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1【厲佛魔一家】唱執 (61F 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1【厲佛魔一家】唱執 (61F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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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9)

30樓發表於: 2014-11-08 20: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1036love
果然還是要吵架齁~~~~
哀哀新片頭真的很讓人憂心啊

TO.凌冽
希望親媽能善待了...
夫妻吵架果然是厲佛的正常模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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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9)

31樓發表於: 2014-11-08 20: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8.

「挾質以為籌，魔皇質辛當真善於交易也？」

說著諷刺之言，魑嶽簡直要氣得口噴老血。天之厲被困、澤水之厲被擒哪一不是魔城的戰果？竟被說得像是他們對厲族的恩賜一般。
其餘弟兄就罷，他們本就有為族犧牲的決絕，但如今天之厲生死未卜，葬界刁雄不得意氣用事。

「決定夠久了吧？吾沒那麼多耐心。」

「吾答應你，但如讓吾看到任一弟兄的屍首或噩耗，魑嶽定再殺你一回！」

「哈，若你還有那能耐的話。」

將眸光投上冰無漪與海蟾尊，魑嶽摩挲著下巴、思索著要以誰作質。
照他平素習慣，應當是決定咎殃扣留於此；但他尚未出口，海蟾尊倒先打破沉默。

「就你與咎殃回去吧，吾留在此。」

「貪穢，你！」

「貪穢你是怎麼了啊？什麼時候學會貼心了？這樣讓我愛之厲好想說聲我愛你呀。」

著實想收回方才所言並一併將冰無漪的舌頭拔掉，海蟾尊卻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眼看三人決定有果，寂滅邪羅在質辛的授意之下為冰無漪解縛。重獲自由的水之厲起身甩了甩四肢又伸了個懶腰，然後扭頭望向澤之厲。

「你一個人當真沒問題？」

「吾都能潛入明巒數百年，還需要你這傢伙擔心嗎？」

「嘛…偶爾擔心一下嘛。」

自然不只是冰無漪，魑嶽亦是感覺到了海蟾尊沉鬱得詭異。但他們沒有機會再問清，他便給寂滅邪羅帶走了。
魔皇質辛冷峻的目光掃來，兩名厲族之人只好不再多延宕，摸摸鼻子、兀自執行自己的承諾。

────────────────────

掌風獵獵，宛如剜心作擊，那厲元瀕臨崩潰所引起的氣旋震得樓至韋馱不住向後再退一步。看那雙滿是風霜的粗糙掌心已汨汨流出鮮血而不願停止，終於讓一旁的人不忍地出聲喝止。

「天之厲，你快住手！」

眼看對方不聽勸，怒起的修者快步走前、一把按下那欲再發招的手。感覺著那溫熱的血液燙了滿手，爾後順著手腕滑下，沾濕了素袍、滴落於地。

「你再試亦是無用，若自身功體是維持在最佳狀態還有機會硬闖突破，但現在的你根本做不到。」

天之厲急促地喘著氣，渾身因力盡而不住發顫。

「那你又願幫吾突破嗎？」

聞言，樓至韋馱霎時怔忡於原地，呆然說不出話來。
看對方沒有答應的意思，天之厲恨恨地皺起眉、硬是攢起拳頭讓疼痛清醒自己意識。那樣的躑躅沒有持續太久，一向果斷如他、如天之佛還是知道如何取得最大利益的。
掙脫樓至韋馱的扶助，天之厲猛然旋過身，膝蓋一曲、便奮力在對方面前跪下。

「吾天之厲就求你這麼一次，咱們齊力破此陣！」

對眼前這駭人景象沒有訝異多久，表情平了起伏、恢復冷淡的樓至韋馱沉吟半晌，最後只悠悠回了一句。

「吾不答應。」

「魑嶽、咎殃、貪穢俱在魔城等候，吾再不前去怕是危矣！」

「但吾還是不能答應。」

俯視膝跪在地的王者，樓至韋馱的表情沒有一絲憐憫。天之厲見狀不禁暗笑，怎麼方才不見天之佛這般決絕，自己有求於他時倒是熟悉得令人惱火。
看天之厲一時間放棄再求自己，姿勢已從方才的單跪轉為盤腿落座於地；樓至韋馱的嘴角卻是勾得悽然。

「吾知道你掛心你兄弟，但這是樓至韋馱現在所能做的。只要吾不出手，咱們就只能給困在此處；這是達成不殺戮亦能阻止你們行動的最好方法。」

「連自己也一同被囚，這笨方法是哪裡好了？」

「吾此生能阻一次厲禍已是足矣。」

「哼，廢物。」

索性也坐在地上，樓至韋馱捻起指、默唸般若，兀自調息佛元。天之厲看百無聊賴如此也只好先調養起自己的厲元，總是要再積點力、等等才好想法子突破。
兩人各自沉默了良久，一直念誦的樓至韋馱忽地抬起臉。

「如果吾等出不去了，你如何打算？」

「吾不想思考那種弱者的猜測。」

「一直虛耗下去，不是突破無果、氣空而死就是吾倆提力再鬥、相殺至死；你真不想有其他選擇？」

「選什麼？這裡也就你吾，難不成要吾放棄一切與你相好、瞎耗一生？」

「你若願意讓厲族一脈永世安分，倒也無不可。」

「真讓人難以置信這種話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

挪動了位置，天之厲最後選擇坐在打禪的樓至韋馱身後；兩人背靠著背、相互倚著。聽身後之人長吁口氣，樓至韋馱淡然笑起。

「終於願意安分了？」

「暫時休息罷了。」

接著沉沉一哼，天之厲輕闔上眼，不料閃個神卻是睡著了。而另一人見狀也輕撘上眼皮、假寐去了。

────────────────────

究竟是咎殃走得急了還是自己傷得重了？
魑嶽拖著疲憊的身子慢吞吞地跟在冰無漪的後頭。大抵也察覺背後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咎殃驀地轉過身來，眼光透露一絲驚愕。

「魑嶽你是走到睡著了嗎？怎麼這麼慢？」

連忙走過去、端詳片刻才猛地拍了下自己額頭。

「你的傷也太重，怎麼不說一聲。」

魑嶽看著對方抬起自己的手臂搭上其肩、稍稍穩住踉蹌的步伐；輕蹙起眉便往一旁吐出一口滿是鮮血的唾沫。

「吾對不起大哥、對不起…」

後面他到底又對不起誰了，冰無漪乍聽下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但肯定不是劫塵；抑住想要追問你該不會戀愛了吧的衝動，他難得沒多嘴。
暗自感謝這病無醫沒有問自己後來說了誰，魑嶽自己現在也沒那膽說出自己的妻子身分；喔不，可能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讓他惱恨，原本想若是有機會、將厲族一事安頓個七八分便要先去一探后無封，確認她過得不錯再回來，如今卻是事與願違了。
有了冰無漪的扶持，他倆的腳程快上許多；水之厲再施加些輕功、不過一天便回到皇極七行宮。
率先感應到來人的是魈瑤，吐著嘶嘶聲急忙闖出、風爪對外隨時戒備，直到看到咎殃扶著魑嶽走來才怔忡地放下手。

「這是怎麼回事！大哥呢？貪穢呢？魑嶽你的傷！」

冰無漪正要開口，魑嶽便抬手示意他住嘴。清了清充溢血塊的喉嚨，山之厲倚著乾啞的聲音悠悠嘆道。

「大哥的計劃失敗了…」

────────────────────

扭過頭，因為長時間沒動而僵住的頸子一陣酸疼，惹得人不禁嗚咽一聲。樓至韋馱見狀，稍稍挪動自己的雙腿，又兩隻手伸去、輕輕扶起對方。

「休息夠了？」

「唔…吾竟然睡著了…」

按了按眉間，天之厲表情還有些睏倦。忽地意識到自己是躺在樓至韋馱身上睡去的，猛然回過身，神情煞是戒備。
看對方這般模樣，樓至韋馱無奈地聳了聳肩，眼神仍然直前無畏。

「吾恢復夠了，現在就破出此陣。」

「你這是逞強。」

「吾不能棄自己兄弟於不顧。」

看那焦急的眼神，修者悠悠環伺四周。半晌，輕瞇起眼來，吁了口氣。

「那咱們再談一次交易。」

「喔？」

「吾助你破此陣，但你須與魔城休戰十載，可否？」

對於這些先天級的人物們而言，十年實在算不上太久，但要改變一人綽綽有餘。如能在這段時間說服天之厲與天閻魔城相安自然也是達成件美事，樓至韋馱兀自想著。

「你退讓了不少，但、還是不夠！吾予你一年時間休戰足矣。」

「不，十年。不能再退讓了。」

輕輕將手覆上額面，樓至韋馱挑起眉眼，表情玩味。

「你如再強逼，吾就自擊靈台；看你無人求助要如何破開此陣。」

「樓至韋馱！」

一把按住對方的手腕，天之厲氣得牙齒緊咬、發出嘰嘰磨擦聲。
究竟是氣他這樣威逼自己還是氣他這般不自愛，天之厲一時也說不清。
樓至韋馱看厲族一代王者也這樣不知所措、怒得渾身發抖；過去身為天之佛睥睨魔厲妖一脈的驕矜不住又燃起，讓他勾起一抹名為勝利的弧度。

「好、吾答應你！十年為期、不戰魔城！」

「就這麼說定了。」

緩緩推開天之厲的手，樓至韋馱踏著慢步行至大洞正下方。化出奧義吠陀、直指漆黑天際，另一手曲起指、彎了彎示意天之厲過來。天之厲站定樓至韋馱身旁，指明結界中心處又等對方移動劍鋒、各自定位才抬掌直比上天。

「雙天同逆天，哈！」

「還胡說。」

不屑地瞟了身旁之人一眼，樓至韋馱仍然不改凌厲態勢。

「禪天九定，遍淨曇華釋大千。」

「厲神伐天罡！」

一瞬，佛元厲元同時爆起，煙硝花芳纏綿糾結、刺目光耀併著晦暗至極的殺氣竟成一股難以抵禦的強硬氣場。
須臾、墨色將這道合而不同的力量吞沒，就在兩人幾要以為合作無用時一聲清脆傳來。
劈哩啪啦。
短暫的破碎聲響如有三秋之久，忽地、天之厲一把抱起樓至韋馱、踏上厲氛、一躍而上。

────────────────────

與其餘眾人述說完畢，魑嶽盤著腿、低頭兀自沉吟。魈瑤氣得想抓個對方滿臉但給剡冥一把按住了，剋災孽主本就深刻的眉間此時皺得更緊，兩邊拳頭攢得生疼。
冰無漪還在等有人聽到消息會一個箭步衝來、怒嘯橫斫，卻是左等右等也待不到。
悠悠站起身子，水之厲在眾目睽睽下望命燈之內殿行去。魈瑤先是氣道這傢伙腦袋沒件正經的事卻又像突然想起什麼急急要阻了對方步伐。

「咎殃你等等！」

「等什麼？」

「地之厲她…」

「劫塵怎樣了？」

「地之厲還沒回來。」

剋災孽主沉聲回道，聞言，冰無漪扭過頭來、露出了個比哭更難看的笑。

「魑嶽，你先帶他們過去好嗎？我等到了劫塵就跟上。」

剡冥蹙起眉頭、終於忍不住想說這傢伙重點錯了吧？不是應該先思量厲族一脈遷往魔城一事嗎？看出剡冥心底的疑惑，魑嶽輕嘆口氣便開口。

「隨他去吧。」

得到魑嶽的應允，冰無漪腳步頓時加快、將其餘之人拋在腦後。風火雷厲三人齊將不解的眸光投以山之厲，然葬界刁雄卻只悠悠回道。

「有個人能讓自己奮不顧身地去守護也是件好事…」

────────────────────

天之厲有個衝動性子，性烈如樓至韋馱也是這麼認為的。就像現在分明只是要逃離巨壑、他倆卻一同衝上天、懸了半晌才隨著其厲氛耗盡而忽地墜落。
本想如墜入深淵那樣護住兩人，樓至韋馱喃喃梵唄、手勢起，依樣畫葫蘆。然天之厲卻猛地將掣其衣襟的手轉而攢住他腕。

「那招太傷了，休再動用。」

爾後，也沒見天之厲再施他法，僅僅是將厲氣圍繞周身並把他緊緊鎖在懷中護著。轉瞬，碰的一聲、雙雙落地。
眼看匍匐於地、忍著痛的身軀，樓至韋馱連忙從天之厲的懷中竄出、一看他狀況。
被好好保護的自己自然只有擦傷諸類，但人禦在外的天之厲卻是直接受到重擊，一身血液奔騰四溢，將大地染成紅色。

「天之厲！天之厲！天之厲你醒醒啊！」

奮力推著一動也不動的人，樓至韋馱噙著著急，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喔？你解決天之厲了？」

倏然，魔皇質辛身現背後，冷冷地問道。

「質辛，這是你故意的嗎…」

「算是。」

「他還沒斷氣，吾要救起他。」

「你不是一向欲致他於死地嗎？」

「樓至韋馱約好的事一定會達成；咱們約好了…吾幫助他出來，而他與魔城休戰十載。」

質辛淡然地笑了，這人的心思倒是在他掌握之上。

「需要吾幫忙嗎？」

「不必。」

語罷，樓至韋馱奮力地抱起陷入昏迷之人，渾身隱隱顫抖著，亦步亦趨邁入城內；逐漸邈遠的飛練身影竟被染得一身熾。

────────────────────

Free Talk*

感覺寫到一個階段了終於!!!!!!!!!!!!
好啦其實還不到一半。
厲佛辯論大賽好燒腦細胞啊啊，最不會寫對話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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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9)

32樓發表於: 2014-11-15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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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僅僅過問御醫傷勢如何治療，天之厲靜養的房間除了樓至韋馱再無他人允許進入。偶爾質辛走至附近也只會隔著門板對裡面的人講話，那傳來的悶悶嗓音聽上去有些疲累，他想該給樓至韋馱補點身子，畢竟這一決他亦受創不少，需要點外力幫助恢復。但當他詢問修者時卻得到不必的答覆並要他將這些資源留予天之厲。
看到兩人如何破出結界，魔皇質辛自然清楚對方為何如此將心思費在厲族之天身上。愛恨鮮明如他也恩怨分明；無論兩人私底下如何交易都絕不會有天之厲須在破關時護住樓至韋馱這一條件。
還是叩了門，收起思緒，質辛的聲音恢復一如往常的低沉。

「樓至韋馱，你也該停一下了吧。」

裡頭的人聲頓了頓，清了下乾燥的喉嚨才倚著有些枯啞的聲音回道──這傢伙又一晚沒睡了。

「你幫吾將早膳帶入好嗎，質辛？」

樓至韋馱一反前幾日的禁令並要自己入內，質辛思忖了半晌才悠悠問道。

「天之厲醒了？」

「是。」

「好吧，吾知道了。」

待到再轉圜回來此，推開門只見樓至韋馱坐在床邊、微微打著盹；天之厲亦是睡去。其狀況大抵也只是偶爾醒來一下吧。
將托來的早膳放在房中几上再上前拍了拍修者肩膀，樓至韋馱抬臉看是質辛便愣愣地笑了下。

「其實你不必將自己弄得這麼累。」

「但現在只有吾能全心招呼他，其餘厲族都給你遣走了不是？」

聞言，質辛沉下頭、默然望向天之厲。看他望得出神，樓至韋馱揉了揉酸澀的眼角、邊緣都已染上一層烏黑；輕哂一聲便搭上魔皇的肩。

「多謝你沒真的放棄吾。」

回以一陣疑惑，然修者卻沒給他多問，逕自說了下去。

「落入深淵時，吾還以為你恨吾至斯、非要親手殺了吾不可。」

看著樓至韋馱雖對著自己說話，眼神卻是直盯著天之厲的睡顏，質辛心頭霎時有些複雜。
他是恨樓至韋馱的，但他也眷戀著這誕下自己之人；親子之情真那麼難以割捨？
樓至韋馱看著魔皇一語不發，也沒再說下去，兀自伸手給臥床之人探了探溫度便低低誦著波羅蜜多心經。
一室忽地沉默，只有祝禱聲聲慢。
質辛突然想起過去帶著魔后回了趟中陰界、給緞君衡一看時他露出那五味雜陳的神情。後來他私底下跟自己言道。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唉，質辛啊，你可要好好對待人家啊！」

魔后不似一般魔族、殺氣橫生，倒是神色溫婉。她多是淡淡笑著，乍看竟有天之佛平和莊重的氣質。
緞君衡是這般告訴自己的。
兩人成了親之後先生下他化闡提，沒幾年又有了斷滅；但斷滅來了、魔后卻走了。由此，質辛去看斷滅的次數便少了他化許多，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是斷滅溫柔的笑靨實在與魔后太相似。
也許是因為這原因，他化特別疼斷滅，那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弟弟；而斷滅對自己總有些怨懟，好像也成了理所當然。

「你在想什麼？」

突然打斷魔皇的沉思，樓至韋馱略帶憂心地望著對方。然質辛只搖了搖頭便起身、準備離開。

「等天之厲醒來再通知吾。」

「知道了。」

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房間，樓至韋馱瞅著那雜亂的步伐輕輕吁了口氣。

────────────────────

既第一次清醒後，天之厲能維持醒著的時間越來越長，不過幾日便恢復了一般作息。中間魔皇命人領海蟾尊前來探視過一次、以證自己的誠信；其餘時間仍多是樓至韋馱陪伴在側，偶爾質辛會來探看一下便又離開。

「你這模樣真是教吾吃驚。」

「什麼意思？」

「吾以為你只會拿著那把破劍揮來揮去、潑婦罵街。」

「那可真是讓你失望了，吾好歹也曾是天之佛，該有的禮節自然是有的。」

「吾怎麼感覺不到？」

「有必要給你感覺嗎？」

天之厲的傷重，一時半刻動不了武，百般無聊的他只好與千年宿敵一爭嘴上鋒頭。樓至韋馱看他是病人便隨著他玩，自己則一邊應著他的話、一邊研讀著佛經。

「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嗎？」

「當然，天之厲不是背信之人。」

「喔？這倒令吾意外了。」

「樓至韋馱你有膽就來跟吾拼一場！只會唇槍舌劍算什麼好漢！」

「原來你還當吾是好漢。」

「對啦對啦！你根本不是男人！」

「是，是菩薩相。」

「不要說得這麼好聽！」

天之厲的大嗓門意外在爭吵中被傳開，不時魅生送膳過來時還要提點個一兩聲，但似乎沒有效果；厲族王者仍然擾得大家不得安寧。
連人在牢中的貪穢都直言。

「這不必治了，大哥千年來從沒改過。」

────────────────────

一眾人試圖陪了冰無漪幾天看地之厲是否會回來，徒勞無功後魑嶽索性問了鬼闕冥池的去法便先領其他人前往魔城；只留劍布衣陪著咎殃，以免出事。

「魑嶽，你不帶你的人一起去嗎？」

「你在說什麼瘋話？」

「別裝了，我看得出來的。」

「吾與你不同。」

看山之厲悻悻然甩袖便走，冰無漪苦笑了一聲、又把頭埋進膝蓋間，渾身蜷縮著。

「窮酸布衣啊，我說魑嶽外頭肯定有女人你信不信？」

「你太無聊了吧？」

「唉，這可是愛之厲的直覺啊！」

「吾看你先顧好你自己比較重要。」

輕呼一口氣，劍布衣悠悠落座於冰無漪身旁、看那消瘦許多卻要強顏歡笑的臉龐，不禁有些澀然。

「只要劫塵回來就好啦。」

────────────────────

滴答水聲暗自滴落卻絲毫不掩行跡，經過迴聲晃蕩更顯貫耳。海蟾尊垂下眼簾，只悠悠掃過四周又進入假寐的狀態。
雖然牢中不如欄杆外走道那麼陰冷殘敗，但一點點的鋪設並不能掩蓋身為囚籠的事實。一身厚重的道袍這時倒顯得恰好，挺保暖的。
一手支著臉，眼睫輕顫；直到聽得一步步輕巧卻沉穩的步伐前來才猛然睜開眼。

「淨無幻。」

不減傲然的高亢嗓音激起迴音，來回響了許多次。然來者只是抬起眼，瞟了自己一瞬。

「妳這是來看吾笑話的嗎？」

聞言，道者佇立於牢前、淡然搖過頭。

「海蟾尊，你想太多了。」

「喔？是吾想太多嗎？看妳現在多幸福，如願以償地跟斷滅闡提在一起了；怎麼會不覺得吾這階下囚可笑？」

「不必將自己說得這樣可憐，你不是還有一幫兄弟嗎？」

「哈，那是兩回事吧。」

淨無幻瞅著海蟾尊稍稍低下的臉，想他以往都是以相反的角度在看人禁不住一陣輕嘆。感覺到對方目光的澤之厲輕輕捂上臉龐，道體這會兒經過修養已經勉強恢復表象，貪穢看上去仍然是海蟾尊。

「妳覺得吾很醜陋吧。」

「你的兄弟可有覺得你醜過？」

「哈，除了咎殃倒是沒有。」

「那吾亦是同樣。外表美醜又如何？於吾而言，海蟾尊、貪穢、澤之厲、宗巖祿主並無分別。」

「那妳為什麼偏選了那魔人？」

「心有所嚮，無關原委。」

聽著聽著，海蟾尊又將手指伸出欄外、指了指又曲起。

「妳靠近吾一些好嗎？」

淨無幻微微蹙起眉，思量半晌才挪動步子、稍稍前進了些。魔城之囚將渾身依靠在鏽蝕的鐵欄邊，手伸去只能劃過女道一頭霜白的髮、無以揀起任何一縷；微瞇的眼似在享受那撲鼻而來的淡雅清香。

「唉…」

沒讓對方露出這樣的表情太久，淨無幻不住又後退了半步。

「你的身價不該因吾而變，總有更適合的人來決定你真正的價值。」

忍俊不禁，終於還是誡了這痴人一回。然只聽得那高亢中帶有一絲黯啞、粗嘎地笑著。

「那會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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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14-11-23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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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看著魑嶽身後的人，天之厲張著嘴一時呆然；聽得樓至韋馱所言，海蟾尊氣得手中銜月金蟾隨渾身發起抖來。

「將元種八厲全數遷入魔城，那厲族一脈還有什麼反抗能力！」

「厲族才正要復甦卻簽下停戰協議，這豈不是坐以待斃！」

只見兩方對質一陣後雙雙深嘆了口氣，一手按著眉間、試圖將眉宇中的憂愁給揉去。
同樣是為了保住兄弟卻也同樣將自己賣給了魔城，天閻魔城善於交易果非虛言。
一旁樓至韋馱悠悠地看著元種八厲各自愁眉苦臉，沉吟半晌直到魔皇到來；眾人瞧見始作俑者出現，人人皆視之如寇讎。

「魔皇！」

魑嶽率先憤怒發聲；魈瑤聞言怒火頓時燃起，風爪掃來便想取魔皇命門，然卻給剋災孽主一把掣住。

「不要衝動。」

質辛面色不驚，反大展雙臂、朗笑一聲。

「怎麼？反悔了？這樣不是甚好嗎？咱們一家終於團聚，互助互信、重啟一段新的關係。」

聽著質辛幾乎是在搧風點火的話，樓至韋馱禁不住搖了搖頭。而魔皇後頭的魔主看父親也沒有其他要言便順勢走出，一把王權璽杖重重擊上地板。

「你們既已交易便不得反悔，這是魔城的規矩。當你們獲得所想，接著就是吾等索取報酬的時候了。吾再重申一次，眾厲遷入魔城並議休戰協議十年。」

忽地一陣清冽女聲自質辛身旁傳來，魅生維持著隨侍的端正站姿卻出言不遜。

「八厲怎麼不見水之厲與地之厲？」

霎時，魔族眾人質疑的目光皆投向魑嶽身上，然一向與魑嶽不和睦的剋災孽主竟先行站出。

「地之厲不知何故還未歸來，所以讓咎殃待在七行宮等待她。」

魔皇聽罷，有些懷疑地挑了挑眉便將眸光射向天之厲，然天之厲的神情也表示了地之厲未歸一事所言不假。
感覺沒有其他話可再說，質辛隨意應了一聲即甩過衣袍、欲離開此一議事空間。然樓至韋馱卻出聲喚住對方。

「質辛，你將大家帶來要如何處置？」

「交由他化吩咐即可。」

「千萬善待。」

「哼，樓至韋馱，你何時這般仁慈了？」

冷聲諷刺怵得修者不住微伸出手，冀望抓住對方因離去而飄揚的披風一角。
同樣在場的他化闡提暗自記下樓至韋馱的要求；後來也沒多為難厲族，僅只不允其出魔城外，其餘皆是自由。
天之厲抓了抓還有些發癢的傷口，望樓至韋馱瞟了一眼。

「吾與質辛同樣疑惑，你為何這樣仁慈？」

淡然迴過身，樓至韋馱環伺身周的元種八厲，輕嘆了口氣。

「前愆既盡，吾不想重蹈覆轍；言盡於此，莫再問由。」

剡冥在一旁當了隱形人良久，這才輕咳了咳。

「吾沒意見，大哥決定吧。」

魈瑤貌似仍是不滿，嘶聲連連、如蛟吐信。剋災孽主聽了樓至韋馱所說，擰起眉頭沉吟了許久，這才沉聲問道。

「你可真如此作想？」

這才想起，雷之厲便是在自己失去記憶、瘋狂想證明自己清白時為他以妖言邪說給一劍斬了首。
面色帶有一分歉意，樓至韋馱點了點頭。
海蟾尊看著這樣場面冷哼一聲，目光投以魑嶽、竟是默不作聲；然魑嶽卻是片刻後才發現澤之厲將發言權丟給了他，神思不知飄去哪了。

「前塵往事啊…唉，吾亦無法可辯，遵由大哥吧。」

連最積極取得領導權的魑嶽都不願意做下抉擇，天之厲有些不屑地望了眾弟妹一眼。
怎麼關鍵時刻各個都這麼沒用？

「吾天之厲，言必信，只要你們不害吾族類，吾當遵守承諾。」

那天，即便眾人皆是面色沉重，仍然決定暫且將厲族的權力核心移入魔城，呈藩屬之勢。

────────────────────

持刀割開一層又一層的敷料，淨無幻稍加用力、將已然僵硬的藥布拽下。力道有些過猛，惹得對方吃痛地倒抽口氣。

「抱歉。」

「無礙，妳繼續吧。」

聞言，淨無幻輕點了點頭，將卸下包紮的手臂擱在案上，兀自迴過身、拿取乾淨的布帛。斷滅闡提望著對方動作，傾斜著頭、微瞇起眼，像在欣賞這片刻寧靜；然而一個角度不對，扭傷的脖頸又忽地一陣疼。

「啊呀！」

「你先別亂動。」

轉回正面看著斷滅，淨無幻搖了搖頭、輕聲叮囑。爾後便將藥布一次次裹上骨折處。
前些日子，厲族來犯，對魑嶽一役中敗下的斷滅闡提恰好給趕去幫忙的寂滅邪羅救起；蟄於山威前，渾身骨頭斷了不少根。
魔族沒有厲族那樣超群的恢復能力，故如今他才剛能坐起身。
終於悉數傷處皆換藥完畢，女道哂了一聲，刻意在上頭輕拍一下。

「行了。」

「辛苦妳了…」

「此尚非最辛苦的。」

「什麼意思？」

稍稍抬手放在唇邊、輕掩笑靨，淨無幻將身子挨近斷滅闡提，低低在他耳際嘀咕了幾句，倏然惹來魔人難以看清的面色一赧。
不能扶額作無奈狀，斷滅最終只悠悠闔上眼，輕嘆口氣；腦中盡是那個古靈精怪、時時給自己添煩而一次又一次喚自己阿真的小女孩。

「妳說，會跟靈靈一樣調皮嗎？」

要他一生兩次周旋於靈自靈這樣的小女娃間，曾經的任道長想來多少有些頭疼。
然淨無幻只是勾起唇角，神色一番好笑。

「先等確定是女孩再說吧。」

────────────────────

微微拉緊衣襟，劍布衣淡淡蹙起眉頭、環伺七行宮內部。
溫度又降了。
徐徐步入內，夢說便見一人呆呆地望著天，沒多久又把目光投向空燒著火的命燈。朝著冰無漪走去，將自己紅白一身的外袍給解下、披上其肩。

「天冷了，小心點。」

然冰無漪卻一把拽下袍子、丟還給劍布衣。

「冷的人是你，自己穿好吧。」

聞言，劍布衣輕嘆口氣便把衣袍穿回。他不是不知道冰無漪水厲功體不畏寒，但他就是不忍看對方這樣。
想未來他給三師父訓斥到無尊嚴可言、逕自窩在國府角落鬧彆扭時還是小師父拖著自己出來，說小布衣沒看到女孩子難過了，來，咱們入城看花燈、看女人！
分明是小師父自己想看。
但懵懂的自己隨他這般亂跑，卻覺得無比舒心；這是咎殃獨有的關心方式。
愣愣看著冰無漪不發一語，劍布衣還在思忖能說些什麼便見對方輕輕開口。聲音比平時啞了一些，差些讓他以為回到了未來、看見那比現在老成許多的小師父。

「時間也晚了，劍布衣，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但是你…」

「去吧。」

拗不過落魄的冰無漪，劍布衣只能逕自走開，胡亂尋了個角落休憩。在闔眼前，他似乎看到身旁石燈染上了白濛濛一層。

────────────────────

劍布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冷醒的還是被吵醒的。
當他悠悠睜開眼、見一室內仍是晦暗不明便有些不甘情願地爬起身。待到焦距終於清晰，紅白劍者不住倒抽口氣。
舉目所見，是被冰霜包覆的皇極七行宮。抹過霜雪的地面只要稍加不意便會滑倒，劍布衣幾乎是爬著前進；睡前還能看到凝上白霧的石燈，如今卻被皚皚白雪掩蓋，好在命燈火燄仍然燃燒，勉強能見橘紅的光輝。其餘石柱、山楶藻梲皆築起琅華冰雕，粼粼反射寒光。
宛如北方冬景，劍布衣憑著匍匐的動作才勉力抵達地之厲的命燈前。

「冰…冰無漪…？」

只見眼前的水之厲喃喃自語著，全然沒聽到自己的呼喚。

「劫塵哪…妳怎麼還不回來呢？我在這等妳好久了呀。不是說好了，我會一直陪著妳嗎？喂喂，別鬧脾氣了，出來吧？我知道就是妳的呀，叫什麼劍通慧呢，劫塵好聽多了。」

「你還好嗎…」

「妳別生氣啦…還是妳太討厭大家了、所以不想出現呢？我知道，魑嶽跟貪穢聯手陷害妳對吧？我這就去好好打他們一頓！妳說大哥太廢物了，怎麼給窮酸布衣那傢伙給殺嗎？好吧，那我連他倆也一塊打。劫塵啊…妳回來好不好…劫塵…」

聽得自己的名字雖然怔忡了下，但劍布衣仍是不怕死地滑到冰無漪面前，一把搭上肩、用力搖著。

「吾說，你快醒醒！再這樣下去，不只是地之厲，大家的命燈都會給你搞熄的！」

恍若夢醒，冰無漪茫茫地瞅著眼前之人，沒說一句話又流了淚。

「烏鴉布你不要再烏鴉嘴了，你告訴我為什麼劫塵還不回來啊…」

劍布衣抿了抿唇，一時不知如何答話；半晌，他才緩緩回道。

「命燈的厲元未散，你樂觀些。說不定是因為待過劍通慧的身體，所以恢復比較慢些。」

「你們怎麼都這樣算計人的…」

嘗試抹去湧出的淚水，冰無漪的手卻擋不住決堤。也許希望破碎比失去還要痛、又或許他已經不用顧忌在自己面前軟弱；這奔放的小師父比地之厲被自己所殺時哭得還慘。
一滴冰淚落下，正好冰封地之厲命燈，一瞬間、劍布衣感覺那微弱的氣息就要消失。忽地，一陣渾厚厲氣爆出、又在水厲功體壓制下沉寂。

「冰無漪，你先讓開。」

不顧對方如何亂吼亂叫，劍布衣逕自推開冰無漪。自身後拔出碧血長風，凝了八卦八屬的力量，乾坤艮兌震離巽坎不息迴轉；霎時、一道沛然劍氣衝出、直擊石燈的層層冰封。

「地引黃泉。」

劍氣破寒風，地牛醒、震嶽動。黃泉波濤裂千秋，造川成峰坤不窮。
剎那，皇極七行宮再次劇烈震盪，以地之厲命燈為端、左右為裂，整個地面升起成一高崖。還好劍布衣掣得快，看呆的冰無漪險險跌入裂縫之中。
只見高聳的斷崖上矗立一傲然身影，睥睨著底下二人。

「風不驚，心無惑；一劍平仇，天下吾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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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14-12-14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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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倏然一道人影俯衝而下，高亢的嗓音厲聲一吼、驚得劍布衣再掣起碧血長風。

「劍布衣！」

不由分說，白髮劍者手握劫塵毫不猶豫地直刺而來，劍布衣才稍閃身、利刃又橫斫追來。劃出一圈弧的長銛才回到劫塵身後，旋即向上拋出、右手接劍。紅白劍者轉過手上赤紅之劍，一看對方以另一方向襲來，碧血長風一擺、沛然劍氣揮就而出。

「怒焰嘯長風。」

劫塵見狀，思其難偏，霎時一躍而起、自上頭砍劈過來、直擊對方腦門。
然下一瞬卻看一把流線彎曲的晶瑩冰劍抵在二者之中。

「劫塵，慢著！」

「咎殃你！」

怒目對上插手之人，劫塵左腳望前一蹬、旋即向後跳下、翩然落地。細細感受半晌方才劍擊交接，地之厲淡淡蹙起眉，目光先瞥過咎殃，爾後又看向劍布衣。

「是你助吾破出？地之厲欠你一份人情。」

「不敢。」

劍布衣輕輕搖了搖頭，隱隱吁了口氣。

「吾頂多算是補償罷了。」

聞言，劫塵旋過身背對著對方，口氣仍舊凌厲。

「那好，自後吾等不再相欠。」

語罷，女人便將目光轉往一直在自己身旁、輕抓她衣袖的水之厲。瞅了對方半晌，她悠悠伸手給其拍去衣領上諸多的碎冰。深深嘆了口氣，難得軟化的高亢調子吐出嗔言。

「哭個什麼勁？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聽得女人的罵言，咎殃漾出一抹毫無悔意的笑靨；伸手一把捉住劫塵覆在自己身上的手又樂呵呵地笑了幾聲。

「因為是愛之厲嘛！」

後來三人稍整頓好現況便說及須回轉魔城一事。對於魑嶽的決定，心高如劫塵自是嗤之以鼻，一陣狠戾又把自家三弟怒罵一頓。然不滿歸不滿，一聽天之厲亦困囿於魔城，地之厲也不得不妥協、行走這一遭。不過不屑天之厲，甚至言其無用之語仍少不得。

「魑嶽小兒，到時候吾肯定好好跟你把帳算清楚！」

一把拉起還坐在地上的冰無漪，劫塵面色不快得很。

「要走就快走吧，吾沒興趣再拖拖拉拉下去。」

冰無漪苦笑了笑便給對方抓了起來，回首一看劍布衣，聳聳肩即悠然問道。

「窮酸布衣，你呢？要跟我們一塊去嗎？」

聽畢，劍布衣也隨之起身、輕拍了拍身上灰塵。

「當然，難道留吾在此看家？」

「嘖！」

「哈，不敢領謝。」

────────────────────

水之厲、地之厲與劍布衣抵達魔城的消息瞬即傳至魔皇質辛耳中。命魅生先將魔城眾厲聚集於大廳便逕自去迎這最後三人。
正不耐地等待城門大開，劫塵一見質辛的身影，旋即劍自鞘出、直指對方作防禦之勢。

「魔皇！」

「歡迎歸來，最後的元種八厲。」

聽聞此言，連冰無漪亦不住皺起眉來，手中寒光粼粼、隨時都要化出冰劍禍水。一旁劍布衣看兩人皆這般防備，連忙抬手示意他們止住動作、定定瞅著質辛。

「其他人呢？」

了解劍布衣制止之意，劫塵稍稍收回劍、高聲問道。

「哈，魔可非善欺一族，魔皇之誓絕不食言。」

「噁心，快說出大家在哪。」

魔皇悠悠聳了個肩，轉瞬旋過步伐便望回走。

「隨吾來吧。」

────────────────────

四人旋至廳堂便見眾厲俱已在此，魈瑤與剡冥雖表情平靜，但雙手互按的動作明顯表現出他們的緊張，剋災孽主的眉欲發緊了，冰無漪兀自思忖：哪天看他眼睛不見了他都不意外。貪穢的頭向上輕仰、一如平常傲視眾生，只差那神色沒有過去的光采耀人；魑嶽沉思的模樣穩如泰山，但他究竟有沒有在想事情，誰知道呢？思及此，冰無漪又隱隱輕哼一聲了。
天之厲的身旁有樓至韋馱扶持著，臉整個揪在一起、怒然不藏。可看他這破敗模樣，劫塵心中氣又升來；踏前一步、拔出劫塵劍直指天之厲、厲聲高呼。

「這樣還配為厲族之天嗎！」

「地之厲！」

連忙抬起手制止暴跳如雷的魑嶽，天之厲隱藏鋒利的眸光淡淡掃過劫塵。

「劫塵妳說得沒錯，是吾之過。」

「吾早勸過了。」

探機再補一刀，海蟾尊禁不住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回應厲族之地的一記眼刀。

「那你又何來顏面再領眾兄弟？」

「忍他所不能，是為霸業之基。吾不認為自己失去了領導權。」

「自以為是。」

樓至韋馱蹙起眉頭，看著厲族之內吵得不可開交，不住要出手喝止，卻又看劫塵收起劍、逕自走去一旁了。

「這算是說服了嗎？」

他低低問了天之厲一聲。

「本就無說服與否的問題。劫塵心高氣傲，定會對此事有所不滿；但誠如她更重視與人之約。總說厲族狡詐的天之佛啊，你還能如此評斷吾等嗎？」

冷然瞪視對方一眼，樓至韋馱又撇過臉、不想再看他的面孔。
彷彿觀賞完一場鬧劇，魔皇自身旁他化闡提手中接過一紙契約交與天之厲；瞅了對方一眼、語氣煞是輕蔑。

「白紙黑字的。」

「哼，你也妄想擺脫欺世之名嗎？」

一把奪過契約，天之厲在閱覽前不忘回敬一句。天閻魔城過去用過多少奇詭方式與人交易，故不可不慎。
快速閱讀，偶爾偏個角度讓樓至韋馱亦能看清；隨後又傳下予眾八厲一觀。最後在魑嶽的點頭下確認內容無誤後才交還質辛。

「就是這樣了。」

「很好。」

語罷，雙方領導同時站起身面面相覷，旋即一運功、指擊心口。蘸上心血的指尖在懸空劃去，彷若運筆書寫；兩人默契地口誦盟約並寫下各自名姓。

「以十年為期，以元種八厲為首之厲族一脈劃入天閻魔城之下、是其附庸；期內須遷魔城境中並維持和平關係。惟魔族應當負護厲族安危與供給豐裕資源之責，不得加以貶低其尊嚴。欽此。」

「闡提一脈，魔皇‧質辛。」

「厲族一脈，天之厲‧半截王跡。」

「於此立魔厲之盟，雙方俱不得違背。」

────────────────────

長吁口氣，又復深深吸氣，感覺清冷的空氣沛然於胸便運上佛力，使之環繞周身。一番運氣已畢，手腳都溫熱了起來；初醒時的僵硬不再。輕輕自盤坐狀站起，樓至韋馱便攏緊衣袍向外走去。
校場一隅，天之厲未著戎裝，僅搭件厚袍、披散著髮，正在清晨打著拳。終於感覺身子活絡了才停下動作，自掌中運使厲氣，欲一逞厲天之能。

「天之厲。」

遠遠，樓至韋馱溫煦的沉聲喚道，驚起對方驀地一顫、連忙將凝至一半的厲氛向一旁擊去，激起巨石崩裂。

「一大清早多管閒事幹什麼啊你！」

天之厲氣呼呼地大步向樓至韋馱走來，嚷個不停。

「小聲點，還有人在睡。」

老人家起得早，修者本想這番一諷厲族之天，但思及自己亦是醒著便打消了念頭。

「吾還以為你又要使些小動作了。」

「練功也要被懷疑，你們當吾囚犯嗎？」

「因為你紀錄太差。」

淡淡回嘴，樓至韋馱便將目光飄向他方。

「天之厲，曦為萬物之始，生氣方發，吾等便一同去踅趟如何？」

「裝什麼雅興，沒看你這麼清閑過。」

「物歸於初，何必執著，放下便罷。」

修者雙掌合十，垂眼頷首，下一瞬便捉起對方手、望林園而去。

────────────────────

他化闡提整理著當日須批閱之奏章，看外頭走回的父親。

「父王。」

魔皇質辛輕哼一聲、一屁股坐上大位；手伸前去向他化要整理好的卷章，眉頭輕蹙。

「為何這般不悅？」

把手中卷軸遞給對方，他化闡提滿是不解地問道。

「無事。斷滅呢？」

「他剛起床，正照顧淨無幻。」

「叫魅生去幫忙吧。」

「知道了。」

看他化闡提退出房，質辛一手支著頭呆然半晌才深深嘆口氣。藏在一旁許久的紫色靈光飄起，倚著銀鈴般的聲嗓偷偷笑了幾回。

「紫述兒，妳笑什麼？」

「笑恩公彆扭。」

「妳敢？」

「不然幹麼要去偷看他們呢？」

剎那語塞，質辛冷瞪了眼小妖精便又撇頭、怒哼一聲。

────────────────────

「吾自己來即可…嗚…」

懸在半空的手在話未竟時又收回嘴邊捂住，乾嘔了數回才低低喘息、眼光瞄向旁邊的調羹。

「無幻，妳吃慢些。沒關係吾先幫妳吹涼比較好入口。」

淨無幻本欲再推拒，然一旁魅生走來、放下一杯熱水。

「這麼早就害得這麼厲害？」

「對不住。」

「不用道歉，來，喝杯水吧。」

淡然一哂，拿起瓷杯抿了口水，淨無幻不禁苦笑。
他倒是把照顧靈自靈那套搬過來了。
魅生見狀覺得有趣，也豪不掩飾地笑了起來。斷滅闡提聽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乾笑著。

────────────────────

一聲轟然巨響，劍布衣急急走向聲音來源。然到了現場卻見冰無漪一眼黑青，而兇手拳頭還攢得緊、準備給予下一擊。連忙止住自己腳步，劍布衣即便擔憂自家小師父狀況卻也沒膽再踏前一步。劫塵望向來者才不甘地放下手、反按上腰間配劍。

「冰無漪，你幹了什麼好事？」

「我、我哪有做什麼…不過就是想把早餐端給劫塵…」

旋即輕哼一聲，劫塵冷冷瞅向地上的水之厲，又用腳輕踩一下對方額頭。

「所以你…直接跑進人家房間？」

可說是對冰無漪再了解不過，劍布衣顫顫慄慄問道。

「劫塵房間什麼樣我都一清二楚啊──嘎噗！」

又是重重一腳。
見狀，為保自身安全，劍布衣趕緊腳底抹油、溜了先。
離開殺人現場，又往外頭走，直到踏至殿外廊廡。遠遠便見一人正如佛修者一般打坐，只不過那神情不是空明無我而是緊縮眉頭、好似思考什麼。緩下步伐，劍者只遙觀之；良久，打坐之人才悠悠睜眼、沉聲一喚。

「有何事？劍布衣。」

怔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劍布衣連連垂下眼睫、頷首應道。

「無事，只是經過罷了。」

「經過為何不走過？」

「吾不想打擾你思考。」

「吾沒在思考什麼。」

淡然反駁對方臆測，魑嶽站起身、走向前來。

「此次你的立場又是如何？是厲族，還是佛鄉？」

聞言，劍布衣只搖了搖頭。

「吾亦未覺，儘照著自己直覺而行。」

「立場未明的回答，簡直愚蠢。」

「是吾見識不足，故不能下最好的決定。那山之厲又認為吾當如何表態？」

「大好男兒，瀝血捨命；如今當不忘前嫌，力挽狂瀾。」

即便下一瞬意識到自己所言並未多高明，但魑嶽並不打算改變說詞；而原以為會反譏自己的劍布衣竟是呆愣當場，隨後拋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呃…你用過早飯了嗎？」

「尚未。」

「吾亦然，一起用膳如何？」

滿頭疑惑的魑嶽還不及回應，旋即給劍布衣抓著走。自此，葬界刁雄成了既禍隨劍殃、第二個品嚐到劍布衣手藝的元種八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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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14-12-23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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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剡冥，那裡就交給你了！」

見一陣迅疾如風，火之厲抬眼張望空曠的廊道，不住緩緩低下頭來。

「魈瑤，吾負責的區域未免增加太多了吧。」

然而這難得的抱怨卻似東風吹過，全然不入風之厲耳中。魈瑤奔向另一區塊，果見負責人正悠悠斜欹在廊柱邊，手中變化出凌汛化三千、惹來旁邊女孩子們的一陣笑鬧。

「咎殃，把人手分派給你不是讓你當觀眾耍的。」

「唉妳這話怎麼這麼傷人啊，我才沒耍她們呢，愛之厲一向認真對待女孩子們。」

「那你怎麼不認真看待吾交給你的事？」

「欸這個嘛…魈瑤妳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樣啦。」

下一瞬，只見水之厲素來驕矜自恃的俊美臉蛋給風爪狠狠劃上幾道爪痕，驚起眾多女孩的一聲尖叫。

「魈、魈瑤，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聞言，風之厲只淡淡摩挲過自己鋒利的風爪，冷然瞟了眼角泛光的對方一眼。

「嗯，如果你再不聽話，吾就讓這臉見血見骨。」

話畢，魈瑤又迅疾離開、去看察其他負責灑掃的人去了；徒留冰無漪，欲哭無淚。
湊巧，正要來詢問他打掃進度的剋災孽主見狀走來，在他肩上輕拍了拍。

「所以說吾沒再新找女人就是這樣。」

然咎殃卻朝對方白了一眼。

「你怕魈瑤個頭啊？」

────────────────────

「大哥，除了咎殃會偷懶，其他人速度都挺快的。」

「我說這臭小子，這時候還要吾丟臉！」

聽得魈瑤匯報，天之厲猛地站起身、一甩衣袖便欲走離。

「大哥要出面教訓他？」

「不，去叫個教訓他更有效的人。」

喚過劫塵前去管訓自家小弟，天之厲無事一身輕，百無聊賴地到處胡走。踅了一陣忽見廊外花院樓至韋馱亦手執掃帚，悠悠地掃起殘雪枯枝，地面濕漉漉的，沾得掃把有些髒污。

「你應該不需要親自打掃吧？」

聞言，樓至韋馱回首、瞟了眼來者。

「灑掃不為塵，但求靜心。」

「怎麼連掃個地也能搞佛法啊？」

大步走向前去、一把搶過對方手中竹帚，使著蠻力開始掃起。看眼前之人越是費力，那凌亂便越張狂；禁不住輕笑一聲，修者接過帚箕，輕輕拂過污雪、將雪水刮入畚箕中。

「心躁不效。」

對於自己的失敗有些挫折，天之厲長吁口氣便把目光飄向遠方，隨意轉開話題。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經年末了。」

「是啊，一切感覺還習慣嗎？」

「怎麼可能。」

「是嗎…」

「你這麼習慣才詭異吧？」

「吾只是不想再起爭端，盡可能做到隨處是菩提的境界罷了。」

輕哼一聲，天之厲再次抽走樓至韋馱的掃把，順著他方才的動作、輕輕掃起雪來。
冬去，春來。

────────────────────

將數張紅紙擺放齊整，他化闡提回頭看向正在準備筆墨硯的斷滅闡提。

「就這些就好，你幫忙寫些新年吉祥話吧！去過苦境的你應該比吾知道更多。」

「吾知道了，但只做這事真的沒關係嗎？」

「夠你寫了，而且你還要照顧淨無幻不是嗎？」

「啊，那吾就多謝兄長好意了。」

接過那些紙張，實際上還是有些沉甸甸的。嚥了口口水，斷滅輕輕闔上眼，在腦海中描繪出那有些模糊的天藍身影。
過去，亦遠、亦近。
曾經的劍真玄影任雲蹤手納毛筆，揮毫而出；就如以前守著登道岸，年年總要給不上道壓榨個十幾張新年對聯、好貼在掌門各處。

「這算什麼字？你們只會畫鬼畫符嗎？」

正當斷滅闡提暗暗想，這魔城甚麼時候這麼大了、需要那麼多春聯，這堆紙自己手都寫到抖了還一半有餘時，一聲高亢的質問破空而來。警戒地抬起頭，魔人定定望向前方，有一人身著墨綠映碧翠、颯爽而至。

「海蟾尊？」

驚異的語調包含著些許距離，讓斷滅闡提連忙想收拾東西離開現場。然海蟾尊沒給他動作的機會即快步走到其身後，一雙如邪般的垂直瞳孔隨目光上下左右轉著。

「哼，魔物也不過就識這幾個字，筆拿來。」

聞言，斷滅闡提怔忡了半晌，才略微結巴地伸手、讓手臂輕執著大毫、懸在空中。

「你…你要寫？」

「廢話。」

奪過毛筆，海蟾尊逕自拉了椅子坐下；斷滅闡提還在驚愕不能自已的時候，恢弘漢隸已然落上紙面，氣勁雄渾。

「哼。」

彷彿要再諷刺一次對方，宗巖祿主又低低哼了一聲才低頭專心寫對聯。

────────────────────

緩緩為魔皇質辛手邊的水晶杯注入深紅色的液體，魅生手攢一只乾淨的白布拂過瓶口、將外圍一圈酒滴拭淨。

「少爺打算準備什麼樣的菜色？」

聞言，質辛淡淡掃過對方一眼又望向遠方。

「隨你們，記得準備緞君衡喜歡的東西就好。」

「雞腿就雞腿，直接說不就好了？」

掩嘴輕笑了幾聲便將紅酒放在一旁、逕自去廚房料理去了。
庖廚裡頭，幾個人正圍著桌子討論除夕夜年夜飯的菜色。劍布衣叩著桌緣思忖，而對面魑嶽雙臂交互，嘴中不停唸著──這種場合叫吾來做什麼？
聽見魅生細碎的腳步聲，劍布衣猛地抬起頭來，一雙巴望的目光像在祈求幫助。

「除了幾道清淡的跟幾樣素菜，吾等還要準備什麼好？」

然魅生只是輕搖了搖頭。

「質辛少爺只要求要有雞腿。」

「啊？雞腿？」

「是的。」

「這要求也太少…魑嶽，你有什麼意見嗎？」

「吾能有什麼意見？你會煮就煮什麼都好，根本不需要把吾帶來。」

「但當初脫口而出什麼烙餅、什麼酸酪的只有你啊，想說叫這樣菜色比較多變化。」

眼看兩人都將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魑嶽怔愣半晌才無奈地抓撓一頭蓬鬆的自然捲、輕嘆口氣。

「好吧，吾還算看別人弄過，勉強告訴你們大概步驟。」

────────────────────

眾人領著魔城上下好一番大肆忙碌過後，新年旋即步至。當初也是聽斷滅闡提與淨無幻提起才讓他化闡提決定嘗試慶祝過年一次，所以動員全體、無不期待。
除夕當日，有劍布衣跟魅生領一班魔城御廚在廚房好生忙碌，而魑嶽被抓去在一旁那涼兼幫忙看顧烤餅狀況；約莫三個時辰過後才見菜色依序上桌。
一看領廚人有劍布衣，冰無漪迫不及待要舉箸夾菜去，卻給劫塵一巴掌打在手上、紅辣辣好不生疼。

「等大家都上桌了再開動。」

「嘖…以前跟窮酸布衣吃飯時就不用這麼拘束的…」

抱怨抱怨著，腮幫子還鼓了起來，逗得修者不住一哂。

「樓至韋馱，你笑什麼？」

「天之厲，你管教弟妹不力。」

「哇這也能罵到吾頭上啊！」

看著對方猛地用手抓了抓灰雜的頭髮，滿眼是不耐，樓至韋馱又是一笑。

「吵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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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14-12-25 01: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今天才跟親友安利了這篇文！！
寫的超棒的！還是希望佛媽和厲爸能夠好好相處……
（小小聲：其實質辛你也想再有個弟弟吧！）←被禪天九定和鬼潮打死
其實我超想看他們兩個看日出那一段的補完啊!!在朝陽的照耀下佛媽美如畫！
↑（倦胖：……不要來永旭之巔啦天之厲好吵的……）←（什麼鬼

我這一生的任性妄為，都已經揮霍殆盡。
三尺青鋒還如往昔澄澈如水，而江山一夢千秋。
陌上少年湖畔睡，古越劍爐祭紫薇。
而我終於變成了你想要我成為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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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9)

37樓發表於: 2015-01-04 15: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cain
感謝你的喜歡!!!!
之後會有機會再寫他們比較日常的互動的~不用擔心~~~
小胖芳不要無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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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9)

38樓發表於: 2015-01-04 15: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3.

不稍時，其餘忙碌的人也全數入座，劍布衣為樓至韋馱與淨無幻指點幾道適合他們的菜色後，這頓天閻魔城的年夜飯便宣告開動。
率先挾菜的冰無漪除了自己還不忘時時給一旁的劫塵添菜，劫塵覺得煩了，猛地抬起手便直直落下，一時惹得對方喊痛。見狀，剋災孽主禁不住搖搖頭，自顧自地幫其他弟兄挾菜。魈瑤嫌他挾太多，偷偷把碗裡的料理移一些到剡冥那兒；剡冥挑眉望對方一眼，還是乖乖用飯菜塞了個滿嘴。
看斷滅闡提不時給淨無幻加菜，他化闡提輕哼了下便推了推自家小弟。

「你自己也要記得吃啊。」

「啊，抱歉！」

看斷滅抓撓著滿頭白髮，他化一哂，索性挾了塊肉丟到他碗裡。

「快吃吧！」

海蟾尊一貫祿主風範，吃飯亦是肅然，惹得旁邊人投以側目；魑嶽看了不住伸手點了下對方。

「吃個飯別這麼嚴肅。」

然海蟾尊只回以一聲冷哼，仍舊倚著同樣表情繼續用餐，不過肩膀稍稍鬆懈了些。見兄弟放鬆吃飯了，山之厲頭一撇又對向劍布衣，淡然輕笑含著幾許讚賞。

「才沒練習幾天倒可與吾吃過最好吃的胡餅相比了，你可真有天份。」

聞言，劍布衣亦勾起唇、輕搖著頭。

「謬讚了，還合大家胃口就好，而且很多菜是魅生幫忙一起做的。」

聽到對方想將功勞拋來，魅生連忙拍了夢說一下，咧咧笑起。

「會做飯就大方接受稱讚嘛！」

看一眾吃得歡快，魔皇質辛執起水晶杯、當中盛著紫晶般的葡萄酒，對向天之厲。

「敬這和平吧，天之厲。」

聽得這話，天之厲霎時頓在原地，嘴角不自然地抽了幾下才勉強也舉起酒觴、面向質辛。

「好樣的，吾亦敬這和平，請。」

一聲請，兩人俱灌黃湯入腹，其勢之猛，還險些教他們都要咳出來。大家看這兩個領頭的開了酒，也開始一一斟酒倒茶、雙雙比拼起來。
嫌小酒杯不足，劫塵一拍桌，逕直取了酒甕來，手指直指魑嶽。

「魑嶽，咱們一拼勝負釋前嫌！」

「哼，地之厲約戰，山之厲自當奉陪！」

說罷，也要魅生喚人多取幾罈酒來。
劫塵率先舉起陶甕啜了一口，下一瞬仰頭便灌，有些酒水甚至流出嘴邊，惹得身旁冰無漪作勢想給她好生擦個嘴。不用多久，一個底部乾涸的甕便出現眼前；魑嶽倒也不怯，抓起座邊酒罈亦是朝天猛喝，稍時，桌上又現一空罈。
看著兩人牛飲拼比，質辛喚人又倒滿觴、對上樓至韋馱。看對方較自己高出快一顆頭、連坐著看自己都有些俯視的感覺在，樓至韋馱不禁無奈地搖搖頭。

「不了，茶便可。」

看著面前小茶杯注滿熱茶，修者同樣舉起茶盞、對上魔皇。

「敬這…」

懸在空中，質辛話未竟又兀自頓下，沉吟片刻才淡淡續道。

「和平。」

而樓至韋馱煞是贊同般淺淺笑道。

「嗯，敬這和平。」

────────────────────

開飯至今約莫一個時辰，只見桌上空甕堆疊，而眾人皆看拼比酒量的人滿臉通紅。

「再來！」

見對面那人動作遲緩了些，劫塵勾了勾唇又向一旁咎殃要酒。再不多時就是吾的勝利，地之厲暗自想著。
魑嶽卻沒漏看對方的勝券在握，他甩了甩手、再拎壺酒猛灌，酒水沿著下頷留下、濕透了衣襟。

「十四。」

「哼，還差吾一甕！」

眼前兩人競爭愈演愈烈，魔皇質辛淡淡蹙起眉，而同時，樓至韋馱也敲了下桌板。

「勸一下吧，這樣喝過頭了。」

「魑嶽、劫…」

「山之厲、地之厲，夠了吧？」

天之厲勸諫的語句被質辛硬生生打斷，只看魔皇一拍桌子，便站起身面對自家弟妹。
劫塵一對含著豎瞳的眼細瞇起來，瞪著發話人；嚥了嚥黃湯、一雙唇瓣抿一下又蠕動片刻，似乎在沉吟要如何答話。然而一貫沉靜的魑嶽卻乍然拍桌站起、怒吼而對。

「干你什麼事？」

「魑嶽，冷靜！」

聞言，剋災孽主連忙出言阻止，然葬界刁雄全然不予理會，反把聲音更加放大。

「魔城之主、魔族之皇，你以為這樣就能為所欲為了嗎？哼，你算什麼東西？還不是死在吾手下？」

「山之厲，你休得出言不遜！」

他化闡提一聽父王過去死因，不住也厲聲威逼；魑嶽淡淡瞄了魔主一眼，又復瞅著質辛。

「吾族剛復活元種八厲便敗在你之手，然而你不殺吾等、偏要用入住這樣踐踏尊嚴的方式對待；你看吾等在這相安無事就以為大家真的服從了嗎？別開玩笑了！咱們恨不得現在就血洗魔城！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才按兵不動…」

「你失態了。」

望酒醉之人話大約竟了，貪穢抬眼捉住其衣袖，示意停止。山之厲低頭看海蟾尊那波瀾不驚的表情一眼，再抬頭見魔皇質辛雙臂環在胸前，一臉無所謂。他最終忿忿地一甩袖袍，用力推開椅子便大步離席，徒留一桌人怔忡看著一切發生。
海蟾尊嘆了口氣，回頭告知一聲也急急追著他去。

「吾去把他帶回。」

目睹比試已經釀成大禍，劫塵撇過頭望著沉默下來的天之厲；他一手支著頭、雙眼微闔像在小憩一般。

「大哥。」

「夠了！」

忽地，猶如被引爆一般，天之厲怒喝一聲，旋即推開椅子、向外頭奔走而去。
樓至韋馱回頭看質辛一眼，可他垂著眼不願面對自己視線；無奈下只好輕輕站起身，向厲族之天離開的方向趕去。
終於所有能桎梏地之厲發言的人都離去，劫塵霎時神色清明，直視魔皇質辛的目光充斥犀利。

「魔皇質辛，你究竟要玩弄吾等到什麼地步？」

聞言，魔皇抬眼瞅著直言不遜的女人，輕輕淺淺勾起了笑。

「吾玩弄了你們嗎？約由你們答應的，怎麼反悔了？」

「逼迫吾等簽下契約，其中不乏引起人心異變的要求，難道不算是玩弄嗎？」

啜了口杯底餘酒，兩人眼神對峙卻是再不發一語；整個餐桌頓時陷入低潮。冰無漪試著扯劫塵的袖子，卻只換來用力甩開的回應；抬眸向劍布衣求救，也得來無可奈何的搖首。他化闡提雖然面色平靜，但其身旁的斷滅闡提清楚，自己這大哥肯定還在氣頭上；嘗試了勸酒什麼的舒緩他心情，然他化只是泛起一抹苦笑、勉強用輕鬆的語調婉拒了。
剡冥跟剋災孽主看情況不對，皆悶聲不響、埋頭將飯扒入嘴中。而心思細膩如魈瑤相較起來慌亂許多，不時漂移的眼光努力尋求著打破這片氣氛的救世主，可惜真正對到眼的，只有六神無主的咎殃。
一點用都沒有。她不住吐了槽。
眼見好好一個年夜飯被弄得亂七八糟，淨無幻悠悠嘆了口氣，旋即讓斷滅闡提為自己再添碗白稀飯，她則兀自站起。

「好了，那些離席的人都有人去關切了；其他的人就好好吃這頓年夜飯吧。」

「這哪還能好好吃啊？」

聽得咎殃的質問，淨無幻淡淡一哂，向斷滅闡提使了個眼神便道。

「你們有要吾這邊什麼菜嗎？吾盛給你。」

在場眾人怔愣半晌，隨剋災孽主朗聲一笑、向淨無幻要了點青菜後才依序恍然大悟；各個倚著最普通的吃飯氣氛順利結束這年終最後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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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in

級別: 俠客

鮮花(0)

39樓發表於: 2015-01-04 16: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唉唉吵起来了一堆火药桶……
佛妈去追厉爸了，是说喝多了的厉爸会不会……咳直接给他来个酒后乱性……！
质辛你这个不会说话的死傲娇唉老缎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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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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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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