恩~~
差不多要完結啦~~
只是依照這渣性大概又要寫好長好長了XD

謝謝大家

偷偷打廣告
玄真君好帥啊~~
還有希望龍戩美人魚安然退隱吧QQ

淚啊淚飛啊飛恍恍前塵緒飛飛
若知終別苦轉無如初識一笑錯身

頂端

江湖路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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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4)

131樓發表於: 2016-05-19 22: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差點漏勾了,頂起~
快完結的意思是不再虐他們了是吧,這也算是好事一樁吧吧...吧..吧..(希望是HE...)

小最的想法果真還很孩子心性,還得多磨練= =lll

看小鹿憤恨的樣子,意呆真是不會看場合說話啊,逼人家給你一拳咩

在會議室質問小綺好像在審問犯人一樣,那個什麼迷老頭,好可惡啊

看來兩人準備為彼此犧牲自己了呢

把某蒼蠅拍下來,抵在桌上更文

含淚獻上小花~~

頂端

白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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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7)

132樓發表於: 2016-05-20 11: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先跟樓主說對不起!!!
你更文那天早上我就看到了
會遲到今天才回,實在是有所糾結..太多OOXX

我的小心眼~~
天涯地角的情感牽掛...
表示意沐當年情真意重(?)....
意沐之間遠距離的愛情,最終是等到彼此的,
不知道當時的意琦行是否認為沐老帥是對的人?
如果是...

為難點~~
若没有綺羅生的出現......
他們是否就是可以一起走下去的?
然後,當意琦行解心用的煙再度點燃時…
因為這個動作,我心中的答案居然是 "是的"((QQ我是意綺粉啊~
這表示沐老師(之前)和綺羅生(現在)都是意老師心中對的人吧!
((我知道我想太多了,所以糾結也多了....

傷心 ~~
我好心疼綺羅生,
綺羅生那句都是我的錯,讓我看的很難過QQ
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所有的苦都往自個肚裡吞…QQ
看著小綺羅一個人面對這麼多師長…一付豁出去的要死也只能死一個

重點那照片居然是在迷老師手上....((啊!!!!!!!!!!!!!!!!!!我的意綺被褻瀆了

最後~
彼此為了保護對方,好像都是想著自己承擔下來.
這場殊死戰其實挺艱難也很難堪...
綺羅生加油!!!
意老師更要加油!!!

因為心中有糾結,所以還是打的語無倫次的

樓主辛苦了
奉上小花花

謝謝樓主喜歡那些歌詞的意境

請樓主不要讓我們等太久

玄真君是個好哥哥

因為心中只有意綺,其它角色就............

[ 此帖被白團子在2016-05-20 12:04重新編輯 ]

豔綺羅生是吾的最愛,瑰意琦行是吾最愛的唯一~~
兄弟之間的情義以命相挺，義無反顧只求那人間美事.

頂端

inake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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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

133樓發表於: 2016-05-22 02: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31樓江湖路迢迢于2016-05-19 22:19發表的 : =YLt?5|e
差點漏勾了,頂起~ ]6=cSs!
快完結的意思是不再虐他們了是吧,這也算是好事一樁吧吧...吧..吧..(希望是HE...) Lc<Gny^
rp(`V@x3
小最的想法果真還很孩子心性,還得多磨練= =lll /91H!s
v,g,c`BjK
....... "uZ'oN

謝謝支持啊~~

完結是不是HE..... in認真覺得是見仁見智，至少在in眼中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啦~
愛情中必定是有酸有澀的，人家說沒有駭浪怎麼造就好的水手是吧

這故事個人感覺比較沉重一些，因為自己也甜到了所以改了故事中許多原形
不然其實節奏要再快些、再狠心些，不過這樣對自己也是很傷啊~~所以就多一些些美好的地方啊~

最光陰就是隻小呆狗啊~
有時小孩子的愛情最單純；卻是無法保質的!
人畢竟會成長，現下為著綺羅生之後又怎知會不會覺得有些荒謬?
看著正劇因為前世的因緣而有所牽掛，這是給這一世情感一個合理的解釋
誰又知道為何情債兩兩相欠永遠不會完呢~

可人要前進，內心的傷會好，正如「指望」裡唱的
＂愛不是一定要填你的缺＂相信小最和綺美人都會有更好的未來的～～

意呆嘴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啦

想著確實沐靈山怎麼沒直接給他一拳呢

可人家真的擔心綺羅生啊～看著沐沐生氣還是決定閉嘴了啊

哈哈審問犯人是這樣嗎

應該把綺羅生綁在椅子上的...（邪惡貌）
因為迷老師討厭意老師，連帶討厭沐老師、順便討厭綺羅生，自然不會放過可以羞辱他們的機會啦（三個願望一次滿足？）

意綺倆總是想著彼此的，能把對方的傷害降到最低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還是有些於事無補啊，頂多看誰的名聲毀的比較慘是吧

有喔有喔，現在在桌前嗡嗡嗡的更文啦～～
謝謝支持

感謝小花花

引用
引用第132樓白團子于2016-05-20 11:54發表的 : $ n 7dIE
先跟樓主說對不起!!! o?hya.;h4
你更文那天早上我就看到了 wU+ofj;+I
會遲到今天才回,實在是有所糾結..太多OOXX $?;aW^E
Kw-E%7gh4c
我的小心眼~~ c&F"tLl
....... dwAju:-H

團子不用道歉～～有團子這樣的優質讀者作者再復何求呢

不過看到團子有圈圈叉叉還是嚇了一跳啊～～
團子是忠實意綺粉啊～（小聲：其實我也是！！）

意沐當年要說情深義重是說的重了些
畢竟兩人相處了那麼久，一定有一定的感情份量是在在乎對方的
遠距離戀愛難談，沐老師覺得等得到意琦行回來表示這份感情與等待是值得的
十年的情感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

可偏偏，就被綺羅生給輕易打發了是吧。

in之前說過，若要問意沐倆為何在一起，兩人大概會回：「為什麼不在一起？」
許多男女朋友、甚至夫妻走到最後都是因為恰巧那個時間點、那個人
然後兩人或許有機會白首偕老，風平浪靜的過完一生
但，不是那個時間點的「那個人」呢？

沒遇到最好的，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最對的？
遇到那個最好的，又怎麼他會是最對的？

蝴蝶戀的情感是酸澀的、是負累的
「以是因緣，情願
　歷
　千千萬萬
　劫難，一如蝴蝶
　迷途於花的暴風雨。
　......　　　　　　　　」
為了綺羅生這個人值不值得放掉沐靈山？
弘一法師悟証空明卻讓一個人活脫闖入你的世界，這讓人情何以堪？

沐靈山不是錯，只是不是最對。
也許就以前的意琦行來說，沐靈山確實是「對的人」；即便現在沐靈山還是對的人

但綺羅生這樣一個孩子，這樣一段如飛蛾撲火的情感讓他一往情深
那時在意琦行的世界裡早已沒有是非對錯、早已沒有幾十年感情該有的承諾

所以說，要說沐靈山是錯的人也不盡然
以是非倫理道德來看，綺羅生才是那個真正錯的人；對意琦行來說，卻是「最對的那個人」

如果沒有綺羅生，意沐確實會一直走下去－－

就這麼平平淡淡地走下去。

如果這一生錯身了綺羅生，那便不會有接下來的風風浪浪
便不會有苦、不會有恨；不會有真正所愛

其實這篇故事看似複雜卻也很簡單
就只是要傳達一個相愛卻不能相惜的情感
感情沒有真正的絕對，沒有純愛、也沒有純恨；沒有絕對、也沒有絕錯
能不能回歸到本心，捫心自問承認，他就是最愛呢？

以意綺為中心確實讓in自己也很傷心，畢竟要意呆去愛另一個人實在是

（看到沐沐出場和劍宿在一起時確實心都碎一地啊～）
不過意老師比較愛綺羅生這點無庸置疑，無論沐靈山多麼適合自己，真正最愛的還是綺羅生
雖然做了劈腿這種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卻也是因為想要循著本心

真愛可以接受質疑、可以不被接受、可以嘆一句相見恨晚後此生不相往來
但不能否認那人是此生最愛。

洋洋灑灑講一堆好像無關緊要～希望眼睛看了不要痛～～
總結來說
的確沐靈山是對的，甚至比綺羅生更對；但不是最愛的。

意綺的磨難不僅是身分的相差，還有倫理的壓制
「最好不相愛」這是一句多麼傷人的話
但相信意老師坐在沙發上想的全是這麼回事
如果沒有遇見你，你仍會是個活潑快樂無憂的青年，我仍守著人生為生活奔波......
但沒有遇見你，我不會知道甚麼是愛、不會知道甚麼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既然赴湯蹈火了，兩人心中必定是為彼此最好
無論結局如何，至少這麼轟轟烈烈地走過了是吧

因為太興奮也回的亂糟糟還請見諒～～

努力在磨下一章啦～～
謝謝團子一直以來的支持～～
感謝小花花

－－－－－－－－－
好哥哥超催淚啊～看到玄真君思念弟弟時真是爆淚啊不過意綺王道這是不可否認的！！！！！！！！甚麼時候要共飲江湖美酒呢

淚啊淚飛啊飛恍恍前塵緒飛飛
若知終別苦轉無如初識一笑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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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月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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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3)

134樓發表於: 2016-05-22 17: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的好久沒更了。。。漫長的等等等等
結果現在忙只你小小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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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團子

我就是個晚成的腐女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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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7)

135樓發表於: 2016-05-23 10: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33樓(inake24) 的帖子

謝謝樓主

唉!!!!
我的糾結我的OOXX被樓主一一道明解說清楚了

至於誰錯,我還是想說,如果意老師没去踫綺羅生,這事不會至此....
以小綺羅的個性就算認識意老師之後然後哪天又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人時,
如果當下意老師肯告知自己有所愛的人,那小綺羅應該是不會糾纏的吧!

而綺羅生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是啊!他不該喜歡上老師,不該陷的如此快,不該在學校裡做出格的事

以前不知道不懂夫夫之間的事
但現在多少可以理解夫夫感情不容易,找到對的人更不容易,
而能找到一個對又相互至愛的人,那真的是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去追求去抓住~

樓主加油磨下章

團子乖乖等著看

~~~
我就是抱著要等看意綺再出江湖,才會開始買片看劇情等意綺倆
劇中出了很多新角色,也看到很多有名老角色重新包裝再現江湖
可劇情因為線很多又過去和未來跳著轉,讓我看了老半天還是覺
得没刀劍春秋時期意綺間那種純粹的江湖情義好看,快看不下去
了,但若要說這系列看下來,就玄真君這對兄弟之間的感情真的也讓我動容了~~

[ 此帖被白團子在2016-05-27 08:57重新編輯 ]

豔綺羅生是吾的最愛,瑰意琦行是吾最愛的唯一~~
兄弟之間的情義以命相挺，義無反顧只求那人間美事.

頂端

inake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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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

136樓發表於: 2016-06-05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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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回 133樓(inake24)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134樓北堂月翼于2016-05-22 17:38發表的 : zIdQ^vm8Q
真的好久沒更了。。。漫長的等等等等 -u8@ .
結果現在忙只你小小小看。。。 ~zRW*pd

見到北堂大大還是好開心啊~~~
讓大家等好久真是抱歉

會努力磨出下章的

希望北堂大能順利結束繁忙的事情啊

加油~~~~

感謝小花花~~

引用
引用第135樓白團子于2016-05-23 10:25發表的回 133樓(inake24) 的帖子 : (Ojg~P4;&
謝謝樓主 y:W$~<E`p
~&KfJ
唉!!!! sAnH\AFm
我的糾結我的OOXX被樓主一一道明解說清楚了 ?=PQQx2_*u
至於誰錯,我還是想說,如果意老師没去踫綺羅生,這事不會至此.... sL!6-[N
....... ?rv+ydR/q

團子可以讀懂in就好開心啦~~

嗯嗯這整件事情看起來意老師是脫不了罪了，只是對於綺羅生的真心不假便是了~

團子說的沒錯，小綺羅如果真喜歡上意老師但發現他有愛人肯定不會糾纏的
也如裡面發現意老師和沐老師在一起時就打算暗自退出的，可誰知又有北狗來搗亂呢

綺羅生覺得是自己的錯一方面也想說服自己不要去怨嘆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更希望自己不要去責備意琦行做出這樣的事，畢竟自己也是非常喜歡意老師的

想著推來推去還是推到自己身上比較保險啊~

話說團子好乖有在買片(其實in都是喜歡某幾集才會去買的

)
前陣子真的時空順序大亂，加上事情很多，所以都是跳著看的，所以沒有特別留意，直到「笑傲蒼天」出來時就迷上兄弟倆啦~
不過這讓我回想起在看刀劍春秋時可是每天買好便當回家等著看，且每天重看晚間的重播，從來沒有遲到過啊
果真是意綺魅力無法擋XDDDDD

((其實in今天來是要請假的~~每次都讓大家等好久也是不好意思
因為要被抓回去考試牢籠了~~期末的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啊ˊˋ
希望端午時有時間來慢慢寫文~~~

))

謝謝團子的小花花~~~

[ 此帖被inake24在2016-06-05 02: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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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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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4)

137樓發表於: 2016-06-06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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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更文了咧,原來是來遞出假單啊
好好好,批准(蓋章)

考試為重,考完的話要不要一口氣更新到完結篇

(然後再開新文XDDD)

考試順利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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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ake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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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

138樓發表於: 2016-07-31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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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蝴蝶戀

　我終究要走過這一生極盡繁華
　然後証得萬法
　皆空。吾愛汝心
　吾更憐汝色
　以是因緣，情願
　歷
　千千萬萬
　劫難，一如蝴蝶

　迷途於花的暴風雨
　我必得時時如此自苦麼
　斷食、斷髮、斷念
　呵，更得斷去心頭這朵美絕的想念
　方得稍解體內
　風起潮生的胸悸舌燥……

　天心一捧不曾圓正的月輪
　正如我親手栽下的華枝不曾開滿
　癡者，識道未深……
　蝴蝶辭別著春日的花
　問花：難道對於自己的美你絲毫不自覺麼
　花兀自生滅
　千千萬萬朵生滅之間
　我，不也是匆匆一瞥的臨水照花人
　終究一生不過是場漫長的辭別
　（願他同生安養共圓種智）

　我且捨下了情
　我且捨下了癡
　我且捨下了悲
　我且捨下了欣
　我且　　　
──　節引自陳克華　善男子　　】

會議室裡一雙雙眼透漏著不同心思，慌亂、吃驚、疑惑……
原本瀰漫著高壓的氣氛被綺羅生這一句話吹得向西遊走，僅剩下整室的啞口無言。

綺羅生張開始終半闔的眼眸，抬起臉迎向每一位老師，堅定的姿態彷彿不是做錯事、反而像是打了場勝戰來邀功似的。

迷老師皺緊眉頭，雖然他本意就希望綺羅生難堪，可不想綺羅生竟這麼承認這事，坦白得讓他想扯意琦行下水的心情都忘的清靜了。
他向前雙手放上會議桌，看著綺羅生冷靜的臉緩緩問：
「你剛才說甚麼？」

綺羅生心如止水，挺直背脊用那堅定得不能再堅定的眼直視著迷老師，儘管如此卻是對著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說著：

「是我要求意琦行的。」

彷彿還不夠似的，又悠悠的說著：

「照片也是，本是我想作為之後封口的威脅；不想被人給拿出去了。」
配合著語氣，綺羅生淡然地搖搖頭，真像是有些懊惱這事被人拿去做文章

當然只剩所有人瞪大的眼回應綺羅生。

系主任率先回過神，儘管震驚但既然綺羅生這麼說就表示這真是一不平等的戀情，只是主謀者的位置對調了一下：

「綺羅生，你不應該…」不應該後面要接的這麼做被硬塞回肚，綺羅生坦然地承認他的目的，但一個巴掌拍不響，意琦行大可不要買帳。

錯的仍是他們系上的教授，但罪惡卻轉移到了眼前這總是無害的純淨學生身上，一再彰顯出莫名膨大的野心

然後接下來又是滿室無語。

一時間沒有人能接續該說的責備或是安慰，雖然法治能夠明確的規範是非對錯、但內心的量尺卻是由倫理道德衡量著

意琦行不該
綺羅生也確實不該。
這事宛若蚜蟲般緊緊吸附在心中那始終為學生好初心的玫瑰上。

「綺羅生…」

聽聞聲響綺羅生轉過頭看著有些虛脫的沐靈山，幾天下來他的疲態不亞於綺羅生，只見他顫著音，合著眼淡淡地說著
面對這臨門一腳的崩潰邊緣他實在是忍無可忍，這一切的一切都變化太快了，腦內分泌的多巴胺來不及緩解這份沉痛與無解

沐靈山扶著額頭，仍是閉著眼對著系主任說：

「我可以私下和綺羅生談一談嗎？」

大家先是面面相覷，只要有個能轉圜此時氛圍的事情，大家都是樂見的。
無須言語說，沐靈山知曉大家不僅同意也渴求著這尷尬的局面能夠化解，氣沉的站起身後走向會議室的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後扭開門把走了出去

綺羅生也慢慢起身，沉默地跟著沐靈山走出會議室。

沉默似乎成為面對事情的常態了。

-------------------------------------------------------

綺羅生跟著沐靈山的步伐
從會議室到沐靈山的辦公室有一小條走廊的距離，這樣一行一動讓綺羅生的心思又沉回深淵…

當日也是這樣的距離、這樣的節奏、這樣愛恨交加的心思走在意琦行與沐靈山身後的；可不同的是他的心境不再紊亂──

他知曉他真真實實的喜歡意琦行、他明白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他回首最初那句：他不計結果。

是，不後悔。

回神煞那已停在沐靈山的辦公室前了，沐靈山坐在位置上，用眼神示意著他關上門
綺羅生拉上門，無論再面對甚麼他都無所畏懼了。

「坐吧。」沐靈山的聲音很輕柔，一如以往沒有任何不愉快雜在裏頭

綺羅生拉開辦公桌對面的椅子，撫了一下椅面才坐下去，直盯著沐靈山

沐靈山放開交疊在額前的雙手，抬起頭看著對面的綺羅生，一雙靈眼直瞅著他：

「為什麼要那樣說？」

「因為那是事實。」

到此沐靈山無力的笑了出來，搖了搖頭：

「綺羅生啊，你認識意琦行多久了？」

雖然對於沐靈山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但仍是老實著回答：

「不到半年。」

在回答完的瞬間，綺羅生感覺到手上有陣溫暖附上，低頭一看發現那是沐靈山的手
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認識意琦行時或許你都還沒出生，他的性子我清楚，他搞了甚麼糊塗，我也會知曉…」
「綺羅生，我明白。」

綺羅生抬起臉，見著沐靈山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嘴角卻是溫柔的笑著

心繫在那顆始終滑落不下的眼淚，綺羅生低下眉目：

「我沒…」話還沒說完就被沐靈山打斷

「我只是要你說出實話，無論如何，老師都會保護你的…」
伸著另一隻手也輕附在綺羅生的手上，輕柔的撫著
他也清明，無論如何，綺羅生是他的學生，視如孩子的學生。

綺羅生沒有他預想的感動或者憤怒，他只是正著一張臉，清平的回：

「你要保護我；那意琦行誰來保護？」

聞此沐靈山撐大了眼，他從未想過綺羅生會這麼回他，即便真是愛，在這大風大浪下哪裡來的擔當？
姑且不論這事無論是綺羅生或是意琦行開頭，這筆帳都會算在意琦行頭上的，如此一來雖然可以緩下一些對於意琦行不利的言論，到底還是會把兩人的清譽都給賠上的。

始終噎在心裡的那口氣使呼吸更為難受，沐靈山再次閉上眼吐了一口氣，緊了緊手中的手，便起了身離開辦公座位，遺留心底滿滿的無奈。

沐靈山起身後就沒有說上甚麼，一時間狹小的辦公室變得更加侷促了

面對著一扇厚重的木門，沐靈山低了眼眉，對著後頭的綺羅生輕輕說著：
「即便如此也挽回不了甚麼，不是嗎？」

他沒有轉過身看綺羅生此時的表情，也拿不定主意他此刻是怎麼的模樣，或許堅毅、或許無力、又或許毫無波動，可這猜想被背後的聲響給止住了

綺羅生也離開了椅子，即使沒有看著他也能感覺得到綺羅生注視著他
這一陣靜默加深了兩人之間的隔閡，沐靈山晃著心，也不敢再轉過身去。

見沐靈山始終背對著他，綺羅生先是吸了一口氣，低低喚了聲：

「沐老師…」

沐靈山一個機靈便也不忍的回過頭，只見綺羅生眼帶哀傷，闔上眼後交疊雙手，腰就這麼直直的彎了下去：

「對不起。」

綺羅生披著白髮，因為欠身而有幾縷垂在他的臉側，就算看不清面貌但語氣裡濃重的自責及傷悲透漏著這軀身下有多少不甘和悔恨。
綺羅生一直是驕傲的人，雖然表面上總是軟綿綿的好說話，可骨子裡那股自信總是踩在自己的底線上，決不讓人輕易觸碰，如今為的這事勞神傷心，這沉重無論加在他們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是三倍的重量，他又如何承受的起這個道歉？

沐靈山走向他，緩緩的扶起他的肩頭。
綺羅生和他對著眼，映在彼此眼中的早已不是初印象的流光四射，褐眸與紫瞳中相應的僅存一絲天涼好秋的寬慰…

「綺羅生，我不需要你向我道歉…」
「有些事是一體兩面，對與錯，也不是我一句原諒就可以了結的…」

綺羅生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隨即是對於沐靈山話中意的體悟，最後仍是黯下神態
沐靈山握起他的手，牽動著嘴角笑了笑。
他不是有意要讓綺羅生難受，他只盼綺羅生能夠了解，感情這事一旦付出了便不要再來說後悔、說收回、說抱歉、說彌補…
鬆開綺羅生的手，沐靈山開了辦公室的門，踏出兩步：

「綺羅生，我只是要你實話實說…」

隨著沐靈山的回頭，眼前是一陣白影劃過，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極大的磕碰聲
就短短一瞬，綺羅生從剛才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後轉眼就消失在眼前，換來的是地上一團散落的白髮和蒼白的手指
有好幾秒的時間沐靈山還反應不過來，半晌後才急忙跪在地上抱起綺羅生的上身

「綺羅生？綺羅…」
感覺手指上的溼熱，沐靈山將自己的手指從綺羅生相纏的髮絲間移出，綻在指上的鮮紅配著綺羅生蒼白而艷麗的面容，宛若雪中雪中牡丹，在陽光下一點一絲的綻開

沐靈山抖著呼吸看著桌角一隅第一朵艷紅的牡丹。

----------------------------------------------------------

「意教授，裡面請。」

意琦行正望著窗外，稍微回頭對後面的人示意一下後便又轉頭直瞧著這高樓外的窗景。
這一轉可讓來傳話的人心底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意琦行究竟有沒有聽進他的話，或者說有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意琦行看著的終究不是高樓美景，陽光烈的慌，玻璃上映照的始終是他自己不清楚的面容。
他嘆了口氣，轉身邁開腳步

這一步他可以自己走
走的既乾脆也無礙。

---------------------------------------------------

「意琦行教授，以上是校方呈報上來的資料。你是否有任何要反駁的？」

意琦行將視線從自己交叉的手掌上移到在場的每位長官，湛藍的眼睛沒有絲毫退縮，簡單扼要：

「沒有。」

坐在對面的主會人推了推厚重的老花眼鏡，看著手中的稿子，機械般的宣說著下一句，好像意琦行的每句回答都可以有另一套模式可照著走，毫無止盡的念著，可偏偏另一旁又有人及時打著字，才顯得嚴肅些

「好的，那麼你可以向大家說明解釋了，意教授。」

意琦行將目光回到手掌，在心底喘口氣後嚥了口口水

他不能讓綺羅生再有一絲傷害
一絲…

「當初系務繁忙，將比賽的事半交與我這個代課老師負責…」
說到此，會議室裡的大家才緩緩回過神的模樣，伸著脖子就像要聽一場精采絕倫的故事那般

「後來我見那孩子資質不錯，便讓他入選參賽，由我做指導老師。」

「幾次指導下來，我與他相處的時間許多，見他才華豐富、容貌娟秀，我便生私心…」

聞此，大家不僅脖子，連眼珠子都放大了，活到這把年紀，總覺得生活裡來些不公不義的事再做責罰，多少能增添生活樂趣
但在這之前，無論多少故事，都是聽不膩得。

「綺羅生一開始不肯，我就以比賽資格和成績…」

會議室裡的氣氛莫名的炒到最高點，明明就是這般傷風敗俗的事，可今談的是別人，有和差別？

所以是以比賽資格威脅？還是以學科成績相逼？又或是…
眾人的猜想被三聲清亮的敲門聲給打斷，敲的老實、敲的不識時騖。

「誰？」坐在意琦行正對面的主事者言語中透漏些許不耐煩，好戲被迫停止誰也不願見。

隨後開門的是一位比在場所有人都來得年輕一半的小夥子，露出出半個頭後對著主事長微微一笑，當然沒有一個人能擠得出笑容回應

「抱歉，我找意琦行教授…」小傢伙話還說到一半，嚴肅的氛圍隨即鎮了下來，誰讓這小夥子亂闖這樣嚴肅的會議的？

見大家臉都臭得像大便似的，小傢伙笑容更深了：

「最董事找他。」

-----------------------------------------------------

從一地換到另一地意琦行的心情沒有絲毫鬆懈。
一如往常的繃著臉轉開門把

這地方他從未來過，也不知是發生何事，大家很乾脆的就放他行，讓他一路跟著剛才那位男孩到另一旁的大樓
見他流利的將人帶往十樓後領他到一扇大門前就笑著叫他進去，便逕自離開了。

到底發生何事？
意琦行沒有多最設想，轉開門便探身進入。

一顯目的粉紅隨後刺入他的眼睛，粉得他都覺得有些反胃了！
那是一個人的頭髮，詭譎的盤程上寬下窄的形狀，以及從頭到腳的白，從背影來看，還是個男的。

意琦行不假思索，向前探了幾步，等待著那人表明把他從會議中硬拖出來的用意。
那人背對著他，但就像預知意琦行要進來一樣，沒有一絲波瀾，仍是仰著頭注視著他前方那片大面落地窗

意琦行頭一低，便注意到中間那大張紅木辦公桌上的名牌──

「最時間」

不知怎麼的，意琦行下意識對這個名字莫名的感冒。

只是他眉頭才一擰，那人便悠悠轉過身了
那人沒有他想像的年紀，反而硬要說比他年輕也有可能，臉有些稚嫩卻也難以親近，蒼白的皮膚配著粉紅色的頭髮，看著他，總有種相似的形容詞冒上頭

「意教授…」那人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臉上沒有任何心浮氣躁的跡象，平穩的不像話。
他舉起桌面上兩杯中其中一瓷杯，對著意琦行平淡說道：

「喝茶嗎？」

意琦行沒有動作，只是直直的站在離那人五步之遙，不歡的道：
「你找我何用意？」

那人維持著空中舉杯的動作，對著意琦行露出淺淺一笑，又將瓷杯穩妥地放回辦公桌上，輕柔的只在瓷杯與瓷盤接觸時發出一聲輕脆聲響。

那人理了一下白西裝的後襬，穩妥地坐回座位上：

「對啊，我忘了意教授是聰明人，不需要這樣花言巧語的！」說這話時還配上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被我那雄孩子煩的，抱歉啊！」

意琦行依舊站得直挺的看著眼前的人，只等待他給自己一個合理合適的答覆，除此之外的他都不想多作回應。

見意琦行還是不苟言笑的臉，男子也收起輕鬆的心態，開始解釋：

「我有個孩子，給您添了一些麻煩…」

「抱歉我想我不認識令郎。」聽這話意琦行起一些不耐，便打斷他

可那人意味深長地笑著，也沒點出甚麼，就這樣看著意琦行的臉：
「如果可以我還希望您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誰認識他誰是倒八輩子楣…」

意琦行本還想說甚麼，卻因接著的三個字停了心思

「就像綺羅生。」

看著意琦行眼中的驚訝，粉紅的男子聳了聳肩，攤開自己的雙手：
「沒辦法，就算我不想承認他還是我兒子。」

隨即意琦行就收回其他情緒，嚴肅的問道：
「最先生找我何事？」

「哈哈，早就跟他說過綺羅生喜歡嚴肅的男生了…」說完轉頭試探了一下意琦行的臉色，見對方沒有絲毫不悅才收起玩笑的心態

「好吧，意先生是爽快的人，那咱就直奔主題啦。」

意琦行轉頭過看著他，只有幾秒鐘閃過一隙思量便開口道：
「你會全身而退，不受任何風波干擾，而代價是你永遠離開綺羅生。」

意琦行首次切著牙，怒意突增：
「我聽不懂你的鬼話。」

那人鼻息間輕輕出氣音，像是嘲諷又向無奈：
「都說意教授是聰明人了，怎麼還這般不明就裡？」

「不是我要你離開綺羅生；而是你若和他在一起只是害了他。」

說完便訕訕補一句：
「怎麼每個在他身邊的人都非要置他於死地呢？」

意琦行湛著藍眼，一時間心思複雜起來

只見他拿起另一個瓷杯在鼻前嗅了嗅後輕啜一口，再緩緩地說：

「我那孩子從小黏他，有一天沒見到綺羅生就會死似的，滿嘴裡說的也是為了綺羅生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話；可今日捅了這麼大一個婁子,，誰想得到他哪天也會哭著給他爸打電話要我解決這事…」

「說實在，雖然他實在調皮，但做父親的見他也是於心不忍，我才答應擺平這事的；但是，意教授，你也老大不小了，還要像個二十出頭的黃毛小子囔著『真愛無罪』嗎？」

意琦行只是直直看著他。

「你們老是逼我作賈母，這是二十一世紀，別左一句相愛右一句無奈的。」

「對於綺羅生，你能給他甚麼？給他你的愛？給他一輩子的幸福？給他一個洗刷不去的罪惡？」

「意教授，綺羅生只有二十幾歲，飄忽的船若是硬下錨，會因乘載不住重量沉入海底的。」

「無論如何，既然我已答應那雄孩子，這事我必然會解決的一乾二淨，包您清淨得像嬰兒一樣！」
「只是，意教授，方才的話，您好生思量。」

--------------------------------------------------

沐靈山坐在病房外的交誼廳，裏頭沒有任何人，只有沐靈山顯得憔悴的背影。
沐靈山的長髮仍是整齊的梳好，仰著頭看著沒有開啟的電視，讓他髮側的鹿角夾子更加顯眼。

宮老師推開交誼廳的門，在綺羅生的病房並沒有看到沐老師人，悠悠晃了好一陣子才隔著交誼廳的玻璃門發現他一人獨自坐在這。

綺羅生才剛好，又被送了進來
上次只是昏厥，這次還多加了個輕微的腦震盪和頭部外傷。
只是委屈的沐老師兩次都首當其衝；更委屈了被下令下班後還要來關心綺羅生（沐靈山）精神狀況的自己。

「沐老師，你在這啊？吃過飯了嗎？」

沐靈山轉過頭看向宮老師，沒有更多的情緒，也少了平時的溫柔，只是柔柔的說了句：

「我不餓。」

宮老師勉強擠了笑容，假裝沒事得坐到了沐靈山旁邊的位置。他對這種安慰人的事情不在行，可系主任偏偏想要他來，可見人有時太好說話也是一件吃虧事。

看著沐靈山放空的樣子，宮老師只好再問：
「你要看新聞嗎？」

雖然無力，但他清楚沐靈山的為人，總還不至於讓人難堪，多少會給點回應的。
沐靈山偏頭看著宮老師有些尷尬的臉，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你剛剛看過綺羅生了？」

「恩，他還不錯，護士說讓他好好休息。」

沐靈山低下頭，伸直了自己的五指瞅了瞅，便沒了聲音
宮老師雖然疑惑，但是也沒有問些甚麼，也跟著看著沐靈山潔白的手指，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疑惑之際，沐靈山開口了：

「你有注意到綺羅生手上的戒指嗎？」

宮老師不明白他問這句話是想得到甚麼回答，不用說戒指，就算綺羅生少了五根手指他也許都不會發現，不過現在他奉命「順便」關心沐老師的精神狀態，在這樣不確定的氛圍下，他決定閉嘴不說話。

等不到宮老師的回應，又或者說他知道宮老師壓根不會在意這種事情，沐靈山像是回想甚麼的開口解釋：

「我在和意琦行在一起大約五年後，在聖誕節前夕準備了一個戒指…」

宮老師挺直背脊，他知道沐靈山要說故事讓他聽，雖然他不知道會是甚麼樣慘烈的故事，不過他現在扮演心理諮商者，客戶想說甚麼，他都得認真聽。

沐靈山始終看著自己的左手，眼神裡傳遞出絲絲緬懷：

「那時我本是出於半不認真的心態，反正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有沒有戒指這東西，也不是很重要了…
等到琦行回家，我只是打趣，便向他求婚，當然，我只是抱著開玩笑地去做，也不是要他真扮成新娘嫁給我！」

聽到這裡宮老師忍不住嘴角上揚，腦補著意教授穿著新娘禮服的樣子，隨後他又想起這時笑場多不合宜，便趕緊把嘴角壓了下去

「可是我意想不到的事，琦行居然真的收下了，還很認真地向我道歉，說他沒有準備戒指回覆給我…

那個傻瓜，他從來不會分辨甚麼是玩笑甚麼事認真，跟我在一起時我還總得擔心今天跟他開玩笑說有個地方可以摘到星星，明晚他就真的搬梯子去那了…」

宮老師沒有漏看，沐靈山說這話時有了相較之前更加溫和的眼神

「可是就在平安夜那晚，我收到一個戒指；那是一個與我那戒指相稱的對戒，非常的精緻，看得出來是特意找人訂做的。」
「那戒指很特別，特意鑲了九顆小鑽，可只有一顆，特別顯眼…琦行不肯說這戒指是哪來的，是我後來從琦行的好友那聽來，那是他們家族留下的鑽石，特意留給長男的，說有個甚麼特別的傳說，凡是拿到的代表可與一家的長男執手到老，一生安逸…」
「當然，我不相信這種莫名的傳說，只是更令我意外的，那戒指內側，刻了我的名字。」

「刻了你的名字？」到此宮老師提高了音量，就剛剛來說那是一個超級高級的戒指，誰能想像在戒指內側刻了「沐靈山」三個大字後會變得何等滑稽的模樣！

沐靈山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用我英文拼音的第一個字，拼成了一句話──

我最後的岸港。」

宮老師眨了眨眼，看來沐靈山的故事說完了，雖然後半那邊聽起來很新奇，但他不懂沐靈山想表達甚麼，是在惋惜他與意琦行無法走到最後…

「他最後將那戒指送給了別人。」

果然。
宮老師明白，這別人是躺在那，從一個聰明靈巧的學生變成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燙手山芋的學生，除了綺羅生他想不到第二個答案。
問題來了，他該說甚麼來結束這回合的諮詢？

沐靈山輕輕合起眼睛，慢慢的說：

「宮老師，你說，當初若不是我太過躁急，逼著他定下來，今天還會是這樣的局面嗎？」

宮老師抿著嘴
這答案太無解了，這世界緣分牽絲相連，連蝴蝶搧個翅膀都能引起龍捲風，一個人不與另一個人相愛，怎麼就能有個已知的結果坦承出現在你眼前？

他總算懂沐靈山說這故事背後的意義了
是啊，這一切就是這麼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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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照片的風波後已經三天了，當然，意琦行和綺羅生也消失了三天。
本有些人打著看好戲的心情，可日子一久，沒見到綺羅生，也不知道該怎麼開頭在提及這件事情，本還以為會有媒體報導，可報紙上連個美術的邊都沾不上，更別說關於學校美術系的醜聞了。
就在大家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時（當然有人傳為綺羅生被學校開除了），就在第四日的早晨，美術系裡有了一陣騷動──

意琦行出現在學校了！

來報告的人仍是那位最八卦的同學，說今日一大早在二樓外見到意教授與另一位老師攀談，然後有件不得了的事情…

甚麼甚麼，別賣關子快說！

就是意老師在收拾辦公室了！

那人說話的分貝之高亢，像是在說我國打第三次世界大戰贏了一樣，那樣的激亢。

「甚麼！」在興奮與嘲諷之中，星狼弓像被塞了隻鱉進肚子裡一樣，瞪大眼睛看著那位同學

幹嘛，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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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中有了無比凝重的氣氛，美術系創系以來最低壓都是同一個人創造的。

意琦行在上課前就站在講桌前。
進來的第一位同學吃驚、進來的第二位同學驚恐、進來的第三位同學驚嚇，因為他們都一邊談論著意琦行與綺羅生的事情一邊走進教室。

意琦行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方才說得天花亂墜的同學（像是甚麼其實意琦行是因為後台硬才可以進來當老師啊、綺羅生其實還有很多裸照在網路上啊）各個都是正襟危坐，嚇都嚇出一身冷汗了！

意琦行沒有斥責他們甚麼，就是直挺挺地站立在講台前，等到所有同學都到齊。
上課鐘鈴鈴響了，大家心中的慌亂更是大，亂說了話誰知道當事人會親耳聽到！

只是意琦行看著大家差不多到齊，走到教室邊關上門，讓大家的膽都給嚇到縮小了，也不知意老師線下是要邊打亂放謠的學生們還是怎樣。

只見意琦行意如以往的梳著高馬尾、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渾身嚴厲肅氣不減，踩著皮鞋往講台前踏幾步，更加靠近前排的同學，讓人這次不只膽，連胃都要縮到不見了。

可意琦行一個出人意外，彎了身，向大家致歉：

「抱歉，各位同學，我任職期間有所失職的行為，在此向各位道歉。」

當然還沒有人從中反應過來，意琦行起身後繼續說：

「關於我個人的錯誤示範我會全權負責，為此，我以遞上辭呈，來彌補我的過錯。接下來的課程，校方已有商討好的代課老師，之後還請各位同學在學業上繼續努力。」

「以上。謝謝各位同學。等會就會有新的代課老師接續我的職位，還請大家稍等。」

說完意琦行再次環顧了全班，像第一次來到這新環境一樣；不同的是，他沒有見著那初見就吸引他的淨白…

意琦行神色憂傷，淺淺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推開門離去

班上又是一片譁然
只是有一人有了動作，星狼弓飛快的追了出去，撞開門之後走廊外的風景又在門自動闔上下消失在諸位同學眼界。

「意琦…意教授！」

意琦行回過頭看著追出來的星狼弓，停下腳步等他。

「意教授你…你要辭職？」星狼弓有些喘，也許是因為奔跑、又或許是因為驚訝

意琦行轉過身面對他，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星狼弓，他有很多話想說；卻也有很多話不能說，最後僅剩下句：

「是。」

星狼弓瞪大眼睛看著他，看著他英挺的面容、看著他蒼白的皮膚、看著他嚴肅的氣質；就是看不出哪點讓綺羅生看上的。
看著看著，最後只看著意琦行轉身，逐漸消失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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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靈山收拾著行李，將許多衣物整齊摺好一一放了進大型的托運箱，左塞右塞就是再也塞不下那件長板羽絨衣。
沐靈山嘆了口氣，抬起身對著再另一頭的意琦行問道：

「琦行，你要再拿個行李箱嗎？」

意琦行走了過來，拿走那件羽絨衣，對沐靈山搖搖頭：

「這我自己帶著吧。」

沐靈山看著空了一點的行李，順利拉上後開心的歡呼了一聲：

「這樣總算打包完了！」

意琦行接過那行李，對沐靈山點點頭：

「這樣就行了。」

聽完沐靈山起身拍拍屁股，伸了個大懶腰，一邊拉直身體一邊說：
「住了那麼久，居然可以在一晚之間塞下三個行李，也真厲害了！」

意琦行沒有應答，拉著行李往玄關走去，沐靈山也趕緊收拾東西，跟在意琦行後頭：
「我給你拿些吧！」

「恩，謝謝你。」

只見沐靈山蹦蹦跳跳的拉著行李往前，走到門口時卻讓意琦行停下了腳步，喚了句：

「靈山！」

沐靈山正把行李託下放到鞋櫃旁，抬起頭看著意琦行：

「嗯？」

「謝謝你。」

沐靈山看著意琦行豪不避諱的藍眼，可臉上擺著歉疚的表情。
意琦行離他約三公尺處，那一句道謝卻像在幾千里遠似的，聽起來那麼飄渺、那麼釋然…

沐靈山淺淺一笑，往意琦行的方向走去：「咱們都大人了，有些事，我可以處理的。」

然後他伸手拍了意琦行的肩膀，然後將頭靠了上去：
「要說謝謝的人，是我…」

「靈山，我可以拜託你最後一件事嗎？」

「你說。」

「綺羅生…麻煩你照顧他。」

沐靈山在他肩頭呵了呵氣，沒好氣地答：

「他是我的學生、我的兒子，不用你說我也會照顧他！」

意琦行沒有應答，對於沐靈山的回應他很欣慰，卻也僅僅是欣慰

沐靈山本還想說些甚麼，只聽到意琦行說了句：
「走吧。」

沐靈山抬起頭，看著意琦行端正的面容，皺著眉頭笑著：

「最後一次了，讓我開車吧！」

「恩。」說完意琦行便拎著行李，打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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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羅生已經躺在床上四天了，可他一點也沒有想要爬起來的意思。
他轉頭面向病房百葉窗微微滲出的陽光，隨即又轉過頭，看著白皙的天花板

因為最光陰的關係，他轉到了單人房
他看得出來最光陰想要彌補甚麼，因此住哪間病房都沒差這種話他沒有說出口。

單人房寧靜的多，也因此他有更多時間胡思亂想…
他舉起手看著無名指上的輝映，又將手無力地垂下，眨了眨紫眼，只覺得眼睛乾得要命

乾到他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

這幾天他總算體會到甚麼叫做無力、甚麼叫做睜眼就想閉上眼
如果可以，他甚麼也不想去想，就好比他現在想著，回學校時他該怎麼面對所有人…
那麼意琦行與他…

心碎到一定程度反而柳暗花明了！

該怎麼解釋？又該怎麼收拾那些照片…
綺羅生還沒想清楚，病房的房門就被打開了。

綺羅生轉著頭看著被打開的門，他也只有頭轉過去，其餘的他一律不想動

來的人是星狼弓
綺羅生總算願意坐起身子了

「綺…綺羅生！」

綺羅生又詫異的臉望著自己，經過幾天休養，之前腦震盪的不適早就沒有了、更不用說頭上那小小的傷口了，也是因為最光陰，他吃好住好睡好，除了有些煩惱，他也沒甚麼特別的了
簡而言之，綺羅生現下整個人看起來又白又嫩、長髮飄飄，完全回復成「綺美人」的模樣

看著星狼弓，綺羅生嚥了口水，甚麼你還好嗎、男人被拍裸照也沒甚麼啦、其實把我拍得滿帥的…所有之前想好的綺羅生模式話語全部被放空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星狼弓居然會到病房看自己，尤其還在上課時間。

「星…」綺羅生還沒說完，就被星狼弓綺喘吁吁的聲音打斷了

「你…你快點…你…」

見著星狼弓一副氣喘要發作的樣子，整個人臉紅到要噴血似的，綺羅生伸手拍拍他的背順順他的氣

「你慢慢說，我聽著呢…」

星狼弓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一次把話說整齊：

「意教授辭職，要回美國了！」

綺羅生呆愣了幾秒，放在星狼弓背上的手有些顫抖，撐著眼睛看著星狼弓，張著嘴卻因喉部緊縮的氣管而吸不到任何空氣

「辭職…為什麼…」

星狼弓直起身體，仍是放大鼻孔喘氣著：

「我不知道…他向同學說了他要辭職，然後就要飛…飛回去。」星狼弓總覺得自己快要吐了，公車沒有直達醫院的，他確定自己絕對跑了超越馬拉松的距離

綺羅生合起嘴，讓臉側的羽毛剪遮住了表情
意琦行辭職了…果然嗎…

「你…」

星狼弓話說到一半，綺羅生撐著身體從另一側翻下了床，走到百葉窗前
他背對著星狼弓想要平復些，但還是止不住動的情緒

他本以為待這一切平息他還能見到意琦行
他不求為夫為婦，只是單單，就看一眼
他想著，那一眼他要好好看看意琦行的面容
他想著，那一刻他能將所有想說的話透過眼神傳達，除了感謝、還有他這無數個夜晚都理不淨的思念
他想著，那一刻，他終能將這所有虛無荒誕的枷鎖全都拋開，傳達他最真實的愛意
他想著…

意琦行離開了。
一句話也沒說的離開了。

綺羅生再次感受到眼眶的濕潤，然後是臉頰、胸口…

「綺羅生…」
「綺羅生！」

綺羅生含著淚，轉過身看著星狼弓，艱澀的說：

「他走了…連最後一句話也沒有對我說…」

「星狼弓我…」

望著泣不成聲的綺羅生，星狼弓內心又躁又急，只是吼了句：

「那就去追他啊！」

綺羅生錯愕地看著他
星狼弓大步走向綺羅生，拉著綺羅生的衣領，再次對他大吼：

「那你就快點去追他啊！」

綺羅生咬著嘴唇，哭得像個小女孩似的，用無助的眼神看著自己，甚麼話也沒說

星狼弓用另一手抹掉自己眼睛滲出了淚水，放開了綺羅生，卻怎麼樣也擦不掉那些該死淚珠
算了，綺羅生都像個娘們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真的愛他…
我知道，我明明知道他和沐老師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你愛他…」

星狼弓不知怎麼的，同著綺羅生，他有一樣的辛酸
他不是一個聰明人，但知道愛就應該把握、應該追求…
不用管任何人，甚麼師生、甚麼有幾十年的戀人…人如果遇到真正愛的還要這樣機機歪歪的，那人創造「真愛」這詞又有甚麼意義？

「綺羅生，我只問你一句…你愛意琦行嗎？」

綺羅生閉起眼甩掉了掛在臉頰的淚珠，隨後張眼，誠懇的說：

「我愛他。」

星狼弓點了點頭，轉過身把桌上的物品隨手一掃全掃到的綺羅生的背袋裡

「星狼弓你做甚麼？」綺羅生有些惶恐，儘管他說的是實話，但這個星狼弓現在在他的病房搗蛋沒有任何關係吧

只見星狼弓東摸西摸，想一想還是算了，看那袋子裡只裝了幾瓶水看一些藥物，便伸手地到綺羅生面前：

「飛機我問過其他老師，是十二點的，你還有一個小時去機場。」

綺羅生握著背帶，看著星狼弓，綺羅生啜出了幾口氣

「你還發甚麼呆！從這到機場好說要三十分鐘，你沒有時間了，快點去追他啊！」

綺羅生抓緊著星狼弓的手，嘆了句：
「星狼弓…」

星狼弓不耐煩，大力的推了他一把讓他轉身面向房門，啞著身子吼道：

「快去追那混蛋，把他打昏也要把他綁回來！」
還沒穩好重心，綺羅生又被星狼弓大力拉著轉過身面對自己，看著星狼弓嚴肅的臉一字一句地說著：

「若是他真不跟你回來…你…你就跟他走了！跟他去美國，黏他黏得緊緊的，告訴他，若是沾染上綺羅生，就一輩子也別想甩開！」

綺羅生說不出任何詞，只能弱弱呼著：「星狼弓…」

「你發甚麼愣，快去啊！」

綺羅生如夢初醒，對星狼弓點了一下頭，連鞋也沒穿的就推開門跑出病房

星狼弓看著推開的門，隨即是護理師的大吼：「同學你要去哪裡！」

好友…快去追尋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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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羅生從醫院一路奔出來引來許多注意，但他沒有多管，只知道直直地跑出醫院
在門口想都沒想就塞進了一台計程車內，連司機都沒有反應過來

只見綺羅生急急地說：
「往機場，拜託！」

人生最急不過有二，一是醫院、一是機場
遇到往這兩種地方的人，最好不要多想油門就直直踩下去
不過從醫院急急到機場的人他所見不多，更何況是個手上還有針頭、身穿病人服的漂亮男子。

好在司機沒有多想，車子飛快的就往前了。

只是行駛了莫約五分鐘綺羅生就像想起甚麼重要的事，慌忙地大喊：

「Ｔ大！先回Ｔ大！」

讓車子在路上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迴轉

停到學校門口時，綺羅生只事對司機匆匆地說：
「請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完就開門下車往學校裡跑，仔細一看，這客人還沒有穿鞋哩！

不下十分鐘，綺羅生喘吁吁的打開門又擠了進來：
「請往機場，謝謝你。」

司機看了下照後鏡，綺羅生背了個四方型的東西回來，非常大，卻用布袋裹著
剛剛進去的是藝術大學，所以那應該是一幅畫
一個病人，揹著一幅畫，要趕往機場
有趣的故事。

一見到機場綺羅生想都沒想，門打開了就衝下去，連怒吼付錢聲都可以充耳不聞

十一點四十，如果是十二點飛，意琦行早登機了
但是他無論如何都要試試。

踏進機場，瞬間的冰冷才讓他驚覺自己居然忘記穿鞋了
這一身病人服和慌亂無措的樣子都讓大家頻頻對他回首。
看著來回交雜的身影、偌大的廳堂和滿滿航班的排表，綺羅生徹底慌了

他忘了問是哪一個登機門。

電子刊版上寫著十一點四十五分，綺羅生急得眼淚都快逼出來了
他現在這模樣簡直像個瘋子闖入機場，說不定等會還會被警衛架出去
方才走得太衝忙，手機錢包全部不在身上，這機場這麼大，他該怎麼辦？

情急之下他只想得出一個辦法
他一遍又一遍的喚著意琦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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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靈山將行李送給了託運處，隨著意琦行一同來到海關前

看著不遠處的關口，意琦行接過所有東西，對著沐靈山說：

「到這裡就可以了，謝謝你。」

「哈哈，這距離可真短呢！」說完，沐靈山難得的露出憂傷的神色

「琦行…其實你大可不必離開的，我…我不會在…」

意琦行嘆了口氣搖搖頭，阻止沐靈山繼續說下去
見此沐靈山掛回笑容，拍了拍意琦行的肩膀，將他攬過來抱

「你在美國一切小心…若是有事，千萬要告知我，我可以過去找你的…」

意琦行拍了拍沐靈山，喃喃道：
「我知道。謝謝你，靈山。」

沐靈山淡淡一笑，本要湊上一個送別吻，就被意琦行有意或無意地轉身避了過去
他也不介意，此刻他希望的，還是意琦行好好的就好

意琦行向他致謝後就轉身離開了
沐靈山心底有些悵然，這幾十年，全在這一個轉身之下了…

站在一旁的一留衣有些無言
意琦行連聲再見也沒向他說…
真的不知道自己來做甚麼？當電燈泡？

有些耳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一留衣回頭去看，只看見一個白髮飄飄的人赤著腳揹著一個四方型的物體

一留衣緩過兩件事，一是那人喊的是意琦行、二是那人是綺羅生

「綺羅生！」一留衣大叫
「綺羅生？」沐靈山回過頭

聽到名字綺羅生急急忙忙回頭看，只見一留衣和沐靈山站在一塊，他連忙順著前方看過去

意琦行在那！

一留衣招呼都來不及打、沐靈山連反應都來不及，綺羅生就拉著後方的繩子直直地跑過他與沐靈山

「意琦行！」

聽到熟悉那溫和又充滿調皮的聲音，意琦行停下身，詫異的回過頭
只見綺羅生朝自己的方向跑了過來

「綺羅生！」

一個順勢而為，綺羅生直接撲進了意琦行懷裡，連忙轉身的意琦行也把他接得老實，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在一起

嗅了嗅綺羅生脖子旁的牡丹花香，意琦行才回過神，緊收的手臂感受著綺羅生不平穩的呼吸、耳邊有著綺羅生抽鼻子的聲音，他才確定，綺羅生真的出現在他面前了

「意琦行…意琦行…」同樣的綺羅生緊緊抓著意琦行背上的衣料，沒在意琦行懷中，總像著當時他落水那樣、他懼高時那樣、他們相思相愛那樣…
有太多時刻這樣；卻怎麼也比不上這時。

意琦行拉著他的肩膀仔細端詳綺羅生的臉龐
哪怕綺羅生穿著醫院的衣服、長髮也因方才的慌張而糾結許多、赤著一雙腳
只是看著那一雙勾得人心盪盪的細眼、對著他輕輕笑著，那笑容在意琦行眼裡早已勝過世間任何事…

感受著意琦行在他的側臉摩娑，綺羅生拉過他的手，在嘴上輕啄了一下
意琦行露出溫暖的微笑。
有些表情是留露的不經意，挾持著彼此作為自己的所有品、早已黯淡的情愛不時傳遞的厭倦感；又或像現在這般，一絲一絲濃情掩也掩不住
意琦行不懂掩飾、也不想掩飾

他拉過綺羅生，吻住了他。

一留衣在旁看得下巴都要抽筋了
現在甚麼情況？到底還有誰把他上在心裡的？

指聞旁邊的沐靈山嗆了一聲，一留衣低下頭，只見沐靈山看著面前臉色有些難看，擰著眉毛
然後拉拉自己隨身的背包，轉過身走了。

「沐…」一留衣正要叫住他，但看向另一邊吻的正深情的兩人，聳聳肩，搖了搖頭後便也轉身去追沐靈山了。

兩人纏綿了好一陣子才停下
這次不同於以往，沒有規避與躁進，只是單單的感受著曾讓人嚮往的所有一切──那樣的單純又美好。

兩人近的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平和、恬淡、依依不捨…
綺羅生看著意琦行近在眼前的藍眼，仍是那般令他神往、令他不悔

綺羅生雙手還住意琦行，將身體再次貼近意琦行，簡單的說著：

「帶我走…」

意琦行順著他秀娟般的白髮，心理在無擔憂害怕
他將臉靠上了綺羅生的耳邊

「我說過的…我不計結果的愛你…」

抱著綺羅生，意琦行釋懷地笑了

他讓綺羅生和自己對視，只見著那紫眼裡頭盡是流光

他的綺羅生啊…
總是這般完美無瑕
總是這樣讓人愛戀
便是天上的星星也能順著億萬年一次的流動墜落到的地面
然後眾人便會一聲驚嘆，是流星。

他捧著綺羅生的臉，用他從未聽過的溫和語氣說著：

「綺羅生…

你不能和我走。」

綺羅生張著眼看著他
他感受得到意琦行對他的依戀，無論他在怎麼懷疑過，他此刻知曉
從前的一切早已不重要，他愛他、他愛他，便是那麼簡單，但又是為何…

綺羅生眼裡集了水氣，卻沒有落下眼淚，只是看著意琦行

看著綺羅生堅強的面容，意琦行才確定
綺羅生還是那個青澀、才華滿腹、那樣堅強的人──

就有如初見他時那般。

意琦行劃開他額前的劉海，吻了他的額頭

「綺羅生…

你還太年輕了，你有太多事情需要去追索、需要去發現
我明白，這些事對你來說還是無解…」

意琦行伸出大指拭去綺羅生眼角止不住的淚珠

「我知道你可能會怨我、會怪我、甚至會因此沮喪

但是綺羅生，你是那麼堅強又漂亮
我從不擔憂你未來的路，我知道你會過得那樣美好…

而除了你幸福，我甚麼都不想見到…」

為什麼？
綺羅生沒有問出口，他等著，他明白著
他記著
他記著意琦行說過的每一句話。

「綺羅生…

你若是和我走，除了我，你甚麼也不剩了…」

綺羅生搖了搖頭又抱緊了他
他哪裡不明白意琦行說的這些，但他做不到
他怎麼不怨、怎麼不恨、怎麼不愛？

「綺羅生，答應我好好生活。」

綺羅生抽了抽發紅的鼻子，對著意琦行點了點頭
見著綺羅生，意琦行再次笑了出來

他是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他也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
他選擇不再見綺羅生，這如麻的煩憂連他自己也沒有頭緒，也許之後綺羅生會找他聯絡、會跑來追他…有太多太多或許與可能，也就攀著這一線可能，他理解了最光陰父親的話語，愛情是多麼自私的情感？

但見到綺羅生那一刻起他總算明白──

是時候放他自由了。

綺羅生擦了幾把臉，把背後四方型的東西解了下來
意琦行知道，那是一幅畫。

「這是我在過年那晚隔日趕完的畫…」

意琦行看著他沒有說話
綺羅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也是因為這樣，才讓比賽的進度有些拖到了。」

意琦行拉出那幅畫
那是一幅白牡丹上停了一只黃蝶的圖
那是他在綺羅生背上畫的牡丹，連蝴蝶的尾翼都長得離譜，也是因為那時不小心撇錯的那一筆…

意琦行用錯愕的眼神看著綺羅生，而綺羅生只是用淡淡的笑臉回應他，並淺淺的說著：

「我要你記得，綺羅生曾經遇過一個男人，第一個，也許是最後一個…他想執手相守一輩子的男人。」

意琦行心底有說不出的沉痛、還有快慰：

「我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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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羅生看著飛機離開。
他其實不知道是哪一架，機場裡的飛機起起落落的
他就是呆呆地看著。

他實在太過醒目了，而且是因負面的形容詞
但他沒有理會身邊的眼光

人生中這一次
他屏除了世人的道德

人生中第一次
他接受了別人的愛意

人生中第一遍
他體會了最美的情愛

人生中最後一次
他目送著意琦行離去

懷著幸福的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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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亂說))

呼呼呼,我~~~~回來啦~~~
這周一看更新時間，居然已經兩個月了！！！！！！！！
所以即便肝臟不見，in也要好好把他寫完～～

前一個月時本來已經開始預計下一篇的故事
時知道好不容易從考試地獄放了出來，忙的程度卻更上層樓了
在此向各位道歉了

最後20章，蝴蝶戀，回歸了最初的創作精神
本來因著小綺羅實在太可憐的緣故，想讓綺羅生來拒絕意老師的同行邀約的
但這篇故事較特別
是先有結局、再有中間、最後才有前面相遇的故事

若是改了最後的結果，雖然結局不變，但就有違in想要傳達的故事了！
所以讓意老師說出了他唯一的念想
就是讓綺羅生快樂（自由）

有時愛不是在一起就好
愛是一個彈性的伸縮詞
因為愛，所以才會放手。

最近遭逢到許多事，讓in算是真的走到人生低谷
不過我的朋友告訴我，他覺得我該回去創作了

確實，在創作過程中我能放下許多事、能抒發許多事
蝴蝶戀一走就是幾十萬字，讓我也驚訝許久
期間認識了好多人，每次看著大家的回文，in除了感謝還是感謝
能利用創作認識大家，真是一生的榮幸

在此說聲：

謝謝你們，因為有你們，蝴蝶戀才能順利完成

當然，這寫得像是in要結束生命一般，但是相信大家有注意到
這章的完結，是TBC

確實，蝴蝶戀沒有完結
最後一章接續的，才算是真正的完結
綺羅生如何走下去、最光陰怎麼面對、甚至一留衣與沐靈山

最後一章大家可以放輕鬆看
最後，當然也是我給意綺最後的祝福，以及結局

in有in的故事，相信大家也有自己的故事
在此祝大家

都能夠愛人與被愛。

淚啊淚飛啊飛恍恍前塵緒飛飛
若知終別苦轉無如初識一笑錯身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