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6【原创·四沐】成茧——四无君x沐流尘1~10，15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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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fina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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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16-10-24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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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9樓(longyan) 的帖子

想怎麼表達就怎麼表達每個人心目中都有屬於自己的四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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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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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16-10-25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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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25【原创·四沐】成茧——四无君x沐流尘1~7，11F

（七）

随着圣主之死，天岳将冥界肃清的计划逐渐转移向中原扩张，战势如火如荼，天岳与各派势力周旋，邪能境，妖刀界，以素还真为首的一脉，四方鼎立，暗流涌动。

关头之际，沐流尘出手相助四无君，以尸根与极道天权谈判为他夺得先行机会，四无君携黩污之矛欲破封住一页书的石莲，就在破石一瞬骤生变故，石中人领先一步攒出一掌，四无君避防不及，登时负伤。

并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闪失，即使有，也要当机扭转，以势驳势。

于是那人带伤追敌，又在伤势未愈之下打破冰河天川，白浪滔天，阻去对手生机。

站在河边的四无君朗笑：“天川已碎，吾倒要看你们如何越冰河，凝天川。”

伤势发作，四无君强自压下胸口，绝晔惊呼出声忙探上前。

“无碍，不用担心。”

抬扇挡下她，四无君仍是气宇轩昂，眉间凌厉不改。

绝晔第一次觉得，总有一天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会消失……

如同强迫症一般力求完美，始终要将事事掌握在手，那“无我不胜之争”仿佛一开始便是个死局，不是不相信自己的主人，正因为无条件相信并忠诚于他，才清楚如今这般游刃有余的那位，脚下踏着何等凶险的漩涡。

听潮小筑掠来一道青影，沐流尘一眼便看出四无君有伤在身。

究竟是撑了多久到现在。

如他建议那般，四无君退居幕后闭关疗养，那之后两日，沐流尘来到四无君所在之地。

说是闭关，却也将自己闭关之处告知了唯一清楚的友人。

潜伏在半空的使灵杀来，被四无君喝止。

“不得无礼。”

黑影退回树林，沐流尘开口：“看你伤势虽有好转，却并未痊愈，是否遇到什么困难？”

“无事，若吾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自会言明。”

沐流尘将银狐出现的事告知他并浅作分析，提醒王隐与此人互为朋友，希望他审慎处理对银狐的立场。

“好友，交予你的弹珠查出来历了么？”

“等吧，”沐流尘慢慢说道，“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现在我想到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

“……留下来陪吾。”

“这样也算帮忙吗？”

“只要好友愿意。”

“这算不算是四无君对吾的一种依赖？”

“虽然并不愿被你这么说，但此地除你我别无他人，听你抱怨也不差。”

“说得好像我是需要被原谅的那个了。”沐流尘拨开那明亮双眼下掩着的扇，露出四无君浅笑的脸。

见他化来酒壶酒杯，沐流尘道：“你还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小酌无妨，近日来去匆忙尚未品及你的茶艺，当是赔罪。”

“四无君，言重了。”沐流尘接过杯子。

那人酒量并不好，加上伤未痊愈，没过几杯便放倒身子头倚在沐流尘膝边，沐流尘低头看他，便也由他这样，静静饮着杯中酒液。

四无君翻了个身，后背贴着沐流尘缓缓合眼。

对彼此关系保持着默契的统一，既不过分亲近，却又想更进一步走进对方心里，维系平稳的关系自然是安全的，这也是一直以来两人虽未言明却达成共识的所在。

四无君不会待沐流尘如父亲一般，沐流尘也断不会以“抚养者”身份自居，只是借此他们才建立起一切的基础，两个并无血缘牵连的人因缘际会生活在一起，在彼此都最为脆弱的时候，借着彼此翅膀束缚自己，互相给予温暖。

那些日子里，拜别师门隐居世外的沐流尘，每次研习武痴绝学，憧憧剑影中想起的，都是师尊的声音。

因为是魔所以不被人敞心以待，可仍旧会期待，期待被曾唯一信赖过的力量认可，这般痛楚的情绪，不管怎生努力都不及师尊口中念及的师兄，那个虚无缥缈的名字，一如他练得烂熟于心的武诀之名。

自觉肤浅得可笑，也不过是本能地追求着自我的价值，本可听由魔心为所欲为，却还是敌不过早已滋生深处的人性。

风雨中努力寻找落脚点的孤鸟，跋涉于从一开始便充满谎言的世界里，一道明亮的颜色降临，撕开阴霾，将他拉来一片晴空之下。

四无君的手覆上眼帘，热腾腾冒着香气的东西越过肩膀，在鼻端下微微游移。

“九云碧螺。”

“错了，是云峰取蟠。”身后的声音道。

垂落肩上湛蓝的发丝，对上那张风清月朗的脸，沐流尘竟有一刻忘却自己早被风雨鞭策麻木的心。

转回思绪，沐流尘听到那人说道：

“沐流尘，你是抚养我长大的人，但我一直都想忘掉这个事实。”

四无君坐起身来。

风微微拂过沐流尘淡黄的发束，遮在那人面上，四无君此刻看不清他的眼睛，心中泛起的淡淡荒芜感让四无君按过沐流尘，与自己眉首相抵：

“世上知汝者莫过于吾，同样地，知吾者，非你莫属。”

情爱之事本淡薄，奈何这种感情早已深入骨血，久到两人都忘却长度的岁月里，每一天相处度过的时间都积成堆叠的落叶，一片片，腐烂成心中沃土，到来年生出碧火燎原。

落拓江湖里一粒灯烛的温柔，漫漫江边一只被抱起的襁褓，夜深梦回，被冻到身体中心都冰结的四无君惊醒，当他在那个遥远的梦里冷到快要失去知觉时，岸上那个人的体温包围了他。

沐流尘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十多年来有意疏远自己，四处云游对自己“好友”相称的四无君，如同逃避着某种或许自己也存有的情愫，不动声色不露痕迹，相敬如宾之中却是埋着最深的思念。

对他们而言，过于凶险冰冷的江湖里，感情是一种麻烦。

无法给予承诺并肩相守，他们各处一方各行其事，然而在心中的某一条路上，他们在同行。

“四无君……”沐流尘的呼吸混乱起来。

愿他日零落红尘之中，再无伤心牵挂之人。

发簪被取下，有着琥珀光泽的发淌进那人指缝，四无君静静贴合了他嘴唇。

[ 此帖被longyan在2016-10-25 17: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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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6-10-25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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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走至不染凡尘前，王隐向后退了一步。

“好友，来到不染凡尘为何不进反退？”沐流尘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吾的错觉吗，为何感觉有另一个人从房间出来了。”

“不要一本正经讲这种玩笑话，”沐流尘自房门踱出，“今日前来，是来找吾闲聊吗？”

“沐流尘，不要一本正经明知故问。”

“哈…”

友人发髻高绾云袍在身，一反往昔淡泊之姿，由内而外散发着华美肃杀之感。

“……你也终是不肯做观望江湖之人，驱身入世了么？”半晌，王隐道。

任他那般审视自己，沐流尘微微一笑：“莫再言吾，王隐，你手上沾了血腥。”

“身在江湖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没什么好惊讶的。”

听得出他言语里自嘲的情绪，沐流尘道：“吾原以为你也是隐逸世外之人。”

“人总有无奈之时，吾这次来是为索取前些日子交予你的衣服。”

“稍等。”沐流尘转身入屋。

王隐心底叹了一声。

返出的沐流尘将包裹交给他，王隐接过道了声：“希望你能劝说四无君与邪能境罢战，与中原讲和。”

“此话怎讲？”

“叶口月人才是最大的威胁，吾只能说到这里了，告辞。”

“王隐。”

王隐回过头来。

“……吾会尽力。”

“多谢。”

望着那人远去，沐流尘握紧手中笔管。

能劝说那人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呢，只要稍一思索，沐流尘便能得出答案。

王隐，你不了解四无君吗……

还是这是你给吾出的难题？

沐流尘举目远望，回答他的只有萧萧的枫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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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6-10-25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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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25【原创·四沐】成茧——四无君x沐流尘1~9，13F

（九）

就像故事里讲的那样，故事当中的反面角色终归末路，四无君走得潇潇洒洒，只将苦情的喟叹留给世人。

沐流尘仰头看向深不见底的夜空，飞散的血珠似夜空里暗红的星子。

三先座在观察他的反应。

沐流尘心底想笑，就快要笑出声来了，他是如何说出“剑气如穿风破浪直达夜明峰”的，头脑冷静得可怕，夜明峰会贯通全身的澎湃感甚至比刚才还要强烈地刺激着全身，他刚刚还在那里，在众人瞩目之中，集结武痴传人向叶口月人宣战。

不过是刚刚。

空气里弥漫着属于四无君鲜血的味道，微甘而带着一点点腥意，那个曾经侵入他身心的人的味道，自鼻腔飘进他的胸膛，温柔捉住了他心脏，而后捏紧。

叱咤风云的人灰飞烟灭，也似抽刀断水，只在一瞬间激起反响的水花，很快，这个江湖又在继续流动，没有谁会为谁停下脚步，亦不会有人知谁家欢喜谁家伤。

沐流尘有条不紊地与三位先座商讨着接下的动向，他发挥着一个智者该有的思路与先瞻性，将今后的计划排布仔细。

此刻倘若有一个声音在旁，必定会说“吾倒忘了，你也是一个出色的智者”。

“你不该忘的，四无君。”在心底这样回答他。

你方唱罢我登场，四无君在黑暗中闭上眼，而他在这黎明前的夜里背转身出发，划开明黄色的火花，深入这混沌无比的天空。

“那就这样说定，沐流尘尚有要事先行一步，请。”

沐流尘转身离去，优雅得仿佛在家门迎接不染凡尘最明丽的阳光一般，那是他人生中最优雅的一幕，比出关时与那人相见更为从容。

深夜，圆月俯瞰着大地，倾泻一地泠泠光华。

一点极轻的声响打破让鼓膜生痛的岑寂，一双脚步踏来，在四无君被毁尸的地方站定。

荒野上，一地碎羽似天空遗落了胸前的珠玉，血渗入土壤变成深色。

沐流尘挥毫施法，故人完好无损地呈现面前。

扶起四无君让他靠在怀里，指腹为他拂开掩在眼前的发丝。

“你跟老天提前商量好，就算走，也会做先走的那个，对不对？”

“不管是输是赢，都会先走……”

手绕过他肩，另只手横到他膝弯下，横抱着四无君站起，脚下虚空得让他以为踩着棉花。

沐流尘微晃了一步向前。

怀中人安静地依在他胸口。

视野里如往昔不变的风景，模糊得渐渐失落焦点，只有脚步坚定地不容停下一分。他抱着他，途中经过落英缤纷的桃林，光裸得只有明月映照与夜风呼喝的山岩，溪水在静谧的夜里显得热闹异常。

沐流尘往前走，每到一处地方，他就告诉四无君这是哪里，在他和他的周围都有什么。

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知道自己和他，正像不胜其数的日子里做过的那样，踏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土壤，去往只有他和他生活的地方。

臂弯里的人变得越来越重，汗水染湿沐流尘的背脊。

不知徒步走了多远，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双脚麻木得浑无知觉，沐流尘想用更锐利些的东西刺激自己，但他发现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皓洁的月光披在他身上，将他与这个世界隔开，思维钝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明亮的，带着淡淡青白色泽的光芒，有如一只经年累月织起的茧包裹他，月光下胸前的四无君嘴角微抿，智决千里的风云骄子，睁开眼方得光华再现，但是此刻闭上眼的他让沐流尘想起了初见四无君时的模样。

在江边捡起的婴儿，睁开懵懂的眼眸看向自己，生动的影像与怀中重合。

踏入不染凡尘结界那刻，一路神情宁静的沐流尘终是支撑不住，已然不属于自己的双腿在恢复一点点知觉刹那，如同坍塌一般，沐流尘抱着人跪落地上。

从怀中跌落出去的四无君睡容恬静，一身天青与发间白羽翻动，淡淡飞尘流动的月光下，那人透明得像与月色同化。

沐流尘躺在地上，他翻过身来，仰面喘着气。

上空映出那人笑貌，四无君站在光里向他伸出手：“不能起来了是吗？”

沐流尘没有伸手过去，月光中的浮影面容温柔，四无君就躺在旁边，沐流尘晓得，往后无期无尽的岁月里，再也不会有人伸出手，握住疲倦的他了。

以往最是注重仪表的金蓝双影，此刻都作痴人枕在这冰凉又亲切的地上，生者唤着死者的名，像同床共枕最亲密的梦呓。

沐流尘转过脸去，看一旁四无君侧脸上的阴影。

光暗分明，勾勒着四无君线条完美的鼻锋，让人忍不住想亲自去验证它是否如所见那般美得让人心恸。

撑起上身，手肘支着地面，沐流尘轻抚四无君面颊，吻他刀刻般的俊朗鼻锋，不再开合的嘴唇。

垂下肩的金发缓缓伏落四无君身上，像在他胸口开满黄滟滟的迎春花，流不出眼泪，呼吸的频率却像是在哭。

深情绝情，一缕缕，化为无形的丝线，如风缚住云的骨，裹住人世间流淌的清澄自在，而后短暂却又漫长似煎熬的日子里，云涛梦笔再也没有看到那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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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6-10-28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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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28【原创·四沐】成茧——四无君x沐流尘1~9，14F

王隐来的时候，沐流尘正站在四无君的墓碑前，王隐看到他的一只手正微微渗出血来。

“你也来了，”沐流尘转头看他，“谢谢。”

“四无君是你我的朋友，我如何不来。”

刚才给四无君备的那只酒壶被他掌力震碎，沐流尘席地坐下，从一边的竹篮取出新的酒壶酒杯。

低头看着他的王隐，看着那人取出酒器，又将竹篮用绢帛盖好，动作细缓就像过往那般，王隐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就算在他面前醉倒也未尝不可啊。”

拿着酒杯的手一滞，沐流尘应了声：

“…啊。”

通常走在前面的人总是最潇洒和了无牵挂的那个吧，王隐说道，手里拿着酒杯后背倚着石碑，他听到身旁响起沐流尘的声音：

“王隐，你有没有跟一个人长久地相处过。”

“什么？”

“曾经一直觉得人是糟糕的事物，到现在我才明白，习惯是最糟糕的东西。”

起手给空了的杯子续上酒，沐流尘的声音沉雅动人，有着一种古远的，令人心情宁静的韵味。

“很久以前我收留过一个孩子，和他生活在一起。这数百年来，不染凡尘每一处的风景都是这样，花开一千次，还是会一成不变地开，草虫每到夏时就会叫，但不管后来叫的虫还是不是那几只，它们都会叫，时间太漫长了，久得让人生厌。”

“为什么会忽然想说这个，以前从未听你说起过这样的事。”

风吹过那人的发带，霞光仿佛也在那人睫毛上披上一层淡淡的绯色，只听他说道：“就当我是在讲一个故事给你听罢。”

“那就慢慢讲，我会仔细听你说完。”

沐流尘感谢了他的体贴：“我以为，多一个人并不会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一个可供说话，寒冷的天气里会突然过来捉住你的手，会来去走动，添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的伴而已，但是当有一天，那个人的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明亮，只是看向这里的眼神变得多了一丝黯然和锋利的东西，我才发觉，在那样的目光里，我的心开始变得空洞起来……”

墓碑两侧靠着两个酌酒的人。

“……我开始希望多看到那样的眼神，以一个年长者的姿态引导他为他解开疑惑时，看他认真思考，或是因为谈话里一点有趣的事真的畅怀得意起来，我的心情变得很平静。”

“沐流尘……”

“我在想，是不是已经习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这种事实了。”

是借助了酒精的作用吗，不是，现在沐流尘的样子很奇怪，很清醒，却又因为言语里那种“过分清醒”的感觉而让人质疑，如此袒露心迹说起有关他自己的事，即使在过去也是没有的。

按下心胸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王隐道：“从心而发的感情，逃避并不是正确的办法，你在意那个孩子，觉得依赖他又如何呢，这不是什么耻于承认的事，好友。”

“王隐，我是魔，”沐流尘抬起因酒意而颜色变深的丹瞳，“你忘了吗，我是魔。”

“你是魔，也是沐流尘。”王隐看着他那双眼。

沐流尘怔了怔，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像那天某个人倒在自己怀里一样倒在王隐膝上，鼻间发出沉重的呼吸，不知是睡是醒。

虽然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孩童是谁，但想来是很重要的人，沐流尘这样提起那个人时，言语里满是怀念与自我厌恶的情绪。

“那后来呢？”

“后来…”沐流尘微微睁开眼，“他走了，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是这样吗……”

“嗯。”那人半枕着自己膝，在地上用笔画着怎么也画不拢的圆圈。

“沐流尘，你讲故事的功力一点都不好。”

“你从来都不吝于调侃吾。”

潦草的结尾，潦草地画着句点，故事里的另一半主角，明明是个如斯绮丽的角色，可他就是怎么也描绘不出来。

“四无君能被安置在这里，大概也会觉得宽慰了。”王隐说道。

“沐流尘？”

“沐流尘？”

王隐唤了两声，膝上的人全无回应，他已经睡着了。

视线落去地上被那人信手涂画的地方，那人手里还握着笔，笔锋下缭乱的线条里，是一只展翅远飞的青鸟。

[ 此帖被longyan在2016-10-28 18:0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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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6-11-06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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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06【原创·四沐】成茧——四无君x沐流尘1~10，15F完

（十）

此刻他坐在桌边握着杯子，四无君的影在面前走来走去，他享受着这份虚幻带来的美丽。

很想怪他一句，你的羽毛吹到我这里来了，轻软的感觉，暖得像是无心的春风。

不愿出声打扰，看杯中茶叶翻转，映出一张被磷菌侵噬留下朱痕的脸。

“明日，不是，是两个时辰之后，我就要去找天槐木了，这次，有可能就不会回来看你了。”

幻影问他：“你要离开这里吗？”

饮下一口茶，沐流尘眼底一片温然：“很久以前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问别人是否要走，然后自己先一步离开。”

以沐流尘之智，怎会听信秦假仙一句话便想也不想去取天槐木呢，现在的他不过是在既定的路上向前走罢了，有些事情明知道答案，还是要去做解题的那个，也许这步还没写完，自己心中的惑患便会先行解开吧。

他没有时间，亦无机会给予自己悲戚的余裕，沉浸于某事并不能代表就真的思其甚切，另一种切骨的感怀，是生活如流水照常运转，心中的某片地界，却为某个人永远画上终止的句点。

句点之下，是身在红尘的自己梦深之时偶尔向往的净土。

沐流尘转动手中笔管：“恐怕以后也不再需要这个了吧…”

指力一紧，法笔应声碎裂。

在别人来毁灭自己先一步自我毁灭，虽还未看到结局，这同心中囫囵抗争又自我揶揄的自己，是否也在寻找解脱的方向。

沐流尘放下茶杯，向着幻影早已消失的地方微微欠身。

我该向你道别了，四无君。

吾还是想亲眼去见，哪个才是真正的武痴传人。

沐流尘转身踏向结界消失的出口，春花夏虫秋风冬雪，持续了百年的绝景顷刻消散，缕缕绮丽的色彩飞去，他在清明的天空下脚步未停。

投在身前的倒影轮廓渐浓，身后陡然贯通天地的青辉迫得他不由回头。

从碎裂的笔管中浮现出一颗灵玉，漂在半空焕出光彩，沐流尘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撞了身子一下，他回过头去，看到从体内走出去的“另一个自己”迈向不染凡尘外。

“怎么会……”

“倘若吾不小心先你一步，沐流尘，你知道该带吾去哪里。”

“你为何会那么相信吾会落后于你呢？”

那天在四无君闭关之所，他对沐流尘这样说道。

沐流尘感到一阵眩晕，他几步奔去四无君墓前，徒手挖着表面因风雨早已些微固结的土堆，这样一直挖着挖着，像是刻意消耗自己的力气一般。

直到染血的双手缓缓推开石棺，棺顶下露出四无君安睡的容颜。早前因自己施法维系的缘故，四无君的身体一直保持着生时模样，并未腐败。

现在，一贯带在他衣前的玉佩正像呼应一般，与漂游在空中的灵玉泛着一色的清辉。

太久了，迟来的温柔与真相令他心如刀绞。

年少时，四无君曾不小心弄坏他的法笔，后来那人削了竹管做支新的毛笔送他，那灵玉就是在那时嵌进去的吧，只是这么多年沐流尘一直不知情。

如今笔身碎裂，也预示着沐流尘自我选择了终局，这颗玉石现身护他周全，此刻他的分身已踏上寻取天槐木的行途，在那里，有蜀道行在等他，迎接他的是不归路。

活下去。

不存于世的四无君无声地命令他。

原以为当王隐死去，世上最后一份念想也断绝，沐流尘便再无牵挂，前途是毁灭抑或再登顶峰，对他而言都是非此即彼的事，汲汲营营势在必得也罢，心境疏冷可遇可求也罢，属于沐流尘的棋已走上一条孤路。

只不过亡者还在以他的意志挽留着人世令他怀念的最后一份美好。

沐流尘忽然间笑出声来，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背靠着石棺滑坐在地上。

伸手将那人的手握进掌心。

四无君的身体顷刻消失，只留一块泛着温润青泽的玉佩攥在手里。

“只要我想，我可以马上复活你，你明白吗四无君？”

沐流尘仰首，后脑枕上棺棱，湿润的眼眶终于滑下泪水：“男儿在世，当立七尺剑立不世之功，真是说得潇洒又轻松……”

属于四无君的时代早已过去，大浪淘沙，滚滚无情，伊人已逝，即使生者有再多偏执思念，强逆那人意愿的做法也是笑话一桩。

“所以，平淡的生活会闷杀你对不对，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你在那一刻风光灿烂地走，是不是？”

“何必……多此一举呢……”说着说着，沐流尘的声音哽咽起来。

他以为对方能了解自己，却不想四无君挽留他的意愿大过成全他。

过分甜蜜的痛苦灼烧着内心，他站起身，身体前所未有地轻松，沐流尘走出不染凡尘。

站在雨中，他看着自己与那穿着灰袍的人对决，令人生厌的说教，华丽凛冽的招法，风雨飘摇，磷菌使他发狂，他在那人面前使出了五诀合一，剑招交汇那刻，输的那个是他。

能看到这样的结果够了，能亲眼目睹自己的结果，够了。

当“他”倒下去，被蜀道行接住，远处的沐流尘转过身，垂着纱的斗笠在风中卷动着柔金色的波，他跨上马，身后背着一柄长剑。

握着缰绳任马儿在雨中徐行，潇潇的雨吹打在身上，竟觉出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你我不过是成茧，或者我们的终点还不是在此。

行途终须路过，只是卸了一段尘世俗务，走过一桩悲喜情仇。

红尘一梦，不过糊涂与执迷，而他们或许也终能挣脱缚茧，寻得出口。

斗笠下的人微微抬头，丹枫色的瞳如同夜里一粒明净的烛火。

沐流尘挥开缰绳，马蹄踏开泥泞，将沉沉夜幕遗落身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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